刀疤记 神相李布衣-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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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那人抱着她疾驰。
那人身法极快,一下子,就掠出了好远,茹小意只觉得眼旁两边事物飞掠,白蒙一片,人好像在惊涛骇浪的船上一般,耳际尽是呼呼的音。
然后在霄风暴飚中听来,却似有人在呼号,声意异常惊怒,却不知是呼啸着什么。
——大概是厉风吹进了一株老桐发出来的声音吧?怎么又有点像表哥跟人比剑时的清啸?
这样疾驰了一段路,地震稍平,那人突然笑问:“还怕不怕?”茹小意因这问话而觉得失去了距离,她感到那人说话的口气迫近她的前额,忙道:“放我下来!
也许是因为她的语气略微躁烈了一点,那人马上停住,放下了她,一双俊美的大眼正在逼切的端详着她。
“怎么了?”
茹小意马上感觉到自己太过锐利了,谢意道:“谢过少侠救命之恩。
那人笑道:”我像少侠么?”
茹小意这才发现那人长相虽然十分年轻纯真,但从眼角的皱纹和脸上风霜,可以揣测出来,至少也三十多四十岁了,不觉脸上一热。
但茹小意毕竟是生过孩子的妇人,心里有些腼腆,外表却越是冷艳,一点也看不出来。
“壮士是……”
那人笑道:“这儿还有余震,不如我抱姑娘到舍下再谈?“
茹小意一听,冷冷地道:”我没受伤,能走动自如,请教壮士高性大名,容鄙人口后偕夫君厚报。”
那人一怔,哈哈于笑一声,道:“报答?只要你告诉我叫什么名字。
茹小意道:“我夫君姓项,名映。”却不提自己名字。
那人脸色一变,道:“是‘氓山剑客’项笑影?”
茹小意也吃了惊。项映是项笑影的本名,除熟友外.江湖上并无人知,她原本也怕项笑影是项忠之后,提起来会招惹宿仇旧敌,不料提出项笑影本名,那人仍然熟知,但看来此人却无效意。只听那人又问:”那你就是“巴山天女’茹小意了。
茹小意狐疑地道:“阁下是……”她记不起项笑影旧交中有这个人。
那人亮眼笑道:“我姓樊,叫樊可怜,”他在狂风怒吼中热切切他说话:“别以为我是可怜人,”他哈哈笑道:“我其实一点也不可怜。
这时“轰”地一声,罡风急勇,林木断折,把樊可怜和茹小意都吹倒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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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巴记……第二章 可怜的樊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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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可怜的樊可怜
樊可怜一摔倒,又爬了起来,烈风直吹得他衣衫像跟胸膛粘成一体。
他要过来扶茹小意。
他大声说:“扶住我——”
茹小意没有让他扶,在风里也大声道:“我要回青玎谷,笑影。他,等我一一一”
樊可怜吃力地点了点头,风沙掩没了他的眼神;不远处的土地,断裂开了一条缝。
可是,这时的风沙,已是强弩之未。
跟着,天穹便像一口发过怒的烘灯,终扫暗淡,愤怒平息。
只剩下一记又一记间歇性的烈风。
樊可怜爬起来,第一句还是关怀地问:“你没受伤吧?”
茹小意二向都是坚强而坚定的女子,她拍拍尘沙,理理乱发:“我没事。”脸上更有一种坚清的神情。
“我要去青玎谷。
“找项兄吗?”樊可怜关心地问。“我送嫂子一程。
“不必了。
茹小意的神态很坚决。
樊可怜一双眼睛,忽然不经意起来了,望向断裂处,道:“好险。
忽又道:“我也想去见见项兄。
茹小意心悬项笑影的安危,便点首道:“那好,就一起——…忽见樊可怜身形一沉。
原来他正一脚踩进那地上的裂缝里,直坠了下去,樊可怜一脚踩空,另一足却及时发力,一蹬而起,反坠为升,半空跃起。
岂知事有凑巧,山壁上本仍断续有碎石滚下,这时一颗大石凌空而落,刚好向樊可怜迎头击下。
樊可怜清喝一声,双掌平平击出,这大石重逾百斤,如此坠下,更声势吓人,樊可怜这看似元力的两掌,居然能把这巨石平平送出三尺余,跌在地面裂缝之间,砰地碎成七八块,块块都有人形般大。
樊可怜及时变掌震开巨石,但运气奇差,巨石反挫之力令他急速下沉,这一下疾沉连带巨石反弹余力足有三、四百斤,樊可怜就像仓卒般负荷三、四百斤重担掉下地面去!
樊可怜的双脚落地之时,发出了“啪、啪”二声。
只见他膝盖一软,瘫倒于地。
正在这时,一块比人头还大的石块,飞射而至,不幸而刚巧撞在樊可怜的额上。
可怜樊可怜大叫一声,以手捂额,这时他双脚似已折断,想挣扎却爬不起来,反而因岩块之一击,震得向后一仰,向地面的裂缝跌落。
茹小意本待迎救,但岩片四飞,有几片也差点激射中她。
待她躲开碎石时,樊可怜已滑落深渊之中,茹小意奔近裂缝。往下一望,只见黑忽忽、深沉沉的,什么也望不见,心里忽想起:幸亏自己还问了他的名字。
毕竟自己知道这个救过她而又死去了的人的名字。
她想想还不甘心,要设法下去救这个可怜人,但又知道以个人之力势不可能,而且,她的心都悬在项笑影身上。
项笑影仍在青玎谷。
这地震的中心,似乎就在青玎谷。茹小意把沾着尘埃的乱发甩了甩,甩到最后,她决定要先回青玎谷找项笑影。
一一项笑影不知怎么了?
一一青玎谷的五遁阵闯过了没有?
其实这时候,青玎谷的决战还未有结果。
项笑影还在谷外苦待战果。
苦候的人除了项笑影,还有傅晚飞、张布衣、邵阿凤、惊梦大师、天激上人、俞振兰、张雪眠等,不过其中以项笑影为最急。
这一阵大地震,震走了不少来看热闹的人,当然也有人被灾遭殃的,项笑影心急的是,他也正在担忧在谷外等候的夫人之安危。
其实就算茹小意不是在此时赶到,他也会暂时放下战果不管,到谷外去找茹小意去的、可是茹小意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出现了。
项笑影见着茹小意,大喜过望,两人相见欢愉,道了关怀,茹小意问:“李神相他们闯关情形如何了?”
项笑影素来乐天,又不忍叫茹小意担心,便说:“赢定了。“
其实这时侯李布衣和何道里正在地震过后作第三度拼斗,快要分出胜败存亡之际。若果没有赖药儿所赠的“过关衣”.只怕就要丧身在何道里的“元磁神刀”之下了。(李布衣闯青玎谷米家原所设下之“五遁阵”的故事,详前面。)
茹小意便拉了拉她的丈夫的袖子:“走。”
项笑影一愕道:“去哪里?”
茹小意道:“刚才有个姓樊的救了我,后来,他自己掉下深渊去了,走,我们去救他去。”
项笑影有点踌躇:“可是,李神相还……”
茹小意道:“李神相既已胜定,你还担忧什么,还是救人要紧。
项笑影一向以来都很听茹小意的话,迟疑了一下,便道:“好。
茹小意领先而行,所掠过的地方,树倒崖崩,荒凉凌乱,一弯暗红色的月牙儿,高悬天边,很是凄落。
茹小意记忆力奇强,认辨着来时路寻觅了回去,果然看见一处裂土,露出树根须,正是她掉落裂洞之所在,原来的野店。早已崩坍,为断木乱丘所埋。
茹小意道:“快到了。”想依照刚才樊可怜抱自己的路向寻夫。但想到樊可怜抱着自己,不觉脸上一热。
项笑影忽止了步,道:“晤?”
茹小意有点恍馏:“怎么?”
项笑影道:”好像有人叫你。
茹小意这才听见悬崖那边有一个微弱但又焦急,愤愤里带关怀的声音正在一声声地叫:“师妹,师妹。”
茹小意“呀”了一声,意外地道:“是师哥?”
项笑影满目不懈:“是他吗?”
茹小意肯定地答:“是他。”他误会了项笑影话的意思,使得项笑影以为救茹小意的是湛若飞。
茹小意一面循声掠去,一面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这样的问题,项笑影自然答不出来。
两人奔到山崖旁,只见湛若飞坐在崖边突生出来的一株枯树上,拿着一片绸布,正在哀哀唤着,两人见了如此情景,不觉都仪了一怔,互换了一个眼神:因为湛若飞的轻功,要攀爬回崖上来,理直不会有什么困难的,那未,他赖在山边枯树上竟自哀叫做什么?
只听擅若飞又叫了两声:“师妹。”停了停,声音倒似哭哑了一般,又叫了一声:“师妹。
茹小意见湛若飞如此痴状,不觉飞红了脸,以手环在嘴边叫了一声:”我在边里。
这一声呼唤,对湛若飞而言,简直有“起死回生”似的作用。他的整个人弹了起来,这激动几令他又掉下深谷里去。
茹小意失声叫了起来:“小心。”
项笑影也禁不住叫:“小心,上来再说。”湛若非见到茹小意的神情,又惊又喜,像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又莫可言喻。
湛若非攀着岩块,纵跳起伏,很快便上了崖顶。
茹小意怕他又来夹缠,便赶快说:“你在崖下做什么?”
湛若非眼睛发出神来,喃喃地道:“你没有死,你没有死……”
茹小意一皱眉,心忖:果然又来夹缠不清了,啐道:“我几时死了?”
湛若非手里紧紧执着一面粉红色的绸布,道:“我看见你的衣服,挂在树枝,以为我来迟了,你已经……”
茹小意这才清楚看见湛若非手里紧执的绸布,心中不由感动起来,知道湛若非因看见她一角衣衫沾在崖沿枯枝上,以为自己罹难,所以哀呼不已,她明知这个师兄早在自己未嫁之前已对自己痴迷爱慕,但如今亲眼见他因已之死发凌乱,眼尽红,衣衫不整,割伤无数,一反他平时的斯文潇洒,整洁自爱,更有感触,只觉得这个师兄对她是死心踏地的好。
项笑影也一早瞥见湛若非手中所执的是爱妻的衣衫,至于这一片衣衫是如何被撕下来,而且捏在湛若非的手里,他是毫不知情的,经过取暖杀人风雪古庙一役后,他也清楚了爱妻与这个书生的关系,项笑影再大方,也难免不存芥蒂,只是他一向都相信茹小意。
如今他看到湛若非那喜极惊极的神色,他虽存芥蒂,竟也为湛若非对茹小意的深情而感动了起来,一味的道:“她没事,她没事,你放心……”
项笑影这么一说,湛若非方才感觉到项笑影的存在,大喜大惊的神情才收敛了一些。
茹小意道:“我的衣服怎会在这儿的?”她的肩膊处确是被扯破了一大片,不过是在土地裂缝间撕破的,理应留在那里才是。
湛若非苦笑道:“我赶过来的时候,这片衣衫就已经留在枝上了……”茹小意心想:师兄见这片布绸如此伤心,自然不是说谎了,也许是烈风把裂缝的破布衣送到崖边吧?却害了师兄悲伤成这个样子。
她感激又带歉疚的向湛若飞投了一眼,问:“我坠入深渊的时候,是不是你在叫我呀?怎么又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