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民日记-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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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见;我也绝不会相信。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天她喝酒了;喝得太多;太过量了……她心情不好;而我又没劝住她……我有责任。〃
我还在倒吸冷气:〃我不相信;她再乱喝酒;也不至于丧失理智。〃
他也沉重地叹气:〃一般说是这样;但股市连着下挫;她的心情太糟了。〃
〃那你为什么不通知我;你怎么可以就把她火化?〃我的语言随着神思一起混乱了。
〃陶先生;请你控制一下情绪。〃他抬高了嗓门;〃我能理解你现在心情;如果丽亚的在天之灵有知;她也会感激你。但是人死了不能复生;所以还要请陶先生节哀。〃
〃节哀?节哀!〃我狂笑起来;不睬他;一路朝外走去。我的步子踉踉跄跄;几次险些摔倒。我要为我的女皇、同居者节哀;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节哀呢?
走到大门口;我回头看;周欢还站在原地;他正在欣赏我的孟浪的模样哩。
第二部'7月28日星期四'
第二部'7月28日星期四'
今天我收到了一封信;是丽亚寄给我的;奇怪的是;信是一个星期前寄出的;邮戳盖的是一个星期之前的;可是我怎么会在今天才收到;本市的信一般两天就能到达。而此刻我收到她信时;她却已化作一缕缕青烟;消弥在这个城市的上空。如此可以说;我是收到一封来自阴曹冥府的信。
陶;读到我的信时;不知你身在何处;你还想得起我这个女人吗?你心里大概会说;是她啊;我们早就两清了;还缠着我干什么?
不;我想你心里不会这么说的;我了解你;你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这些日子;我不时回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它像蓬蓬松松的蒲公英种子;随风飘走了。它又像尖尖酸酸的月牙;再也不会圆了。但我总是不断地回忆过去;由此可见;我现在差不多走到绝地去了。
股市摧毁了我的精神和体力;我精神恍惚;醒着和做梦一样。可是反过来说;又有什么了不起;我的钱本来就不是我的;一部分是我抢来的;一部分是从
投机市场赚来的;它不过是回到它来的地方去。
这封信我要向你坦白;我要做一件事;我激动得颤抖;但我必须告诉一个人;这世界上应该有另一个人和我一起分享这个秘密。你一定还记得;当你说起
要和我结婚时;我尽管嘲笑你;心里还是非常感动。大概这就是一个东方女人和西方女人的区别。现在我突然觉得;不能够让周欢再在我和他的老婆之间演戏了;我已经厌恶了;荒唐的时间太长了;可是他还游刃有余;我心里绝对无法平衡。昨天他对我极其无理;难道就是因为我差不多要不名一文了?我不能在金钱和精神的双重枯竭中生活;我必须采取破坏行动;结束一切。
于是我把周欢叫来;和他做了露骨下流的事;同时我用摄像机自动摄下这些场面;可他一点没有察觉。我异常地兴奋;大概我能胜任间谍工作。我又复
制了一份。一份我给他的老婆寄去。另一份就在我的手上;如果你不觉得讨厌的话;我想请你替我保存;
不知你还愿意替我做一些事吗。当然你可以完全不看它;当它是一个没有信息的版本。
我想象得出这颗炸弹的威力;它可能把我们每一个人都炸得粉身碎骨。结果会怎么样呢?或者他走;我再也看不见他;或者他到我这里来(也许这只是我的梦想);那么即使他是一个魔鬼;我也不怕。
我连着把信读了三遍;每读一遍的感觉都不同;读第一遍时;我无法控制心中的紧张;仿佛我要深入一个恐怖地探险;只觉得鬼影憧憧;各种事件像漂游的板块相撞。读第二遍;我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到读第三遍时;我才看清了一个孤独的灵魂;同时去窥视各事端间的深通的因果关系。我一直在想;这封至关紧要的信为什么会晚一个星期到我的手中;不然我完全可能阻止这次死亡。邮递不应该这么慢;这里会不会潜伏一个阴谋?
我的神经像刺耳的铃一般叫起来;心中升起一个越来越强烈的印象:丽亚不是自杀;她没有死的动机;她的死一定有谋杀的因子!紧接着疑点不断冒出:为什么周欢不寻找我;不通知我;急匆匆地把她火化;而且还不让太阳泳池的人传开来?丽亚信中说另外复制了一盘相带;此刻落在何处?
我骑上铃木;飞快赶去天马证券所。我通过小白;再通过资金柜的小姐;查了丽亚的账户;在她死的前一天;她把12万转到了一个公司的账上;而她账上只有几百元了。这个公司账户现在由周欢在掌管。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是这样的。资金柜的小姐说:〃那天是她亲自来转账的;看上去她的脸色很不好;那个姓周的男人在边上陪着她。他填单子;填完了给她签字;一切都合乎手续。你没有再需要了解的吧。〃小姐匆匆离开;她没有权利向我公开账号内容;她是偷偷这么做的。
我独自在大厅里站了很久;我流泪了。
第二部'7月29日星期五'
第二部'7月29日星期五'
上午10点;我坐在中山律师事务所的办公室里;接待我的是一个年轻的人;两个眼睛隔得很近;嘴唇薄得近于透明。是一个朋友介绍我来找他;说他是一个干练的律师;现在的声望正在与日俱增。
我说:〃律师;请您相信;这是一桩谋杀案。〃
他不动声色地说:〃我可以相信;请你把事情陈述清楚。〃
我说:〃事情是这样开头的;丽亚是一个要强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往往要靠幻觉生存。股市破灭了她的发财幻想;与此同时;她一天比一天觉得烦恼、痛苦;不堪忍受。原来都是她支配男人;她是一个无冕的女皇。而现在;随着资金的锐减;她在周欢眼里;变成一个越来越不重要的角色;甚至周欢可以对她极其无理。律师;请你看信;就这里;虽然她没有说明是什么事;但我们可以想象。〃
他接过信;看过了说:〃请你说下去。〃
我说:〃好;我说。所以丽亚决心做出破坏性的事来;这在给我的信中都有表述。于是她偷偷拍摄了荒唐的场面;她自以为得计;寄给周欢的妻子。然而周欢绝不是一个傻瓜;我可以想象;他已经察觉了;却不露声色。他采取了非常巧妙的措施;录相带根本没落入他妻子的手中。这从另一盘录相带下落不明可以看出;他早已采取了防范。
〃我要告诉你;周欢不是一个束手待缚的人。摆在他面前的题目必须解决;他的底细丽亚知道得一清二楚;包括他曾经挪用公款;她都知道。而现在;她执意要破坏他稳定的框架了!他必须采取对策;他想好了;让她去死。这样做;既可以一劳永逸地消除隐患;而且她的剩余的资金也可以归于他的名分。从此就没有人知道他挪用公款;也不会有一个幻觉感十足的女人来缠他。在她死的前一天;他领她去划了账;我们可以猜测当时丽亚脑子中是怎么想的;是周欢填单;她签字的。但有人告诉我;她的脸色十分不对;我怀疑她已经服下了什么药;神思处于迷乱状态。也有可能已经受了威胁。于是;有了最后的谋杀。〃
律师抬起眼光看了看我:〃就这些;还有吗?〃
他的口气让我觉得不舒服;我说:〃她不可能自杀;她没有自杀的动机、而且她的水性特别好;一个会游泳的人选择死;不会选择在水中。她喝的不是酒。很可能是一种药;使人精神错乱;产生幻觉……如果我在场;我会要求解剖尸体……〃
律师笑了一下;他的笑也非常干练;瞬间就消失;说:〃如果你是在写小说;那很可能是一部销售量很不错的小说。但现在我们是和法律打交道;一切可能、想象、怀疑都毫无意义。我们需要的是证据;你有确凿的证据吗;都交给我。〃除了唯一的一封信之外;我什么都拿不出。
他说:〃虚构是不能上法庭的;陶先生;你等着吧。我会进行调查的。〃
我低声地说:〃请你尽快给我答复。〃
第二部'7月30日星期六'
第二部'7月30日星期六'
我等不及了;下午就去找他。他把两张纸放在我的面前:〃先生;很抱歉;我不得不告诉你;这个案子你没有希望。这里有法医签署的酒后溺水死亡鉴定;有公安局盖的印章;还有街道出具的关于这个女人的一些证明。都是复印件。可是你有什么?连尸体都不存在了。除了这封信以外;你没有任何证据。〃
我说:〃我知道他会把一切都做得很完美;他有这个本事。〃
他说:〃可惜晚了。我们无法断定是谋杀;先生;我爱莫能助。我们要收一些调查费;给你定的是最低标准。请找门口边的小姐;她收钱。〃
可是我不甘心;还在那里争辩。律师用惊奇的目光看我;他怀疑我也是一个精神狂乱者。
我骑着铃木;在路上乱开;最后还是到了太阳泳池;当我推开大门时;我发现周欢在里边出现了;我在地毯的一头;他在地毯的另一头;中间是被岁月弄脏的颜色模糊的地毯;是一个窄长的空间。我看见他;就停下不走了。他在那一头也没有走上来。灰蒙的光从四周的窗子中透过来;把我和他之间的空间弄得幽幽明明;好似在教堂里一样。太阳泳池上没有亮灯;那个伪造的大自然还在休息。
我看不清他的脸上的细致表情;但我能感觉出他的强烈的气息。他站在那边尽头;宽肩窄臀;神情威严;十足一个拳击手得胜的模样;大厅里寂静无声;但我仿佛听出每个角落里都回响起他的声音。
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吗?我冲动地向前走了几步;似乎要向地扑去;又停住了;折回身走出去。
我驾驶着铃木;脑子里不停地打转:如果我答应了丽亚;不离开她;那她就不会死。从这个意义上说;我是不是谋杀的帮凶?!
第二部'8月1日星期一'
第二部'8月1日星期一'
股市重新起动了。今天上午;上海股市从320点起算;跳高63点开出;略一回档;继续猛烈上冲。一刹那;股票市场中;不知多少人血压升高心狂跳。自去年底1040点跌下来;跌;跌;股市好像掉进一个无底的深渊里;永不见底。股市成了冰窟;成了生命和热情的冰点……为了救市;国家公布了三大政策;随之而来的就是股市的爆炸。它在这一刻起动了;它不肯用温和方法;它是没有办法用温和的了。它早被投机的烈焰熏得焦黄焦黄;它非用猛烈的爆炸的方式不可。
我是昨晚得知救市消息的;今天上午;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我来到了天马证券所的门口。大厅里早就挤满人了;门口难满了自行车、摩托车、汽车;后面的人要寻找缝隙才能钻进去。就这时;大厅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声;我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声喊;是惊喜过度;还是集体颠狂?我从门口看进去;后面的人伏在前面人的背上;一个个眼睛凸出;呼吸急促而沉重。
一个中年男人从水泄不通大厅里挤出来;他朝前踏出几步;又朝后退去;完全处于无意识状态中;他仰头对天;两行泪水流出。我听他喊出:〃来了;牛市来了;天不灭我!〃
就这时;我看见了老脚皮;多日不见;她衰老了许多;她正在过马路;拼命划动两条老腿;往这里奔来。她脚上穿着一双塑料凉鞋;手中摸着一个布包;我想一定是钱;是她卖姜卖葱赚来的钱。她的儿子在前边喊她;她已经跑进院了;心一急;一只凉鞋掉了;她想回头拾;又怕耽误时间;正为难;儿子飞步跑来;捡了她的鞋;也不交给她。她一只脚光着;一高一低;同着儿子;一齐进了大厅;钻进人堆里。
我始终站在外边看;心里一阵感叹;一阵冷笑。又看一会儿;转身朝院外走。有人在背后叫住我。我回头看;是六爪。
他三步两步;已到我的面前;他的印堂发亮发红;不停地用第六根指头撞他的脸皮:〃太紧张了;我出来喘口气;马上再进去。陶;你不杀进去?这次肯定是一波大行情……你不上楼去看看吗?〃
我说:〃我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
他让:〃跳空63个点.现在又开始冲击了。大家都在买;发疯一样抢进。昨天晚上瓶子就逼着我;家里值钱的都送进当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