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剑惊鸿-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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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呻吟了一会,缓缓地说道:“林大人虽然在江湖上有名气,而且在官场中又混了这么久,各种场面见得多了,还要我老婆子饶舌吗?再说林大人遣走最后一名亲信,想必对自己的去处早就有了安排,更何必多此一问?”
林虎山冷极了的表情,两眼朝天,轻描淡写地说道:“刚才我说过,你的武功高不可测,因此,我林虎山今天是笼中鸡、砧板上的肉,只有待宰待割的份儿,我不问你,又待问谁?”
老婆婆连连摇手说道:“林大人!你言重了。如果林大人真的要问我该如何办,老婆子也愿意真心回答一个浅见。”
林虎山说道:“先别管我是真心假意,且说出来听听,能听得进去的,我自然会听。”
老婆婆说道:“无论如何你我都是大明朝的子民……”
林虎山立即说道:“好了!这种话我听不进去的。我不知清兵入关之前,明朝皇帝对我们这些平民有多少好处!”
老婆婆沉声说道:“林大人!这句话道尽了你心里的不平。其实你可曾想到:大明朝对我们做了民的有千般不好,我们这些做子民的又对大明朝有多少贡献?清兵入关,著名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至少这是明朝做不出来的残暴吧!
亲疏之间,就在这种血流飘杵的暴政之中,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林大人!我老婆子一辈子没有与官府打过交道,我今天也不是为朱姓打江山,而是为涂炭的生灵,争取一条生存活路,如此而已。林大人!这话听得进去吗?”
林虎山冷笑说道:“好大的口气!当前顺逆之势,是凭你们这些力量能挽回的吗?”
老婆婆说道:“对极了!顺逆之势,不是人力所能挽回。问题在于什么是顺逆之势?你以为目前这样霸住了大好江山,就是顺吗?我老婆了和你的看法正好相反,用残暴的手段,施之于广大百姓,使之俯首听命,那不是顺,那正是逆的根源。林大人!听你谈吐不俗,暴秦之亡于揭竿而起的故事,你应该是听说过。秦始皇扫平六国之时,是顺是逆?而他的结果呢?林大人!”
林虎山没有说话,他沉默,他紧闭着嘴。他的这种沉默,包含了多少不同的意见。
老婆婆说道:“林大人!话说多了,未必能让人心服。我们没有为难你的意思,你请吧!”
林虎山一顿,刚要迈步,却又停下来说了一句:“可惜!”
“林大人有话尽管说。”
“可惜我林虎山在一时疏忽之下,伤了右肩。”
“老婆子下手不重,那不是重伤。”
“虽然不是重伤,至少让我无法动手。”
“老婆子明白了!”
“如果不是我的右肩受伤,至少我有机会凭我生平所学,和你拼一场真功夫,即令我仍然是输,我仍然是落得伤残,甚或丢掉性命,我是心服口服。”
“林大人!我老婆子知道你说这话,真正的用意不在跟我拼一场真功夫,而是别有所图。”
林虎山突然冷笑说道:“就算我别有所图,你又怕的是什么呢?”
老婆婆干瘪的脸上,突然有一种古怪的表情。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林大人!我会让你如愿的。”
林虎山哦了一声,淡淡地说道:“你能让我如愿吗?”
老婆婆对林虎山点点头说声:“林大人!你请坐下吧!”
林虎山盯了她一眼,果然依言盘坐在地上。老婆婆慢慢走上前去,从身上取出一瓶白药,送给林虎山,叫他服下。
朱火黄在旁边一直很仔细地看着这里的一切,这时候他忍不住说话了:“老婆婆!我可以说一句话吗?”
老婆婆说道:“请你不要劝阻我不为林大人治伤。”
朱火黄恳声说道:“老婆婆!林虎山是什么样的人,老人家知道得比我更清楚。再说,老婆婆你老人家已经再三为他指点迷津,他却迷恋着那一套荣华富贵,固执如初。这种人留着是一种祸害……”
老婆婆没有答话,只是自顾地走到林虎山的身后,用双手不停地搓捏着林虎山的右肩。
林虎山满脸汗珠,连嘴唇都变得苍白而在颤抖。
约莫过了一盏热茶的光景,老婆婆突然双手停止了搓捏,只是两掌一前一后,合拊在林虎山的右肩,顷刻之间,林虎山满头满脸汗水,变得热气腾腾,他的脸也从苍白转变为红润。
倏地老婆婆双掌一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道:“好了!林大人!你可以用你的真功夫,来拼个上下高低了。你不是就这份心愿吗?”
林虎山依然闭着眼睛,一面默察,一面行功,终于一跃而起,伸舒了几下手臂,呵呵笑道:“果然!果然!灵药配着深厚的内功,我这脱臼离骨的手臂,如今活动如常,虽然我还要竭尽全力所能,和你拼个到死方休,但是,此刻我要感激的。”
他说着话,又重新披上了大斗篷,极其潇洒地一抬手,道声:“诸位请。”
老婆婆问道:“要到何处去?”
林虎山正色说道:“我这个人从不服人的,这一点大概你也可以看得出,不过今天我已经表示再三,你的功力是我望尘莫及的。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可拼的呢?”
老婆婆说道:“林大人!有话尽管说,不必绕弯子。”
林虎山说道:“老实说我这样的人,在江湖上并没有太大的名气,而实际上我是横行了半辈子,还从来没有尽全力去和一个对手硬拼。今天我明知是输,我是要为自己掂掂斤两,拼到底是怎么样的结果。”
“拣重要的说吧!”
“既然是尽全力,就是要将一切力量都用上。索命别庄还有一些小玩意儿,对我个人来说,有一些帮助。你是不是能够让我借重这些这些……”
老婆婆笑笑说道:“去罢!有什么帮助你的,尽管拿出来,既然让你拼全力,你就尽其一切好了。”
朱火黄微微皱着眉头说道:“老婆婆!我们有这样做的需要吗?林虎山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老婆婆说道:“我已经答应了是不是?我这样的年龄,总不该失信于人吧!”
烟雨黄莺淡淡地接口说道:“我不知道林老大玩的是什么花样,但是我可以断定一点的,那就是他从没有好的存心。
不过,老婆婆的见识和功力,是林老大所无法能比的,他存心使坏,又能占到什么便宜呢?”
林虎山将这些话都听在耳里,他没有搭腔,只是一脸诡谲地微笑,满身轻松地站在那里。
老婆婆点点头说道:“林大人!带路哇!”
林虎山一旋身,大踏步地朝着屋里走进去。老婆婆随在后面,刚一迈进门槛,忽又停下来,回头朝戈易灵和朱火黄说道:“姑娘!你和你朱伯伯暂时留在原处吧!”
朱火黄只微微顿了一下,便立即说道:“不!老婆婆!我要随你进去。”
老婆婆多皱的脸上,皱出笑容说道:“有原因吗?”
朱火黄认真地说道:“老婆婆!我虽然愚蠢,可也看得出林虎山是一个陷阱,也因此老婆婆才命我和小灵子留在外面。”
老婆婆说道:“因此你才要随着进去?那又代表什么呢?
你能消除这次陷阱所带来的灾害吗?”
“这……”
“如果你随着进去,并不能减除任何灾害,除表示你同赴患难的情谊之外,我看不出有其他的好处。”老婆婆把语气放缓,淡淡地接着说道:“请你们二位留在外面,并不是对我自己没有信心,而是……唉!留下吧!如果说是陷阱,外面又何尝不是可以成为陷阱。”
朱火黄心里涌起一阵感激之情,便不再言语,携着戈易灵留在西厢房的跨院。他明知道林虎山在后进有变化,但是,除了等待,他几乎没有可做的事。
老婆婆偕着烟雨黄莺和玉面红孩儿缓缓地进了后厅,宽大、单调,没有什么特别的陈设,只是在大厅正面后座有一排非常精致的屏风,雕花缕刻,是属于珍品。透过屏风看过去,有人影晃动。
老婆婆打量一阵之后,便绕过屏风,就看到迎面是一条通道,没有灯亮,黑漆无光。
烟雨黄莺抢上前一步,拦住老婆婆说道:“老人家!容我走在前面如何?”
老婆婆笑笑说道:“到了这里恐怕就容不得你我的主张了。”
言犹未了,从通道的那一端,传来林虎山的笑声,说话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回音:“哈!
哈!哈!黄易青,你那点功力还是给我省省吧!就你和玉面红孩儿,恐怕进不了我这条铜人巷十尺之地。”
老婆婆哦了一声说道:“铜人巷吗?”
林虎山应声说道:“不错!正是铜人巷。少林寺有铜人巷,索命别庄也有。所不同的,少林钢人技是给弟子考验功力的,我这索命别庄的铜人巷是拦截敌人、杀追敌人的,目的不一样,在设置的构造上,也就大不相同。”
老婆婆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烟雨黄莺却忍不住说道:“林老大!一个人的信誉还是很重要的,你说要凭你的所学,要竭尽所能,和老婆婆拼上一拼,你要老婆婆为你治好肩伤。现在你又搞出一个什么铜人巷,你是在弄什么鬼?”
林虎山呵呵笑道:“二妹子!亏你还跟我联手合作过很长的一段时期,你怎么立刻就把我忘掉了。林老大最大的长处,不在刀剑拳脚,而在鸡零狗碎的一些玩意儿。我说过我要竭尽所能,竭尽所能这四个字你明白吗?”
烟雨黄莺说道:“那你这铜人巷是什么意思?”
林虎山说道:“索命别庄的铜人巷设置了十二件机关削器,通过十二道机关削器,最后我在这里以逸待劳,这就是我的竭尽所能。我要提醒你们,索命别庄的铜人巷是杀人的,不是练武的,任何一样东西招呼下来,都可以致命。”
这一阵话之后,声音寂然。
面对着这样一条漆黑无光的铜人巷,老婆婆正要迈步进去,烟雨黄莺缓缓地说了一句:
“老婆婆!我们这样做值得吗?”
老婆婆回头看着她,等她继续再说下去。
“林虎山只是为他的失败,捞回一点面子,我们这样下去为的是什么呢?是为了击败林虎山?老婆婆你早就已经击败他了。是为了我们宽大吗?这种人恐怕是不能点头的顽石。什么也不为,而去冒这种险,所以我说值不得。”
老婆婆笑笑说道:“你很关心我?”
烟雨黄莺说道:“铜人巷十二道机关削器,当然伤不到你,只是我以为有一种所为何来的感觉。”
老婆婆说道:“走吧!有很多事还真是没法说清楚的。”
玉面红孩儿抢上前一步说道:“让我走前面。”
说着他大踏步走进那黑洞洞的雨道,只听得他呼地一掌,一阵亮光随手而起,一个特制的火折子从玉面红孩儿的手中飞出,钉在一丈开外的甬道墙壁上,虽然只是一团昏黄的光,已经将甬道里面照得很清楚。
甬道约有六尺宽,可以容三个人并肩前进。
南道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人的脚步虽然只是轻轻的踩下,却也引起重重的回音。
甬道一直通到前面,因为光亮不够,看不到尽头,不知道有多深多远。
玉面红孩儿开始的时候,走得很慢,他全神贯注,谨防着任何方向来的攻击。
烟雨黄莺走在第二,老婆婆紧挨在身旁。
这样一直走下去,将近走了二十多步,甬道里平静无事,除脚步回音,连任何一点其他的声音都没有。
玉面红孩儿突然加快脚步,几乎是向前冲了几十步,仍然是没有任何一点机关削器的攻击。
这时候,距离那支火折子已经远了。黄昏的光已经照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