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货小说-生还者-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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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死后,她们成了孤儿。从医院出来的韩清失去了水灵灵、爱幻想的眼神,失去了清亮亮、天真的笑声,她目光呆滞,茫然无神,她从来不和别的孩子一块儿玩耍,而只是喜欢一个人坐在家里发呆。
但是,韩清的自闭并没有妨碍她取得惊人的成绩,15岁就已获得十多个书画奖项,高中更是连升两级,17岁考上了复旦大学,可是那一年暑假,她昏倒在了回家乡的路上。
自从车祸后,韩清就有了轻微的心脏病,医生说以她的身体状况来看,不适合外出就学,最好能一直在家休养。
此后,韩冰阻止了韩清继续上学的打算,她说:“清,留在家里,姐姐去深圳打工赚钱给你治病。”
韩清望着姐姐远去的瘦弱背影,悲哀笼罩着她。在她的心中没有价值的生活就等于平庸的消亡,她甚至认为她连家中阳台上种的花都不如,这些花虽然柔弱,但它们仍有勃勃生气,仍郁郁葱茏,就是它们那按时地凋亡也是可爱的,因为至少它们留下了根或种子,它们为自己短暂的生命尽了力。而她呢?却只能就这样坐着,躺着,依赖着姐姐了此一生。春花秋月夏雨冬雪,生命匆匆,稍纵即逝,而她的生活却一片苍白。
(二)
而与此同时在深圳的韩冰却过着忙碌不堪的日子。
韩清记得姐姐去深圳的那年是1993年。按照姐姐的话来说,那个时候期货行业如同“春秋战国”时期,几乎每隔一个月就有一家新的期货公司成立,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稀里糊涂地抱钱走进期货公司。
她说南方期货也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成立的,与其他内地期货公司不同的是,在深圳设立的南方期货具有港资背景。当富丽堂皇的南方期货的大门打开后,客户蜂拥而至,那场面只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随着投资人的增加,期货经纪人就像“蝗虫”一样,每天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向各种各样的客户游说着。那时候做期货投资的人好像赌徒,他们一方面把金钱当成终身追求的目标,一方面视金钱如粪土……
韩清知道姐姐是不喜欢这种金钱世界的,但她没有办法,因为父母死后,姐姐就担负起了养家的重担,她像父母一样照顾和呵护着韩清。
在韩清的印象里,很快姐姐就做了南方期货的副总经理,收入在当时的深圳已经算得上是白领阶层了,过着很多刚来深圳的年轻人无法企及的生活。韩清不知道姐姐是如何那么年轻就当上副总了的,但是她知道这一切和一个男人有关,他的名字叫秦雄。后来,姐姐和这个男人相爱了,关于他们的爱情的细节韩清了解得不多,在这段没有结果的爱情悲剧里,韩清只从姐姐的一次电话里知道了一个模糊的开头。那是1993年12月的一天,姐姐打电话过来:先是问了韩清的身体状况,然后话题就转到了她在深圳的工作和爱情。
她说:“我的生活从他来到南方公司后,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里的“他”说的就是秦雄。
姐姐说的很平和,她讲话的语调不像是在和韩清聊天,而更像是在讲一个属于别人的故事,她说这份情,不是偶然,是天命,无法拒绝的。
第二部分 第37节:冰清玉洁(2)
那天,他和王总经理笑着走进公司,从我身边走过时,他那看似不经意的一瞥,我一看就懂。
晚上,如我所料,我被王总经理拉着陪他吃饭、喝酒。
我知道自己喝多了,多到最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清晨,我才睁开双眼,朦胧间,我看见露台上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金色的晨光里像个巨人,那人手上摇晃着红酒,我看不清他的脸。清,我当时以为自己在做梦!
当他慢慢走近我,我看清了他的脸,他是昨天晚上的那个人,他是秦雄,他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根本不是梦。我突然清醒了,慌乱地看着自己,衣服还是昨天的衣服,并没有丝毫损伤,我惊恐地看着他。
此时的他微微一笑,放下酒杯,说:“并没有发生什么,你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人,昨天你烫得厉害,看来你不是很能喝酒。我还以为你病了,睡一夜就好了,你饿了吧?我请你吃早饭。”
那天,他驾着他的车送我回家,我望着身边这个比自己大很多的男人,他应该说是有绅士风度的,长得算不上仪表堂堂,却豪气咄咄逼人。昂贵的服饰,白亮的肌肤,保养得十分有方,看着他双手握着方向盘,我觉得他像一个伟人。那一刻,我不再排斥他,我觉得他是一个好人,也是可以在这个城市保护我的人。
“如果说投资期货是一场豪赌,那么爱情或许也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豪赌吧!”
……
韩清能听得出姐姐对这个人的感情是真挚的,但同时却有着无奈的意味。而无奈在哪里?韩清并不清楚,她更不能理解的是姐姐竟然因为这个男人而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阴云缭绕漫天愁,
凄凉风雨几时休?
欲问阿姊为何去,
情绝异乡身不由。
(三)
韩清从来没有想到两年后的一个清晨,姐姐回到周庄,是为了和她做最后的诀别。印象中的那个清晨,天空皱着眉头,秋风摇落枝头的枯叶,叶子被迫旋转着,在灰暗的晨光里舞动生命最后的轨迹。
那个清晨,韩清仍然是一声不吭地捧起一本书,低垂着眼皮,似睡非睡地、漫不经心地一页页翻读着。
那个清晨,阴云在树影间徘徊不知要往哪里去时,韩冰突然从深圳回来了。
那个清晨,姐姐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却十分平静。她用心掩饰的忧郁似乎瞒过了欢呼雀跃的妹妹。
韩清高兴地跑过来接过姐姐的行李,说:“姐,你怎么回来了?工作不忙了?”
韩冰淡淡地笑道:“我最近经常梦见爸爸妈妈,他们问我有没有好好照顾你,所以这两天我特别想你,这两年我们姐妹聚少离多,你一个人在这里,又没有人照顾,我好担心!”
“呵呵,你看我不是很好吗?”韩清故意站起来跳两下,然后很天真地笑起来,在她乏味、单调的生活中似乎只有姐姐的到来才能带给她一点点兴奋和欢快。
那天,韩冰把她们的家认真收拾了一遍,还做了一顿丰盛的晚宴。
她给妹妹盛了一碗汤,问:“最近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啊?”
“没有,我健康得很呢!”韩清接过碗对韩冰孩子似的笑笑。
韩清喝完汤,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对了,问你个问题。”韩清眨巴着眼睛,笑容有些狡黠。
“什么啊?”韩冰点了点妹妹的鼻头。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谁们?”韩冰仿佛是故意装傻;脸色却因韩清的问话而变得更加苍白。
“呵呵;还保密,就是你上次和我说的秦总啊,那个什么云新集团的啊。”
“没打算呢。”韩冰紧张地打断妹妹的问话。
说完她忽然把脸背过去,站到窗边,望着远方,韩清找不到姐姐目光停落的地方。她细细打量着姐姐,她觉得姐姐比上次回来的时候更瘦弱了,身子细得像一根丝一样……
夜越来越深了,漆黑的天空像浸透的墨汁,细雨哽咽着,淅淅沥沥。韩清靠在姐姐肩头沉沉地睡去。远处的云层开始不动声色地、厚厚地裹在一起,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六)
“清,这是姐姐这几年的积蓄,这条项链是姐姐最宝贵的东西,你戴着,好好照顾自己,哪儿也不要去,什么都不要问。”
清晨起来的韩清忽然发现姐姐已经离开,餐桌上放着已经准备好了的早餐、一张字条,一张银行卡,一条姐姐的白玉吊坠项链。
窗外浓雾般的暴雨将远处的景物都包上了模糊昏晕的外壳。
那一天韩清觉得烦躁,觉得不安,她试图看看路上的人群里是否有姐姐的身影,但她的努力几近徒劳,因为就是近在咫尺的人也失去了鲜明的轮廓,在雨雾中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第二部分 第38节:美丽陷阱(1)
韩清拿起一本《百年孤寂》,泪水无声地滑落。
那天是1995年10月3日,那天晚上的一个电话送走了韩清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那天的电话铃声很刺耳,韩清拿起听筒,电话那边是个男中音,低沉而沙哑。对方说,他是深圳警方,她唯一的亲人,她的姐姐死了。韩清捧在手里的书跌落在地上,她觉得自己血管里的鲜血不再流动,每一寸肌肤都有些僵硬。
电话那边说:“韩冰身为南方期货的副总经理,涉嫌欺诈客户保证金,同时还有吸毒前科。后来我们介入调查此事,作为经济案件立案,还没去拘捕她,她就自杀了。我们从她的档案了解到你是她的唯一亲人,所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韩清挂上电话,浑身颤抖不止,她的心在一瞬间似乎停止了跳动。
当她睁开了双眼的时候,发现已经到了深夜,此时积郁多时的泪水才开始汹涌流淌……
“云新集团……云新集团……云新集团的老总秦雄为什么不救姐姐?不是他介绍姐姐当那个副总的吗?他不是姐姐的男朋友吗?姐姐怎么会吸毒?”
为了了解事实的真相,几经周折,韩清终于找到了一个和姐姐关系比较好的同事的电话。姐姐的同事闪烁其词,说她也是听别人说的,具体情况也不很清楚。她说她姐姐的死是因为秦雄的始乱终弃,后来姐姐就吸毒了,后来南方期货的倒闭又接锺而至,于是姐姐不堪重负,撒手人寰,离开人世时还怀有身孕。如果不是到了绝望的境地,韩清相信姐姐是永远舍不得离她而去的,想到这里,韩清就能体会到姐姐当时内心深处那深深的痛苦和无奈。
那以后,韩清就立下誓言,一定要找秦雄报仇。为了去深圳,1996年韩清重新复读一年,1997年再次考上了复旦大学,经过4年的寒窗苦读后,直到2001年她终于来到了深圳。
……
往事一幕幕,虽然时过境迁,但韩清每当回忆往昔时,仍心如刀绞,花开花落,春水送走了无数次的残冰,然而,记忆的山头依然闪着积雪的寒光!那是一生永恒的烙印。
而今,韩清来深圳已有两个年头了,她始终在等一个机会,等自己在期货市场逐渐成熟起来。两年的磨炼让她变得更加谨慎了,让她对这个市场有了自己独到的理解,她在等,等一个能够让她复仇的机会,只有在这个市场里,她才能够让那个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她相信只要市场给她这样一个机会她绝对不会错过。
为了复仇,她只能坚强的活下去,再不会因自己羸弱的身体而伤春悲秋;为了复仇,她根本不可能有风花雪月的闲情雅致;为了复仇,她几乎每天都在研究秦雄的一举一动;为了复仇,她想方设法寻找着所有了解姐姐过去、可以帮助她的人。
第二十一章美丽陷阱
(一)
2003年7月末的一个午后,在紫苑咖啡厅里,何平借着咖啡厅淡蓝的微光去看韩清的脸。这张脸很年轻,却罩着一片愁云,眉尖蹙着,眼里总是含着一汪泪水,这愁容似乎使韩清的脸显得更美丽了,这种凄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