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卓越-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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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孚公司CEO罗莱•;沃纳也以该公司的经验来呼应这个说法。他表示,美孚公司在1960年决定不参加普拉德霍湾的近海油管工程竞标,原因出在“财务部门的人帮了倒忙……探勘部门的人真可怜,被一群完全不懂石油和天然气的人牵着鼻子走。”海斯以及阿伯内西对于这个议题也很有见地:“我们认为,20年来,美国管理者越来越依赖侧重分析的原则和方法,反而忽略了从实际经验得来的洞察力。由于缺乏实际的经验,分析取向的投资组合理论公式让经理人在配置资源方面日益走向极端。”最后,吉尔德在《财富与贫穷》一书中指出:“创意(发明的前提)需要信念的配合。”他提出多个例子来支持这个论点,并以铁路的铺设为例,表示:“当初铺设铁路时,以经济层面来看根本行不通。”
现代的理性主义不重实验,痛恨错误。保守主义往往会导致人们花上许多年的工夫来研究调查,却迟迟不敢付诸行动,这正是商界人士试图避免的现象—他们终将孤注一掷。这些企业组织规模庞大的产品开发团队,年复一年地一再分析,最后终于设计出面面俱到的完美产品。可是DEC、3M公司、惠普以及王安电脑却是实验的温床,奉行“不理性”的原则,在混乱中不断开发新的产品。但是就在这期间,他们却开发出10种以上的产品。唯有实际采取行动,才有进步的可能,这些行动包括:对一两位顾客进行初步的产品样品测试,进行迅速粗略的市场测试,对某个生产线设置检验装置,对5万名订户测试新的促销活动。
大型企业普遍的公司文化是:不论错误有没有用处、有多小或是有多么不起眼,只要有错就要加以处罚。这其实是非常具有讽刺意味的现象,因为当今企业理性主义主要源自所谓的科学式管理。实验是科学的根本工具:从定义来说,实验要成功,势必得经过许多的错误、失败。不过这种问题并非局限于过度理性的商界人士,在科学界也很常见。备受敬重的历史学家罗伯特•;默顿对此有以下的说明:
科学性质的工作中,诉诸文字的报告与探求过程有很大的差异……这样的差异跟讲述科学方法的教科书和科学家实际上思考、感受以及着手进行研究的方式有点类似。讲述方法的书本会提出理想的模式,这些模式虽然井然有序、合乎规范……可是科学家实际工作的过程并没有道理可寻,通常是伺机行动。科学性的报告外表上看起来完美无缺,但是科学家在过程中出现的直觉、开始时走错的方向、错误、最后结尾的疏失,以及当初促使他们进行研究的意外事件,这些报告几乎都不会加以描述。
免疫学诺贝尔奖得主彼得•;梅达沃则平淡地表示:“读科学‘报告’是没有用的,因为报告不单单隐匿科学家对其研究的推论,甚至于还会积极误导。”
“反实验”心态必然会导致过度复杂化和僵化。国防产业追求“超级武器”最能够凸显出“全垒打产品”的心态。《村声》(Village Voice)有位评论家如此表示:
要了解斯平尼(美国国防部“计划分析及评估”单位的资深分析人员)所造成的问题,最快的方式就是看看以下他所说的话:“我们的战略是不断追求技术上的复杂和精密,这使得高科技解决方案和战备度都独一无二。”换句话说,美国花在国防上的经费越多,战斗力就越低……美国花了更多的钱,制造出数量更少,但更为复杂的飞机,大多数时候都无法发挥作用。飞机数量较少,表示军方需要更精密的通信系统才能有效配置,这在真正的战争状况下是不可能生存的。
谨慎加上“分析造成的裹足不前”会产生反实验的偏差行为,最后更滋生出风险极高的“孤注一掷”或是“超级武器”的心态。
为了要制造超级产品,业者只有寻求更复杂、更难以执行的管理结构。这种趋势发展到极致就成了正式的矩阵组织结构。有趣的是,矩阵理论达到巅峰时期之前大约15年,研究人员克里斯•;阿吉里斯就已找出矩阵的问题症结,他说:
这些新式的行政结构和战略为什么会有问题呢?……矩阵理论所依据的假设是:目标或是通往目标的主要路径如果已经界定清楚,员工就可以依照他们设计出来的最佳计划彼此合作,完成目标。然而在实际执行时,这个理论很难应用……因为没有多久,人们就会本末倒置,埋首于纸上作业。71%的中层经理人表示,产品规划和计划审核文件,与完成生产线任务一样重要。另外一种情况则是退缩的心态,成功管理计划成了高层主管的责任……因为“这是他们的成果,他们得负责让它成功”……另一个常见的问题是:团队做出无数的小规模决策,却迟迟不采取行动。
这些复杂的症状是可以克服的,不过做法并不简单。IBM的360计算机可说是美国商业史上最辉煌的产品成功故事之一,尽管如此,其开发过程却很松散。在这个过程中,IBM董事长老沃森要求副总裁弗兰克•;加里“设计一套系统,确保我们不会再重蹈覆辙”。加里照办,为老沃森设计出复杂的产品开发结构。几年后他自己成了公司董事长,他的首要任务之一就是淘汰当初设计的这些结构。加里表示:“老沃森先生说得对,这种产品开发结构可以避免重蹈产品开发过程的覆辙。可惜,在这种结构之下,我们再也无法发明像360这样的产品。”
对于复杂性,卓越企业的响应方式是流动性,也就是进行实验并加以管理。这些企业不断进行组织再造。DEC有位主管表示:“如果有问题,就调动资源解决问题,就这么简单。”澳洲炼铝大厂Koppers董事长兼CEO拜罗姆的说法也支持同样的论点:“根据我对企业的观察,组织过度是最糟糕的问题,这种僵硬的组织在快速变迁的时代里令人无法忍受。”惠普的戴维•;帕卡德指出,“组织应该避免过于僵化……组织要有效发挥作用,人们的沟通应该是通过最有效的管道进行,而不是受到组织图的限制。我们的公司就是如此。我经常在想,在组织形成之后,就应该把组织图给扔掉。”我们的日本同人大前研一在谈到美国组织的理性主义时表示:“日本企业大多连个像样的组织图都没有,没有人知道本田公司是怎样组织的,只知道它灵活运用许多项目小组……创新通常需要跨领域的专家配合,所以日本企业的组织灵活度就成为一种宝贵的资产。”
理性主义贬抑“非正式”管理的价值。分析、计划、告知、规定、检查等都是理性流程常用的词汇。至于互动、测试、尝试、失败、保持联系、学习、转变方向、调整、修正以及观察,则是非正式管理流程的词汇。我们在和顶尖企业访谈时发现,他们经常把后者的词汇挂在嘴上。英特尔增设一间会议室,就是要让不同领域的人员私下多加互动、解决问题。3M公司赞助各种社团,也是为了增进员工彼此互动的机会。惠普和DEC花大钱改善本身的空中和地面交通系统,也是想让人员可以多多互相往来。产品不断推陈出新的做法,源自哈格蒂在德州仪器的“紧密连接”(tight coupling)原则。这些例子充分说明人们彼此讨论、解决问题,而不是故作姿态、辩论和一再延宕。
不过大多数美国经理人还是喜欢发号施令的做法,觉得得心应手。他们对3M、DEC、惠普、布卢明代尔百货公司甚至IBM等公司的做法大惑不解,觉得这些公司的核心流程好像有点混乱、无法控制。毕竟,哪个脑筋正常的人会像惠普那样建立“走动式管理”,并且以此作为主要理念?其实,通过定期、不拘形式的沟通,非正式的控制管理比起事事讲求数字控制的管理反而更严格。不过除了卓越企业之外,其他公司都很难接受这个概念。
理性的思考模式让我们忽略价值观的重要性。我们通过观察发现,新成立的公司当中,朝精确的目标或是理性分析发展者寥寥可数。卓越企业的确具备超高的分析技巧,不过我们相信,他们的主要决策是根据其价值观,而非数字分析。
卓越企业会建立一种广泛、可以鼓舞人心的共同文化,在这样的架构内,人们可以寻找适当的变通方式。他们要求员工有所贡献,员工自然会产生高度的价值感,最后还会激发出他们热爱产品、提供高质量的服务、重视创新和贡献。
这种以价值为目标的文化,跟每季度30个目标、25个控制成本的方法、100个贬低生产线员工的法则截然不同。通过分析所拟定的战略老是变来变去,今年强调成本,明年又重视创新,天知道下一年又是什么花样。
理性主义的世界几乎没有内部竞争的空间。照理说,公司不应该和自己竞争。我们在研究卓越企业的过程中,却看到不少这样的例子。尤其我们发现,来自同事的压力才是促使员工努力工作的主要动力,而不是老板的命令。通用汽车首创内部竞争的概念;3M、宝洁、IBM、惠普、布卢明代尔百货公司以及特百惠公司都是这方面的佼佼者。部门重叠、产品线重复、多项新产品的开发团队,以及快速信息流通以刺激生产力提升,这些都是常见的口号。可还是有很多公司缺乏这样的观念。
我们要再度强调,只要能分析的事情全都拿来分析,是一种致命的错误观念。产品线重复和制造流程不一致所造成的代价,是可以确实衡量出来的,不过热情的产品推介人不断推陈出新所累积的营收增长,以及各个团队彼此不断竞争所累积的生产力,却是难以衡量的。
重点错误
狭隘的理性主义最主要的问题不是出在它本身,而是它误导了大家对管理的看法。斯坦福大学的哈罗德•;李维特对此有很精辟的解释。他把管理的流程视为三个变量之间的互动,这三个变量是:开拓、决策和执行。理性模式的问题是,它只处理中间的要素—决策。李维特在对学生解释这三项活动的差异时,要他们联想三个最符合这三项变量的政治界领袖。譬如,一般学生会说肯尼迪总统最符合“开拓”的特质。至于“决策”这项要素,学生则可能选择卡特总统任内的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至于典型的执行者,学生都会选择林登•;约翰逊。(“让我们彼此辩论”或是“宁可我误人,不可人误我”。)
为了加强学生对此的理解,李维特进而要求学生根据这三个类别联想不同的职业。属于决策项目的职业包括了系统分析师、工程师、MBA、统计人员以及职业经理人,这些职业的差异虽大,但是其理性取向却很类似。属于执行特质的职业则是心理学家、销售人员、教师、社会工作人员,以及大多数日本经理人等要和其他人互动的职业。最后,属于开拓项目的,则有诗人、艺术家、创业家以及企业领导者。
这三个类别彼此互相关联,只偏重其中一项而忽略另外两项,会相当危险。企业里充满了光说不练的开创者(类似艺术家的角色),也充满了缺乏愿景的执行者,例如只知一味妥协的人员,和本章所谈到的过度注重决策的人物。这儿的重点在于:执行的重要性绝对不亚于决策。这些流程本身并不相同,却可以彼此互补、强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