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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第二部 惊途-第6部分

小说: 第二部 惊途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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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的龙恩比现在年轻一点,也更冲动一点,并没有现在这么颓废和沧桑。他最喜欢在上班的空隙来找莉莉,跟他聊两句天,或者,喝一杯茶。

  莉莉总是穿着女装见他,很朋友的关系,连牵手都是庄重自持的,但空气却会在两人之间起化学变化,令到寂寞的心灵无端喜悦。

  龙恩永远都记得那是一个六月的午后,非常炎热。动物园里有几头猩猩中暑了,偏偏兽医去了度假,龙恩跟其他饲养员每天加班到午夜,全力照料着那些患病的动物。有一个星期,他清楚记得,足足有一个星期,他没有见过莉莉了。这天兽医终于回来了,他们获准放半天假,他就连忙赶到莉莉的家里去。

  还记得走在路上的心是如此兴奋和雀跃,走了一半路,又折到旁边一间小小首饰店,挑了一条手工做的银项链。就在今天,他打算跟他说出长相厮守的誓言。

  一个星期前,莉莉闲闲对他说起:“听说意大利准备允许同性恋人结婚。”似乎是闲聊带起的话题,他的眼睛乌溜溜的,却藏不住热切。

  龙恩记得当时自己肚子里在笑,脸上却不在乎,“是么?可惜等到美国立法的时候,可能还要至少换掉四个总统。”

  莉莉“噢”了一声,微微有点失望。

  龙恩看着他,心中一片温柔。他才二十不到,那么年轻,已经想到以后,把全部的心思都寄托了给他,不期然地,令他感觉负担。

  谁能告诉自己,身为男子,爱上的,却是另外一个男子,唾弃了最基本的人世间传傅的责任,这可是一条不归之路?将自己跟世间大多数人割裂开来,为的是一种恋爱的感觉,又岂知,爱的感觉不会如风无定。就这样,只是这样就可以一生一世?该刹那,他陷入疑惑,心底不是不感动的,只是拿言语搪塞,不敢轻易允诺。

  直至分别数天后的今朝,忙得晨昏倒置的日子里,脑子一度混乱,最终不肯沉下,顽强浮起的只有那张笑脸,嘴角弯弯,大眼睛溪流般无邪。如此方下定决心,要见他,对他说出一生一世的誓言。将来会怎样?谁知道,今天也不知道明天将如何,生命原本脆弱如斯,何况感情。

  龙恩按住要跳出腔口的心,按响了门铃。

  莉莉穿着睡袍来开门,一时有点失措。

  龙恩很敏感,“屋里有人么?”

  莉莉点了点头,开始若无其事:“一位朋友,请进。”

  龙恩打量莉莉,今日他作男装,与平日有异。浴室中有人在冲水,他感觉不舒服,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莉莉不理他,自己在收拾有点凌乱的客厅。

  龙恩终于沉声问:“谁在?”

  “一个小男孩。”莉莉并没有看他。

  “新朋友?”

  “刚认识,请他来玩,一会儿就走。”

  话声刚落,“哗啦”一声,浴室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浑身湿漉漉,腰间只围了条毛巾的男孩,看见陌生人也毫不介意,就这样站在他们面前,手里拎着一个香水瓶子,问:“这瓶香水给我好不好?”

  莉莉眉头皱了皱,挥了挥手:“拿去吧。”

  男孩俊美瘦削的脸因为一瓶香水露出喜色:“真的?是‘哉’哦,我真喜欢这种味道。”

  很奇怪心碎的感觉并不是痛,而是麻木,龙恩客观地打量这个男孩,年纪比莉莉更小,发育中,骨骼挺大,身形很瘦,胳膊上是刻意练出来的肌肉。

  “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声音空洞,似乎灵魂都已被抽空,再也不沾半点感情。

  “没什么,在一起玩玩而已。”

  “玩玩而已?”龙恩跳了起来。男孩惊恐地看着他。龙恩一把把他推出门外,顺手把沙发上的衣服一并扔出去。

  “他多大?”龙恩咬牙切齿地问。

  “十七,也许,我并没有问他。”

  “为什么?”已经震耳欲聋,发自肺腑。

  “没什么,我们都是一样的人,谁跟谁都一样,谁都没有以后。龙恩,你明白么?我们都是同类,不会有将来,再努力坚持都是一样,我们都是上帝的玩物,并没有其他的出路。”

  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么可以如此冷静地说出这样的话。

  “我们分手吧,也许,并不算是分手,你不能接受我这个样子,就不必再来找我。”

  如此冷淡的话语从他的嘴里吐出,像一把利刃,把龙恩的心剖成两半。刹时,他感觉天旋地转,站立不住,他抓住沙发靠背,不住喘气,不让自己倒下去。莉莉只是站着,交叉着手看着,他只是当他是陌生人。

  原来,当没有爱了,便只是陌生人。

  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支撑着离开他的家,无暇检视自己的伤口如何血肉模糊,只知道,那条新买的项链,在他心痛之下,用肉手扯断成无数截,无数截,无法接驳,散落尘土,沦为齑粉。

  由那天之后,或者,在更早,他并未察觉之前,莉莉已经开始堕落。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那个少年。

  隔了那么久的事情,现在听起来仍然惊心动魄。

  龙恩看起来淡淡的,似乎在说不关己的故事,但他微微颤抖的手指出卖了他。

  静默了良久,我细声问:“莉莉忽然变成这样,一定是有原因的是不?你最后也并没有放弃他。”

  龙恩苦涩地笑:“你可有看过一部电影‘The Crying Game’?里面主人公跟我一样沉沦,里面有一个经典的寓言:一只蝎子求一只青蛙背它过河。”

  “一只青蛙和一只蝎子?”

  “是。青蛙开始不肯:‘如果游了一半,你蜇了我可怎么办,我会送命的。’蝎子说:‘我怎么会干那样的傻事。我们都在河中央,你沉下去,我也不能活命。’青蛙想想也对,答应背蝎子过河。”

  “噢,青蛙背蝎子过河。”

  “可是,当青蛙游到一半,到河中央的时候,它忽然觉得背部一阵刺痛,那只蝎子蜇了它。青蛙带着蝎子一直往下沉,沉没之前,青蛙问蝎子:‘为什么要蜇我?’你猜青蛙怎么答?”

  我侧了头。

  龙恩笑了笑,又点着一根烟:“蝎子答它:‘我本性难移。’”

  我本性难移!

  我真正震撼。

  龙恩站起来,“夜很深了,谢谢你听我说故事,应该去睡觉了。”他顺手关了落地灯,这也许是他掩饰自己的一种方式。

  只有卧室里亮着灯,客厅里漆黑一片,只有龙恩手指里夹着的香烟头一明一灭,然后,火头向卧室移去。

  我独自在黑暗中坐了良久。

  如果说这种态度是游戏人生的话,我相信,这绝对是一场哭泣的游戏。
 
第七章 安娜 



  第二天我特意晚点起床,免得龙恩看见我会尴尬,却没有料到他就坐在厅里等我,并询问我今天有何打算。

  我说:“我今天要去探访莉莉的老邻居,那个失去丈夫的老太太。”

  龙恩说:“她是一个胆子很小的老太太,你别吓着她。”

  我顾左右而言他:“今天你不用上班?”

  “要,我这就去。”他随手拿起放在手边的外套已经可以出门,可知是特意留在此等我。

  他开始关注我的行踪,也许把我当做了比较重要的朋友。

  莉莉的房子夹在两间的中间,我按响右边的门铃。

  门铃响了很久,我几乎以为没有人,门却终于打开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出现在我面前。

  “请问您是布朗太太?”

  老太太身量颇高,虽然有点驼背,但并不用仰头视我。

  “我就是,请问你是……?”

  “我姓顾,我是莉莉·让的朋友。”

  老太太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莉莉是个好孩子,但他已经死去了,愿上帝保佑他。”她伸出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我凝视她,只有她,说莉莉是个好孩子。

  “布朗太太,莉莉是你的邻居,一定受到你的不少照顾,我是特地来谢谢你的。”

  “不,是他看我们两个老家伙可怜,经常来帮忙做家务才是。”

  “能请我进去吗?我想跟你谈谈莉莉。”

  “那么,请进来吧。”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老太太的神色有点慌张,是强作镇定。

  我曾经在人流多的地方练习观察力,就是从陌生人的神态、谈话中猜测他们的身份、关系和心里的想法。比如说在公车上两个中年妇女正在聊天,一个坐着,另一个站着,隔了几排位有空位,但站着的人不肯坐,依然很热切地在聊。那么从动作和行为基本上可以作两个猜想:一、站着的妇女是推销员,有求于人;二、她们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或者是亲戚,她们谈话的机会很少,并且时间不多。如果能听到她们交谈的只言片语,猜测到的结果就离真相更近了。

  而此刻在我眼前的老太太,她说莉莉是好孩子,却似乎不太欢迎我这个朋友,甚至忘记请我进去坐坐,也许是对陌生人有戒心,也许称赞莉莉的言语不过是随口而出的敷衍之词。

  “请问莉莉是多久以前搬到这里来的。”

  “有两年了吧。”

  “哦,两年的邻居,莉莉,他还好吧?对不起,我知道很多年轻人会跟老人处不来。”

  “不,他一直对我们很关照。去年的圣诞节,他还替我们扛回圣诞树,他是一个好孩子,说我们很像他的父母。”

  “你们知道他……,不介意?”

  “不会,他的取向问题是他自己的事情,每个人做的事情只需要自己向上帝交待,并不需要向每个人求得交待。”

  我微笑:“太太你是基督教徒?”

  “是……我是。”不知怎么的,提到这点,老太太的神色又不自然起来。

  不到我不怀疑,一个念头缓缓从我心底升起。

  我闲闲地问:“屋子外面的信箱是自制的?手工真好。”

  “那个木信箱?是我丈夫和我一起做的,周年结婚纪念。”

  “手艺好极了!老太太你真会用锯子。”

  忽然之间,老太太站了起来:“不,我不会用,那是我丈夫锯,锯的。”

  我仍然微笑看着她:“当然,我也相信极少有女人会很好地使用这些工具。操作锯子不但要求有腕力,还要求稳定。”

  这时内室传来杯盘的碰击声。

  布朗太太:“会客室里还有客人……”

  我打断:“先来的客人当然比较重要,希望你不会介意我在这里等你,我很喜欢跟你聊天,你知道,我跟莉莉是很好的朋友,而他的朋友却很少。”

  老太太没有办法赶我走,只得自己走到内室去。

  她一消失,我脸上的笑容就随着看不见了。

  很显然,她刚才在说谎。

  且不论她过大的反应,她的眼神就出卖了她。

  心理学家研究出来,人说谎的时候,眼珠会无意识地盯着自己的左手,而回忆的时候,则喜欢看着右手。

  刚才,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左方,她并不是回忆,她在刻意隐瞒自己会使用锯子的事实!

  会客室里隐隐传来她跟客人低低的谈话声,似乎很紧张,我直觉谈话内容与我有关,说不定,她正和她的朋友在商量对付我。

  假如我怀疑的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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