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禾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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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亦走在我外边,这样如果撞到也是先撞她。
回学校吃了点东西,嘉影带我回宿舍。程佑恋恋不舍,欲多留她一会儿,她亦为了我推开程佑。进到宿舍,看到她描述过的布局,床帏,和舍友,感觉像进入一个电影的世界。幻想的场景变得真实,有些不可思议。嘉影忙着和同学打招呼,串门子,才发现原来她结交了许多朋友,不像我,在青岛孤僻不合群。
洗刷完毕,嘉影再次出去,我知道是程佑找她。躺在她陌生的床上,希望她留在身边,却没有理由阻止。嘉影,已经是别人的伴侣,而我只是一个朋友。看着上铺的天顶,想着多少次,她失眠,也这样躺在硬木床板上,盯着白顶发呆。
此情此景,都是这次南京之行的目的。去到嘉影的世界,了解,感受,身临其境,当她再度谈及时,对我来说就不会是陌生的想象。有种熟悉的味道。
需要靠近她的世界,这样我们的距离才不会随着生活的远离而加长。
入睡前,嘉影回来。狭小的床板,我们必须紧贴着彼此。睡在里床,嘉影怕我摔下去,低声聊着天,生怕影响其他人。程佑说,一个寒假没见,他很想我。但是有你在,我要照顾你。好不容易来一次,想去哪里都跟我说。
其实,南京已经来过数次,都是小时候,随着爸爸。旅游景点玩得不少,这次来只是想看看你们学校,看看你生活的地方。不要担心我,一切都好。
深夜,抱着她入睡。幻想过多少次的场景,尤其是在委屈的时候,在她受伤的时候。希望就这样,什么都不用说,只是能抱着她,安静地入睡,或一起失眠。我们原该是双生的姐妹花,却被分散在天地间,无法再依靠。缺失了彼此,像缺失了自己的另一半,无法完整。至少,对于我来说,是如此。
嘉影,我爱你!无论人在哪里,你要记得,我永远爱你!
恩,我知道。我也是一样。
忍不住地又在她怀里落泪。珍贵的感情,要用眼泪去记载。流泪是件自然的事情,感动,所以哭,不需要羞耻。以后,这样在她面前哭泣的机会,还有多少?
第二天,程佑带着我们去梅花山和紫霞湖。早春,天气尚冷,粉色骨朵紧紧地包裹自己。延迟绽放,是一种自我保护。等待,为了更盛大的绽开,更持久地炫耀。
我,其实也像一朵早春的梅花,冬天尚未远离,所以把爱情紧紧包裹。期待的是,天暖些,可以开得更艳,更颓废。不想在寒冷中夭折,代价是寂寞的等待,羡慕着其它花朵迎来的欣赏目光。
嘉影走在中间,一手牵着我,一手拉着程佑。幸福地在我们面前撒娇。轻易给予的快乐,我又何乐不为。同样期待着,有一天在青岛,我能拉着嘉影和喜欢的人的手,漫步在树荫密林之间。那时的我,会像樱花般微笑,像阳光般照耀身边的人。只是,需要长久地等待。
傍晚时,紫霞湖倒影迷人。远山,庭阁,湖光。嘉影说,夏天的时节这里更美,绿色的山林倒影在绿色的湖水中,像一块碧玉。
嘉影不让我给她和程佑照相,害羞也好,怕照片遗落到爸妈手中也好,闪躲着始终没有让我得逞。也许,她只是在保护我,不想让我眼见他们的亲密,觉得寂寞。其实,落默是难免的事情。她先得到爱情,比我让她落寞更好。至少,她还记得,要牵着我的手,不能放开。
在南京逗留两天。一遍又一遍地走在学校宽大的梧桐道上,听着嘉影描述她和程佑的身影。参天的梧桐默默地陪她走完一天又一天,就像青岛的樱花道,陪我记录季节的变迁。总有一天,嘉影会来青岛看我,牵着我的手,听着校园里的故事。
早晨送我离开。在车站前拥抱嘉影,然后叮嘱程佑好生照顾。我们装着好聚好散,把不舍都留在转身后的瞬间。不哭,因为会笑着相聚,离别都只是暂时的。程佑牵着她的手,像我挥别。终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一个人跑下过道,进站,上车,然后等待火车徐徐地开出南京,开出嘉影的城市。黎明的曙光透过玻璃,暖暖地照在身上,这是个那样美好的地方。美好着,因为嘉影的逗留。
回去后没多久,我也开学了。匆匆别过父母,远赴青岛。
和老乡坐在同一节车厢,卧铺,不是很辛苦。半夜睡不着,爬起来看窗外的茫茫夜色,想起嘉影,想起青岛,觉得有点悲伤。一年半了,在青岛生活了许久,始终没有办法对那个城市产生感情。厌恶,害怕,感觉没有归属。像一枝荡着荡着就游出故乡小河的浮萍,迷失在苍茫大海中。
大二的下半学期,大学进行了将近一半。
开始忙碌,因为要准备去美国。系里每年有交流项目,去一个中部不起眼的小城市学习交流,机会难得,常常都是选拔最优秀的学生前往。入选,半在意料中,兴奋着要走出国门,一览外面的广阔天地。爸妈欣慰,原以为高考后再难翻身,却不想有这样一个机会,冥冥中等待着我去捕获。同学纷纷祝贺,那种欢喜,像一次迟来的补偿,填补高考后空缺的喜悦。我亦欣慰,入学后刻苦学习,总算没有付诸东流。只要爸妈喜欢,我就觉得幸福。为人子女,能够让他们骄傲是对他们最大的回报。
常常觉得,欠父母许多许多的感情。无以为报。出人头地或许远了些,但是成功是唯一对他们的补偿。读书也好,出国也罢,有时未必自己所求,因为父母期盼,所以也奋力地博取。虽然艰难,对于我来说,更不想让父母失望。
犹记得高考那年,饭桌上,我低头哭着耙饭,父亲却只是叹气。那种深沉的,无力的,悲伤的叹息声。没有责骂,没有眼色,只是叹息。一次又一次,像一丛荆棘鞭打在背上。宁愿他责骂,宁愿他打我,也不是那么深刻的失望。心上的折磨总是狠过身体上的。父亲并非有意,但于我的伤害,是难以抹灭的。
我发誓,一定不再让父母失望,要让他们为我骄傲!
学校的手续,面试,签合同。琐碎而不可忽略的步骤,填满了无聊的生活。兴奋是有的,对于未来的好奇,对于美国的向往。就像一扇门,打开了,是另一个全新的世界。我作到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走出去。
哥知道的时候,有点意外,没想到我读书在系里那么好。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羡慕,一个堂堂男子汉,志在四方,他却憋屈在这个学校,憋屈在一群女生之下。我凌驾在他之上,有着他向往的优秀,他崇拜我,也想追赶超越我。
一个女人,不能过分出众。事业上的成功会在感情上带来压力。而我的优秀,或许一定程度上,也把他推远,让他只能远远地佩服我,不能在近处给我温暖。
那时,哥有个朋友要去日本交流一年,和我也甚熟。女朋友又跟我同班,初定与我一起去美国。于是,四个人阴差阳错地熟起来。约好一起喝酒,为朋友送行。
春末。傍晚。
提前买好所有食物,地点约在上次海边的渔岛。哥说傍着海喝酒,心中有股无法比拟的畅快。那个海边的花园,是处绝境,适合四个人畅饮,观海。沿途买了八瓶啤酒,我欲多买,朋友阻止。
天色逐渐暗下来,春末夜晚的气温骤降。在天地间喝酒,任海风刮得肌肤冰冷。临近的星级酒店里,有人叫嚣般唱着“笑傲江湖”。讽刺至极。
酒瓶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伴随着大家的祝词。缘分冥冥中早定,像这样天南海北的四个人聚在一起喝酒,恐怕那缘分是几世前早分定的。彼此互望,不禁再度举杯,一年后,各自又在哪里呢?相识是一场梦,梦醒了就该散落天涯了。
朋友两人酒力不甚,喝了一瓶就开始推辞。正好新近开始交往,喝着喝着,就躲到一边角落里去了。海风很冷,哥穿了一件薄衣,催我离开。固执着,说着高兴,求他多待一会儿。冷了,可以靠在一起取暖。
我主动坐到哥身上,抱着他,回望远处的沧海。灰色混沌,海天又连成一片。海岸线上,一串橙色的灯光闪起,勾画出温暖的线条。青岛的夜景,总是让人联想起家,联想起夜色中那一点家的灯火。就这样抱着他,想念远方的过往。
这个男人,是在异乡,唯一一个可以给我温暖的人。
如果不是喜欢,为什么总是想躲在他怀里,为什么忍不住每天偷偷地观望,为什么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兴奋,为什么跟着他喝酒,为什么能在他面前自然地流泪?如果不是满心喜欢,为什么原本对亲密的保守,在他面前轻易崩塌,为什么可以毫无羞耻地这样坐在他怀里?
输了,终于承认自己喜欢上了哥。
隐秘的感情,不能表白,心里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喊着哥,自己吞咽下去。说好了,不会越过那条线,会把他当成一直向往拥有的兄长,为什么感情会泛滥?嘉影走了,牵着程佑的手漫步在秋天的梧桐道上;子鉴走了,装着小桥,在欢笑中不再在意我;爸妈走了,他们说,我必须在这个城市独立生活;所有人都远去,而我还是一个人站在原地,孩童般无力地哭泣。不能适应。
相拥,把脸贴着他的脸,用双臂拥抱他宽大的肩。即使只是短暂的夜晚,至少能拥有一个人,用他来抵御对孤独的沦陷,用他的体温暖起我寒冷已久的心。
哥说,你又哭了。
我笑了笑。是啊,为什么身体能装下那么多苦涩的液体,他们浸泡着我的周身,让我的心也苦了。即使流泪无声,他还是知道我哭了。
好难过,此情此景。
原来快乐都是伪装出来的。
我始终都是个悲伤的女子,无力逃脱对自己的束缚,无法自救。
害怕一个人的世界,害怕孤独。难道真的没有人,可以长久地陪伴在左右吗?
哥叹着气,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只是紧紧地抱着我,为我暖身。肌肤的相亲,带来心灵的接近,抱着,就期待他理解我所有的委屈和辛苦。抱着,幻想他能珍惜我,像对喜欢的人。可是,他明明就只当我是妹妹,一个幼小的渴望他保护的兄妹。
想到这儿,哭得更伤心。
摘下眼镜,哥看着我,黑暗中无法识别他的眼神。某一个瞬间,隐隐地觉得他想亲我,但是,真的可以吗?或许只是一种错觉,我对爱情的错觉。重新抱紧他,抬头望向远方的大海。不愿看到他的眼神,只要能这样抱着我,已经心满意足。
海风呼啸着,伴随着百米远足下的裂石,海潮惊拍岸石。
朋友喝醉了,在我们面前接吻。眼见别人的亲密,却没有尴尬,只是珍惜着怀抱哥的瞬间,亦不去担心他人怎么看待我们的关系。醉了,或许,我也只是醉了。
哥说,你真的太不爱惜自己了。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谁都不会爱你。
不是的,至少还有父亲,毫无保留地爱着我。这个世界有爱,我要找到属于自己的一份感情,一个人,相依到老。
什么都没有对他说,因为他并不相信。因为他并不能那样爱我。
朋友最后吐得一地都是,我们只能忙着照顾他。自从开始跟哥喝酒,一次比一次涨劲,每每都想喝醉,却每每更加清醒。因为无法沉醉,所以伤口更疼,所以更加痛苦。
四个人疯狂地把酒瓶扔下悬崖,换来一声声破碎。毁灭,能带来快感。
哥扶着朋友,我扶着同学,四个人在夜色中走下渔岛,回学校。
带着满身酒气,似醉又非醉,一个人躺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