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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腳板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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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务所的一室亮着灯,这也是平常没有的事。寺院晚上只有一对帮忙的老夫妇住宿,而且他们是住在厨房附近的小屋。T派出所的刑警们都知道十点这个时候,寺务所很少亮着灯,除非十岁尾,或有特别庆典的前夜,但是他们没有听说明天轮光寺要举行庆典。

但从胁田拉开玄关的纸门进入里面看来,今夜门户并未上锁。

刑警们站在可以眺望玄关的树影下面。

“咦?那边停放着轿车。”

“啊,住持也来了。”

两人悄声说着,在黑暗中面面相视。眼睛习惯黑暗后,看到寺务所前面宽敞的院子,停放着四、五辆座车。停在车库内的,是住持的红豆色宾士牌轿车;住持并没有住在轮光寺,而是从他的出身寺来上班,轮光寺的司机每天开车接送。其他停放于院子的车,想必是僧侣们的座车。轮光寺周围山内共有十三所分院,这些分院的住持们共同经营着轮光寺,他们大都自己开车。

又有一辆中型车开进来,驾驶者穿着西装,从腹部凸出的侧影看来,想必是执事长。

这位有事业家派头的执事长,以略显慌张的动作消逝于玄关内。

到十点十五分,又有两辆汽车到达,一个人步行来临。每一个都是刑警们面善的和尚,他们都进入了寺务所内。

其后,没有人再来,寺务所前院笼罩于深夜的寂静中。

灯仍然亮着,听不见声音,但似乎是在举行秘密会议,而且列席者都是寺院的最高级干部。但胁田却也在其中,令人感到奇怪;会是为了胁田的问题,而在举行紧急的会议吗?

“会议”大约一个钟头后结束。

住持、执事长、三位役僧陆续出来,各自驾车离去。总共十人,其中也有人步行回去,但彼此几乎都没有开口,人影默默移动着,流露出阴森森的气氛。

最后,胁田从玄关的踏板下来,穿上大衣和鞋子,与来时同样微弯着背走出来。

刑警们觉得胁田的脚步比来时更加沉重的样子,不知是否已经没有力气甩开跟踪者,头也不回,从每天经过的大街道步行回家。

第二天早上举行的搜查会议,呈现了以往所缺少的活泼气氛。

“会不会是轮光寺的人全都是同党?”派出所的年轻刑警兴冲冲地发言,“从胁田出现时,我就有这种感觉。当然喽,真正侵入信用金库的,就算是下级职员,但可能是高级干部同意下干出来的。”

“况且已经有人报案,说抢犯的座车是朝着轮光寺的方向开走。”

这是抢案发生后,过了两天才从信用金库附近的商店打听出来的消息。

“不过,轮光寺的财政丰富到令其他寺院羡慕的程度哩。新年和节日的香资收入总是接近亿圆的程度,而且时常接受施主的委托,办丧事和佛事。地位愈高的寺院,戒名费愈可观,佛事的布施当然也很高。况且这种收入是宗教活动的结果,并非营利事业,所以一概不课税。最近也没有什么整修工程,收入可以全部做为寺院的维持费用和人事费用。”

在T派出所服务多年,年纪较大的刑警部长合抱着双臂,提出不同的看法。

“从轮光寺的和尚们一个个在寺院旁边兴建豪华住宅,每年换新车的气派也可以看出来,所以我想不至于再干抢劫的勾当。”

赞同这意见的人很多。在宗派之中,最具代表性的轮光寺僧侣们,有计划性地抢劫当地信用金库,似乎是不合理的事。

“不过,就算与上层干部无关,但胁田和另外两个职员是抢犯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也许现在寺院方面已经发现这件事,正在苦思收拾办法。这件事如果被人们知道,轮光寺的威信也就扫地了,当然干部之间也会引发引咎问题吧。“昨夜尾随胁田的刑警之一说。寺务所不寻常的气氛,以及胁田回程的神态,给予他这种印象。

“另外一个可能性事,寺院方面尚未了解抢案的真相,只是听到胁田被警方盯住的风声,因此,上层干部就在昨夜把胁田叫来,听他说明这件事。”

唔,对,可能事这样,昨夜跟踪的刑警睁大了眼睛。也许胁田是在住持为首的上司们包围下,接受询问的,为什么有警方追查中的一万圆?这与抢案有什么关连……这些问题,不知胁田如何说明?

胁田的答案是搜查总部迫切想要知道的。

如果要得到答复,非得传讯他不可。

然而,在这里有人提出异议。

假如胁田是抢犯之一,那么,其余两人想必也是轮光寺内部的人。因为他除了上班以外,简直不与别人交朋友。

那么,假使警方传讯他,寺院方面会马上湮灭其他两人的证据,以庇护他们,隐蔽抢案。因为这是最不会伤及寺院的方法。另一方面胁田只要坚持说那一万圆是在路上拾到的,员警也无可奈何。

不过,这次搜查会议的结论是:尽管只把目标对准寺院内部,也是莫大的进展。

今后仍然要继续秘密侦察,彻底查出胁田的人际关系。等到主犯和一名共犯大略清楚时,再把三个人一网打尽;就是说,决定继续维持持久战。

两天后的傍晚,T派出所意外的收到抢犯已被逮捕的消息。消息来自县厅所在地O市的县员警总部,抢犯也是在O市逮捕的。

一月二十二日下午三点左右,市内麻将店一位客人从外面叫了一碗拉面,为了要付钱,拿出一万圆向收银小姐换钱。换过钱后,收银小姐发现那张一万圆钞票是警方追查中的号码。

麻将店便悄悄打电话报警,两名警官赶来时,客人还在打麻将,是个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年。

警官要做例行询问时,少年突然推开警官要逃走,因而被捕捉,搜查他全身,于是搜出八张追查中的钞票。把他带回员警总部,经过侦讯,供承去年十二月抢劫T市的信用金库分库。

少年同时供出另外两个歹徒的姓名和住址,警官立刻按址逮捕了那两人。

主犯二十六岁,无职业。共犯是二十三岁的工人,和这十九岁的少年。

据三人的自供,猎枪和座车都是向玩伴借来的。主犯的妹妹以前在O市的信用金库任职,对于分库的内部情况曾经听她说过,大体上了解。T市只是去东京玩时路过两次,对信用金库分库的建筑物略有印象而已。决定以此为下手的目标后,主犯单独先去调查过一遍。

抢夺的二千万圆之中,主犯分到八百万圆,其他两名共犯各分得六百万圆。开头大家都先花用旧钞,偿还赌债或吃喝玩乐的钱。

一月十五日开始花用新钞。

事实上元旦曾试探性地用过一次,由于没有任何反应,认为可以放心使用。十五日以后,三人就每天花用,但没有人发现,正感到不必再提高警觉的时候,才被麻将店发现而报案。

元旦的试用是如何试验的?调查官问。体格高大的主犯得意地回答:“元旦我单独到轮光寺去,把一张一万圆新钞丢入香资箱内。这样做,不必担心当场被看见号码,而香资过后会送到银行去。如果没有反应,那就证明钞票的号码没有记录下来,那么其余的新钞也可以花用了。给轮光寺捐钱,一方面也是想试验吉凶,如果因此而被捕,就表示不吉利。”

这三人的供诉,经过谨慎的调查求证,结果证明确实是他们所做的案子。

他们说根本不认识胁田,事实上也调查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既然如此,胁田在梦乡小吃店所付的一万圆钞票,只能认为是主犯投入轮光寺香资箱内的钱,而被胁田所窃龋这一点,为了求证抢犯的供诉,也不能不查明。

抢犯逮捕后第三天早上,室见刑事课长偕同一名部下到轮光寺。今年虽然说是暖冬,但位于山间的T市早上仍然寒冷彻骨,前夜下了雪雨,寺务所的前院湿漉漉的。

要求会晤胁田时,一位中年职员回答说:“胁田刚才就被住持叫到正殿去了。”

正殿正在进行修行。

这天早上住持在中央的导师位置,左右两边约十余名僧侣相对而坐,在念经。执事长也在场,但没有看见胁田,不知他在正殿的什么地方?

室见决定等候修行结束。

前面放置着很大的香资箱,过年时,这里面一定丢进了许多一万圆纸币和硬币。

抢犯也把一张一万圆钞票丢入这里,祈求保佑不要被捕吧。

不过,胁田上班的寺务所距离这正殿相当的遥远。这里容易引人注目,更何况元旦,必然整天人群络绎不绝,胁田有机会偷这香资吗?虽然认为胁田偷取了香资,但室见现在倒觉得有些怀疑。

大约半小时后,读经结束,僧侣们开始退常执事长似乎已经发现了室见,他站起来,眼光与室见相遇,然后转向住持。住持也扫了室见一眼,马上回望执事长。?那间,室见觉得这两人之间似乎交换了某种暗号。

由住持带领,僧侣们全部离开后,执事长慢慢朝刑警这边走过来。腹部凸出的肥胖身躯包裹着黄色衣服,外面罩着袈裟。与众不同的双眼和双层下巴的面孔,看起来颇似事业家派头,袈裟对他反而有不相称的感觉。

“我是T派出所来的。”

室见为慎重起见,报出自己的名字。执事长以认识的表情点一下头。

“有什么事吗?”

“有点事想和胁田先生谈谈。”

“胁田是在寺务所那边。”

“不,寺务所的人说,他到正殿来了。”

“那就怪了,刚才进行修行以前,有事联络,把他叫到这里来,但很快就结束,回去了,应该已经回到寺务所才对。”执事长瞌睡般眨了两三下眼睛,表情讶异地斜着头。

然而,胁田仍然没有回寺务所。请求其他职员寻找了一会儿,仍找不到他的踪迹。

一个职员说,会不会是有急事,回家去了?

室见他们马上到胁田家寻找。虽然从寺院打了电话,说他没有回家,但也许尚未到也说不定;不,或者发生意外也说不定。室见涌起不吉利的预感,把车子开得很快。

胁田太太都子站在屋外,她是农家女,但在三十多岁结婚以前,一直是小学教员,皮肤白白的,面孔紧缩。

“找到了吗?”都子跑到车旁来问。

“没有,回家了吗?”

“不,还没有回来。”都子摇摇头,接着忽然吸了一口气,捉住室见的手臂请求:“请你寻找外子,拜托,说不定他……”都子的声音使室见的预感更加浓厚了。

大约一个钟头后,在轮光寺正殿后面的杂木林中,发现了胁田吊死的尸体。这是在搜查寺院周围的警员发现的。

胁田是以麻绳悬挂于?树粗干上吊,死去大约两个小时了。发现尸体的两小时前,寺院正要开始修行,而也就是胁田离开正殿,要返回寺务所的时候。推测他没有回寺务所,而是到仓库拿出麻绳,进入后面的树林上吊自杀。他身上的衣服没有淩乱,鞋子也脱下来整齐摆放着,找不出在暴力下被迫吊死的形迹。

若说可疑,只有一点就是连袜子也脱下来,叠好塞在鞋内。赤脚后,他似乎在上吊前在福建走动过,泥泞的地面留下好几个十分明显,仿佛故意按捺的脚樱“你想得出你先生自杀的原因吗?”室见语气温和地询问咬着嘴唇,一声不响的都子。语气虽然温和,声音却透着热心。

胁田身边没有遗书,问过寺里的人们,所有的答复千遍一律的说不知道,想不出原因。

然而,都子对丈夫的自杀,应该有某种程度的预感才对。她请求寻找丈夫时那迫切的态度就是证明。

为了解剖而把胁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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