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格推理委员会-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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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话还是说出口了。
「——我杀了妳父亲啊!」
这句话让美雅的脸顿时失去血色。
「……够了!」
美雅喃喃说着,接着沉默不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就和那天一模一样。
「……已经够了!」
美雅抛下这句话后,跑出客厅的大门。
耳朵听到爬楼梯的微弱脚步声,然后,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我全身无力地倒在沙发上,又继续望着天花扳。
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感觉自己一直在凝视着什么。我只能冷眼旁观而已,什么事都不能做。
——不,有做吧。
不理会响姐和虎介的鼓励、背叛冈嶋老师的期盼、对想往前走的美咲和杏子见死不救、从委员长和学姐的面前逃出去,以及伤了美雅的心。
我缩着身子蹲坐在沙发上,对自己这么没出息的行为,真的很想笑。
这时,突然有人碰了一下我蜷曲的身子。
「阿修,你回来啦!」
「抬起头,看到有点困窘而从我身上别开视线的母亲。
「我回来了。」我小声地回答。
母亲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没理睬人。
她脸上的表情既不是生气也不是微笑,只是露出为难的表情。
母亲的视线在空中徘徊好一阵子,才慢慢开口说:「你们吵架了?」
我点点头,母亲又好像在找话似地抬头看向空中。
真是稀奇啊,向来不会讲严肃话题的母亲,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出现。以前她听到我们争吵时,总是把MD的音量开得很大,然后待在房间里下出来。
「阿修,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我来做饭吧?」
「……不用,千万不要!」
「哎,开玩笑、开玩笑的啦。不过,好像不太好笑耶。」
母亲干笑几声,又一脸为难地低下头去。
「那么,妈。」
「嗯,什么事?」
「今天偷个懒,请浪花屋送外卖过来好吗?」
「啊,嗯,好、好啊!那你就多叫些菜吧。」
母亲猛然点头,接着又没声音。老妈还真是个怪人。她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过来鼓励我,但现在反而让我担心起她。
「我其实不太想讲的。」
母亲低着头用随便的语气说道。
「虽然你可能不想听……不过,阿修,我希望你能听一下。」
她的声音有点僵硬。
「……嗯,可以谈一下你舅舅的事吗?」
母亲抬起头来望着我,让我哑口无言。
这是我们不曾谈过的话题。如果要说的话,只需一句「那是杀人事件」就够了。
自己前几天也在理事长室这么说过,但有说等于没说。那绝对不是漫画中的故事,而是真实的杀人事件,是不断在眼前真实上演、纠缠不清的两小时悬疑剧的粗糙版。
母亲提起的事,是我永远不想再忆起、不堪回首的过去。从那时候起,我一直不愿去想它。而且,母亲也一直借着写文章来逃避它。
但这样的母亲,如今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
看到她眼中的紧张和怯懦,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
「我呢,一直很讨厌那个女人。」
母亲钻牛角尖的眼神,拚命地把我想遗忘的过去给拉回来。
那个女人——就是三年前杀人事件中的受害者。
舅舅杀害的人是他的再婚对象。在母亲看来,那个相当于她大嫂的女人,她从来没叫过她一声「大嫂」。我也一样,绝不承认那女人是我舅妈。
这么说虽然对死者有些不敬,但那女人会被杀,是她咎由自取的。
「阿惠可能会原谅那个女人,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办不到。」
「……阿惠是个很特别的女人。」
对我来说,只有阿惠才是我舅妈。
与其说她是个美女,还不如说她是个可爱又温柔的人。没有比用「温柔」这句话来形容她更贴切的词语了,可是,阿惠在我五岁时因癌症去世。
「嗯,她的确很特别,人真的很温柔。我现在也是这么认为,如果阿惠还在世的话……当时,虽然你舅舅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他心里一定很痛苦……」
丧妻的舅舅,从来没有在我面前露出痛苦的样子。
连叹息的时间都没有,因为舅舅一个大男人,必须抚养失去母亲的独生女。
至今我还无法忘记舅舅抱着才一岁大的女婴,慌张失措、像个笨老爹的糗样。那时,我也常去帮忙照顾小婴儿。舅舅是个大忙人,忙到甚至要请我这个刚上小学的人帮忙照顾小孩。
舅舅的职业是不动产公司的经营者,也就是社长。他继承外公创办的公司,是年轻的第二代继承人。虽然舅舅又要养育孩子又要忙于事业,但他绝对不会顾此失彼。
「我觉得舅舅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那个必须遗忘、令人怀念的记忆,让人很自然地开口。
「嗯。因为你舅舅是个很能干的人啊,跟阿修很像呢!」
我对目不转睛望着自己的母亲摇了摇头。
舅舅才不像我,只是,我从小就想成为像舅舅那样的人。
「不过,你舅舅不应该担任社长的职位。」
「……嗯,应该吧。」
舅舅真正想做的并不是社长一职。他之所以会当社长,既不是因为那是他的梦想,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受病倒的外公所托。
听说外公刚退休时,公司的业绩一落千丈。于是,舅舅被硬推上火线重整公司。能够无私地遵行卧病在床的外公指示的人才,似乎只有舅舅一人。
那时,舅舅常说的一句口头禅是「我不是当社长的料」。尽管如此,为了避免公司倒闭,他还是拚命处理堆积如山的工作。
「他很辛苦吧……可是,我希望他不要再婚。」母亲低声喃喃地说。
我别开视线,没看母亲。
养育孩子和经营公司告一段落的那个三年前,那女人接近了舅舅。
——这就是那起事件的开端。
「喂,阿修,你那时候是赞成你舅舅再婚吧?」
母亲颤抖的声音,让我闭上的嘴巴又慢慢开口:「……嗯,我完全没有发现。」
因为我才小六,完全不知道舅舅和那女人是什么关系。不过,当舅舅腼腆地说他要「再婚」时,我是真心地祝福舅舅。而且,当舅舅第一次介绍那女人给我们认识时,她的笑容很像阿惠,非常温柔。
我想母亲那时既不是高兴,也不是生气。她没参加舅舅的婚礼,只是一直写稿子。
如今回想起来,母亲那时候或许只是在逃避而已。
「我一直很讨厌那个女人,但那只是我个人对她的刻板印象,我并没发现她竟然是那种人。」
我对毫不避讳地说着三年前事件的母亲,轻轻点点头。
那个温柔、开朗的女人——婚后整个人都变了。
婚礼后再见到的那个女人,仅是一个有着相同脸蛋的陌生人。她身上的服装和脸上的妆变得很花俏华丽,还戴了一堆只让人觉得夸张的饰品。
舅舅对于那女人的改变,只是觉得摸不着头绪。
舅舅经营的不动产公司规模虽小,但毕竟是经手巨额资金的公司经营者,却住在破旧的两房一厅公寓里。
那女人轻视这样的舅舅,随意挥霍金钱。她花光舅舅所有的积蓄,最后还想染指公司的财产。我到舅舅家玩的时候,她甚至当着我的面,坦承她是为了钱才嫁给舅舅。
「你舅舅……做了什么坏事吗?」
回忆那些令人作呕的日子,不禁叫人摇头。
即使认真地生活,还是会有圈套等着——舅舅的事件让我深刻体会到这件事。
那个变了模样的女人,让舅舅觉得心烦意乱也很生气。
那女人不仅对金钱需索无度,还对她的继女暴力相向。理由竟然是,对方用嫌恶的眼神看她,她才会这么做。
最初的口角演变成难看的争吵,舅舅盛怒之下揍了她一拳,她就挥舞利刀臭骂舅舅,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
然后,平时即忙于工作的舅舅便将独生女托付给我们照顾,从此再也没有回到他的住所。
——这就是那女人的目的。
「不过,大家也太可怕了,居然把你舅舅看成大坏蛋。」
他们结婚才三个月,那女人就嚷着要离婚,舅舅当然欣然接受她的要求。
不过,那女人提出令人无法置信的条件——她要求一笔庞大的赡养费。
这种条件当然谈不拢,最后甚至闹到家庭裁判所来调解他们的离婚纠纷。
光明磊落的舅舅毫无准备地走进调解庭,然后,才惊觉自己被骗了。
摆在裁判所家事审判官面前的庞大数据,全都显示舅舅是个残暴无情的人。例如,舅舅对那个女人施暴的验伤单,以及他不回家却在外拈花惹草的侦探调查报告。
那些显然都是捏造的证据,不过,那些捏造的证据做得太完美,让人找不出它的破绽,连担任舅舅公司法律顾问的律师,也叫舅舅乖乖付钱比较明智。
从那些精心收集的证据来看,显然幕后有只黑手。
那个巧妙的计划,并不是那女人独自一人就可以完成的,而是有组织地通力合作后所产生的结果。
即使对方要求足以夺走舅舅所有一切的巨额赡养费,舅舅也毫无招架之力。
然后,舅舅被社会当成一个邪恶的男子。
那女人收了钱,在周刊杂志里大谈「年轻经营者的真面目」。她还招待许多男人到用舅舅的钱所购买的房子里狂欢作乐,因而最后连她自己淫
乱的生活,也被当作电视八卦节目的题材。
「……在那个事件中,让我最震惊的是公司居然倒闭了。那个你外公一手创办、你舅舅辛苦维持、所有员工努力效命的公司,竟然倒闭了。」
舅舅之所以会去做自己不想干的社长一职,还拚命地工作,是为了外公以及不想看到自幼看着它成长的公司倒闭的缘故。我还记得舅舅常说:「我从包尿布的时候,就和那些人结下不解之缘了。」
母亲无力地垂着头,应该是也有同样的感觉吧
我从一生下来就知道,那是外公、舅舅以及所有员工的公司。但那种事业最讲究信誉,因此那件事后,公司一下子就倒闭了。
「全都是那女人害的……」
母亲小声低语,然后静静地抬起头。
「——全都是那女人害的啊!」
我不由得别开视线。
我第一次看到母亲那样的眼神。母亲是个不太表露自己感情的人,虽然偶尔会生气,不过,我从来没有看过她这种充满憎恨的眼神。
犯下那起案件的舅舅,也曾露出这种憎恶的目光吗
那女人像在嘲笑舅舅失去公司似的,更加恶行恶状。
不晓得她是从哪里获得的,但居然沾起毒品。如今想来,或许她也是因吸毒而被曾经帮助过她的组织勒索金钱。可是,即使是这样,那女人也绝对不可原谅
「她被杀也是活该!」
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