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森·罗平的裁决-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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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时机,以便不被发觉地逃出去。客厅里射出的光线斜照在他的身上。他长着红棕色的头发,剪得像刷子一样短。可以说,他身材比较小,一肩高过另一肩,手臂很长,有点像猴子似的。罗平从来没见过他,但他感觉到,终有一天,他们会面对面地遭遇的,到那时……
这个人肯定是精明能干且很果断的。他在罗平眼皮底下完成的这项工作表明了他是何等的危险。因为,如果蒙代伊夫人现在要送回相册的话,她注定要发现他的,而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迅速出手,以便在他发现的在窗帘后面的意料之外的敌人追捕之前逃掉。
但是蒙代伊夫人把脖颈靠在扶手椅的靠背上。她的眼睛也始终闭着,她在默念,她在梦想着。罗平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场合:两个男人都在准备大打出手的同时,又戒备着一位不知道危险存在的年轻美丽的女人的叹息,她还以为只有她一个人,而且全身心地投进了对过去的回忆之中。
时间在流逝。相册一点点地在贝阿特里斯的大腿上滑动着。最后,它没有一点声响地落到了地毯上。她没有动。她已经睡着了。于是红棕色头发的人站起身来,看了看窗帘处,确信自己已经比对手占先了好几米。灯光映出他眼里流露出来的凶光。他跨过门槛,三步并作两步地从罗平的视线中消失了。
与此同时,罗平从他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站到了那个人刚刚离去的地方。大门是仔细地关好的,一阵冷风涌进了大厅,蒙代伊夫人缩了缩身子。她睁开眼睛,睡眼惺松地看了看自己的周围,然后把敞开的睡袍领子向上拉了拉。
有一秒钟的样子,好像时间停滞了。他所表现的意愿令人捉摸不定,罗平命令它休息,请它让他自己安静一会儿。疲劳……或者是催眠暗示,终于让她又歪着头靠到了扶手椅上。她拿着照片的手斜靠在扶手上,就像是一颗凋谢了花朵的茎。照片从她的指间掉了下去。他也侧身溜到了门口。
罗平只来得及俯身认真地看了它一眼。上面是一个小男孩,穿着水手服,头顶贝雷帽,帽子上非常得意地写着金色的字:复仇者。孩子拿着一个铁环玩具,朝着目标投去的是令人心碎的悲哀的目光。
“她的儿子。”罗平在想,“多像她呀!可是蒙代伊怎么损害了他们,使他们都如此悲哀呢!我向你保证,孩子,我是心地坦诚的。可是,由于我不想吓着你妈妈,你看,我是轻轻地走的。嘘!从今以后,复仇者就应该是我啦!”
半个小时之后,罗平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躺倒在长椅子上。血在他那肿胀的踝骨处一跳一跳地流动着。他已经精疲力竭了,而且知道这一夜肯定会失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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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蒙代伊夫人的下午时光
第二天,当雅克·都德维尔前来报告时,他发觉罗平老实听话地躺着,在看报纸。蒙代伊作为牺牲品的袭击只在报纸上登了有边框的小短文。新闻界主要谈论的是德国的修复和具体举措以及已解放地区的重建问题。
“怎么样?”罗平问道,“你给我带了什么新的消息来?”
“没什么重要的,我都有点害怕。踝骨怎么样啦?”
“好多啦。”
罗平笑了笑。他真不愧是一名出色的诙谐演员。多亏了他的钢铁般的体魄和阿希尔的有效治疗和照料,虽然他前一天晚上那么折腾,但他的扭伤并没有加剧。肿胀甚至还消了一些。
“快点吧。”
都德维尔把一张扶手椅移近长椅子,坐下,便开始说:
“好吧,今天早上……”
“直截了当一点。”罗平叫道,“我对这些评述不感兴趣。你们去了蒙代伊家。好的。后来呢?……信件,你们已经拿到手了吗?”
“是的。”
“它在什么地方放着?”
“就在文件夹里。”
“这样?就这么乱七八糟地?还是装在一个信封里面?”
“没有信封。”
“活该!跟我谈谈它的内容吧。”
“如果可以把它称作内容的话。里面只有一句话:‘你要第一个走的’。”
“就这些?”
“是的。”
“笔迹呢?”
“仿印刷体的大写。它们是铅笔写的,没用太大的劲,好像送信人比较着急似的。”
“韦贝尔怎么想的?”
“现在还没有。”
“那么你呢?”
“也没有。这是一封普普通通的恐吓信。”
“不见得这么普通。它还是写给蒙代伊啦。”
“也许这是一个疯子。”
罗平耸了耸肩膀。
“这就是你们找到的要说的话,当你们不懂得的时候……一个疯子!……”
他似乎又看到了埋伏在书房门口的那个红棕色头发的人。
“我敢肯定,我本人,写这封信的人肯定有他的道理。他用的是什么纸?”
“普通的纸。”
“总之,你们什么也没得到?”
“没有。”
“我们纳税为的是要警署呀!我敢肯定,你听着,我相信你们没想到要了解这张纸的详细情况。”
“它像所有的纸一样。”都德维尔辩驳着,“也许有点揉皱了……”
罗平抓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个揉皱法?你说说看,妈的。”
“并不是真的揉皱了。”都德维尔回答着,同时他还在思索着,“它是很有规律地折起来的,是菱形的。”
罗平站起身来,推着警探来到他的写字台前面。
“你能再给我重新做一下这个图形吗?……这是纸。”
“可是您想搜寻什么呢?写信的人把它折了好几下,就是这样。”
“那么,折线都是平行的,或是交叉的,不可能是菱形吗?”
“是的……也许您说得对。”
“我对了。”罗平说,“你试试看嘛。”
都德维尔笨拙地画了几个几何图形。从他的肩上,罗平以极大的激情看着他在干着。
“四个方块。”他咕哝着,“在每个方块里,有两条对角线在中间相交……等一等!我想我明白了。”
突然,他放声大笑了起来。
“这真荒唐,我可怜的朋友……看看它会成为什么样子。”
他抓过一张纸来,快速地折叠着,最后把它折成了一条小船。
“现在,”他接着说,“我把纸展开……我得到的正是你划的那些折叠印记……你看:四个方块和八条对角线,或者,如果你愿意的话,四个大菱形和四个半个菱形。如此说来,这封奇怪的恐吓信是以纸船的形式送达的啦?”
他现在笑得透不过气来了。
“不。”他哽咽着说,“不!……这太不可思议了。斯蒂克斯和框船都是我的啦!‘你要第一个走的。’这很明白了,不是吗!去地狱旅行的人请抓紧了!船就要出发啦!啊!这可真有趣!不过你肯定没有记错是菱形,有鉴赏能力的人!不可能是什么纸折鸡,或者是一口锅、一顶宪兵帽吧?啊!一顶宪兵帽,多么了不起的发现!别这么笑话我,都德维尔。这让我不好受……请原谅。不,我并没有挖苦你。不过你得承认……”
他坐到了桌角上,想放松一下他的踝骨。
“我又没做错什么。”都德维尔恼火地说。
“行啦。蒙代伊就这样收到了一只小船。这说明什么呢?是写信人信手抓到的第一张纸,而且这张纸早就折叠过……但是你也看出来了,这是无法成立的。”
“那么如果是蒙代伊本人呢。”都德维尔强调道,“他读这封信,同时在绞尽脑汁地想找出给他送这封信的人,他就会下意识地把它叠成小船……然后,又想再读一读它,他又展开它,而且最终把它放进了文件夹里。”
“嗯,你们什么时候再见他?”
“明天,下午一开始。”
“想着问他一下这折叠痕迹,以便心中有个数。但是有两种情况:或者是寄信人开玩笑给他一封这种小船形式的信,而内容却是嘲弄人的。那么收信人也就不会认真地看待它。或者是蒙代伊本人忽略了警告,强充好汉,把它折成了小船的样子。可是为什么在这之后,他又把它展开并且夹进文件夹里去呢?在这两种情形中选择,真是要伤透脑筋的。”
罗平双手放在口袋里,缓慢地在屋子里踱着步子,然后又来到都德维尔的面前。
“好,我更喜欢如此。”他说,“这件事,最终令我非常感兴趣。借助纸船进行联络的人,至少是在使用全新手法,富有刺激性,而且让人费脑筋。你不这样认为吗?”
他又躺了下去,头枕在交叉的双手上。
“你们还发现了什么东西吗?”
“发货票。很多发货票。蒙代伊家债台高筑啦。”
“我说什么来着!在这一切的后面,肯定有一个敲诈勒索的人。”
罗平想了片刻,然后发出指令。
“明天到小咖啡馆找我,就在诊所对面。星期天,韦贝尔无法管得住你,你完全有权休息。你到时候再告诉我你们的进展情况。”
“可是……您的踝骨?”
“它会听话的,它不会拒绝我的……好,可以去了。谢谢。”
在警探走了之后,罗平试着理清这复杂的事情,可是缺乏很多东西。一方面,是蒙代伊,他的债务和这封神奇的信;另一方面,是那个红棕色头发的人溜进房中偷走五十法郎的那张钞票。如果把他们之间的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联系起来呢?但是,一个合乎逻辑的关系总可以把他们联系起来吧。罗平对解开很难的谜团是非常有本领的。阿希尔用指头轻轻地叩了一下门。
“怎么回事?”
“贝尔纳丹先生想跟先生谈一谈。”
“那就让他说吧。”
“不过他想直接跟您交谈一下。如果先生明白我所说的意思……不是在门后面。”
罗平笑了。
“现在还为时过早。”他大喊着,“我还在发火呢。叫他星期一再来。”
他又陷入了沉思。有一点特别困扰着他。蒙代伊夫人到底知道些什么?两夫妇尽管生活得不和睦,可她还是跟她的丈夫生活在一起的呀。她应该多少知道与他经常交往的人的……应该去问一问她。韦贝尔会满足于向她问一些常规问题的。“这得浪费多少时间呀,”罗平想,“我总不能插手吧,不能直接去找她,开诚布公地问她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她会把我赶出门的,她这样做是对的。但是,也有可能是她握有解开谜团的钥匙!”
他忧心如焚。第二天,快到中午时,他来到了跟都德维尔约定见面的小咖啡馆,从那里他可以监视到蒙代伊的豪华小屋,再上去百米左右就是诊所。为了避免露出拄着手杖的滑稽相,因为他不得不用力地倚靠在它上面,他装成一个有定期现金收入的,由于风湿而显得不适的小人物,瘸着腿,坐到一张靠窗户的桌子前。蒙代伊夫人马上出现了。她戴着面纱,穿着深色的长大衣,双手插在皮毛袖筒里。
“好家伙。”罗平在想,“就为了这么几步路,穿着如此讲究,这就是大资产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