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自杀事件-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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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他解惑的是凯萨琳。
“当然是坎贝尔族人屠杀了麦唐诺族人,”她说。“我想,这两个家族的人不会到现在还对彼此怀着敌意吧,会吗?”
司机抹去眼泪,一脸严肃地向她保证绝对不会。
史汪再次翻开手册。
据传1692年2月发生蔻伊峡谷大屠杀之后,坎贝尔阵营有个名叫伊恩·坎贝尔的士兵,因深受罪恶感的折磨,从塔顶的窗户跳下自杀,在底下的铺石路面撞得脑浆四溅。
史汪抬头说:
“几天前那位老先生不也是这样吗?”
“没错。”
另一个传说是,他的自杀并不是因为内疚,而是因为有个被他杀害的人“现身”的缘故。浑身是伤的死尸在屋内追着他不放,逼得他为了不被那东西缠上,于是——
史汪啪的合上手册。“我想这该够了,”他说着眯起眼睛,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对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位老先生该不会就睡在塔顶吧?”
但是司机不予理会。别再问了,否则别怪我随便应付你。他的态度分明是这意思。
“芬湖快到了,接着就是席拉,”他说。“啊!你们看,那里就是!”
车子来到一处交叉路口,接着在史特拉查右转,一潭散发微光的湖水在他们眼前延展开来。四下不见人迹,美得令人只想高声赞叹。
这片既长又宽的湖水在他们左手边往南方延伸。南边的宽广湖面在磊磊的岩岸之间蜿蜒行走,通往数哩外的克莱德水湾。
北边的湖水毗连着陆地,较为狭窄而且冻结了似地平静,湖面闪着灰蓝色,通过楔形的湖岸后,在大约3哩外的地方到达尽头。曲线悠缓的山峦一片黝黑深紫,只有被偏移的阳光偶然扫到的石南呈现一抹淡紫,不然就是松树和枞木的深绿,环绕着湖水的部分则是深浅不一的褐色调。
越过湖面,沿着湖边依稀可见镇上那片低矮的白色房舍,部分被一长列树林遮掩着。他们看见教堂尖塔,以及它后头山上看似瞭望塔的一个小点。空气如此洁净,即使这么遥远的距离,亚伦照样能清楚看见那些白色房子在沉静湖面的倒影。
司机用手一指。
“英维勒瑞,”他说。
车子转了进去。史汪兴奋得甚至忘了伸手指那些一丁点河。
这条路——就跟他们截至目前所看见的所有道路一样平整——和湖岸平行直往北边延伸。由于英维勒瑞在湖的彼岸,他们必须把车子开到湖的尽头,然后绕回来,沿着对岸那条道路驶回他们现在所在位置的对称点。
至少亚伦是这么想的。英维勒瑞看起来好近,就在那片闪亮湖水最狭窄处的对岸。正当亚伦舒服靠着座椅,想尽情欣赏着那片广袤强劲的山峰时,车子陡地刹止,司机下了车。
“下车吧,”他笑着说。“唐诺·麦利奇应该会把船开来这里。”
他们瞪着他。
“你是说船吗?”史汪大叫。
“是啊。”
“要船做什么?”
“送你们过去啊。”
“可是这条路不是通到那里吗?你难道不能直接开到湖的尽头,再绕回对岸的英维勒瑞?”
“我有手可以划船干嘛要浪费汽油?”司机露出不耐烦的脸色说。“我才不是傻瓜哩!快下车!这条路起码有五六哩长呢。”
“既然这样,”凯萨琳微笑着说,似乎正竭力维持她的庄重。“我倒是不介意搭船。”
“我也不介意,”史汪让步了,“只要划船的人不是我就没问题。但是说真的,老哥,”他两手在空中比划着。“何必这么麻烦?反正汽油又不花你的钱,是公司的,对吧?”
“是啊,可是我做事原则是不变的。上船吧。”
于是略嫌严肃的一行三人,加上愉快操桨的司机,在寂静的午后乘着船横越湖面。
凯萨琳和亚伦坐在船尾,行李箱放在脚边,面朝英维勒瑞方向。这时候湖水似乎比天空来得清澈明亮,偶尔有云朵遮蔽阳光。
“呼!”凯萨琳立刻反应。
“冷吗?”
“有一点,但不是这个原因,”她望着目前担任船夫的司机。“就是那里,对吗?对岸那里,有一小块平台的?”
“就是那儿,”对面的人转头看了看说。桨架发出刺耳的嘎嘎声。“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小姐。不过他们说,老安格斯·坎贝尔死后留下的银币多到你无法想像。”
他们静静望着席拉城堡逐渐逼近,变得高耸。
这座城堡面对湖畔,和小镇有段距离,由漆成灰色的古老岩石和砖块砌成,石板屋顶十分陡峭,坐落在水边一片蔓生杂草之中。亚伦想起凯萨琳曾经用“邋遢”来形容它。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高塔。位在城堡东南角那座长满青苔的圆形灰石塔楼,往上连接着圆锥形的石板屋顶。面对湖的那一侧似乎只有一扇窗户,是一扇格子窗,在靠近屋顶的外墙设有两盏灯,从窗口到大门前方凹凸不平的石板地面大约有将近60呎的高度。
亚伦想到从那扇窗户往下一跃的骇人画面,不安地移动了一下身体。
“这城堡看起来,”凯萨琳犹豫着说。“相当——原始?”
“呵!”司机轻蔑地说。“他们还有电灯呢。”
“电灯?”
“是啊,还有浴室,不过我不太确定,”他又转头看着背后,脸色突然变得沉重。“你们看见小码头上的男人了没?正往我们这儿瞧的?那人就是我向你们提过的柯林·坎贝尔医生。他好像是在曼彻斯特还是哪里开诊所。”
码头上的人形和周围风景的灰褐色有些混淆不清。那人长得矮小,但体型十分宽厚壮硕,带有防卫性地耸着肩膀,穿件旧猎装外套、灯芯绒马裤和绑腿,两手插在口袋里。
亚伦已经许多年不曾看见留有胡髭的医生了。尽管剪得很短,但加上那毛茸蓬乱的头发,仍给人不修边幅的印象。毛发的颜色是难以辨识的棕色,夹杂着点黄色,也许是灰色。柯林·坎贝尔是安格斯两个弟弟中较长的一个,年纪应该在65到70岁之间,不过看起来似乎较年轻些。
他远远打量他们,看着亚伦搀扶凯萨琳下船,史汪也跟着上了岸。尽管他的神态算不上不友善,但总让人感觉有些不自在。
“你们,”他用浑厚的男低音说。“是什么人?”
亚伦介绍了自己。柯林将双手抽出口袋,但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
“好吧,”他说。“你们也进来吧。有何不可?反正所有人都来了。死因调查官,法律代理人,保险公司代表,汤姆·柯伯莱舅舅等等。我猜这大概是艾利斯达·邓肯的安排吧?”
“就是那位律师?”
“法律代理人,”柯林纠正他,接着露出野蛮的咧嘴一笑,亚伦还蛮喜欢的。“这是苏格兰的说法。没错,就是律师的意思。”
他说着转向史汪,浓密杂乱的眉毛在威猛的眼睛上方纠成一团。
“你说你姓什么来着?史汪?史汪?我不认识姓史汪的人。”
“但我还是来啦,”史汪备战似地说。“应爱尔丝芭·坎贝尔小姐的邀请而来。”
柯林瞪着他瞧。
“爱尔丝芭找你来的?”他大叫。“爱尔丝芭?老天!竟然有这种事!”
“怎么了?”
“因为除了医生或牧师以外,爱尔丝芭姨母这辈子从来没找过任何人。她惟一要求要看的人和事就是我哥哥安格斯还有伦敦的《泛光日报》。老天!那老女人越来越疯癫,把整份《泛光日报》从头读到尾,所有投稿人的名字摸得一清二楚,还胡扯些吉鲁巴舞什么的。”
“《泛光日报》?”凯萨琳嫌恶地说。“那份专门报导丑闻流言的烂报纸?”
“喂!快别这么说!”史汪反驳。“别胡乱批评我的报纸。”
所有人全转过身来看着他。
“你该不会是记者吧?”凯萨琳微喘着说。
史汪连忙安抚。“别紧张,”他极其恳切地说。“没事的。除非真的有必要,否则我不会把你和坎贝尔博士睡在同一间火车包厢的事拿来做文章。我只不过——”
柯林突然打断他,从喉头发出一阵隆隆笑声。他敲了敲膝盖,挺直腰杆,摆出像要对全世界演讲的姿态。
“记者?有何不可?放马过来吧!干脆让这事也传到曼彻斯特和伦敦算了,对我们有好处呢!至于这两位家族中的学者在火车里睡在一起,又是怎么回事?”
“我来告诉你——”
“什么都别说,拜托你。老天!我多么希望能在年轻一代身上看见一点骨气,我们年轻时候的那种骨气。真是的!”
他拍拍亚伦的背脊,将沉重的臂膀搭在亚伦肩头,摇晃着他。他的友善和他的顽强同样咄咄逼人。在咆哮了好一阵子之后,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地说:
“我们恐怕不能在这里安排你们住同一个房间,总得考虑一下礼节嘛。让你们住双套房好了,不过你们不能把这事告诉爱尔丝芭姨母。”
“听我说!看在上天的——”
“她对传统非常坚持,尽管她自己当了40年安格斯的情妇。在苏格兰,她的法律地位和正房妻子是一样的。怎么?别光是一脸驴样地站在那里!动手吧!(把行李箱丢上来吧,约翰,小心点!)”
“我不叫约翰,”司机跳起来,在船里摆晃着。
柯林昂起长满胡子的下巴。
“我说约翰就是约翰,”他反驳说。“把行李丢给我吧,小子。你不想要钱吗?”
“不要你给的钱。我的名字是——”
“那就算了,”柯林说着把两只行李箱当包裹似的夹在两只臂膀底下。“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哪来的钱给你。”
他转身面对其他人。
“情况就是这样。如果安格斯是遭人谋杀,不管凶手是埃列克·法柏斯还是谁,或者他是意外从窗口掉下来的,那么爱尔丝芭和我就富有了。爱尔丝芭和我这个辛勤工作却一文不名的执业医师,就会变成有钱人。但如果安格斯是自杀死亡,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我们连一分钱都拿不到。”
第五章
“可是我听说——”亚伦正要开口。
“你听说这老吝啬鬼很有钱?没错!所有人都这么以为。可是,还是同样老掉牙的故事。”柯林接着说了十分诡谲神秘而又耐人寻味的话。“冰淇淋!”他说。“曳引机!德瑞克的黄金!人们竟然相信一个吝啬的老家伙,会放弃变得更有钱的机会而变成个凯子。
“倒不是说安格斯真是个吝啬鬼。他是个混球,不过是那种好的混球,你知道我的意思。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会帮我,也会帮我们的幺弟。只要你遇到麻烦的时候懂得上哪里找金主就没问题。
“好啦,我们干站在这里做什么?快进屋里去!你——你的行李箱呢?”
刚才一直在找机会表现犀利口才的史汪,决定把之前的事当烫手山芋暂时搁置。
“多谢关心,我并不打算在这里过夜,”史汪回答并转身对司机说,“你可以等我吗?”
“好啊,我等你。”
“去安置一下行李吧,”柯林大声说。“喂——你——约翰,到厨房去让他们拿半品脱酒给你喝,安格斯有最好的威士忌。你们,跟我来。”
他们跟着柯林走向拱形走廊,留下一个不断激动喊着他的名字不叫约翰的男人。似乎有心事的史汪碰了一下柯林的手臂。
“我知道这不关我的事,”他说。“不过,你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