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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五個鐘錶-第3部分

小说: 五個鐘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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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骛子没有马上动筷子吃饭,她那小小的脸蛋平时显得很天真,这时却像是老了不少。 
  做母亲的再一次问遣: 
  “你瞧,茶全凉了哪。警部〔警部是员警官之一级。〕先生怎么说?” 
  “……没有用。”朱骛子表情悲苦,像是把嚼着的黄连往外吐似的。 
  “猿丸先生好象也在怀疑副科长植田博人是杀人凶手,然而这个植田具有可靠的‘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先生说完全无懈可击。”朱骛子对母亲说。 
  面对母亲失望的神情,朱骛子倒像是很起劲地说了起来, 
  “案件发生的时侯,据说植田君在新宿的自己家中请朋友喝威士忌酒。虽说曾经考虑过会不会有这种情况—万一时钟被人做过手脚了呢?然而连当时送荞麦面条去的面馆的时钟也核对过了,它们标出的时刻完全一致。” 
  “哟,这可为难了。”母亲说。 
  “植田这个人中途曾离席,到一家内衣商店去还钱,因为植田借过商店老板橱原的钱。这也确有其事,商店老板证明植田来还过钱。” 
  “我说阿骛哪,植田他不是有什么兄弟和表兄弟吗?要是拜托兄弟做替身的话,植田的朋友和那个内衣商店的老板很可能会轻易上当,人的眼睛是靠不住的。现在的人哪,只要你肯出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呢。” 
  朱骛子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否定了母亲的好心分析,说道: 
  “你说的这一点并没有遗漏掉,已经调查过了,植田给他的朋友、给内衣商店的老板都开过支票,所以支票上就留下了植田本人的笔迹。而警部先生从银行把那支票借出来送到警视厅的检验室鉴定过了,确定支票上的笔迹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五可以肯定是植田本人所写。可见在家中饮酒的人,出现在橱原内衣商店里的人,都是植田本人,不可能是替代的。换句话说,植田绝对不可能去青山高树町杀了人再回来。” 
  “但是,植田去还钱给那家内衣商店老板,这事毕竟有点蹊跷。也许植田确实是去内衣商店还过钱,然而他就不能利用那段时间坐计程车驰往青山吗?” 
  朱骛子的母亲总想努力找到一条破绽,她继续无力地挣扎着。因为确认植田是凶手的话,隆吉就无疑能回到女儿身边来了。 
  “你说的这情况也是不可能的。从植田家步行到那家内衣商店,只须六七分钟的时间。植田来回的时间和内衣商店所讲的情况完全吻合。绝对去不了青山的!”朱骛子说。 
  植田是九点零五分从家中出去的,七分钟之后,在九点十二分到达内衣商店。植田和内衣商店老板闲扯了十分钟左右,给老板开了支票。老板留植田再聊一会儿,植田因为有客在等着,没有答应,向老板告辞回家了,回到自己家中是九点二十八分。可见,即使雇了计程车植田也绝对没有往来青山行凶的多余时间。朱骛子想,举出这些资料给母亲听的话,只会把母亲的脑袋搅昏,所以就没再往下说。 
  “难道那个内衣商店的老板不会撒谎吗?他就那么可信?”朱骛子的母亲又问道。 
  “哎,他没有撒谎。当时,有一个住在附近的某公司职员恰好来店里买衬衫,这个职员看见了植田。听了警方调查得来的详细情况,连我也觉得植田那‘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是可信的。”朱骛子回答。 
  “这么看来,凶手是别的人罗?” 
  “不,不是这么回事。猿丸先生说:‘凶手肯定是植田。’他说:‘可以肯定,鬼贯君是被植田假造出来的“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所蒙蔽了。’可是这个假造的‘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又毫无破绽……”朱骛子低声嘟哝着,像是讲给自己听似的。 
  朱骛子的母亲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女儿才好,只得不胜怜悯地注视着女儿。她曾经扳着指头翘首盼着的结婚后的和睦日子,就如同一场美梦而已。 
  “别那么悲观失望,天无绝人之路。喏,把碗递过来,今晚我做了阿骛你最喜欢吃的炸虾饼呢。”朱骛子的母亲强作欢颜,嗓音明朗,像是在替女儿鼓气。无论怎么说,在当时那种场合下,再也不容易找到更加适当的话了。 
  且说这个时候,鬼贯正在国分寺的自己家中独自吃着晚饭。他一个人过着连小猫都没有一只的独身生活,晚饭当然很简单。 
  鬼贯回想起白天在虎门的咖啡馆会见针生朱骛子的情形。当他把调查结果告诉朱骛子时,她的神情懊丧极了。想到这些,鬼贯觉得很不是味儿,下颚不由动弹起来。根据内衣商店老板和荞麦面馆老板提供的证言,植田博人的“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成立,就不得不相信二阶堂隆吉是凶手了。 
  话虽是那么说,但是鬼贯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中了植田的圈套,所以这桩案件老是在心头萦回。若要说这种想法有何根据,那连鬼贯自已也不得其解。他放松了肌肉,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依然放心不下地冥思苦索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时他总算发现,问题是在植田的支票上。 
  据小早川所说,植田在开支票的时候忘了签日期,植田是从内衣商店回来后补签的。对于这件事,鬼贯表面上像是听听算了,但内心里总觉得植田的行为有些反常——对一个开惯了支票的人来说,那毕竟有点粗心过份了吧。 
  可是仔细一想,似乎又没有必要在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再耗费精力侦查一番。而从另一方面来看,鬼贯又觉得这其中好象潜在着某种目的,植田也许是故意那么干的。鬼贯便设身处地把自己放到了当事人植田的地位上来分析,还反复考虑。如果植田他在签名问题上不那么干,会产生什么不方便? 
  鬼贯认为,恐怕植田预料到员警会怀疑他的“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他也一定料到员警会怀疑那个在书房里吃荞麦面条、喝酒的人到底是植田本人还是替身?植田博人有两个兄弟,一个名叫雅人,一个名叫猛人,所以植田一定料到员警在迫不得已时会产生这样一个想法——如果植田请求兄弟来做替身,并和妻子合谋,他植田演的这出戏不是不可能瞒过证人眼睛的。所以植田有必要预先明确,那个与小早川一起喝酒的人除他植田外不可能是别人替代的,于是就考虑到只有采取留下笔迹这个办法了。而开支票就是实现这一办法的一种手段。 
  要是在开支票时把金额数、署名、日期等专案一次填好的话,离家之前是他植田本人这一点虽然可以毋庸置疑,但是从内衣商店回来的男子究竟是不是植田本人就没法得到确证了。于是植田必须设置一个证据,以证实从内衣商店回家的人确实仍是他植田本人才行。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为了不要招致不必要的怀疑,也就是为了使他植田的“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无懈可击。因此植田就采取了在离家前和归家后分两次留下笔迹的办法。当然,要达到这一目的,好象并不是非支票不可,也可以利用写字台上的笔记本写下些什么字迹。其实不然,植田的目的是为了替日后留下证据,要是小早川不慎将留下字迹的纸遗失,那就麻烦了。鉴于这种情况,植田想到支票倒是最理想的—支票这贵重物品会使对方慎重对待的,而且支票使用过后,银行方面也会保存一定的时期,一旦有所需,就可以拿出来作证。 
  洞悉植田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举动中竟然隐蔽着很重要的机关,鬼贯可吃了一惊。与此同时,鬼贯思考起这么一个问题来。植田连这种细小的地方都经过一番精心安排,可见他那无懈可击的“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很可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安置的伪证。 
    


  第二天傍晚,在大家纷纷离开公司下班的时候,很出乎朱骛子的意料之外,她接到了鬼贯打来的电话。鬼贯说,有话要谈,请朱骛子去一次。 
  朱骛子乘上地铁在神宫外苑下车,她不认识电话申指定的场所,白白耗费了一些时间之后,总算发现鬼贯坐在长凳上。 
  “哟,欢迎。我想,昨天我那些冷酷无情的话一定让你感到悲观失望了吧。”鬼贯说。 
  朱骛子觉得,与昨天的谈话相比,鬼贯今天的神情和嗓音很爽朗,仿佛换了一个人。她看看对方的大眼睛,又看看他那拉长了的下颚,心里在想,他将说些什么呢?朱鸳子小巧端正的脸上浮现出期待的神情,接着又混进了稍带恐惧的表情。鬼贯往下说道: 
  “你昨夜睡得好吗?失眠了?这是我的不好,请你原谅。不过今天我有好消息了。在咖啡馆会被别人听去的,所以请你到这儿来了。” 
  一个牵着狗的青年从嫩绿的树叶下通过,鬼贯便闭上口不作声了,直到那个青年在前面拐了弯消失之后,鬼贯才回过头对朱骛子说道。 
  “昨天晚上,我从各方面再次分析了植田氏的‘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结果我不得不从根本上改变向你谈过的看法,因为我发现了带决定性的证据,它可以证明植田氏的‘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是伪造的。” 
  “啊,你发现的是什么呀?”朱骛子问道。 
  “接下来我会告诉你的。那是我好几次亲眼见过的,但是我一直熟视无睹,直到昨晚才恍然大悟。” 
  “听你这么说,我是否可以这样来解释—你这话意味着植田伪造的。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已经被识破了?” 
  “不,这二者有一定的关联,但严格地说来,当是两码事。不过植田氏的‘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反正是不能成立了。” 
  “啊,”朱骛子张开了红红的嘴唇,露出一口雪白发亮的牙齿。那样无懈可击,连鬼贯自己都几乎打了保票的完全可靠的“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到底被识破了吗? 
  “说来是很平常的事,只须把钟表的指标拨慢一个小时就行了。这种手段虽然简单,但是怎样才能瞒过证人的耳目却是很不容易的。正如你所知道的,凶杀案发生在九点钟至十一点钟之间,。若问在这两个小时内,植田氏那‘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的支柱是什么?当然是钟表的指针。请你算一算,在这桩案件里,不管是直接有关还是间接有关,共牵涉到几只钟表?”鬼贯说。 
  朱骛子扳着柔软的手指慢慢地数着说道: 
  “首先是植田家书房里的座钟,还有证人小早川的手表;此外,九点钟播送莫札特乐曲的广播电台的报时钟也该考虑进去吧。” 
  “对,除此以外,橱原内衣商店的钟也应该算上;最后还有送炸虾面条来的荞麦面馆的钟。总共是五只钟表。植田氏把这五只钟表分别拨慢了一个小时,于是伪造了那‘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至于植田氏是怎么安排而达到了目的的?今天我花了一天的时间,总算解开了这个谜……啊唷?”鬼贯的视线落到了戴在朱骛子纤细手腕上的手表上,“这只手表很惹人喜爱呢,可以让我看看吗?” 
  这决不是那种值得赞赏的手表,朱鸳子稍事犹豫后,无奈何地摘下了手表。 
  “这是国产的便宜货。”朱骛子说。 
  “很有气派。一个人要是戴上那种叫作什么‘臭虫’〔指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在日本出现的一种小型女式金表。〕的走私表,连人都会显得轻薄、肤浅了哪。”鬼贯说。 
  鬼贯的语调并不象在特意恭维,他接过手表,边瞧边继续中断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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