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者-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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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来的破烂堆满了自己居住的小屋。孤老头打了一辈子单身,据说从来没有亲近过女人。但就在案发前不久,周围的邻居忽然发现他不去捡垃圾了,还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套新衣裳套在身上,乱糟糟的头发剪过了,脏兮兮的脸也洗得干干净净,有些好事的老太婆便拉住他,问他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孤老头缺心眼,禁不住那些三八老太婆的追问,虽然支支唔唔不肯说,但还是一不留神道出了其中的原委。原来他现在有了女人,而且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有了女人的男人当然会有些不同,所以孤老头这才讲究起卫生和换上新衣服。老太婆们当然不相信,又穷又丑还缺心眼的孤老头怎么会有年轻漂亮的女人?她们回家把事情跟家里人一说,更多的人见到孤老头后会拉住他问长问短。后来孤老头被逼得急了,见有人跟他说女人他撒腿就跑。
然后有一天,孤老头死在了自己的小屋里,死因是被人用钝器刺中心脏,一刀毙命。孤老头痴呆了一辈子,平时只会让人欺负,根本不会跟人结怨,他一个捡破烂的老头,就算不吃不喝也攒不下钱来,所以,仇杀和抢劫杀人很快被排除。根据周围邻居反应的情况,孤老头突然有了女人,几天后便遭人杀害,他的死亡会不会跟那个女人有关?但那女人只是孤老头随口冒了一句,是否真的存在都不得而知,更不要说找她出来了。
在案发现场,罪犯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除了塞在孤老头兜里的这张明信片。起初,没有人把这张明信片跟孤老头的死联系起来,孤老头是捡破烂的,他的屋里什么破烂家什都有,也就是说,在案发现场出现什么都不奇怪。这张明信片也许是他从废品堆里捡出来,自己塞口袋里的。
但后来不久,接着又发生了第二桩命案,这回,在死者身边的青石板上,凶手用死者的血画了一个符号。两个死者经法医鉴定是被同一把刀杀害的,因而可以肯定凶手是同一个人。因为第二名死者凶案现场的图案,警方确定孤老头兜里的明信片也是凶手留下的线索——明信片上没有任何人的指纹。杀人后留下线索,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要给查案的警察传达一些讯息,也许这信息里包含着罪犯自己的一些情况,但更多的可能是指向下一位受害者。
只有高智商极度自信的罪犯才会这样做,它实际上是对警方的公然挑衅。
两件案子很快并案处理,警方除了运用常规的侦破手段,对死者的社会关系展开调查外,还必须搞清楚罪犯留下的物品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刑侦队为此连续开了几次会,大家在会上说什么的都有,但却始终找不到一个令人信服的推断,为此,队长脑袋都要糊了,脑子里成天晃悠着那张明信片与那本书。最后,他决定了,让秦歌去找马南。
马南也真是不辱使命,第二天便打电话给秦歌。秦歌听了答案后,有片刻工夫没说出话来。虽然他不知道马南有着怎样一个推断过程,但这答案与后来发生的案子却有着密切的关系。他在电话里让马南在家等他,他马上过去,马南好像答应了一声,又好像没答应。当秦歌风风火火地带着另一个物证赶到田园山庄时,马南家又是大门紧闭,任他怎么叫门里面都没人应答。
他打电话给马南,马南已经关机了。
第8节 林燕的杀机(1)
我经常梦到一大片麦田,还有麦田中间竖立的稻草人。
麦田在丰收的季节大多是金黄色的,你站在田垄上,可以看到它们整齐划一地在你的视线里,有了默契般绽放着那种让人喜悦的金黄颜色。它的果实已经异常饱满,它们弯着腰最后疯狂地汲取着大地母亲的营养,并等待那引颈一刀,用自己的生命来回报农民一年辛勤的耕作。
在金黄的麦田中,你还会看到一些零星不和谐的颜色。它们相隔很远,始终在一个固定的点上,执着地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它们就是麦田中的稻草人。
制作它们的农人为了让它们尽到自己的职责,大多会用一些深色调来装扮它们,把它们与麦田区别开来。这些稻草人大多面目狰狞可怖,让人看了心里畏惧。既然连人都惧怕,那么,更不要提那些小小的麻雀了。
已经记不清那时我有多大,反正当我穿过沉甸甸的麦穗,来到麦田中央与稻草人面对时,我的个头刚好到它的腰部。我们长时间地面对着,谁也不说话。那时我稚弱的心里只有一个疑问,那就是稻草人是否也需要朋友。
——我是个孤独的小孩。
很多个夜晚,我还会滞留在麦田中央,天上一弯月亮淡淡地将银辉泼洒下来,在白天里还异常灿烂的麦田这会儿也变得温柔下来。它们随着夜风微微起伏,沉重的头颅似乎弯得更低了些。这时候,它们都是有生命的,它们安静地包围着我和稻草人。有时候,还会有一些夜晚活动的鸟儿飞过来,它们在我们头上盘旋,想必是在犹豫要不要落下来。我想,那是因为稻草人狰狞的脸吓着了它们,所以,我决定在下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为稻草人做一个好看些的面具。
后来我真的做了一个面具戴在稻草人的脸上。面具是用硬纸板做的,我找了一些废纸,偷了隔壁人家糊鞋底的糨糊,然后把纸粘在木板上,等它干透之后再粘上另一张。我不记得一共粘了多少层,当它们达到我需要的厚度时,我用刀子将它们铲了下来。剩下的工作就要简单多了,我用剪刀把硬纸板剪成椭圆型,再用碳黑在上面画上人的五官。
这是一副笑眯眯的面具,虽然没有我想象中的漂亮,但稻草人戴上它,那些夜晚活动的鸟儿便再也不惧怕它了。鸟儿落下来,停在它的肩头,有时候我的手还能抚摸它们的羽毛,那时候,我便很开心。
我知道稻草人那时也很高兴,它已经成为我的朋友。
我很快就见到了打火机的主人。
这晚我从电脑显示器里,看到了一个男人。说真的,我不喜欢那种油头粉面的男人,他们往往过度注重自己的仪表,而忽略了内在的东西。我相信出现在林燕房间里的男人一定是个草包,但这个草包却很有钱,他从头到脚都被名牌包裹着,像女人一样白皙的面孔不能说不漂亮。漂亮这个词如果用来形容男人,那么,这个男人在我眼中差不多就应该废掉了。
这个男人和林燕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他从进门起,便像块牛屎一样紧紧地贴着林燕。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手没一刻老实的时候,而林燕居然也很配合他,脸上还不时做出很陶醉的神情。
我架在桌上的双臂又有些颤抖了,我毫不怀疑接下来即将上演的一幕,会更香艳而刺激。我感觉自己变得愤怒,好像自己一件心爱的玩具正在被别人玩弄。我合上电脑,继续让自己沉浸在黑暗里。我的心很痒,我不想错过林燕与那男人之间即将发生的事,但我又怕愤怒会让我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黑暗弥漫在我身边,我告诉自己,林燕其实是个与我毫不相干的人,这城市里像她一样的女人还有很多,她们的身边,存在各式各样的男人。女人需要男人与男人需要女人一样,是天道运行的法则,我不能用我的意志来要求一个与我不相干的女人的私生活。
这时候,我忽然对身边的一切都产生了怀疑,我到底是谁,我身在何处?我为什么要偷窥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女人?人类对于自身的责问和反思,其实已经接近了某种哲学的境界,我试图用这样的问题来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似乎真的做到了,我后来听到自己平静均匀的呼息声,终于再次打开电脑。
林燕与那男人已经不在客厅了。
我把窗口调到卧室,两个白晃晃的身子正在床上扭动。
这时候我蓦然有些晕眩,好像黑暗的房间里有一道光亮,刀一样劈过来。它一定砍伤了我的身体,我能感觉到身体的某个部位,血液正在汩汩地流淌出来。我踉踉跄跄地起身,一头栽倒在床上。
黑暗的记忆被掀开了一道缺口,我不知道是否笔记本电脑上的画面还留在我的脑海里,但我这时真的看到了一个女人在我的记忆里扭动。她的身子玉一样白皙,一缕月光不知从什么地方投射过来,让那每一寸肌肤都泛着月华的光泽。一个熟悉的男人背影此刻压将过去,然后,我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气息。女人的身体水一样凉,但肌肤底下正有一些温热的气息源源不断地涌上来。男人和女人厮缠在一起,男人在吻她,我感觉到她的唇温热而潮湿,她的身体也软绵绵的,盛载着那个男人,盛载着我。
我翻身坐起,头上已是大汗淋漓。我喘息着,似乎鼻间仍留有记忆中那女人的体香。我再回到桌前坐下,看到林燕与那男人已经分开,男人似乎累了,用床头柜上那只ZIPPOO牌打火机点燃了一根香烟,此刻正倚在床上闭目养神。他边上的林燕用一块毛毯遮住了自己的身子,她面上的神情已经变得异常冷静。
第8节 林燕的杀机(2)
我盯着她的脸,竭力回忆适才幻觉中那女人的模样。
那必定是真实存在于我生命中的女人,只是我的生活发生了意外,我遗失了那段记忆。但记忆并不会从人的生命里消失,它只是被遗忘在了某个角落。每个人几乎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在自己的家中或者办公室里,你常常会想不起来某样东西被放到了何处,纵使你如何寻找,它都隐匿不出。可是,在另外一些偶然的时候,它又会不经意间出现在你的眼前。
我坚信林燕与我记忆中那个女人必定有着莫大的关系,也许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这种念头更深地诱惑了我,我盯着面前显示屏里女人平静而冷漠的脸,忽然觉得在她的内心深处一定还隐藏了一些别的东西。
后来,林燕从床上下来,光着身子走出卧室。我调到客厅的窗口,看到她进了厨房。片刻之后,她一只手端着一杯茶走了出来。
她的模样有些怪异,行走时身体好像很僵硬,还有她只用一只手端着那杯热茶,另一只手始终藏在身后。
她的那只手上,莫非还拿了些别的东西?
窗口继续回到卧室,那杯茶现在就放在了那男人一侧的床头柜上。男人仍然闭着眼,好像已经睡着了,而林燕,则一动不动地站在床前。因为像头的位置在卧室里面的墙上的空调内,因而这时我可以看见林燕的表情,虽然不很清楚,但我却还是能感受到她这一刻的异样。
她有些慌张,赤裸的身子似乎还在轻微颤栗。
她的一只手始终背在后面,好像拿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
站在床边,她用力盯着床上那男人的脸,因为紧张,她必须张开嘴呼吸,这样才能压抑住急促的喘息。
我的身子也变得僵硬,我盯着画面中的女人,因为期待而变得和女人一样紧张。一定有什么事情不对了,林燕与那男人之间的暧昧关系,决定了他们即使不是正常的情侣,也应该是秘密情人。林燕在与男人厮缠时,还刻意迎合,有些讨好那男人的味道。但现在,似乎一切都不同了,男人在小睡,林燕在他视线之外,好像变了一个人。她显然在犹豫不决,她要做的事情,必定关系重大。
我瞪大了眼睛,林燕背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