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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其实你不懂温州人-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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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巷议的话题。 
  负债率过高的企业,一旦遇上不测的事,就很难运作,无法抗御风险。我估计,“非典时期”又会有些企业受到影响,我们的酒店,五月份便亏了一百多万就是例子。“人不可貌相”的另一种理解方式也在此述说一下,别以为人家开名车,穿名牌,出手大方,说不定按温州的说法是个“空壳大老蟹”——败军之将。在此附上一笔,以免我的“闲说”有专事吹捧温州老板之嫌。 
  在鞋革业,“耐宝”公司曾经是龙头企业,“耐宝”珠光女皮鞋,在1991年就获得中国沿海地区外向型企业产品展销会质量特等奖。但在九十年代末,“耐宝”鞋业公司却因负债率过高而破产,知名度很高的老板王成栋大约也因无颜见“江东父老”而去了外省市。在服装业,“仕登”服饰公司,聘请香港知名艺人钟镇涛作为品牌代言人,也曾经占有很大的市场份额。“奥利士”制衣公司,在温州的知名度也很高,都因为担保人或自己的负债率过高而破产。“奥利士”的老板曹先生为旅居奥地利的温州人,公司破产之后又回到了奥地利。 
  还有一些工厂主,突然之间失踪,大门紧闭,讨债的人、拿不到工资的人围在门口,人头攒动,议论纷纷。因为资不抵债,老板一走了之,温州的媒体不时有此类报道。可见老板也不是好当的。附带一说。   
  解放前的温州老板(1)   
  有关温州老板的书现在是很多了,大致上是一个模式的,似乎都是怎么样白手起家,又如何艰苦奋斗,最后成就了一番事业。我们办《文学青年》杂志时就曾出版过几个专辑,叫《星星之光》,就是写这个的。那是八十年代中期的事,至今又有多少此类的作品可想而知。不是“白手起家说”不对,温州确实没有现成的老板,无论是解放前还是现在,也无论是在国外的温州华侨。只是不愿意再炒冷饭,所以不再说谁的发家史,只就我所熟悉的人和事来描述一下这个白手起家的群体。 
  先说解放前这个“万恶的旧社会”。温州是在第二次鸦片战争后被辟为通商口岸的,现代西方式的资本经营模式应当从此时开始。但这个“瓯”仍旧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温州的发展,就连孙诒让先生办的实业也无法壮大,更不会出现如胡雪岩这般的大商人、大老板了。温州后来有点名气的老板都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起家的,因为那时已经有了现在这种铁壳大轮船,交通问题一解决,温州才可以与外界互通有无。开放改革才能发展一点不假,闭关自守永无出路,何况温州的闭关还是双重的,既有人为的因素,又有地理条件的制约。温州现时有名的五马步行街那些颇有特色的建筑,便是二三十年代大发展的见证。 
  解放前温州的老板是白手起家的。温州一解放,“土改”、“镇反”、“三反”、“五反”、“肃反审干”等等,一个运动接一个运动,目标和对像都是地主,资本家和旧政府人员,他们中的被关、被杀的人的资产是要被政府没收的,不可能留给子女。逃过这些劫难的老板,也没能逃过1956年的社会主义改造,他们的企业全部实行公私合营,合营后的老板对企业就没有管理权,管理权在公方代表手中,而且企业的盈亏与资方无关,也就是说,哪怕赚再多的钱,他们也拿不到,他们只拿定息。所谓的定息类似于现在的股息,一般按年息5%来支付。但我不知对资本家的企业价值是如何评定的,反正他们能拿到的定息都只是一笔很小的数字。 
  吴百亨先生(1894…1973)是温州最有名的民族资本家,也是温州最大的资本家之一。他牧牛出身,后当药房学徒。白手起家,最盛时开有西山瓷器厂、百好奶厂、远东蛋粉厂、西山造纸厂、百好酿造厂、五洲大药房、中国食品罐头厂等等工厂和商店。但他的出名和贡献不是所办的工厂数量多,而是他的“擒雕牌”炼乳。上个世纪二十年代,我国工业相当落后,还不曾有乳制品生产,英帝国主义的英瑞公司出品的鹰牌炼乳独霸中国市场。吴先生下决心试制炼乳,并取得了成功。1926年九月,在五马街百亨药房门口,正式挂上了“百好炼乳厂”的招牌。继之又在书法家马味仲等友人的帮助下,设计了一幅有红日喷薄而出,中国人的一只大手,擒住了在空中腾飞的大雕的利爪这样一个图案的商标,取名“白日擒雕”,并在南京国民政府工商部商标局注册在案。“擒雕”一投入市场,便被顾客抢购一空,吴先生尝到甜头,便雄心勃勃地扩大再生产,边向民间筹集资金,边选择了有丰富奶源的瑞安马屿区的沙垟地方,建起了颇具规模的厂房。从此,沙垟就成了中国乳品工业的第一个基地。1919年,擒雕炼乳获中华国货展览会一等奖,次年又奖西湖博览会特等奖。英瑞公司见擒雕炼乳生意兴隆,占挤了飞鹰炼乳的许多市场份额,便以“擒雕”系盗用“飞鹰”商标为由,向中国商标局提出控告。官司足足打了四年,终于以吴百亨先生胜诉而告终,此事当时在全国引起轰动,认为长了中国人的志气。何琼玮先生据此写了多集电视剧,吴百亨一角由达式常扮演。达式常长得英俊潇洒,但吴百亨先生更魁梧伟岸,白白的,额角很高,具有一种大企业家的风度,这是达式常所无法表现的。 
  困难的还不是打官司,而是以后的不正当竞争。英瑞公司凭借自己的实力,先以削价倾销的方法,企图使百好厂破产,吴百亨先生针锋相对,顶住了这一招。接着英瑞公司串通福州亚士德洋行的老板,将百好乳厂的四万多听炼乳购去,囤放起来,待到变质了再向市场抛售,企图以此败坏擒雕牌的声誉。吴先生毅然派会计陈玉溪前往福州,将这批炼乳购回,统统抛入闽江,并赔偿亚士德洋行的所谓损失。这一赔花了两万元大洋,相当于全厂资产的三分之一,却轰动了整个福州工商界,国货擒雕炼乳的信誉卓著。英瑞公司见此计不灵,又生一计,派遣它的东方特派员偕同中国买办来找吴先生,出十万大洋收购擒雕牌商标。这十万大洋相当于吴先生当时的全部资产,确实是一笔大数字。但吴先生是有骨气的,并未见钱眼开,擒雕的牌子决不出卖,对方只好悻悻而去。吴百亨先生确是不可多得的民族资本家,问题是民族资本家也是资本家,解放初期还这么称呼一下,到1957年他便被戴上右派的帽子,到文革时全家人从家里被赶出,住到山前街的一间牛棚里去了。请注意,这里的牛棚不带引号,并非文革中关押所谓“牛鬼蛇神”的“牛棚”,而是真的将牛棚让他们当住房。   
  解放前的温州老板(2)   
  据吴百亨先生的子女说,吴先生每年能拿到的定息也仅仅是几百元人民币,加上每月发给他的一百多元工资,一年总共能拿到的钱不过二千多元。这个钱到文革中就没有了。我父亲是西山瓷器厂(后来改为西山陶瓷公司)的高级技师,专门设计窑炉的,与吴先生的关系很好,文革中的1968年,两人还被关在同一个房间,我经常给他们送吃的东西。我母亲与吴先生的三太太是好朋友,一直来往到三太太前几年去世。吴先生的大孙子叫吴邑,现在意大利做生意,是我的好朋友,但他的小儿子又喊我老师。也就是说他的孙子比儿子大得多。我知道吴先生三房太太,每房太太生有八位子女,二十几位子女拿他的每年二千多元钱,能当什么老板? 
  许漱玉先生(1880…1967)也是温州数一数二的大资本家,他开的百货商场在温州最热闹的五马街口,就是现在的温州第一百货公司,旁边的大众电影院,便是他在三十年代初建的中央大戏院。这座中央大戏院不简单,是温州最早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房屋之一,建得非常牢固。1944年温州第三次沦陷时,日寇飞机的炸弹直接命中中央大戏院,但只是使它有所伤损,并未倒塌,以后稍加修葺便一直使用到现在。历七八十年而不衰。只是解放后改名为大众电影院而已。我平生第一次看电影就是在这个电影院,那时只知道,这个百货公司和电影院是国家的。后来才听老辈人讲,这两幢温州有名的建筑是许漱玉先生的产业。 
  许先生布店学徒出身,后自开小布店开始,由于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生意愈做愈大。在温州的百货业中,独领风骚数十年。抗战期间,温州战时青年服务团经常借用他的中央大戏院开会,举办抗敌讲座和演剧宣传。许先生不仅同意出借,还把戏院门锁和全部设备交由战青团保管使用。查禁日货时他也积极配合,他的商场从未私藏日货牟利。后来他将商场交由长子许兆鸿打理,自己到上海当寓公。许先生的次子许思言先生我认识,但见面的次数不多,他是温州出来的文艺界老前辈。大约从当时的观念来说,他是不务正业的阔少爷,一味玩票,解放后便没有定他为资本家,他也由票友而成京剧编剧,也算歪打正着。他长期在上海京剧院任编导,著有《老生流派讲话》以及《海瑞上疏》、《七侠五义》、《东郭先生》、《红旗魂》、《劫室纲》等四十多种京剧剧本,是我国京剧界的名宿。也就是说不当老板当文人去了。只是因为《海瑞上疏》这个剧本,他没有当老板而在解放初期未吃过的苦头,在文化革命中却吃足了苦头。我见到他是他平反之后来温州,这时他已上了年纪,但精神矍烁。 
  这一时期的大老板还有李毓蒙(1891…1961)。李先生是裁缝学徒出身,与上述的吴、许二位如同一辙。十八岁时在瑞安东头村开设小裁缝店,同时试制10锭纺纱机等机器,二十六岁时终于发明了一台铁木弹花机,不久即办了“李毓蒙制造絮棉机器厂”,从此结束裁缝师傅的生涯,专心致力于机械工业生产。1922年春他携带弹棉机机样和麒麟牌商标图赴北京向中央农商部申请专利权和注册商标,获得照准之后当年即生产了弹棉机200余台。此后该产品相继在上海国货展览会、西湖博览会上获奖,声誉鹊起,同时开始试制内燃机、碾米机。也就是说他几乎与吴百亨先生同时起步。所以我将此时至抗战前为止,称为温州的第一次“工业革命”,当时兴起的还有机织革席厂、纺织厂、酿造厂、瓷器厂、针织厂等等。 
  1925年,李先生在上海、南京开设“毓蒙弹棉机器发行所”,通过上海将自己所发明的产品推向全国。第二年又在温州小南门外创办“毓蒙铁工厂”,生产内燃机、碾米机、轧糖机、切面机和剧板机,全厂有工人百余人。1933年在上海成立“毓蒙联华公司”,1926年在湖北产棉区创办“汉阳毓蒙联华分厂”,年产弹棉机1400多台。直至抗战爆发,他也仅仅是将温州的工厂迁至丽水,汉阳的厂迁至重庆。1941年,又在湖南衡阳创办毓蒙联华分厂,后又在湖南湘潭等地办了六个分厂,以解决由沿海逃往内地的难民的就业问题。其间因抗战的战线推进和变迁,他的工厂或迁建,或因被炸而关闭,几经损失又几经重建,李毓蒙先生真是吃足了战争之苦,但他痴心不改。抗战胜利后在武汉开设“毓蒙联华分厂”和“大中棉机制造厂”,在上海建“毓蒙棉机厂”和在温州建“毓蒙铁工厂”。 
  李毓蒙先生在致力于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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