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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励志]奇特的一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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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学科学院通讯院士巴维尔·格利戈里耶维奇·斯维特洛夫,是柳比歇夫的一个朋友,曾研究著名生物学家弗拉基米尔·尼古拉耶维奇·贝克列米舍夫仿生平。为这件事,亚历山大·亚历山德罗雄奇曾写信给斯维特洛夫:  
  “……你漏掉了一个特点,那是极其重要的一个特点;弗拉基米尔·尼古拉耶维奇出奇的委婉。沉着镇静……因为我在这方面恰恰做得最差,所以我老是向弗·尼·学习他的这个优点。我这人很刻薄,我的批评常常刺伤了别人,甚至是我亲近的人。诚然,这并没有损害了真正的友谊,并且被批评的人常常变成了我的朋友,但往往是流了很多的眼泪。  
  “……弗·尼·精通拉丁文(希腊文好象很糟糕),休息时喜欢看古罗马作家的作品,虽然我记得他也看希罗多德的东西,不过好象不是看的原文。这是他作为休息干的事,同他的学术工作没有关系……我记得我同他谈过但丁。他是个最热忱的但丁派(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他认为世人对但丁赏识不够。我承认但丁的诗篇确实很美,但并没有感觉到他的世界观的崇高。相反,但丁有许多地方叫我十分气愤。拿他的地狱篇来说,其中素负盛名的开场白(全凭记忆;是否准确,没有把握):  
  Per me si va nella citta dolente,  
  Per me sl va nell’eterno dolore,  
  Per me si va tra la Perduta gente.  
  Giustizia mosse il into abto fattore,  
  Fecemi la divina potestate,  
  La somma sapenza e il prima amore.  
  Dinanzi a me non fur cose create,  
  Se non eterne;ed io eterno duro。  
  Lasciate ogni speranza voi ch’entrate…或在另一处:  
  Chi e piu scelleranto’chi colui  
  Chi a giustizia divin passion porta……  
  “……这两行的意思是:谁要是怜悯被上帝判了罪的人,那就是最大的恶棍,还有谁比这种人更坏呢。这两行的上文是这样的:但丁在地狱里遇见了他的一个政敌,他请求但丁想个什么法予减轻他的苦楚。但丁答应了,但事到临头他又改变了主意,食言了,并且幸灾乐祸地嘲笑他敌人的痛苦……这还不如那种冷酷无情的多米尼克主义,对朋友和亲人铁面无情,这还要恶劣得多……他的全本《神曲》绝不是神的,完完全全是尘世凡俗的……这两行以及其它许多地方,从宗教的眼光,首先是从基督教的观点来看,是不可理解的。而在弗·尼·的心目中,但丁不仅仅是个杰出的诗人(这我不否认),并且还是个有先见之明的智者,他的‘慧眼’看到了凡夫俗子的肉眼看不到的东西。这样的分歧,在我与许多我这样的人之间显然也是存在着的。那些人不仅把莎士比亚看成是杰出的戏剧家,不仅把普希金看成是杰出的诗人,并且还把他们看成是人类思想的领袖,这是我决不能苟同的。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等人的弟子在古希腊悲剧中已经达到的道德高度,在但丁的作品里可是完全消失了。就这样,在但丁的问题上,我同弗拉基米尔·尼古拉耶维奇的看法没有取得一致。  
  “……弗·尼·把他的兴趣作了那样的分类,我以为是种乐观的做法。除此而外,他对蚊子的研究使他得到很大的精神上的享受,因为这项研究对人民有直接的好处。至于说到有许多计划没有完成,那么我认为,任何一个涉猎面很广的人,计划都是太多了,不可能都完成。  
  “……如果我的刻薄再加上偏执,便会招致许多冤家对头。我的优点是在论战中从来不抱着个人的目的。至于弗·尼·,他善于把同样严厉的批评表达得非常婉转。我的性情自然比弗·尼·快活,爱胡闹,爱装傻。我小时候从不打架,也不爱打架;总的看,外表很文静。但斗智我是喜欢的。而且在斗智中我象拳击运动员一样:我有权打人家,同时感觉不到人家打我。这办法没有一点坏处,我没有结冤家;我在许多国家住过,同各种各样的人都处得很好。  
  “……有一点我比弗·尼·强,他也是承认了的,用他的话说,我身上有很大的空想的勇气,具有巴扎洛夫那种真正的虚无主义,也就是说,不承认有什么东西可以不受理智的批判……佛。尼·有一套他认为绝对正确的条条,所以他要比我偏执。不过,他的偏执从来不流露出来。我们包经忘了偏执的真正的涵义;结果,任何一种批评(批评也就是捍卫个人可以有自己的见解的权利),我们都把它看成是企图把自己的见解‘强加’于人,也就是说,把批评看成了偏执。但是,我们唯一能够使用的力量,是理智的力量,而理智的力量不是暴力……克鲁泡特金有句话说得很出色,我记得很清楚。他说:‘人比机关好。’这句话,他是针对沙皇保卫机关的人说的。我可以补充一句:人比信仰好。  
  “出于许多原因,部分是我自身的原因,部分是外界的,我从一九二五年开始搜集昆虫(主要是地蚤);就在这个时间前后,我开始在彼尔姆大学教农业害虫方面的课。  
  “美国人布利斯,我同他一起出过差,到过乌克兰,到过高加索。我穿衣服,向来不在乎旁人的看法,穿得很寒酸。关于这个问题,布利斯对我说:‘您的衣着举止不拘小节,独行其是,我很佩服;但遗憾的是,我没有勇气学您的样。’这样的恭维话,出自一位地道聪明人之口,抵消了庸人们成千上万次的白眼……照我看,一个学者的衣着最好保持最低水准,过得去就行。因为:(1)有些人,把穿一套好衣服当作真正的乐趣,何必要同这些人比赛竞争呢?(2)穿朴素的衣服,行动方便自如;(3)稍有些故作‘癫狂’,并不坏:小市民会对你有些讥讽嘲笑,这是一种有益的心理上的锻炼,能让你培养我行我素的精神……”  
  你们可以看出,我在这里摘引的句子段落,是经过选择的,能说明柳比歇夫的性格,说明他和他那一班人的文化修养。  
  他们能够争论但丁的短长,读他的原著,背诵他的原文。他们能够凭记忆援引替特。李维、赛纳卡、柏拉图的话。是因为受过古典教育吗?可是他们也熟悉雨果和歌德,俄罗斯文学更不在话下。  
  他的信会让人误认为他是个搞文学研究的,并且还是个专家。柳比歇夫的文档中保存着他写的几篇论文,论列斯柯夫、果戈理、陀思妥耶夫斯基,论罗曼·罗兰的《革命的戏剧》。  
  说不定文学是他的嗜好?没那回事!它是一种自然的需要,是一种无所企求的爱。他并没有企图参加搞文学研究。这是另外一种什么东西——这种禀赋如今是被遗忘了:他不能光是欣赏艺术;凡是读过的、看到的、听见的,他都必定要去设法领悟。他仿佛是要把这一切都消化了,以充实他的人生观。不管是但丁还是列斯柯夫,他对他们的作品领悟得越充分,从中得到的享受也越多。  
  他在某一封信中引证了席勒的作品,成段成段地摘引《玛利。斯图亚特》和《奥尔良姑娘》。引着引着,结果整场整场的戏都引上了;觉察提出柳比歇夫是忘乎所以了,抄啊抄啊,由于有机会复述他心爱的独白而自得其乐。总的情况也是如此……  
  这些人的文化修养,广度和深度都比得上文艺复兴时代的意大利人和法国的百科全书派。当时,科学家兼是思想家。科学家善于使本学科与整个文化之间保持和谐一致。科学与思想携手并进。如今,这种友好合作关系被破坏了。现代的科学家认为必须做到的是——知道。他下意识地感觉到专业化的危险,想求助于他惯用的办法——知道,以此来恢复均势。他以为文化是可以“知道”的。他“注视”着新东西,读书,看电影,听音乐。从表面上看,他仿佛是惟妙惟肖地复制了一切必要的动作和行为。然而并没有心领神会。艺术的精神方面,他并没有感受到。没有领悟。他“知道”,他“熟悉”,他“了解”,他“通晓”,但是这一切几乎不成其为文化修养。  
  “我们的任务可是研究具体的东西,”我的那位技术专家说。  
  他陶醉于他的电子学的威力,陶醉于他的超微型电子管及其神奇的性能;他的电子管能给人类提供更大的单位功率。  
  “对一般性的问题不一定要去思考,这不属于我们的职责,而且谁用得着呢……不过,”他愁眉苦脸了,“把这一切问题都思索一番倒也好……可是哪儿有时间呢?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搞的。当然,如果有条件的话,如果能坐在书斋里……”  
  柳比歇夫也好,贝克列米舍夫也好,都不是在书斋里讨生活的学者,他们谁也没有特别优越的生活条件,谁也不是与世隔绝,不闻不问战前和战争年代的忧虑、风雨和苦难。现实生活并没有放过他们,他们同样遭受过不幸,吃过苦头。然而。你看他们的信。便可以明白,他们生活的内容并不是苦难,而是成果。  
  柳比歇夫在全苏植物保护研究所工作的时候,不得不兼课,兼任其它单位的顾问。需要帮助妻子,需要养活一大家子人:  
  “……我原来想着除了应用昆虫学以外,还要研究分类昆虫学和一般生物学问题……但没有做多少。不得不花很多时间去跑商店,去排队买煤油和其它东西。妻子也有工作,很困难。我数学搞得相当多;乘电车,坐火车,都在钻研;甚至在开会的时候演算习题。有一段时间,人家对我侧目而视,但到后来他们发现,我演算习题并没有耽误听别人的发言;这,我是通过我在会议中间的插话证明了的。所以他们也就眼开眼闭了。出门途中;我也看很多哲学书,例如康德的三卷《批判》我都是在路上看的。在哲学问题上,我记得我写过一篇(唯一的一篇)相当长的论文,约有一百张练习薄纸,分析康德的《纯理性批判》。这部手稿在基辅丢失了……。  
  人民的生活便是他的生活;人民生活中五光十色的侧影同样反映在他的生活中。叫人奇怪的,倒不是他在那样的条件下能挤出时间来研究康德,而主要是他光看书还不够;他的渴望求知的天性必定要这样那样地去消化品味,按照他的需要去吸收;他看了康德的作品,便写了一篇论文,分析康德的主要著作,批判地选择他合意的东西。他需要找到他自己的东西。  
  一般人的意见也罢,公认的权威也罢,对他都不起作用。在他看来,某种思想是否有权威,并不取决于拥护这种思想的人有多少。  
  他认为他是虚无主义者,屠格涅夫所说的那种虚无主义者。屠格涅夫说:  
  “虚无主义者是这样一种人,他不膜拜任何一个权威,他不信仰任何一个原则,不管这个原则多么受到人们的尊重。”就柳比歇夫而论,只需要再补充一点:他的虚无主义是创造者的虚无主义。在他,重要的并不是推翻什么,而是代替;不是驳倒什么,而是信服……  
  他的头脑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翻腾。某些地方,其他任何人都见不到有真理存在,他却在那里孜孜不倦地探求真理;而在另一些地方,已经确立了不可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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