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语录-叶嘉莹从现代观点看旧诗(上)-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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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害怕的,你看她就是在直说之间,这么抑扬顿挫,曲折往复。所以她的感动的力量,不用什么草木鸟兽,就是直接在叙写之中的口吻就表现出来了,这是中国最古老的做诗的三种方法。
可是有的时候这个比兴不是这么明白可以分别的。我们说《桃夭》,你是看到桃树的花开,你所以才想到女子的美丽和结婚吗?你还是在理性之中,你也有一个比较,你觉得这个女性的美丽,生命的欣喜跟这桃树的青春美好有相近似的地方,所以兴跟比之间不是完全没有关系的。所以《毛诗》就是《诗经》的《毛传》,常常说这首诗是兴而比。它是从外物的兴,可是里边有比较的意思或者说比而兴,它是比较,但是中间也有直接的感发。我们现在讲的《桃夭》跟《苕华》的两首诗,这个《桃夭》这首诗,中国最流行的《诗经》的注本,有两个注本,一个就是《毛传》,就是我们说《诗经》有大毛公,有小毛公,是姓毛的,我们说是《毛传》。还有一个就是宋朝的很有名的一个学者,朱熹。朱子,叫做《朱传》。《桃夭》这首诗无论在《毛传》上,还是在《朱传》上,都说它是兴也。《桃夭》见到了桃花,一种直接的感发,想到女子的青春美好,可是呢,到第二首说苕之华,芸其黄矣。心之忧矣,维其伤矣。那《毛传》,说它是兴,《毛传》说它是兴,《朱传》就说它是比。所以比、兴是很难分别的那么究竟是兴还是比呢?我们要自己看一看。我们刚才说《苕之华》,我说现在有人编了一本书是《诗经》的草木的一个图考,我们先不管它图考如何。据说,这个苕是一种花,就是我们普通说的凌霄花。凌霄这个花,刚刚开的时候,是比较带着红色的,它越开颜色越浅,慢慢就变成黄色的,很多草木植物都是如此了。你看茶花,刚开的时候也是红的,慢慢干了不就黄了,你家里插一瓶花,慢慢就变黄了。所以苕之华,芸其黄矣,你看这个苕如果是凌霄的话,那个苕之华,就芸其。芸就是形容黄的颜色,非常黄的颜色,我们说是芸黄,芸就是一种很黄很黄的颜色,他说苕之华,就芸其黄矣。与花朵都从红色变成了这个枯黄了,苕之华,心之忧矣,是维其伤矣,你看到生命的,而且是美好的。这么美丽的生命的憔悴和枯萎,屈原就说,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所以,人如果说跟草木鸟兽,有一个共感的话,我们就有一个生命的共感,而万物之中,给你这种生命的从生到死,由盛而衰、而落的印象,最短暂、而且最鲜明,而且最深刻的,莫过于花了,这是我所以选了几首咏花诗的缘故。
那么叶先生在演讲当中一直在讲,古典诗词具有这样的美的艺术的魅力,那么更多的是来源于诗人心灵与万物的一种生命的共感。那么最后呢,让我们向叶先生,今天给我们讲了精彩的演讲,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