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时空-中华再起3-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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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零年,因李秀成率太平军于二破江南大营后,纵横苏南大地,苏南清军迭遭败绩。
五月,当太平军攻占丹阳传到两江总督临时驻节地常州后,时任两江总督何桂清以“江宁藩司薛焕等具禀,皆以常州足资堵御,苏州十分空虚,请驻扎苏州,以飨民望”为借口,于五月二十一日离开常州出逃。
常州的乡绅听说两江总督跑了,有百余人拜伏在路上,哭求何桂清不要舍弃他们而去。只是一心想到苏州“以飨民望”的何桂清见有人阻路,气急败坏下,命令自己的护卫开枪射击那些绅士,这才从人群中突围而出。
何桂清跑了,常州也于五月二十六日被攻占,知常州府事的通判岳昌权在顽抗中被打死,先跑到苏州浒墅关的何春也在二十七日得知常州被攻占后自缢而死。
接着李秀成军队先是攻占无锡,又于六月二日攻占江苏首府苏州。城破时,当时江苏巡抚徐有壬自杀,清候补道员李绍熙、苏州候补知府何信义投降。
一八六一年,新上任的江苏巡抚薛焕、江南团练大臣庞钟璐派钱鼎铭前往安庆向新任两江总督曾国藩企求援军,一八六二年,钱鼎铭带领淮军到上海,此时薛焕担任办理通商事物大臣,江苏巡抚一职由李鸿章接任。
新任江苏巡抚李鸿章敦请钱鼎铭入其幕府,参与军事,接着又升道员,赐花翎,加布政使衔。跟着李鸿章让钱鼎铭觉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而且升官也满快,虽说这些道员、布政使并没有实授,但相信只要收复江南,这些官衔朝廷必然会让自己实至名归的。
可惜,钱鼎铭想把这些变成实际,前提条件是长江以南重新成为大清疆域,现实却是大清的疆域在一天天缩小,别说江南全是叛匪天下了,黄河两岸也有不少地方被叛匪占据。
钱鼎铭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着外面一轮明月,感叹江河日下,国之将亡矣!
虽然知道大清现在已是岌岌可危,作为清廷忠臣,钱鼎铭还是要知不可为而为之,他是生为大清人,死为大清鬼,被后人唾弃的贰臣他是不屑做的。
坐在中厅,钱鼎铭看着外面阴霾的天空,有些忧心重重。
这里是大清两江总督官署衙门。
原本两江总督府是设在江宁的,自太平军占领江宁,击毙时任两江总督陆建瀛后,两江总督府就因为战场形势不停搬迁中,接任两江总督的怡良先是将总督府搬至扬州,后何桂清又将总督府搬到苏州。
何桂清在李秀成攻占苏州时,潜逃到上海,两江总督这个宝座由曾国藩接任,总督府自然也迁移到了曾国藩攻下没多少时间的安庆,等曾国藩被赶出安庆,最后自杀于长沙,李鸿章接任两江总督,将总督府放在了上海。
英法联军扶清灭匪时,两江总督府随着战场发展,从上海先是搬到苏州,后又从苏州回迁江宁,算是收复失地了。
很可惜,扶清灭匪的英法联军对付长毛还可以,打比长毛更厉害的“解放军”,他们也接连吃败仗,最后连法军提督都让人家给抓了过去,十万大军就那么窝窝囊囊放下武器,举手投降,一点军人气节也没有。
英法联军一吃败仗,将李鸿章就晾在解放军枪口下,刚刚光复江宁没几天的李鸿章不得不又将总督府从江宁搬迁出来,这一搬,就从江南,搬到江北,搬到他李鸿章老家庐州了。
里面咳嗽一声,正想着心事的钱鼎铭一激灵,急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侧身等候李大人出来。
“调甫啊……坐吧。”
李鸿章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坐到椅子上,抽出他的大烟袋,吧嗒吧嗒抽了起来。仆人将茶放在俩人身边案几上,悄悄退了下去。
吸了几口烟袋,李鸿章这才抬起眼袋,瞥了眼钱鼎铭道:“不知调甫所来何事?”
侧身坐下的钱鼎铭,微微抬了抬屁股,拱手道:“大人,小人有重要事宜禀报。”
李鸿章端起茶杯,用盖子轻轻将浮在上面茶叶赶到一旁。细细茗了一口。
钱鼎铭拱手道:“大人,派往江宁探子有密报呈来,据探子所言,日前,逆匪四艘大号兵轮逆流而上,抵达江宁,停泊于蒲包洲,另蒲包洲附近现已停满各式船只,江宁风传匪欲利用这些船只,运送叛匪北上。”
钱鼎铭边说边注意着李鸿章的表情,只见品着茶的李鸿章静静坐在那里,只有听到江宁叛匪欲用船运送部队北上,眉毛才微微一动,不过也只是一动,马上又恢复了老样子。
钱鼎铭小心说道:“大人,今日叛匪在装备、士气、战术上,已非十年前发匪。我大清精锐先丧于英法洋人之手,曾帅又亡于长沙,现如今大清只有大人一人,可谓独木难撑。如叛匪北上京畿,怕是京畿将要不保,大清社稷危矣!”
李鸿章低头又茗了口茶,默然片晌,缓缓低吟:“谣传毕竟是谣传。南人畏寒,今天气已冷,纵有十万叛匪,怕也不肯北上。况乎区区几艘小船,又能运送多少兵力?”
钱鼎铭有些不以为然道:“大人,江宁叛匪好象并不十分在意天气。”
李鸿章微颦眉头,瞥了眼钱鼎铭,好象对钱鼎铭质疑自己判断有些不大满意。
“大人,现在山西、山东叛匪毫不顾及冬天即将来临,正全力北上,大人您看……”
李鸿章将杯盖合在茶杯上,发出一声轻响。钱鼎铭马上垂下头,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调甫,难不成你不知林凤祥、李开芳?此乃前车之鉴,叛匪如何不顾忌?”
正因为知道林凤祥、李开芳,我才让你小心叛匪!钱鼎铭心中大叫起来。
钱鼎铭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发匪第一次北伐?但今天已经不是以前了。
按照被俘的发匪地官正丞相李开芳供称,发匪第一次北伐是由林凤祥、李开芳、吉汶沅统率两三万人过黄河直入直隶境。
在天津,发匪如不是因为天寒地冻,粮饷日匮,踞守静海、独流等候援军到达,而直隶又云集了大量清军,将林凤祥、李开芳围困,最后能否消灭这些北伐军还很成问题。
今日局面跟往日大不相同,现在这些叛匪雄踞大半中国,拥有雄师百万,现在主力已经北上,作势全力北伐。几十万叛匪,岂是林凤祥、李开芳两三万之众能相比得?
加之叛匪现在还拥有绝对优势的水师,如他们跟英法一样,用水师运送兵力在天津登陆,直逼京畿,京畿守军虽多,可多为没什么战斗力之军,如何能避免京师不被攻占?京师陷落,大清国运去矣。
“大人,京师乃国之命脉所在,若京师有难,恐天下震惊,叛匪气焰更为嚣张。”
“钱大人,你又何必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
钱鼎铭见李鸿章认牢叛匪不会乘船北上攻打京畿,他心里纵有一万个不以为然,在李鸿章说他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后,北上攻打京畿的话,他是不敢再说了,再说岂不是让大人难看?
钱鼎铭急速开动脑筋,想了半晌,拱手道:“大人高见,叛匪地处江南,气候温暖,不耐严寒。北上京师乃自寻死路,晾叛匪也不会如此愚蠢。不过……大人,江宁叛匪如未去京师,而是乘船于兴庄、虚沟城一带登陆,自海州、邳州攻打徐州,我与朝廷之间联络可就被叛匪截断,四方叛匪齐聚庐州城下,大人您看……”
李鸿章端着茶杯的手腕一沉,杯里茶水荡出几滴。
钱鼎铭见李鸿章虽然没有说话,可脸上却阴晴不定,终于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说道李大人痛处了。不管怎么说,江宁叛匪搜集船只,准备用船运送军队北上这事情李大人这下是重视了。
李鸿章比钱鼎铭站的还要高,看的还要远。钱鼎铭开头说起江宁叛匪集结船只,他已经引起了足够的重视。钱鼎铭顾忌的,李鸿章自然也能揣测到。
问题是他现在自身难保,又有什么工夫顾及到京畿?
自己手下有多少兵力,自己最清楚。说是淮军现在拥兵三十万,可这话只是用来安慰庐州父老,实际上远没有这么多。
李鸿章明白,自己自从逃离江宁,在庐州拼命抓扩充军队,可时间毕竟有些,加上富饶地区现在几乎都在叛匪手中,光一个上海又无法给他太多银两,何况现在上海又随时可能不保。
这些日子来,自己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将淮军扩充到六万,加之庐州附近听从自己号令的四万绿营,皖北各地名义上服从自己号令的三万团练,算盘珠子盘算来盘算去,最多也不过十四万,而且这些军队中,真正有战斗力,能打仗的,不会超过六万。
面对的敌人呢?南边是匪第一集团军,西边是狡诈的匪第四集团军,北面有骁勇善战的匪第二集团军,兵力合起来,又何止三十万?
一世能臣曾国藩困守长沙,也不过六万之众,最后城破身亡,湖南全省失陷。朝廷就是再褒奖,人死了,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他李鸿章可不想走上曾大帅老路。
叛匪他们现在目标还没对准庐州,若是哪天这些叛匪想起了这里,自己算盘珠子就是拨的再精,最后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鸿章纵然想北上增援京师,可他也没那个胆子。靠他这点人,又要穿过叛匪控制区,李鸿章实在怀疑自己能走多远,搞不好半道上就要让人家给包围,全军覆没了。
李鸿章很明白守在庐州的危险性,这里周围都是敌人,自己可以说处在人家包围中,只要他们愿意,几路人马齐聚城下,他的部下哪怕人人都是三头六臂的哪吒,也抵挡不了那么多对手。只是现在人家还没进攻,李鸿章也有些犹豫不定,不知自己是否现在就该北撤——或者说主动去保卫大清根本:京师。
北上京师是送死,守在庐州是等死,既然都是死路一条,北上死的更快,自己何必急冲冲送上门去?
战局如此不利,李鸿章还想能多拖延一些时日,指不定这世界又发生了什么变化,或许大清能出来一个盖世英雄,将突然变得强悍无比的叛匪赶下大海,杀个干干净净。
明知道这是幻想,可人到了绝境,有一点盼头,总比彻底绝望要好。没有这个念头,李鸿章早就自己找根草绳,悬梁自尽算了。
叛匪攻打京师,李鸿章就是心急,他也没辙,可钱鼎铭说叛匪如在海州登陆,从东面杀过来,断了自己退路,这个倒引起李鸿章极大的注意。
淮军主力集结与庐州周围,皖北、苏北不过是一些地方团练、没训练几天的练军。
苏北海州一带,团练不过四千,练军不到两千,就是将淮安府的团练、练军加起来,苏北清军也只有两万余众。
况淮安府的清军还要防备扬州方面叛匪北上,一旦海州事变,淮安府清军如何能抽调出来?
这些团练和练军并没有与叛匪正式交过手,他们对叛匪并不熟悉,在火力强大的叛匪面前,李鸿章十分怀疑这些清军会否一接上仗,马上就溃逃。
这样例子并非没有,匪第二集团军进入山东时,原本信誓旦旦说要将叛匪打入阿鼻地狱的山东巡抚阎敬铭不是一触即溃?可怜堂堂巡抚大人,在叛匪喊杀声中,丢掉轿子,换上老农衣裤,累累如丧家之狗,掩面一路狂奔千里。此事传到庐州,成了两江总督府里官僚笑谈。
李鸿章听到这事自然也笑过,不过他那是苦笑。想自己从江宁不经一战撤回庐州,虽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