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童话-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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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得吧。您在美国这么些年,不也没见垮吗?要是看电视就能让人变色儿,那美国哪还有无产阶级,都是资产阶级了。
争论似乎没有结果。但没有结果并不等于双方都赢。郝阿姨毕竟是领导,她不仅领导着几个孩子,还领导着李丽珍。所以,李丽珍必须在组织上服从郝阿姨的批评。从这个角度看,郝阿姨就大大占了上风。后来,据说李丽珍在党小组的生活会上不得不勉强做了一个口头检查。弄得欧阳师傅也被笼罩在这几个土豆和红薯的阴影下,跟着灰头土脸了好多天。
苏五月很为李师傅抱不平,同时,她也为郝阿姨具备隔着好几层楼板嗅到厨房土豆片香味儿的特异功能而迷惑不解。那是鼻子吗?那是电子探测仪。
苏五月悄悄地把自己的想法和赵杰凯交流。
你说,林朵朵怎么那么巧那时候就上了厕所?
运气好呗。
那天回到宿舍,她一点儿都没跟我提土豆片的事儿。一个人在那看杂志。后来,李丽珍跟郝阿姨吵架的时候,咱们都跑走廊上去偷听,她却抖开被子闷着头先睡了。她是不是心里有鬼?
其实……她跟我提过土豆片的事。赵杰凯偷觑着苏五月,结结巴巴地说:郝阿姨呲儿了咱们以后,我有点儿害怕,就去找林朵朵说。林朵朵告诉我,我一天犯了两次大错误,属于屡教不改,性质是很严重的,弄不好会遣返回国。
屁话。后来呢?
后来,我就问她怎么办?她说得主动跟郝阿姨认错。所以,我就求她帮我写了一份检查,交给郝阿姨了。
都写什么啦?
嗯,就是《出国人员外事纪律条例》上面的那些话。要坚持勤俭办外事的原则,反对铺张浪费……还有……还有发扬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抵制资产阶级的思想腐蚀什么的……反正都是林朵朵帮我抄上去的。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背着你偷偷的。
苏五月气得发抖。
赵杰凯啊,我才知道,你天生是个当叛徒的料。我早就怀疑咱们中间有叛徒,原来,你就是一个。
我怎么啦?
滚蛋!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李师傅和欧阳师傅白对你好了。
苏五月在赵杰凯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转身就走。
赵杰凯〃哇〃地哭起来。
这下可好了,还没有来得及查清林朵朵的告密行为,赵杰凯已经悄悄向鬼子打白旗当了伪军,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坚持抗日根据地斗争。自己既不肯给郝阿姨递检查又不向郝阿姨认错,郝阿姨肯定琢磨着怎么收拾自己呢。苏五月嘀咕着,恨赵杰凯没骨气,又恨林朵朵卑鄙。刚刚出国,没跟正式的敌人交手,就处境险恶,被自己队伍中的叛徒包围了。
林朵朵教赵杰凯写检查,这手法够下流的,并且起了一个很坏的头。她不仅教会赵杰凯如何见风使舵,还提醒了郝阿姨以后屁大的事就可以让大家写检查。什么迟到了,晚起了,自由散漫了,打架骂人了,诸如此类。再发展下去,连放屁啊,不爱洗脚啊,嘴馋啊,咬指甲啊,抠鼻子啊,那些人人都爱犯的毛病都得检讨。整天忙着写交代材料,哪儿还有工夫上学啊。
再说了,你林朵朵借着土豆片跟郝阿姨邀功请赏也就罢了,干吗要昧着良心上纲上线地吓唬赵杰凯。什么屡教不改,遣返回国?你那投敌卖友的劲儿才是屡教不改,该遣返回国呢。
苏五月过去就讨厌林朵朵的假模假式,以为换了个地方能让她洗心革面。谁知她到了美国,变本加厉地祸害革命群众。苏五月觉着在出国的飞机上真应该把林朵朵推下去。
现在怎么办?苏五月左思右想,认定检查是不能写的。炸薯片实在是太好吃了,谁不爱吃猪狗不如。如果有一天《出国人员外事纪律条例》上明确提示吃炸薯片是〃铺张浪费〃,是〃资产阶级思想腐蚀革命接班人的糖衣炮弹〃,苏五月就打算公开证明自己行为的高尚。她是死心塌地地要奉献出自己的身躯,让各种各样的土豆片,红薯片,白薯片,玉米片,麦片等等敌人的炮弹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体无完肤,而把生的机会留给林朵朵赵杰凯那些革命的叛徒们。
日子一天天过去。
自从苏五月踢了赵杰凯一脚之后,赵杰凯和林朵朵突然恢复了友谊。林朵朵再说〃我们〃如何如何时,赵杰凯绝不争辩着要把自己从〃我们〃里面择出去;而赵杰凯唠叨一些废话瞎话的时候,林朵朵也不拿眼角去夹他了。
他们在一起经常小声嘀嘀咕咕,尽管说的内容毫无秘密可言,但他们还是故意把声音放得很低。好像唯有声音低才能表示出他们的亲热,唯有声音低才能把别人排除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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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小兵闯荡美利坚:红色童话
第21节:小儿科把戏
苏五月早就识破了这种小儿科的把戏。他们小声说话的时候,她就故意大声嚷嚷。她开始大声地叫赵杰凯〃小布〃,即〃小布哈林〃;捎带上林朵朵,说她是〃卡普兰〃,谋杀列宁的那个女凶手。都说她长得洋气,以前怎么没想起〃卡普兰〃这个最坏的洋女人。
嘿,小布,说说你刚才干什么坏事儿去啦?
下午放学以后,苏五月拦住赵杰凯质问。
赵杰凯惶恐地眨眼睛:我什么也没干,一直跟林朵朵在一起。
哈,你和卡普兰一起密谋暗杀列宁同志!
吃晚饭的时候走进驻地的食堂,她对着赵杰凯又说:小布,你洗手了吗?
赵杰凯慌忙把手拿给苏五月看。
苏五月撇嘴:双手沾满革命同志的鲜血,洗也白洗,洗不干净了。
有人奇怪地问苏五月为什么叫赵杰凯〃小布〃。
苏五月说,他长得不像布哈林吗?他看他那脸,那眼睛,跟《列宁在一九一八》里的布哈林多像啊。
苏五月若无其事地〃小布〃长〃小布〃短地叫着,弄得赵杰凯欲哭无泪,而林朵朵则很愤慨。
这天放了学,好几天没跟他们打照面的郝阿姨突然亲自跟着林肯车来接他们。
郝阿姨说,她刚刚办事回来,顺便接上他们一起回驻地。郝阿姨简单地问了几句有关学校的事情,对他们的汇报既没有批评也没有表扬。郝阿姨没有做指示,孩子们不敢再多话,于是,车子的气氛有点儿闷。过了一会儿,郝阿姨突然说,苏五月,你呆会儿有空到我的屋里来一趟。
郝阿姨终于有表示了。对郝阿姨的表示苏五月还没来得及反应,林朵朵和赵杰凯的脸上已经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气。
苏五月心里一动。不用猜,有人给我上眼药了。苏五月肚子里暗暗咬牙,却故意面色轻松地〃嗯〃了一声。
这是苏五月第一次走进郝阿姨的房间。当她轻轻推开郝阿姨的房门的时候,呼吸都变得困难。
郝阿姨的房间是向阳的,光线充足,显得整洁舒适。枕头上有绣花,皮椅子沙发对面还有电视。郝阿姨趴在桌子上在看一份文件,鼻梁上架着那副带着银链子的眼镜。
看见苏五月进来,郝阿姨哼了一声:来了?
苏五月点点头。她说不出话来,嗓子里好像塞了块海绵。
郝阿姨继续看她的文件,苏五月只好站在那儿等。她从侧面盯着郝阿姨布满细细皱纹的脸,希望郝阿姨的脸上能透露出一点明确的信息。
最近怎么样啊?郝阿姨突然发话了,吓得苏五月一激灵。
啊……挺好的。
是吗?
郝阿姨这两个字似乎不太同意苏五月的观点,苏五月只好闭上嘴巴。郝阿姨肯定是想迂回着进攻自己。暗示和声东击西是少不得的。别人被吓一吓也许就争取个主动交待了,但苏五月的习惯是打死也不认账。
你很长时间没跟你父亲联系了吧?
郝阿姨的话让正在暗暗策划如何突围的苏五月怔住了。这算什么,迂回得太不着边际了。
嗯,是。
有两年了?
嗯,差不多。
苏五月含糊地回答。她很不喜欢这个话题。让郝阿姨三番五次地盘查她和她爸爸妈妈之间的事情,还不如盘查她自己犯下的罪行。
你父亲已经回欧洲使馆工作了。最近有人路过那边,说你父亲说想要一张你的照片。你准备出来,让人带过去。
苏五月懵懵地哦了一声。
苏五月对爸爸突然想要她的照片的事感到意外。她不知道爸爸的这个念头是怎么出现的。特别是爸爸通过别人来向苏五月要照片,这让苏五月觉得不舒服。
苏五月说:照片我得去找。要是没别的事,我走了。
等一下。
郝阿姨放下了文件。她抬起头,望向苏五月。她一望,足足有半分钟没说话,仿佛在苏五月的脸上望到了一只苍蝇。
苏五月被郝阿姨的目光逼视得有点儿发毛了。郝阿姨不说话,她也不能说话,这种沉默简直是一种精神逼供。
终于,郝阿姨冷笑一声。
你知道你这次能出来学习,不仅仅靠的是运气。
苏五月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但她还是点点头,她当然不是靠运气,她靠自己的实力。
要珍惜,别给你家里丢人。
苏五月对这句话更听不懂了。郝阿姨好像在暗示她的出国跟她的爸爸妈妈有什么特殊关系。苏五月的确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和爸爸见面了。上次两个人碰头还是因为爸爸临时从干校回来,借着到外语附校办事的空当子顺便来看苏五月。当时苏五月正跟同学们在楼道里疯跑。爸爸的出现让她一下子卡在运动的轨道里,感到意外和不自在。
爸爸站在苏五月面前,递给她一包毛栗一包核桃。爸爸皮肤黝黑,那是干校的太阳晒的。爸爸依旧算得上高大英俊,只是这高大英俊中没有了过去的潇洒飞扬,就像是失去了水分的枣子,颜色依旧,但不那么亮润了。过往的女生们眼睛都在爸爸的身上瞟来瞟去。爸爸下了干校,仪表在干校里磨损了许多,但还是整洁的。苏五月注意到爸爸的中山装的袖口已经起毛,领子却挺刮,肩膀上也有折叠出来的痕迹。
苏五月立在楼道里,双脚不耐烦地左右交替着重心。她弄不清爸爸干吗突然要带着毛栗和核桃来看她。从小爸爸就跟她隔着许许多多的东西。在她的记忆中爸爸一直跟她存在于不同的世界里,他们俩谁也够不着谁,谁也不会影响谁。她估计这回若没有毛栗和核桃,也许他见了她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他们那次交谈的时间拢共不超过十分钟。
最近大家对你有点儿反映。郝阿姨拍拍桌子上的文件接着说:你自己要注意影响,特别是跟林朵朵和赵杰凯,要搞好团结。
郝阿姨终于提到林朵朵和赵杰凯了。苏五月感觉这才是正题。她不点头也不吭声,估计那两个小叛徒的告密信正压在郝阿姨的文件的底下。
你知道你这孩子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骄傲。这个问题我过去就说过……
苏五月忍不住纠正:你上次说的不是我,是我爸。
郝阿姨的手一下子停顿下来。她生气地盯着苏五月,眼睛里埋伏着气恼和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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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小兵闯荡美利坚:红色童话
第22节:女翻译
我说错了吗?
苏五月瘪瘪嘴,不吭声。
真是……
郝文君要说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但到了嘴边却忍住了。她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可惜不能说。心底的不快乐被苏五月一下子全勾出来,梗在喉咙里很难受。
苏五月听着郝阿姨的声音徘徊在自己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