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社会冲突-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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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性具有更高的价值,而在卢森堡,经济增长排列在第一位。平均而言,经济增长处于第二位,虽然在抽样调查中,意大利人认为同犯罪作斗争十分重要,而法国人则首先渴望一种“不一点无人情味的社会”。一种后工业的社会。
按照英格尔哈德的观点,一种新的趋势开始了。“经过长期的几乎不间断的经济增长之后,政治辩论的主轴从各种经济主题向着生活方式主题推移,其中包括一种那些寻找改变的人的社会组成的变迁。”他的材料与其说是令人信服的,不如说是发人深思的。他一再重提1970年、1973年和1976年的问卷调查,从中显示出,在一系列国家里,在1973年(估计在该年10月石油危机冲击之前)人们比1976年少些“物质实利主义”。换言之,我们在与摇摆无定的价值打交道,这些价值处于更为转瞬即逝的影响的之下。也许,“后物质实利主义”的气氛不太像70年代的一种特征,不太像是一种新的趋势。它完全可能是一个年代的危机的征兆,而不是事物有一种新方向的迹象。
在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世界里,20世纪70年代也是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时代。对于某些人来说,这10年正好带来了那种目标的实现(我在这里已经把那种目标的实现与战后光荣的30年岁月联系在一起),即带来了公民权利和相当的富足。事实上,有些人回忆起70年代,总是把它看做首先是在应得权利问题上取得重大进步的一个时代。妇女运动的女性积极分子们作这种估计肯定有其道理。另一些人有着不太令人满意的经历。实际工资被通货膨胀钉住不动;就业变得日益困难。在这10年中,这种情况开始触及到1968年的那些孩子们。他们的“后物质实利主义”与其说产生于一种偏爱,不如说是产生于绝望,虽然他们的基本情绪有助于唤起保护环境、为少数派争取权利和争取裁军的新的社会运动。
到了70年代,政治家们有了特殊的困难。在德国,改革政治家维利·勃兰特让位于实干家赫尔穆特·施密特(HelmutSchmidt),施密特的社会民主党在这10年末尾之时,越来越摆脱离弃了他。在法国,瓦莱利·吉斯卡尔·德斯坦(Valery Gis-card d’Estaing)徒劳无益地通过中间派,把手伸给了左派,他首先失去公众舆论的支持,随后于1981年的选举中败北。在1970年哈罗德·威尔逊出人意料地竞选失败之后,爱德华·希思1974年在大不列颠也遭受同样的命运(“谁治理这个国家?”),在经历了1979年的“令人不舒服的冬天”之后,威尔逊的接班人詹姆斯·卡拉汉的日子也没有好一些。在美国,早在1973年理查德·尼克松的辞职就把这个国家在很大程度上置于动荡不安之中,之后,两位在职总统于1976年和1980年竞选连任失败。在这些事件的每一件的背后,都有一段特别的历史,然而在70年代,人们可能经常会听到那些有权势者说,在艰难的时代,重新当选连任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太多的期望落空了,令人失望。在80年代,执政者们总是、而且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在选举中就当选,80年代是多么不同啊!
如上所述,对于过早地评价社会发展的转折点,应该小心谨慎为好。也要小心一些东西,如颠倒事实关系的、因此也会把人引人歧途的具体性。1970年1月1日也好,1979年12月31日也好,在我们论述的上下文关系中,都没有什么意义。不过,必须指出,几十年的经济增长和社会进步是在一个漫无头绪、扑朔迷离的阶段中结束的。过去的成就制造了一些新的困难问题,这些新难题不再能够采用那些久经考验的方法加以解决。外在的和内在的因素结合为一种不安定的综合病症,有些人开始相信,末日已在来临,咄咄逼人。假如70年代靠本世纪末更近一些,从这10年中也许已经诞生出一个新的千年王国之统治(Chiliasmus)。很多人看到停下来好好思考的时代已经到来。如果说在这一种价值观念的讨论中,含有某种嘲讽,那么,它并不意味着这个题目没有现实意义。当经济增长和社会进步同时受到了压力之时,价值也受到了挑战,而且也发生了变化。过去曾经多次要求要有某一种趋势的转折。在近代历史上,第一次出现并非来自左派,而是来自有派的关于政治和社会的创新性的思想。此外,很多混乱的思想出自政治派别。人们从这类观察中得出的各种结论,必然会有某种个人色彩。我的基本出发点是,返回到社会民主主义的甜蜜现实之路是不存在的,虽然由于缺乏可信的替代性选择,社会民主主义的残余起初可能是一种可以接受的次优答案。而且,返回到前天的痛苦的梦幻去的道路更是不存在的,即不能回到社会达尔文主义及其代价之中去,这种代价为整整一个世纪的演变提了契机。前进的道路要求重新确立公民权利、生存机会和自由的内容。
《现代社会冲突》
拉尔夫·达仁道夫著 林荣远译
第七章 阶级斗争之后
1.失业
滞胀是70年代及其种种难题的症候:除了人们愈来愈高的期待外,似乎什么东西也不行了,这一矛盾变得令人有切肤之痛。80年代有另外一些症候。其中之一人们似乎可以从中窥见,似乎一切都行,而且直至能做的都做,有时还超出这个程度。赚得很多,但是,也冒了很多风险,而最后也损失很多。在引起轰动的崩溃之后,随之在那些过于大胆猛冲勇闯的人当中,出现一些不太能够看得出来的恐惧。供给的曲线变化迅速异常,几乎无法观察全貌。但是,这里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应得权利上,即注意在雷蒙·阿隆的时代之后,在那些改革和新的漫无头绪之后,是否产生了一个可能决定着未来冲突的、新的社会问题。也就是说,我们的目光必须转向80年代的另一种症候,即相当可观的经济增长和居高不下、而且持久的失业之间的奇特的矛盾。
在70年代,失业就已经上升。谁也不会对此感到惊讶;初看起来,这是经济活动放慢的一种正常的伴随现象。因此,当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各国的经济开始从70年代的危机中复苏过来之时,失业人数也下降了。然而,下降幅度比人们预期的要小一些,而且很快就完全停止,不再下降。还在80年代景气很好的时代,失业率几乎到处都很高,在一些国家里,甚至有所上升。在像德国、法国和大不列颠这样的国家里,政府起初相信,100万失业人数会使它们的落选成为不可避免,但是,很快这类担心就被忘得一干二净。2%和3%的持续的经济增长率,甚至把人们的视线引开,使他们不去注意在一些5000万到6000万人口的国家里失业人数超过200万大关的事实。5%的失业率开始被视为正常的,而10%的失业率开始被视为可以忍受的。
这并不同样适用于美国。在这一章里,首先特别要讲一段欧洲的历史(而且也不包括像瑞典和瑞士这样的欧洲国家,无论如何,还不描述他们)。如果对在欧洲、美国和日本的劳动和失业作比较研究,将会清楚地发现令人目瞪口呆的差异:欧洲的僵化性,美国的流动性和日本的家丑不外扬的做法。不过,我们还是暂时留在欧洲。
在一个经济增长时代的高失业,向我们提出了经济发展问题,提出了劳动和公民身份地位的历史的问题。为了从经济发展问题开始分析,首先必须再次强调80年代增长的特殊品质。这种增长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令人惊讶的。奥尔森不是已经给我们讲过,要打破滞胀的僵化,必须有一场战争或一次革命?革命是占主导地位的经济政策的一种向供给方面的转折,而战争则用民主的手段进行,针对工会,也针对福利国家的某些利益。转折的发起者首先根本不是在严格熊彼特的意义上的企业家,而是一些政治家,如罗纳德·里根、玛格丽特·撒切尔和其他一些在经济政策上追随这两人的不同政治色彩的人。
80年代增长的历史发展绝不是直线型的。对于很多国家来说,这个10年开始于一个深深的低谷。1982年之后,才可以在整个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世界里,谈论高度景气。这10年行将结束之际,首先是在1988年和1989年,景气达到了令人头晕目眩的高度。比如在大多数国家里,国民生产总值的年均增长率为3%。这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如果人们考虑到这里谈的百分比对应的国民生产总值是相当于1950年的4倍。倘若把增长率折算回每年增加的货物和劳务的数量,那么,这个数量比在50和60年代大多增长得快得多。80年代是经济奇迹的10年。
但是,这是什么样的一种奇迹?苏珊·斯特朗提出了已经多次引用的“赌赛资本主义”的概念。80年代的奇迹是靠债务和大胆冒险的资金运作滋养的,如果不说是靠投机的话。华尔街和伦敦的股市打破一切记录并非偶然,其他股市稍事犹豫后也紧随其后。有些人赚得的、然后又投入的钱,其规模超出一切想像,首先是从前闻所未闻的。也许,这在某种程度上适用于一切高度景气阶段;然而,80年代似乎是特别棘手的年代。大西洋两岸的经济分析家,例如费利克斯·罗哈廷(Felix Rohatyn)或者彼得·杰伊(Peter Jay),早已看到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各国的经济已经处于“深渊的边缘”。1987年春,一本未来学派的著作《1990年的大萧条》成为美国的畅销书。这年10月,股市经历了第一次大危机,两年后又一次大危机紧随其后。股市崩溃不一定意味着衰退;有时候股票的市值似乎脱离了企业的发展业绩。然而在这10年临终之际,现实的国民经济向我们提出了一些问题。在这10年间,究竟可持久增长的成分有多大?奇迹到头来是一种视觉的错觉吗?无论如何,暗中的怀疑伴随着飞黄腾达者们刚刚得到的财富。
其中有一个原因,肯定在于明显存在的不成功者们,因而也存在于失业。在欧洲,80年代的增长对失业者几乎没有什么帮助。也许,认为它在某种方式上是建立在失业之上的论点,甚至也能说得过去。是的,有两种提高生产率的方法。一种方法是:同样数目的劳动力生产更多的东西;另一种方法是:由较少的劳动力生产同样数目的产出。在80年代,后一种方法非常广泛传播。各国政府为其国家竞争能力忧心仲忡,它们允许雇主们把他们的就业人员缩减到必不可少的最低限度。减肥后的企业的产量与从前一样多,如果不是更多的话。关于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和人均劳动量(用劳动的总时数来衡量)之间的关系,德国有令人信服的数字。直至50年代后期,两者都在提高,虽然当时国民生产总值的提高已经比劳动量的提高快了。不过自那时以来,两种曲线就分道扬镳了;今天它们呈反向发展关系。如果1950年国民生产总值为100,1986年上升到400,而人均劳动量起初上升到110,后来在同样这个周期内则下降到66。从少得多的人的劳动中,产生了高得多的供给。
根据这类观察进行外推法分析,历来就已有过。因此,政治家和经济学家们几乎还不能为它们所动。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