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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沙嘴红灯区-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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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秀儿差点说漏嘴了。她准备说,好得连你的外甥女都搞你的鬼。心想:我真是烂嘴巴,这不挑小妹的伤疤了嘛。于是,歉意地一笑。
  “我好哪里啦?老妹,你莫讲啦,我做人好失败咯!你看,你看―――琪琪―――”说着说着,胡小妹声音变调,突然间,又哭了。
  李秀儿有点惊慌,这一个月中,她已经看多了胡小妹说着说着就掉眼泪的事情,论说,应该多见不怪了,但她今天晚上来时还想:这下好了,小妹到三亚散心回来了,我阿秀可以放心阿妹了。可是,谁知―――于是,她继续安慰道:“你看,你自责么事?是她不扎最!是她咎由自取嘛!”
  胡小妹并不听李秀儿的安慰,一边哭,一边诉说:“我弟弟两个儿子,我姐姐一个女儿,我三个外甥,就一个外甥女。我姐姐、姐夫都把她当宝一样的。她小时候特可爱,读高中也特懂事,我也是把她当宝一样的呀!我们家里好不容易出了个大学生,我弟弟两个儿子都不争气,不会读书,是作田种土的命。我们家族都是指望琪琪给家里争点光的啊!偏偏我也是不争气的人。现在,现在,琪琪又是在我眼皮底下出事。我姐姐、我姐夫都怪我很深。我姐,把么事难听的话都骂给我了,但我不怪我姐,只怪我自己。好在我妈还不晓得,我们都瞒着我妈,琪琪是她外婆的心肝宝贝,但我们瞒不了她老人家一辈子啊!都是我,都是我,琪琪判刑,律师说,起码十年以上,她这一辈子不就完了!我如何向我姐交待,我如何向我妈交待,我交待不了啊!早晓得咯样,我把钱给琪琪,我把所有的都给她―――唉,天哪!琪琪明天就要判刑了,她要多久啊,你说,十年?十五年?二十年?这让我如何交待啊——不行,我明天要去,无论如何要去,我要求法官,我要求他们少判几年。”
  胡小妹像中了邪似的,心情激动得开始四处找东西,李秀儿一直郁郁地听着她哭诉,突然见她找东西,便说:“你找么事呀?你不要激动的。你冷静一下唼。”
  胡小妹像没听到,继续找。拿起所有的东西,似乎都不是她要找的,都气呼呼地丢开了。
  找了一会,好像累了,胡小妹坐下来,继续点燃一根烟,李秀儿要去抢她手中的烟,被她一甩臂膀,还差点把李秀儿碰倒。
  李秀儿吃惊地看着胡小妹,心情更加郁郁的了。
  抽着烟,胡小妹似乎稳定了,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某个地方,眨都不眨。李秀儿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她全然不见,像没发现似的。
  李秀儿又一惊,顿时,凉了半截,心想:莫非傻了?
  她不敢想。
  她看到胡小妹身子慢慢往下滑,眼睛闭上了——她睡了。
  李秀儿这才放心了些,她把胡小妹手头的烟抽掉,从床头拿过被子打开,轻轻地给她盖上。这时,她发现胡小妹翻了翻眼皮,嘴巴里还在喃喃地说着:“不行,我明天要去,明天无论如何要去!”
  李秀儿摇了摇头。在叹气中,她自己也不知不觉地睡了。

 三十四
  世界上一切事情都有游戏规则。
  在胡小妹坚持去参加外甥女庭审的上午,李秀儿因为前一天晚上和胡小妹聊到很晚,没有睡好,今早在胡小妹出门时虽然自己醒来了,但当胡小妹一清早离开、儿子也上学去了、房间依然归于寂静的时候,她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中,她居然做了一个游戏规则与性活动的奇怪的梦。
  早些年李秀儿在大酒店里宾馆部当服务主管的时候,每个月都有一个男人到她手里开证明,然后到财务部领取佣金。这个男人是某省驻深圳办事处主任,经常有他带来的客人和各种会议到酒店召开。酒店为感谢这个主任,也为长期的业务着想,除了节假日请主任到处游玩,过年过节巧送礼金外,还有这样的优待:凡是他带来的客人都可抽取大小不等提成。比如,一个客房住宿一晚公开价,也就是开具发票时是380元,还回给介绍人的就是100元,一个大型会议下来,往往使酒店全部住满,住满是多少床位呢?200个,200个床位,意味着那个主任一个晚上就可以获得两万元,当然,这只是住宿提成,至于餐费提成和会议室包干提成,李秀儿知道有,只是不经过她的手,她不太清楚,但她绝对清楚,那个男人每个月要从酒店获得高于他工资几倍、几十倍的酬劳。李秀儿由此知道,那些国家的公务员,尤其是有一定权力的公务员,难怪可以二奶、三奶、四奶养一大串,到澳门赌博一甩手几百万、几千万了。或许,甩手几百万、几千万的是大贪,但小贪呢?每个月额外收入万元简直像喝汤一样简单。那时,她宾馆为生意长久不衰,也为客人考虑,娱乐部和公关部长期掌握着一批“小姐”的名单,但为了客人和“小姐”在酒店的安全,必须和辖区警察搞好关系。那样,片警就有了每个月到他们酒店领取辛苦费的惯例,一般是月薪一千。那么,如果那个片警管辖着十个酒店的话,依此计算,就是月薪一万了。
  李秀儿读书不多,管不了这事,这也不是她一个打工妹能管的事。但她有时候吃饱了撑着地想:公务员这样捞外快的事,国家领导人或许真的不知道,因为他们管的事太多,这个国家太大,但是,他们不应该不知道蒋介石的政府是怎么垮台的呀?看起来是祖国万岁推翻的,其实,三岁小孩都知道,是他们自己把自己搞垮的呀!那么,祖国万岁的许多官员怎么也这样腐败了呢?
  或许有人说,这么复杂的一个问题,凭李秀儿能想出答案来吗?
  各位想不到的是,李秀儿还真的想出来了。
  她对自己说:这是游戏规则。为什么是游戏规则?
  李秀儿说: 
  就像我做妈咪一样。我有方方、美枝、苹果、胖胖猫四个“小姐”。对了,胖胖猫刚刚离开,不算。我现在有方方、美枝、苹果三个养起来的“小姐”,还有若干兼职“小姐”。所谓养起来的,是我给她提供吃和住;所谓兼职,是我不管她的吃和住,有业务了每宗业务抽水50元。那么,我为什么要抽水呢?因为我提供的客源,提供的场地,我付出了我的劳动。养起来的“小姐”我采取大包干制。所谓大包干,就是他们每人每天向我交纳100元管理费,至于她们一天赚取一千、还是上万,我都不劫富,她们一天一单生意也没有,我也不济贫。我负责她们吃和住,要交水电、煤气、卫生、治安、环保、有线电视费等等。有人说,做我们这一行的,就是一贯好逸恶劳,其实是屁话。如果说只有从事体力劳动的才叫劳动的话,那跑业务和搞政治动嘴皮子什么也不会的、搞科研和守机器什么也不会说的、炒股票和搞投资把钱数进数出的,都是好逸恶劳了?显然不能这么说。怎么说呢?
  第一,我要投资。不管投资多少,我起码要租个房子,最起码要预备好安全套,我不能让这个世界艾滋病泛滥,这应该也是你们惯于说的社会公德操守;第二,我要管理。我的管理也是麻雀虽小,肝胆俱全。提到人类资源管理的高度来说,我要对她们进行业务培训、技术培训、操守培训以及游戏规则培训;提到品牌管理的高度来说,我要提升她们的形象和气质,接听电话、说话礼仪、坐姿站姿等,尤其是客人提出非正常的要求和客人出现突发疾病时,我们应该掌握的危机公关技巧;最麻烦的是对外危机公关的管理。“小姐”出事了,我要负责取保,还要说情,有时要到看守所、拘留所照顾,判刑了,还要安慰家人。第三,我要公关。公关除了有管理上的一大部分外,主要是指跟客户搞好关系,尤其是长期照顾生意的客人和介绍生意的间接人,要招待他们,有时候同样要过年过节进行慰问。当然,并不是有了危机才公关,我平时要跟公务员之类的公安、法院、监察院、居委会、街道办事处、保安搞好关系,要时不时请他们吃顿饭或者送个礼,就是直接送“小姐”给她们我自己还要倒贴给“小姐”们出台费用―――
  你们说,这能是不劳而获,这能是好逸恶劳吗?
  社会上对于“小姐”们,普遍的言论也是这样说。但是,我虽然没读什么书,但我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界还是男人的世界,这个社会还是男权社会,所有道德和法律都是男人制定的,他们一面需要女人,却一面作贱女人。我说,这极不公平!我要对男人们说:不错,我是给你提供了服务,但是,服务的时候,你同样要尊重我,就像尊重你的妻子一样,服务完后,你更不要在言语中去侮辱和作贱那些给你提供过服务的人,如果你骂他们婊子,那么,你自己呢?性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你不要,她会服务吗?你不露鸡巴她会翘屁股吗?她是婊子你是什么?如果她是婊子,你也是男婊子。我们还知道,这个世界除了打压、谩骂我们同时又需要我们的男人,还有很多的女人,甚至有超过男人人数的女人在打压、谩骂我们?为什么?其实,道理很简单,还是男人。因为她们的老公、她们的男人、她们的情人、她们的男友接纳了我们,她们的所谓的爱受到了威胁,她们要夺回、保护她们的男人,保护她们的婚姻。其实,我们从来就没有过说要和她们争宠,要破坏她们的婚姻和爱情。同是女人,歌里面唱“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多一些理解吧,这也是一个人的人品和人性的美好体现。
  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好色,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沾花惹草,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作贱女人。因此,坏男人你可以选择我们,好男人你可以选择从一而终地活着。还有一点要说明的是:不见得接纳我们的都是坏男人,不见得拒绝我们的都是好男人。毕竟,性,是生活的一部分,也是人类生生不息的公开武器;当然,性,也不是生活的全部,而我们只是提供给有需要的人。在现在的社会,我们是没有尊严的人,但是,我们自己有自己的尊严,那就是:我们让性快乐,但我们决不会让性危害人类!
  “但我们决不让性危害人类。”——这句话,李秀儿居然大声地喊了出来,醒来时因激动,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醒来后,她急忙左顾右盼起来,还好,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谁也没有听到她梦中慷慨激昂的话。
  她自嘲般地笑了笑。她还非常清楚梦中的内容以及自己和人辩驳的话,她真不明白,自己一个小学文化,居然能讲出这么头头是道的话来,不管那些话对与不对,起码她能讲出来,并且大声地喊出来,真不知是哪来的智慧和力量,那么难以让社会和他人理解的话,同样不知自己哪来的胆略。哎,还好,这是梦中,这是一个梦,要不,如果是活生生的事实,那么,自己岂不要像李银河那样被人骂了。
  李银河是她在酒店工作时,听深圳电台胡小梅的节目听来的。她当时还摇醒已经酣睡的胡小妹,对她说:“小妹姐,小妹姐,你听,这个播音员在讲李银河,播音员叫胡小梅,她和你叫一样的名字,只一字之差哪。”
  李秀儿想到了那个时候的生活,又自嘲般地笑了笑。但这自嘲的笑,又似炎热的夏天喝了冰水一样舒服,由此,她便继续回想起刚才梦中的事来。她想:还别说,自己的妈咪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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