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嘴红灯区-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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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明马上答:“要,当然要。”
大哥又漫不经心地说:“我想你应该要。你想啊,如果你没有钱,昨天晚上把我的女朋友,把猴头的女朋友都睡了,你没有钱,怎么付这个帐?”说完,眼睛瞟了一眼李明明。
李明明这时更紧张了。他意识到自己上了狗日的胖胖猫的当了。便低着头不再说话,也不再看他们。
披头又飞了一个光盘,半只香蕉又掉了下来。披头看也不看李明明,说:“我听说方方傍上了一个大款,你给我们讲一讲?”
李明明毕竟稚嫩,心智还不成熟,他不明白披头问方方干什么。于是,想都没有想就说:“方方去了哪里,是我无意中听到的,连美枝、苹果她们都不知道方方去哪里了。但她不是傍大款了,是替一个有钱的人家做保姆去了。”
“你说说看,方方的那户人家男的是做什么的,女的是做什么的?”披头紧追着问。
李明明说:“男的是法官。女的好像是——是作家吧。”
旁边叫猴头的说:“大哥,是法官就算了吧?家里有枪的咱都惹不起。”
李明明一震,他这时才明白,他们审问他,他们说商量赚钱,原来是准备抢劫。他后背的汗立刻要命地往外蹦。
披头喝道:“瞧你德性!法官怎么啦?有枪的怎么啦?说不定咱们还可以趁机搞把真家伙跨在腰间过瘾。我坐三年牢,就是法官判的,我最恨法官了。要不是法官判我三年,我现在就不会还穷得丁当响!”披头说这些话时,有一种咬牙切齿的劲,李明明清楚地看到他脸部的变化,以及他眼睛里露出的凶光,让李明明这个常常号称要做男子汉的小男人也感觉到了不寒而栗。
“那个法官家住在哪?”披头继续问。
李明明害怕着,一下没有回过神来,没有回答披头。旁边的猴头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喝道:“问你呢!”他才支支吾吾着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限你一个星期内搞清楚!”披头命令道。手一扬,光碟又插断了一个香蕉。
李明明没有做声。猴头和另一个同时大声怒喝道:“大哥命令你呢,你听到没有?告诉你,你不要装聋买哑!你昨晚睡了我们的女朋友,一个三百,欠我们六百。你要是不老实,你妈妈的店就开不成,你的小弟弟从此也硬不起来!听明白了没?”
“明白,明白。”李明明吓得拼命点头。这是,披头装作喝斥两个说:“你们说什么呢?都是兄弟,不要吓明明。明明会照大哥我的意思去做的。”说着,摸了摸明明的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明明:“打电话吧。”
李明明没有接披头的手机,他像获得特赦般地飞快地跑出了门。上了电梯,他还听到房间里传出来三个人哈哈哈的淫笑。
忘记了更正一个错误:胡小妹骂外甥女的话中提到读了十九年书,其实应该是十六年,特此更正,并表示抱歉!
四十八
方方初中没有毕业,空余时间看法律大学专业的课程,确实有点吃力,周末图书馆有这样的自学辅导班,但她又没有时间去。好在整个报考的费用是爱莲大姐那天替她出的,虽然钱并不多,但是要她花好几百买那么些枯燥的书,还真有点舍不得。
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么突然间想到学法律。难道自己现在的主人是法官的原故吗?难道是听玉莲说,当律师又有钱又自由的原故吗?唉,她自己也搞不懂。反正,那天爱莲大姐半催逼着半商量着要她去图书馆报名,她就慌乱说,自己想好了,学法律,未来当律师。她从进爱莲大姐家的第一天起就告诉爱莲大姐,自己是高中文化,爱莲大姐当然相信她。真报名学习,她心里发虚,但又不能跟大姐明说,就这样,稀里糊涂报了自考大专的法律专业。
这一天,在忙完了家务,爱莲大姐也没有事情要她做的时候,她拿起那本最薄的《婚姻法》教材看了起来。其实,这本教材就是最薄,她也看了两个星期,并且,一半都没有看完。
时间约是临近中午十一点,方方坐在阳台上,看着看着就昏昏欲睡,慢慢地睡着了。阳台外梧桐树上有一只不知是什么样的鸟在秀气地叫着,像催眠般地替方方吹着曲子;冬日暖和的太阳光从树的空隙间洒落在方方的脸上,像母亲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这时,阳台外有一双眼睛正盯着方方的脸,那正是李明明。但李明明没有做声。当一阵微风吹过,方方从瞌睡中醒过来时,李明明赶紧离开。
第二天,李明明依然在方方所在的房子外出现。但这一次,李明明的旁边还有披头、猴头等几个。方方每天上午在爱莲大姐创作的时候,她就坐在阳台上看书。虽然好几天李明明他们鬼鬼崇崇在屋外晃荡,但是,她一无所知。
因为结合自己这么多年的经历,她感觉到自己这几个月来,是最幸福的。因此,她也就一直沉浸在幸福的感觉里。
第一种幸福来自于爱莲大姐没有把她当作外人,尊重她,帮助她,给她关怀和关爱,不但买了好的衣服送给她,还替她的未来考虑,帮她报考了法律大专的自学考试课程;不但不对她颐指气使,还给她讲许多的人生、工作和生活的道理,指导她读一些文学著作和上网。
第二种幸福来自于她的高收入。她果真像那些在写字楼里上班的白领一样,一个月除了从法官那里拿三千元,胡姐——胡小妹还给她一千。这样,她一个月有四千元的收入,而且,这个收入她没有任何开支——不用吃饭和交住宿费,也不用坐车,连手机费都是法官替她交好的,何况,她一个月的手机费也少得可怜。
第三种幸福来自于法官大哥并没有折磨她,每周到香蜜湖度一次周末,对她关爱有加。
第四种幸福来自于玉宝。她凭她女性的直觉感觉到,阿宝似乎很喜欢她。那次他带玉莲去了一趟华强北,回来时,果然没有食言,送给她一袋武汉产鸭脖子,还非逼着她当着他的面吃。说老实话,她也早听说过武汉的鸭脖子有名,味道好,但一直没有尝试过,那时,阿宝逼着她吃下时,她真的感觉到味道出奇的好,再就是,除了鸭脖子的味道外,还感觉到一种受异性关怀的特有的甜蜜蜜的味道。
第五种幸福来自于玉莲。玉莲在律师事务所当文员,虽然她的专业不是法律,但耳濡目染,她几个星期下来,竟知道了许多专业性的法律术语,这样,晚上没事的时候,方方就经常问玉莲一些法律上的事情。毕竟,人家是大学生,解释起来比她独自理解要快得多,也要通透得多。有一个晚上,她跟法官在香蜜湖小区的时候,她把前一天从玉莲那里学来的一个法律专业术语冷不丁报给法官听,让法官作出另外一种解释,竟然把法官考住了,费了半天劲法官才解释清楚。方方当时开心得笑个不停,似乎那个时候获得了法律博士的头衔一般。
但是,虽然幸福着,这人世间的事就像老天,有晴也有雨,有太阳也有云块,方方同时还内疚和忧伤着。最大的内疚就是她认为的第一种幸福。是的,爱莲大姐对她太好,让她总觉得背着爱莲大姐跟法官睡觉是一种罪过。但同时,因第三种幸福,而使她不但不怪罪法官,反而同情起法官来,甚至,觉得自己能够抚慰一个正常男人,让她得到正常男人应该得到的性生活,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于是,在这第一种幸福和第三种幸福中,她左右矛盾着,既有内疚,又有欣慰;既有欢快,又有忧伤;既有罪责,又有成就感。
再就是第四种幸福中阿宝带给她的幸福感,让她彷徨,一面想接受,获得并尝试每个人都应该拥有的爱情,一面又自卑得看一眼阿宝都觉得是亵渎——阿宝是大学生,为人正直,待人真诚,别看将近三十岁的人,纯洁得还似一张刚刚出厂的白纸。他喜欢她,看到的是她的外表,却并不知道她的过去和现在,别说暗娼的身份配不上他,就是明显的保姆身份要配他这个大学生、如今是一家电子公司的销售经理的他,都勉为其难,甚至可以说是飞机上钓鱼——差得远。
如此,方方不仅忧伤,甚至痛苦。几次面对阿宝火辣辣的目光,几次面对阿宝追问有没有想起他时,她都无言以对,慌乱而逃避,从不敢承认在武汉公交车上的那次邂逅。
人生从来没有过的幸福感和多次的内疚、忧伤相互交替后,方方多少还是慢慢理出了自己的头绪,并且,明晰地告诉自己:坚持三年。三年后,弟弟工作了,父亲的担子就减下来了。三年里,自己积点钱,到家里做栋房子,让父亲安享晚年,然后,自己再找个老实的农民嫁了。至于这三年里,自己能不能自考毕业,听天由命。反正,自己不乞求,也不奢望读完大学课程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自己原先对大学生是宗教般地迷信的,可是,自到了法官家,亲自听说玉莲找工作花了四个月,而且最后还是法官找的关系;也亲自看到玉宝一天跑五六家单位参加面试,从罗湖到南山来回奔走,有时连一口饭都来不及吃,前前后后参加了上四十场的面试,才好不容易捞了个销售经理的职务,而且还要试用三个月,试用期间,工资只有一千八百元―――如此地工作难找,如此地知识贬值,如此地大学生成失业难民,那么,自己自学了大学课程又怎么样呢?别说自考的文凭不能跟应届的大学生比,就是能比,在这样成千上万的人都去挤的独木桥上,自己岂不要脱几层皮,掉一身肉?
因此,想到这里,方方心中的打算已经非常明了,人生的目标也已经非常明确。
四十九
这是周一的早晨,胡法官沐浴着冬日的阳光,开着公家那辆略显破旧的桑塔纳小车,从香蜜湖的小区里出来,奔驰在深南大道上。
有两天没有回家了,在上班之前,他觉得还是先回家看看。虽然儿子在澳洲读大学,老婆也还是原先那个样子——为人无可挑剔,但却给不了他生理上的任何安慰。但是,不知何故,他今天特别想看看老婆,还有这几个月来给了她生理和精神慰藉的方方。
上周五的晚上,他们单位的几位法官受某家企业的邀请,开车到珠海御温泉休闲。昨晚回深圳的时候,他的铁哥们——梁法官不知使了什么手法,从御温泉带回了一个二十岁的小女孩,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他便破天荒提供了香蜜湖的“爱巢”给她们。一路上,他还想,哥们带着新认识的小蜜,自己把方方从家里叫出来,一起在那个“爱巢”里享受男欢女爱,该是别有一番滋味。可是,到深圳后,时间已经超过晚上十点,把方方叫出门会引起老婆怀疑,于是,他又放弃了这一计划,自己早早躲到一个房间捂着头脸睡觉,任由哥们跟那个女孩在另一个房间折腾。
胡法官是四川人,早年高中毕业参了军,在部队从文书做到排长,退伍后分配到了人民法院,在法院带薪读大学法律专业,毕业后提升当了法官。他这样的经历颇有中国特色,因为当今中国的党政军、公检法干部中,差不多都是他这样的。
其实,胡法官良心并不坏,而且有很多地方像他的老婆高爱莲,甚至,他也算不上腐败。比如,他对与几朝夕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婆,从没有嫌弃过,两个人也从没有吵过架,有了方方,他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