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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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江战役是中央红军突围以来最壮烈、最凄美的一仗,是红军生死存亡的一战,是一场意志的较量。在强敌面前,红军将士硬是用刺刀、手榴弹打垮了敌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湘江两岸洒下了无数红军将士的鲜血,渡口却始终牢牢地掌握在红军手中。直至12月1日17时,中央机关和红军大部队终于拼死渡过了湘江。
红军虽然突破了第四道封锁线,但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五军团和在长征前夕成立的少共国际师损失过半,八军团损失更为惨重,三十四师被敌人重重包围,全体指战员浴血奋战,直到弹尽粮绝,绝大部分同志壮烈牺牲。但红军终于撕开了敌重兵设防的封锁线,粉碎了蒋介石围歼红军于湘江以东的企图。但同时,红军的兵力和部署也全部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中,丢掉了大批辎重的红军从此开始了日夜兼程的急行军,以摆脱敌人的围追堵截。
顽强的担架连女兵
12月份在中国南方来说,已经进入了湿冷的冬季。林中的树叶开始变红,那种酽酽的红色,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瑞金的红土地。阴郁而沉闷的情绪一直笼罩着这支行进中的队伍。虽然是清晨,可阳光一直也没有从乌云中露出它可爱的笑脸,老天也似乎在为这支受了重创的队伍悲伤,不时飘起淅淅沥沥的雨,女人们的鞋子灌满了水,污泥也被甩到了衣裤上。
湘江战役,虽然让红军扔掉了辎重,轻装而行,女人们不用再敦促挑夫,不用肩担手提那些笨重的机器,但红军的战斗力损失了一多半,伤病员的数量大增,总卫生部的担架队伍又长出了一大截。
在中央纵队的中间,就是一长串的担架队伍,这是总卫生部的担架连。红军主力过于都河之前,已经有7000多名不能转移的重伤员,被妥善安置在苏区群众的家里。担架上抬着的,不仅仅是湘江战役中受伤的干部,仍有一些是第五次反“围剿”中受重伤的红军指挥员。一些被俘的国民党军队的伤兵,为了不泄露红军的秘密,也必须抬着他们一同突围转移。再就是一些病重的中央领导干部,像王稼祥在担架上的时间远比走路的时间长得多,还有毛泽东、周恩来都因病被抬上过担架,邓颖超也因病在担架上进行长征。难怪总卫生部部长贺诚在向担任担架连指导员的李桂英交待任务时,表情严肃地说:“你们管的担架,不准丢一副,丢了就杀你们的头。”
此时的红军,全部行踪暴露在敌人的视野里。蒋介石率领国民党中央军,勾结地方军阀,在红军出湖南、经广西到贵州的一路围追堵截。红军加快了行军的速度,经常昼夜兼程,一走就是近百公里。即使这样,部队还是时常与敌军遭遇战斗。
顽强的担架连女兵
艰苦的自然环境和紧急的敌情,使得红军的粮食和药品极度缺乏,女人们常常连续几顿吃不饱肚子。她们互相搀扶着,互相鼓励着,走在嶙峋的山石间。她们有的掉队了,尤其是那些本就体弱生病的。还好,女人之间互相都有个照应,后面部队的同志也给了她们许多帮助,在宿营之时她们还是赶上了自己所在的连队。然而,最让女人们感到难过的是,眼看着伤病员躺在担架上痛苦地呻吟,她们只有说些安慰的话语,却没有有效的药品来减轻他们的伤痛。
对于担架连的这100多副担架,李桂英把它们进行了分配,有的女战士负责3副,有的负责4副,包干到人,责任分担。像危秀英、邓六金、刘彩香、王泉媛、吴富莲、李桂英、钟月林、谢飞等一些出发时身强力壮的女人都曾担任过负责担架的工作。在崎岖陡峭的大山里行军,就是赤手徒步都已经很吃力,更别说照顾担架,有时还要身体力行抬上担架走一程了。
女人们忽略了自己的性别,忽视了自己的生理特点,她们和男人一样,吃饭、行军、宿营,甚至与敌作战,没有任何的特殊照顾。但她们又确确实实和男人不一样,每月有自己的生理周期,她们的肩膀远比男人细嫩得多……
担架的分量(1)
刘彩香负责的担架中,有一名湘江战役中负伤的干部,头部中弹,医生给他做了处理,头上缠满了绷带,但他一直昏迷不醒,都已经3天多了。
这一天,走着走着,刘彩香突然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她忙走上前,发现这名伤员苏醒过来。她一边让担架员停下来,一边摘下肩上的水壶,拧开了盖子。她把壶嘴轻轻地挨近伤员干裂的双唇,将一股清水徐徐倒进他的口中。
这时,邓六金、吴富莲、钟月林也跑过来,围着担架,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要帮忙的。
受伤的营长慢慢睁开肿胀的双眼,看着身边这几个清秀的脸庞,“腾”地坐了起来,但紧接着一阵剧烈的疼痛,几乎使他晕倒,他双手托住头部。也许此时,他才刚刚意识到自己已经受了伤。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劝说他快躺下。刘彩香上前去扶他的肩膀,想让他重新躺在担架上。
“你们让我走,我还在指挥战斗。”营长想挣脱开刘彩香的双手,不知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劲儿,一把将刘彩香推了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不行,你必须躺下,你已经昏迷三天了。”刘彩香回转身,一下按住了营长的肩膀。
“战斗已经结束了,你就安心养伤吧。”邓六金安慰营长说。
“战斗结束了?我的人呢?”营长的声音这一次弱下去。
“这次战斗太惨了,过江的时候,江水都是红的。”吴富莲把她看到的情景说给了营长。
营长沉默不语。刘彩香低头看他,一行清泪顺着他肿胀的眼角流到了耳畔,刘彩香掏出毛巾,给营长擦去泪痕。
“别管我……”话还没说完,营长又昏迷过去。
“同志!同志!”几个女人一齐喊了起来。营长陷入了深度昏迷,无论她们怎么喊,怎么叫,此时的他已经听不到她们的声音了。
“我看他怕是不行了,是不是就不用抬着走了?”民夫小声地在一起嘟囔着。
他还活着,只不过是昏迷了,必须抬着走,不能扔下不管。几个女人一致认为。民夫于是抬上营长,紧走两步,跟上队伍。
民夫抬着营长,刘彩香时常走过来俯下身子轻唤两声:“同志,同志。”她多么希望这个勇敢的营长能够再次醒来,昏迷是最危险的一种状态。她已经见过许多同志,走着走着,在不知不觉中就离开了他们。
阴沉的天此时又飘起了雨,稀稀落落的,被深秋的风裹挟着,打在脸上、脖颈上,有股切肤的凉意,脚下泥泞不堪。队伍在急行军,到了吃饭的时间也没有安排吃饭,饿了的人只好拿出自己的冷饭团子,边走边吃。
刘彩香忙着为伤员掖好被角,盖好雨布,她共负责4个担架。她抬头又巡视了一下抬担架的民夫,看见新扩充进来的一个民夫头上没有戴斗笠,赶紧走过去。
“你的斗笠呢?”
“你们没发给我,我还想问你呢。”民夫很不高兴雨淋了满头满脸。
刘彩香想起来,这个民夫是在前一个村子里扩充进来的,只给了他银元,草鞋、雨具、毛巾,还有粮食都没来得及发给他。她二话没说,解下自己的斗笠给民夫戴在头上,系好带子。又拿出自己的搪瓷缸子,把饭团子掏出来递给了这个民夫。可别小看这个搪瓷缸子,行军路上多亏了它,盛水、盛饭、刷牙它都能派上用场。
“你先吃这个吧,下次宿营的时候,就会有你的粮食了。”女人的忍耐力远远高于男人,这不仅仅是生理上的原因,关键的是她们有着较之男人更加顽强的毅力。刘彩香此时就只能自己饿着肚子,但只要民夫们有力气、不生病,她情愿自己多受一点苦。
刘彩香,这个出生在江西赣县田村的女子,个子虽矮,但她的力气过人。本就生活困苦的父母,在女儿生下仅8个月,就把她卖给了生活同样困苦的人家当童养媳。当刘彩香还是一个小娃娃时,就不得不上山砍柴,下山挑担。这样,一副小身子骨由于生活的重压和营养的匮乏,停止了发育。但生活的磨砺却给了她无穷的力量。一路行军,有时她身上会背着几个病号的行李。抬担架的民夫饿了,她取出自己的干粮递给他们。民夫们累了,她总是主动顶上去,抬起担架就走。
“哎呦!”在担架后面抬着营长的民夫一脚踩在了湿滑的苔藓上,担架差一点就被扔了出去。刘彩香忙奔过来,托住了担架,可民夫的脚很快肿了起来。
刘彩香双手握紧竹竿,二话没说,换下了那个民夫。她这样做已不止一次两次,有时是民夫走得太累了,有时是民夫要去方便,为了伤员的安全和自身的安全,担架是不能停下来休息的,否则,掉了队就会很危险。
负责担架的女红军,大都是挑选出来能挑能提、身体比较强壮的。像这样的时候,她们必须要顶上去。刘彩香的力气大,这在女红军中是出了名的。长征路上,她经常抬担架,为伤病员挑东西,大姐们都亲切地叫她革命的“女挑夫”。
刘彩香个子不高,又在担架的后面。所以,上山的时候,整个担架的重量都压在她这一面。为了让担架上的人舒服些,她把担架的两个把手放在了肩头上。路面因下雨滑得不得了,脚下稍不留神,就会摔跟头。几次跪倒在泥石上,膝盖疼痛难忍,但不管怎样摔,她就是紧握担架不撒手,一口气上了山顶,放下担架喘口气,再一看自己身上,就像是个泥猴子。
担架的分量(2)
因为上山很狼狈,她没顾得上呼唤营长,等抬到了山顶,她俯下身为营长掖被子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营长已经离开了人世。
“呜,呜……”这个坚强的女人自从离开瑞金不管多苦多累,一直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此时此刻,却一屁股坐在泥水里放声大哭。眼泪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泻而出。这位硬汉的形象是那样的清晰,如一尊棱角分明的雕像,置于眼前,刘彩香久久不能忘怀。一路上,这样的事件一遍遍地重演,给她以心灵上的震撼和无言的教诲,这对于她世界观和人生观的转变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
雨在不停地下着,已经由原来的稀稀落落变成了现在的哗哗啦啦。几个闻讯而来的女人和民夫一起,用手挖出了一个一人大的坑,把营长的遗体放在坑里草草地掩埋了。女人的衣服上、脸上沾满了泪水、雨水和泥水。
下山的路,脚步轻松了,可心情却更加沉重。为那个勇敢的营长的离去,也为刚刚开小差走掉了的民夫。当刘彩香、邓六金、吴富莲和钟月林掩埋完营长,正要向那两个民夫交待工作的时候,却到处找不到他们了。
后来才知道,由于红军此时的条件越来越艰苦,形势越来越严峻,不仅仅是民夫,就连新扩充到部队不久的战士和一些干部也悄悄地离开了队伍。
常言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况且又是在这阴雨的天气里,一步一滑。因为掩埋营长,她们耽误了时间,和队伍拉开了一些距离。不知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可是在这个季节里,白昼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