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盖世太保周旋的人 作者:德·梅德韦杰夫-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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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帝国驻乌克兰行政长官却终始没有出现。一说他一直蹲在柏林没有出来,
一说他同希特勒一起待在文尼察城郊的大本营里,还有传闻说他一直在克尼格斯贝格“管理”
着东普鲁士,同时兼理东欧的许多大企业的事务。他成了这些大企业的股东。
这第三种说法好象最可信:众所周知,经商做生意是行政长官最强烈的欲望。库兹
涅佐夫十分担心,关系到巨额利润的工商业务可能使埃里希·科赫在远离罗夫诺市
的地方滞留很长时间。这里正在急不可耐地在等着他!
库兹涅佐夫有时也同冯·奥尔特谈起这方面的事情。他也倾向于行政长官忙于
商务的说法,但是他又透露了一种情况,即科赫迟迟不来罗夫诺市,是因为他对这
座城市感到厌恶。冯·奥尔特在谈到这一点的时候,并不掩饰他对上司的讽刺之意。
显然可以看出,他有根据认为行政长官即使不算胆小鬼,也绝称不上是一个十分勇敢的人。
冯·奥尔特的言谈话语之中所流露出来的这种讽刺之意,库兹涅佐夫早在他谈
到比科赫地位更显赫的人物时就已经发现了。这一情况很长时间内都使库兹涅佐夫迷惑不解。
一方面,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法西斯分子,虔诚的信奉“生存空间”
邪说的希特勒分子,一个推崇绞刑架和贩卖奴隶的家伙。然而从另一方面看,这样
一个正统的法西斯分子和希特勒的信徒,有时却非常露骨地说出一些挖苦自己上司
的话。对这些人库兹涅佐夫任何时候也不能允许自己冒着立即被怀疑、被揭露的危
险说三道四的。例如,冯·奥尔特用最不尊重的语言评论行政长官的副手们,认为
他们全都是些近乎无赖的胆小鬼。有一次他谈到行政长官本人,说他是胆小鬼、唯
利是图的商贩。他直言不讳地说戈培尔及其吹鼓手们是不屑一提的寄生虫和毫无头
脑的糊涂蛋。还有,有一次他谈到希特勒的“闪击战”思想时,认为它是对俄国一
无所知的人杜撰出来的毫无意义的冒险……这一切使库兹涅佐夫警觉起来。有时他
产生了怀疑——这该不是冯·奥尔特的故意寻衅吧?这个盖世太保少校所持的极端
观点和他身份显得太不协调了。
在同冯·奥尔特交谈时,库兹涅佐夫一如既往,不露声色,什么也不打听,尽
量表现出一副头脑简单的样子,好让冯·奥尔特认为自己是个比虽然富有、但却幼
雅、对实际情祝鲜为了解的中尉要强的人。而冯·奥尔特却真的为这种优越感所陶
醉,说话时总是摆出一副庇护弱者的腔调,好象是对缺乏经验的中尉进行说教,向
中尉灌输那种即使他本人也未必认识到的思想。就这样,冯·奥尔特有了象齐贝特
中尉这样一个对他感恩不尽,并且易于接受知识的学生,更主要的是一位忠诚的朋
友,这位朋友随时准备用金钱救助人、慷慨宴请,对任伺事情都乐意效劳,并且认
为这首先是他本人的荣誉。
冯·奥尔特身上的那些前不久似乎还令人不可理解、不可捉摸的疑团,渐渐地
被库兹涅佐夫解开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此人内心隐藏的晦暗的东西也暴露无疑了。
如果说,库兹涅佐夫从与冯·奥尔特一认识就抓住了他的一个特点,即:虚荣
心极强,然后就巧妙地加以利用,那么现在他又抓住了冯·奥尔特的另外一个更为重要的特点。
这一特点能够使人更真切了解看来似乎是矛盾的冯·奥尔特其人。冯·奥尔特
的这一特点就是他的犬儒主义。
这是一种可怕的犬儒主义。它使人毫无人性、廉耻,如同禽兽。冯·奥尔特效
忠于自己的主子,但又不相信他们。他认为他们也象他本人那样是彻头彻尾的寄生
虫。除了贪欲之外,他不承认任何思想。他笃信,贪欲支配人的一切行为和活动,
在政治生活中是这样,在私人生活中也是这样。他在盖世太保供职。为的是什么?
因为这对他的口味,可使他的一部分愿望得到满足,并可以指望,随着时间的流逝,
使其另一部分愿望也得到满足。统治人的权力他现在已经有了。他需要的是财富—
—这有什么了不起,他会弄到它们的!如果要为此而改变信仰,他也会这样做的。
他可以为别人效劳,有奶便是娘,不管什么人只要能给他带来好处。难道别的任何
人处在他的位置还会是另外一个样吗?
“喂,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一次谈心时冯·奥尔持极力想使齐贝特相信,
“现在有谁为了诸如义务、祖国之类的抽象概念而牺牲个人的利益或者放弃发财的
:机会呢?你?
我?不错,我们在口头上也说为了元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是,平心而论,
你就不珍惜你个人的财产、你的小小的资本吗?如果你能够通过比如说那些英国人
的帮助来扩大自己的资本的话,那么,难道你会因为某些‘崇高的思想’而放弃这
种机会吗?但是,这是不是说我同你要背叛元首?绝对不是!为什么?因为,我亲
爱的,我们的元首所关心的恰恰也是扩大我和你的资本。当然,他也不会忘记他自
己,”讽刺的目光在冯·奥尔特冷冰冰的眼睛里闪了一下。“我认为,我们不是同
别人,而正是同元首一起来捞钱的。我忠于元首,我真地要追随他赴汤蹈火。这只
会证实我的想法是正确的,你同意吗?”
从这次难以忘却的谈话中,库兹涅佐夫得到了对一个侦察员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东西。从而他才真正了解了自己对手的本质。正是这种认识成为他克敌制胜的保证。
此后,他能够更加随便、更加无所顾虑地与冯·奥尔特周旋了。他大胆.地给他钱,
请他去喝酒,用各种可能的办法获取侦察情报,因为库兹涅佐夫常常感到,他远比
怙恶不悛的职业侦探枝高一筹,而且他已经预感到自己会在这场决斗中取得胜利。
曾发生过这么一件事。冯·奥尔特又一次见到库兹涅佐夫时,推心置腹地向他
透露说,他可能回西德去,并且告诉他此行的目的:如果能成行的话,冯·奥尔特
将去一个生产新式秘密武器的工厂工作。
库兹涅佐夫在定期返回营地时,向我们报告了这一具有重大军事和政治意义的
情报。情报表明,在德国秘密工厂里。
正在生产有翼飞弹,其目的是要对英国各大城市实施轰炸。
我们从库兹涅佐夫、格涅久克、斯特鲁京斯基兄弟、舍夫丘克及其它侦察员那
里,收到大量情报。与此同时,诺瓦克所领导的地下组织也源源不断地送来报告。
这些报告反映出了数十人正在耐心细致而鼓舞人心的工作着。从这些报告中我们还
看到了俄国人公墓看护人的工作成绩。他显然是手握铅笔,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前,
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条战略公路。我们还看到了记下有关敌军用物质情况的兽医及
许许多多昼夜监视敌人的爱国者的功绩。
现在,罗夫诺同戈夏之间每天都保持着联系。在目前的工作阶段需要这种联系。
为保持这种联系,索洛维约夫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工作人员。
远在索洛维约夫来到本村的头几天,他就认识了柳霞·米拉舍夫斯卡娅。这是
一个长着一双兰色眼睛的性情开朗、活泼的姑娘。她随父母住在村里。柳霞的父亲
过去是一个巨大的地主庄园的管理员。这一点在姑娘的思想上和她对生活的态度上
打上了烙印。索洛维约夫同柳霞的第一次谈话是以檄烈的争论而结束的。年轻的苏
联学者、莫斯科人索洛维约夫惊异地听着柳霞谈自己对未来的看法。这与他的观点
怎么也无法吻合!然而同时,索洛维约夫又在暗自为柳霞辩解:一个在资本主义条
件下生活和受教育的象她这么大的姑娘,怎么可能了解别的东西呢?索洛维约夫下
定决心要努力重新教育她。
他们有一点是共同的;这就是:他们两个人都打心眼里仇恨德国侵略者。这一
共同点使索洛维约夫可能去实现自己的决定。
索洛维约夫建议柳霞参加地下组织,她同意了,虽然索骆维约夫还是照例把她
的未来描绘得漆黑一团。
诺瓦克不赞成索洛维约夫提出让柳霞担任罗夫诺和戈夏之间联络员的建议:
“她能胜任吗?你自己也说,对她还要做点工作的I……”但是,“农艺师”坚持
自己的意见。于是柳霞接受任务启程了。
此后,柳霞经常不断地往返于罗夫诺和戈夏。她从戈夏把索洛维约夫和库特科·
韦茨搞到的文件及武器带给诺瓦克,而从罗夫诺给戈夏带回支队下达的任务、苏联
的出版物、苏联新闻局的战报。她在罗夫诺市内有熟人,因而她的这些行动在村里
谁也不感到奇怪。
柳霞通常是乘坐德军军官的小汽车往返。她满走运。只要她一走上公路,向过
路汽车上的乘客启齿一笑,妩媚地挥动几下手,汽车就会停下来。车上的军官们宁
肯自己坐得再挤一些,也要给她让出坐位。柳霞德语讲得不错,一路上谈笑风生、
说个不停,总使旅伴们感到开心。有时,柳霞及时传递给诺瓦克或索洛维约夫的情
报,正是从这些谈话中获得的,这和柳霞所担负的使命是并行不悖的。
工作开展得一帆风顺。挫折和失败是不可避免的。对挫折、失败和同志们遭逮
捕我们已有思想准备。但是它们并没有发生。这似乎是不可思议的。经费充足的德
军侦破机关戒备森严,由多民族的特务所组成,被公认为世界上最出色的侦察机关。
它在罗夫诺市的“全乌克兰盖世太保”总部纠集了强大的力量。而我们的侦察员,
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二十多人,在罗夫诺市干得如此干练,行动自如,仿佛他们
不冒任何风险、不会遭受任何损失似的!
我们对情况做了周密细致的研究,如果这是敌人的圈套怎么办呢?我们不得不
越来越多地考虑这一点。如果盖世太保对于我们的活动了如指掌,它们不妨碍我们
侦察员的工作只是因为它们在巧妙地向侦察员提供分明是假情报怎么办?
这个可怕的、使人深感不安的疑虑深切地袭扰着我们,当时尼古拉·斯特鲁京
斯基来到了营地——他是坐罗夫诺市帝国专员贝尔博士的小汽车来的。原来,斯特
鲁京斯基在帝国专员的车库安插有他自己的人。他在这里已经呆了三周。他如此自
由地使用车辆,恰如那是他私人车库似的。库兹涅佐 …夫和格涅久克也不止一次地
使用这个车库的汽车。从现在起,汽车库可以向任何同斯特鲁京斯基有联系的侦察
员提供小汽车,如果需要的话,还可以提供货车。斯特鲁京斯基同我们见面时表示,
他完全有可能把贝尔打死或者把池活捉并用他本人的汽车运来。无论是打死还是活
捉,都未列入我们的计划。
我们长时间地向斯特鲁京斯基询问他工作的各方面情祝,询问得如此详尽而挑
剔,以致使他本人也终于感到了怀凝和不安。他的话语里充满着犹豫和惶恐,不时
地以疑惑的目光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卢金。他还汇报了他在罗夫诺市遇到的
一件事。几天之前,他结识了一个名叫拉莉莎的姑娘。她在盖世太保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