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纸刀-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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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还有曹朴和孟宗玉也在人群之中。
大伙儿虽然风尘仆仆,却掩不住内心的兴奋,尤其铁莲姑除了兴奋之外,更有几分焦急和惶恐,她想得到,霍宇寰一定会为林雪贞负气出走的事而责怪自己。
但宁可受责,也挡不住她对霍宇寰的关切,是以仍旧兴冲冲抢在最前面,未到庙门,便迫不急待地叫道:“大哥!大哥!”
连叫几声,不闻回答。
铁莲姑急急奔进破庙,四下望了望,不禁诧道:“奇怪,怎么没有人呢?”
孟宗玉眼快,首先发现石阶上的干粮包,笑道:“东西既在,人一定也在附近。庙后有片竹林,霍大哥八成是带荷花那孩子到林子里去了。”
铁莲姑忙道:“我去寻他们。”
口里说着,人已奔出后门。
韩文生看她奔出后,才向孟宗玉拱了拱手,低声道:“等一会见到大哥,难免一场‘饥荒’,昨夜相托之事,还望老弟不要忘记!”
孟宗玉道:“小弟自会尽力……”
话还没有说完,突听从庙后传来一声惊呼。
韩文生变色道:“是莲姑的声音,咱们快去!”
大伙儿纷纷取出兵刃,赶到庙后,只见铁莲姑正紧抱着霍宇寰放声大哭,林边地上一片血污……
这情景,分明霍宇寰已经惨遭不幸。大伙儿全都惊得呆住了。
幸亏孟宗玉比较冷静,低声道:“九姐姐先别伤心,且让曹老爷子诊断一下,看还有没有救治的希望。”
一言提醒梦中人。韩文生连忙撩衣跪倒,含泪道:“曹老爷子,你是医中圣手,无论如何,求您务必要救救我大哥……”
曹朴忙道:“快别这么说,只要力所之及,敢不尽心。请起来!请快起来!”
韩文生挥泪起身,立即吩咐属下兄弟道:“大家散开戒备,严密防范外人接近,以免惊拢了曹老爷子。”
一声令下,众人刀剑出鞘,迅速环绕着林边空地,布成防护阵势。
曹朴面色凝重地走近铁莲姑,轻轻道:“姑娘,请容老朽略尽绵薄。”
铁莲姑缓缓放下霍宇寰,以手捂脸,悲不可抑。
曹朴先检查了霍宇寰的左手伤处,又验看眼脸,审辨脉息,然后也将荷花验视了一遍。
看完之后,长长吁了一口气。
韩文生忙问道:“怎么样?”
曹朴徐徐道:“诸位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韩文生轻吁道:“那真是谢天谢地,天佑我旋风十八骑……”
铁莲姑抬头道:“老爷子说我大哥还有救?”
曹朴道:“是的。”
铁莲姑立刻破涕,一把拉住曹朴的衣袖,道:“谢谢您,老爷子,您务必救好他,我终生不忘大恩……”
曹朴摇摇头道:“救他的不是老朽,是荷花这孩子。”
铁莲姑道:“是她?”
曹朴道:“霍老弟被一种毒蛇噬伤,又未能及时截闭穴脉,,以致蛇毒蔓延,侵入内腑,本来是没有救治的希望了,幸而这孩子不顾危险,冒死替他吮吸污血,才使毒性减弱,保全了霍老弟的命。”
铁莲姑叹道:“想不到这孩子小小年纪,居然如此有义气,有胆识!”
她一直没有注意荷花,如今她心有所感,仔细端详之下,竟然对荷花越看越爱,越看越怜。
孟宗玉也感慨地道:“凭良心说,上次在同仁县,我见这孩子和李顺同行,后来又将石门钥匙给了李顺,对她的来历,始终有些怀疑,现在看来,真是太多疑了。”
这时候,曹朴已取出解毒药丸,分别给两人各服了三粒,又将另外三粒,用清水化开,替霍宇寰敷好伤处。
不到盏茶工夫,两人腹中开始“辘辘”作响。
曹朴道:“姑娘请带着这孩子到竹林去,他们药力即将发作,必须泻尽余毒,人才会清醒。”
铁莲姑连忙抱起荷花,进入竹林中。
林子里,正有两只愤怒的眼睛在偷窥着,而且,一张扣上弹丸的小弓,也正在张弓待发。
那顽童实在气极了,自己一番苦心无人知晓,反而使荷花备受赞扬,变成舍身救人的女英雄。
这股怨气无处发泄,只有杀了荷花,才能出气。
可是,他正准备要下手,突然脸上一红,急急收了弓弹,掉头退去。
为什么又忽然改变了主意呢?
说来很好笑,原来他看见铁莲姑正在替荷花脱裤子……
名医灵药,果然不同凡俗。
当铁莲姑带着荷花再回到林外,霍宇寰也已经清醒了。
众人相见,恍如隔世。
韩文生述说别后经过,就在霍宇寰和荷花离开同仁县的当天,众人亦随后赶到,前后相差不过半日,却不料其间竟发生如此惊险的变化。
霍宇寰毒伤初愈,神情仍显得很萎顿,当他知道自己的性命,竟是荷花冒死挽救才得保全,不禁又激动起来,连连摇头道:“孩子,你这是何苦呢!万一救不了伯伯,岂不连你也完了?”
荷花低头无语,也不知是难以作答,还是在内疚自责。
霍宇寰目光又移向铁莲姑脸上,浓眉微挑,似有怒色,缓缓道:“一个小孩子犹有舍己救人的胸襟,大人却反而气度狭窄,不能容人,自己不觉得惭愧吗?”
这话分明是说林雪贞负气出走的事,铁莲姑顿时满脸通红,也低下头去。
韩文生连忙说道,“大哥,这事也不能全怪九妹……”
霍宇寰没等他说完,便冷冷截口道:“当然不能全怪她,你们这些做兄长的,也没有尽到督导的责任,我和老三不在,你们就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了。”
韩文生碰了个钉子,不敢再说,再次偷偷向孟宗玉施眼色。
孟宗玉想劝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咳了一声,吶吶道:“霍大哥,请容我说句公道话,其实,诸位兄长待咱们师兄妹丝毫没有见外,这件事的起因,的确是师妹自己不对……”
霍宇寰摆手道:“这不是谁对谁不对的问题,常言道:长幼有序,主客有别。咱们立身江湖,替天行道,最重要的是知礼,辨义,然后才能谈到养廉,明耻。如果连礼义都可不顾,岂不真成了聚众凌寡,仗势欺人的盗匪了吗?”
孟宗玉惶然道:“霍大哥这么说,我和师妹如何能安。”
霍宇寰道:“我说的是咱们旋风十八骑立世的根本,并非只是对待你和林姑娘,对任何人都应该一样。想不到我多年的苦苦的勉劝,竟是如此白费,未免太令我寒心了。”
铁莲姑突然跪下,哭道:“大哥,是我错了,我是个庸俗的女人,辜负了大哥的苦心,我……”
韩文生和其它弟兄也一齐跪了下来,垂首道:“我们都知道错了,只求大哥息怒,宁愿领受责罚。”
霍宇寰热泪盈眶,凄然苦笑道:“我在秘谷就曾经嘱咐过你们,而且要三弟特别郑重交待,今天仍然做出这种可耻的事,你们心里,何尝还有我这个大哥?”
孟宗玉听得悚然而惊,连忙也随着众人跪下来说道:“霍大哥若不息怒,小弟也无地自容了。”
他这一跪,站着的就只剩下曹朴和荷花两个了,荷花不愧善体人意,连忙拉住霍宇寰的衣袖,轻声道:“伯伯,他们做错了什么事,惹得您生气?看在孟叔叔和曹爷爷份上,撇过这一次,快叫他们起来吧!”
曹朴也道:“事情已经做过去,只要知错能改就好了。霍老弟,你毒伤初愈,身体很虚弱,千万不要气怒才好。”
霍宇寰长叹一声,挥挥手道:“都起来吧!”
荷花笑道:“好啦!伯伯答应不生气了。”急忙拉起孟宗玉,又跑去拉铁莲姑。
霍宇寰接着道:“今天全看曹老爷子和孟兄弟的情面,暂不追究,再给你们一次补过的机会,现在林姑娘仍然下落不明,罗三弟也不见如约赶来会合,可能都已出了意外,咱们不能这样坐等下去,必须立刻采取行动。”
韩文生道:“就请大哥吩咐。”
霍宇寰道:“目前最可疑的地方,只有同仁堂药铺。你快把弟兄们分配一下,先派人彻底搜索这片竹林,然后布置桩卡,留四个小兄弟守卫此地,其余饱餐之后,分批进城到同仁堂药铺会合。”
曹朴道:“现在天色未暗,霍老弟准备如何动手呢?”
霍宇寰道:“正因为天色未暗,他们才不会防范,若要搜查,也比较方便。”
孟宗玉道:“难道就这样大批人硬闯进去?”
霍宇寰道:“当然不能这样。咱们先改装一下,兄弟们都扮成小贩模样,分批潜入城内,暗中将同仁堂包围监视,然后,由你我二人陪着曹老爷子正式出面,指名求见曹乐山。”
孟宗玉道:“万一他推辞不见呢?”
霍宇寰道:“老爷子是曹家族长,为了追寻祖传青虹宝剑而来,他没有理由可以推辞。”
孟宗玉道:“如果他根本不承认是老爷子的同族,又怎么办?”
霍宇寰笑道:“他既以世代名医自诩,岂能不承认与曹家的关系?”
孟宗玉道:“见到以后又该如何对付?”
霍宇寰道:“咱们的目的,在查证他是否就是那冒名元凶,老爷子的目的,在惩处叛族败类,替被害的族人报仇,无论为公为私,都不能放过他,但必须尽量生擒活捉,要使他亲口将各种罪孽吐露出来,接受应得的制裁。”
曹朴道:“如何处置我都没意见,只希望行刑地点在曹家祖茔,叫他面对着祖先,引颈受死。”
霍宇寰轻吁道:“话虽如此,那厮武功不弱,又有神剑为助,到时候,也许由不得我们,只好将他当场格毙。”
铁莲姑自从受责以后,一直没有开过口,这时吶吶地道:“大哥,我是不是也跟您一同去?”
霍宇寰道:“不,你带着荷花,暂时留在这里,不必进城去了。”
铁莲姑自然不情愿,却已不敢争论,奇怪的是,荷花居然也没有吵着要跟去。
人手分派妥当,大伙儿用罢干粮,陆续分批入城。
霍宇寰进食后略作调息,未牌过了不多久,体力已渐渐恢复,便和孟宗玉陪着曹朴,连袂同返兰州城。
抵达西关大街的同仁堂药店前,霍宇寰亲自到前街后巷巡视了一遍,见韩文生和众弟兄都已经分布在恰当位置,才由孟宗玉上前敲门。
同仁堂药店歇业已久,大门紧闭着,里面静悄悄地,敲了半天,毫无响应。
曹朴诧问道:“难道风声泄漏,那厮已经逃走了,只留下空屋?”
霍宇寰道:“不会的,刚才韩四弟还看见有人出来买过东西。”
正说着,门里有个妇女声音问道:“是谁呀?”
孟宗玉道:“这儿是同仁堂药店啊?请开门。”
门里答道:“药店早就歇业了,要买药请到别家去吧。”
孟宗玉道:“咱们不是来买药的。”
门里道:“不买药敲门干什么?”
孟宗玉道:“你开了门就知道了,何必多问。”
门里道:“哟!你这人?说话这么凶?到底要干什么嘛?”
说着,“呀”的一声,打开了旁边一扇小方门。
孟宗玉毫不怠慢,立刻挤身而入。
门里是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