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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古玉新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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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没有,完全没有。他只是来湖里寻找他要的珍珠,一旦宝物寻获任务达成;而这湖中的各式奇景生物都被他丢到脑后,不屑一顾。
  原来,她贺兰静也只是他顺手一丢的垃圾而已!是难堪?是伤心?冷眼看他拂袖离去的贺兰静早已分不清。
  “奇怪,老大去那么久,也该有回航的讯息。”
  “唉!这慕容氏的话怎么能信?我怕他们临时反悔,对老大不利。”
  弟兄们开始不安的语句,顿时把陷入儿女情长的贺兰静惊醒。
  是啊,大哥此番前去送行,是单枪匹马面对环伺的强敌,万一要有个闪失——
  不料,这念头还没落地,就看见在离对岸不远的湖面猛然烧起熊熊烈焰,而一枝枝上了火的箭,像流星似地不断射向那载有贺兰震的小船上面。
  “糟了!老大危险了。”
  “快——快备船营救。”贺兰智冲到了岸边大叫。
  “天哪!哥——大哥。”由战栗转为歇斯底里,贺兰静惊慌地看著那漫天大火由烈而缓,由缓而熄,由熄而灰烬——
  把她心里最后一丝期盼,也烧成灰烬。
  一切就如青天霹雳!
  贺兰震死了!
  就在他目送了公主上了对岸的刹那间,让四面八方偷袭而来的箭火给烧死了。
  这个天大的打击,让海心寨所有人皆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悲痛里,足足有半年的时间,偌大的海心寨里像是一片死寂般听不到任何高谈阔论——除了啜泣声日夜不停。
  因为,他们失去的,不仅仅是领导他们对抗慕容王朝的首领而已,更是他们的手足、他们的至亲。然而在这场惨烈过后,他们能做的竟只有掩面痛哭而已,连替贺兰震报仇的道义都无能为力。因为,慕容王朝虽然碍于大唐公主的命令暂时鸣金休兵,但,青海湖的四周早就布满了军队,只要稍有动静便格杀勿论,藉此封死海心寨的行动,也进而瓦解公主保全海心寨的心意。
  “二当家——咱们难道只能在此坐以待毙?”这天,大家伙终于按捺不住了。
  “当然不是——”已扛起贺兰震遗命的贺兰智神情肃穆地说:“就算咱们想坐以待毙,也是不久了,据我推算,再过一些时日,慕容王朝恐怕会趁著大唐军队回去前,发动一次毁灭性的攻击。”
  “来呀——老子盼这天盼得不耐烦啦。”丁叔拍著胸膛、豪气干云地说。
  “是啊!他们要是敢来,咱们就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事情并不是你们想得那么容易——”贺兰智的心里早有了最坏的打算了,“如果今天只有慕容王朝的军力,相信咱们海心寨不一定会吃亏,但——再加了唐朝的助力,我们恐怕要有背水一战的心理准备了。”
  “难道公主不能阻止唐军的支援吗?”狗子问道。
  贺兰智若有所思地好一会儿,才语重心长地开口说:“当看见心爱的人惨死在自己眼前,再坚强的女人恐怕也是万念俱灰了,更何况慕容氏的可汗早就不把她放在眼里,能敷衍这么久不出兵,也算不容易了。”
  一阵沉默!大家伙似乎对未来海心寨的存活都有个底了,但威武不能屈,在三十年前,他们的祖先来到海心寨的那天起,他们就与这样的命运画上等号,而一决胜负的这天成了他们活著的唯一目标。
  也好,反正迟早都有这一遭,早来早好,让他们早一天替老大的死讨回公道。
  有了这层共识之后,海心寨所有的弟兄都埋首于制作兵器、储备粮草及勤练剑法、射击,全心全意为著即将来临的大战准备迎击。
  唯一不见人影的,就是贺兰静。
  自从那天,她亲手在贺兰震的墓上撒下最后一抔土之后,她就擦干了泪,不再哭泣。
  “大哥——我知道是我害你的,是我害死你的。”半年下来,贺兰静一直沉溺在这种内疚的状态下。
  不管白天或黑夜,海心寨再也听不到贺兰静的一言一语,似乎她的说话力气,早在那场令人措手不及的火光里嘶吼殆尽。
  她把这一切的悲剧全归咎在自己。要不是婚礼那天她说漏了嘴,那芙影姊姊就不会离开,即使是海心寨因而遭受攻击,但那至少不会让大哥独自一人去承受这份磨难。
  而最重要的,是大哥不会因失去芙影而有了飞蛾扑火的行径。贺兰静清楚地知道,那夜大哥会坚持单独随行,已经是抱定必死的决心了,然而这层的认知,又把失去亲人的贺兰静推到谷底,一个转瞬间,她背负了她无法承受的亏欠之情。
  是的,压得她喘不过气、心力交瘁的千斤亏欠。
  所以,她变得痴痴傻傻、不言不语,整日一个人关在黑暗的房间里,想著自小到大贺兰震对她的骄宠、疼惜,想著长兄如父的贺兰震慈爱的神情,想著他威风凛凛的发号施令,及遭她捉弄促狭的无奈叹息,想著、想著……想到贺兰静两眼凹陷、憔悴不已!
  “阿静,该吃饭了。”贺兰智心疼地看箸这原本活蹦乱跳的小妹,怎么一下子间全变了?!
  贺兰静没半点反应,只是动也不动地坐在床上,不发一语,而怔忡的眼眸似乎是没了灵魂的空洞。
  “静——该好好振作了。”贺兰智拍著她的肩,温柔地劝说:“失去大哥,我们谁不心痛,但日子还是要过,眼前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照你现在的样子,你要如何为大哥报仇?!”
  报仇?!这两个字顿时刺进了贺兰静与世隔绝的思绪里。
  是啊!报仇。
  刹那间,她有了个壮烈的念头  只要杀了慕容诺曷钵,那就可以替大哥报仇了。
  贺兰静的一条命可以抵这么多,够了!
  自这天起,贺兰静不再躲在角落了,她用著她前所未有的认真学习著各类剑法拳术,更以一种令人刮目相看的方式锻链著自己的体力,只要随时随地看到贺兰静,她不是在耍拳弄剑,一定就是肩挑水桶绕坡行。
  她的转变,教大家在惊愕之余有种欣慰,仿佛往昔不懂世事的小女孩已长大成人,而逐渐地有了现实考量的认知,至少,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刻,她能够保护自己。
  而唯一令他们不解的是,自从贺兰震过世到现在,整整半年多的时间,贺兰静突然丧失的声音却始终没有好转,连跟他们交谈都是点头、摇头加比手划脚,徒然张著口也发不出半点嗯嗯啊啊。
  “唉——没了阿静的叽叽喳喳,还真怪不习惯的。”
  “唉——耳根子太清静了,连脑袋都不灵光了。”
  面对著寨里兄弟的暗示鼓励,贺兰静却也无能为力,因为,这早已非她所能主掌控制的了。
  再说,现在充斥于她心中的唯一念头,就是报仇,至于其他的,都不会留在她的脑海半秒钟。
  时光荏苒,春雪过后又有绿芽初萌,青海湖畔已不复见当日惨烈焦黑的面容,换上的,是生机盎然的绿柳花红,仿佛也衬托著正伫立在春色中白衣少女的娇柔。
  只可惜这等明媚,全是贺兰静为了报仇所刻意伪装的纤弱,但就凭这身不食人间烟火的衣裳,她才能轻易地瞒过了巡逻在青海湖畔的慕容军队,朝著吐谷浑王宫的路途前进。
  此刻的贺兰静已不复当年的稚嫩少女了。
  自昨夜留书走出海心寨的那刻起,贺兰静早有了玉石俱焚的决心了,因为唯有如此,她才能有方法割除掉盘踞在她内心的火责与悲戚。
  已经十八岁的她,开始要为自己闯下的祸负起责任了。
  春日的市集格外热闹喧哗,但看在贺兰静的眼中却是不相干的人潮流动而已,引不起她半点的兴趣。
  “好消息、好消息——”有人穿梭在市集间报著讯,“可汗和皇后的御驾已经到了,正在城内的行宫休息,明天咱们就可以见到他们——”
  “真的?!那好极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下子她贺兰静就不必再跋山涉水赶到王宫,眼前,仇人就自己来送死了。
  在这一大片笑容洋溢的人群里,却都没人注意到这位白衣少女的笑里藏著致命的恨意。
  只有坐在正对面茶馆里的李沅毓瞧出端倪——
  她是谁?怎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怎么她的眼光充满了杀气?连那娇艳欲滴的红唇都染著恨意!
  她究竟是谁?
  绞尽脑汁、翻著记忆,一向记性很好的李沅毓竟完全想不起映入眼帘的白衣少女。
  难怪他记不起!就连与贺兰静成天相处的海心寨弟兄,都用“判若两人”来形容蜕变后的贺兰静。
  她的美有成熟的韵味了!而眉宇的那股英气掺入了化不去的忧郁,那明亮晶莹的大眼珠也不知何时飘来云雾一片,迷迷蒙蒙地教人摸不透她的内心,再加上她日渐消瘦的身形,更使人不会联想到从前那位丰润有劲的贺兰静。
  当李沅毓跟踪了她一大段路,脑子里依旧没半点消息。
  “嗨!小美人儿,怎么一个人上街买东西呀?”这会儿,街上不知从那里窜出几个大汉,正嘻皮笑脸地调戏著只身一人的贺兰静。
  “你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说,只要你陪大爷我喝一杯,我马上买来送你——哈哈哈——”
  贺兰静没啥表情,只是冷冷地站在原地。
  好个镇定的姑娘,大汉当前,她竟然连慌都没慌一下——她铁定大有来历!李沅毓还在拚命想。
  “好个水当当的皮肤,教人看了心就痒,来——来让大爷我摸一下。”这大汉说著说著就伸出手,向前而去。
  “咻——啪——”就在李沅毓准备上前搭救之时,一条粗大的皮鞭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抽下去。
  “哎哟  哎哟——”一阵皮开肉绽的惨叫声此起彼落,那几个威猛的大汉霎时都成了花猫,个个脸上、手臂上皆是血丝条条,然后落荒而逃。
  好个俐落手法!柔中带刚、挥洒自如,仿佛那条长鞭是长在那手上般的自然。看样子,这女孩应该有不差的功夫底子,只是大家皆让她柔弱的外表给骗了。李沅毓的眼中竟闪过些微赞许。
  唯一疙瘩在心的,就是那挥鞭的身影,李沅毓非常肯定,他绝对曾经看过这条长鞭在他眼前用过!
  但——究竟是在那个场景?左思右想再加上喃喃自语,没理由我会忘得一干二净呀?!除非是——喝醉酒——
  对了,喝醉酒,铁定是的。
  李沅毓有了可循的方向,便将回忆重新推入到半年多前他整日烂醉如泥的日子里,那段期间,他几乎每天都和别人发生龃龉,挨揍更成了家常便饭,不足为奇,而这其中,只有一次真有人为他挺身而出——
  没错,就是那一次他看见了这条皮鞭挥动,而鞭的主人——正是女扮男装的贺兰静!
  是她?!是那位海心寨的母老虎?!是令大家头疼的“惹祸精”?!
  绝对不可能!
  但,否定归否定,李沅毓不禁又细想起方才那白衣少女的五官神韵——奇怪的是,她竟然与贺兰静有二分的神似,莫非——贺兰静另有姊姊或亲戚?
  滚雪球的疑问愈来愈大,连李沅毓稳健的步伐都不自觉地加快许多,紧跟著前方不远处的翩翩少女。
  夜阑人静。
  随著贺兰静住进这间离可汗与公主下榻行宫不远处的客栈里,李沅毓一直很小心地注意著贺兰静的一言一行。
  而令他最感到疑惑的,就是这一路下来,他没听到她轻启朱唇说话,连投宿客栈都用比手划脚的方式来吩咐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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