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名门毒女-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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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好在孩子身量小,晚上由朱妈妈或是小满轮流陪着睡,在一屋之内,也能照应得到。
几番劝说无果,杜氏也就允了。本以为孩子话,折腾阵儿就忘了,却不想曼云心性儿定得稳当。
“要说那道士倒还真有些门道!大晚上不睡,象就等着救人似的”,吹了烛,朱妈妈的大手紧搂着曼云,嘴里神叨叨伴着一个大大的哈欠。
“道长的医术还是好的”,周曼云的低声应和,在朱妈妈已然立时响起的轻鼾声中消了音。
没有半点儿声响的叹息,轻轻地在周曼云胸腔绕了半匝,她闭上了有些干涩的眼,想起了前世与徐讷的最后一见。
那是庆阳郡主痊愈的三日后,曼云再次奉命去囚禁着北楚降人的思园,问询徐讷有何所求。
“让你来,他倒是有心了!”,微阳西斜,散发跣足坐在一片阴影里的徐讷,答非所问,看不清面目。
周曼云低头不敢应声。
在来思园之前,她已听到风言风语,影影绰绰传着,说是当初安排曼云照顾庆阳郡主又让她几次三番跑来思园,是有着将她拱手送给眼前人的打算。
虽然她不信,但还是忍不住心慌。
黑暗中,一缕冰凉的飞丝覆上了她的腕,而未及出唇的惊异之声在徐讷清晰的叙述咽了下去,“数毒并存,胎宫阴寒,难孕成形”
那一天,她是偷偷揣着一颗“算是便宜你了”的白色丹药和几张墨迹淋漓的药单离开思园的,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五天之后,徐讷,死了。
也许周曼云轻轻地咬住了唇。
前世的自己一直到二十六岁才生下初生子,也许真的是因为当初信了治好了庆阳郡主的徐讷,大着胆子偷偷吃下了那粒小指盖大小的丹药。
那时,生下一个属于自己孩子的诱惑太大。以至于,忘记了有生,还得有养,平白害了孩子的一条性命。
重生几日,看着娘亲和二伯娘几个,更知养儿之难。
不过,这道士就算是能救人命,到底还是要防着点。
曼云的小脸儿苦涩一笑,小心地抽出了被朱妈妈箍住的一只小手,曲起腿儿摸向了自个儿右脚的脚踝,那里曾在不久有着一个小小的红点。
戌时中,曼云正坐在净房小凳子上,等着小满舀水伺候她洗浴,直觉着有着冰冷细线从她脚上滑过,一挽裤腿,就发现了一点胭脂红。
被蚊子叮咬的?因为红肿很快便消,从杜氏到小满都这样的认为,但曼云明白,不是。
异常诡异的感觉,红肿消散时,热流从红点流入血脉,带着如同服饮苦玄之后的感觉,甚至更加强烈。
若不是痕迹已消失无踪,又不想杜氏担心,曼云就隐忍了不说。
明日,要不要去问问那个假道士,还是根本就与那道士有关反复思量中,曼云抗不过小身体的倦怠感,沉沉入梦。
前院客房,一片仿若比别处更深的黑暗之中,被周曼云临睡前不停惦记着的假道士,正散发跣足,盘腿坐着。
少了死板的道士装束,徐讷的白皙面容更显清雅,可身上扯开的道袍袒出结实的胸膛,却带着反差强烈。
特别是他的左胸心房之上正踞着一只蝎子,更显狰狞。
蝎子是活的。
通体透明,身体淡淡的红色,曲节分明,正张合的双螫颜色深些,朱红如翡,但红得最深的,却是高耸的蝎尾,已然如墨。
蝎尾随着徐讷轻不可闻的轻叱声不断轻点着,象是表达着强烈的不满。
徐讷摇了摇头,右掌稍倾,一根五六寸长的青色竹管从袖中迅速滑下,对准了他正教训着的小东西。“银子,进去!”
盘缩在徐讷身前的一团银线,如电一闪,顺着竹管急速盘旋而上,碧绿的青竹之上瞬间,银丝数匝。
小小的三角脑袋闪着一对琉璃眼儿,盯着赤蝎,长长的红信吐着,不停撩碰着徐讷的手臂,象是个撒赖打混的孩子,不肯钻进管内。
这条被唤作银子的,是蛇,极细的小蛇。
若不是色泽如银,闪动如星,过分娇小的身量象足了一条蚯蚓,还是饿得过瘦的那种。
“银子!不可能!即使你要跟着她,她也不可能要你!”,一根暗红色的细针快速地扎向了银蛇的尾端。
小蛇吃疼,尾一蜷,百般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地认命,钻回了暂时的安身之所。
长长吐了一口气,收了身上的赤蝎,徐讷的脸上露了意味难明的苦笑。
不可能,他是对小蛇银子说的,也是跟自己说的。
世间事,极具讽刺。
当年的南召国主信着妖言,相信以毒养毒,以人孕蛇,可令活人长生,白骨复活。
只为了当权者的一己贪念,十几年间,南召国举国上下,无论身份贵贱,被收罗入宫死于蛇口的少女,不知凡几。
五年前,南召王宫之中终于孵出了所谓的灵蛇银子,可暴行虐施的莽姓王族已然被反抗的臣下弑杀得一干二净,在永德十三年终为陈朝所吞并,划入疆域版图成了最南的召州。
可现在,南召国没了,却在陈朝的中原腹地遇上了疑似当年南召一直苦求的无垢清琉体。
银子愧为灵蛇,先天不足,虽颇具灵性,可长了五年,模样孱弱,毒性也一般。只是这一般的毒性咬在一个正常孩子身上,也应该还是能让她昏上一阵儿的。
初初相见,银子与彤,都对那个女孩子有所反应。
银子更是主动地偷偷溜去咬了她。
徐讷本疑着三分,可收拾停当准备等着救治应当昏迷的周曼云,最后却是被叫去对另一个孩子周慎急救。
忙里偷闲地听那个胖妇人口无遮拦说自家云姐儿半点事没有,好得很,徐讷更是能确之七八。
就算她不是传说中的清琉体,那也应当是百中无一学毒的良质美材。若是投生到南召的乌蛮少女身上,估计那些个使毒役蛊的寨子都要把她当圣女供奉着了。
“可这样的女孩,偏偏是出身陈朝大家,学毒作甚?除非,把她带得远远的”,一抹笑,轻勾起,徐讷心中动念横生。
不一会儿,徐讷大笑着拍散了自个儿的邪念,轻声如呓。
“毒,毒有什么用?这东西,没法让人吃饱,让人穿暖,家国永存名门闺秀,贞静自守,相夫教子,才是她该有的人生。”
一滴浊泪蕴在眼角,欲滴,还收。
第16章 守时的去世
更新时间2013…10…7 9:01:37 字数:2996
若想病好得快,三分在药七分却是在己。
虽然囿于今世五岁的身体里,但是,周曼云还是记得前世作为一个成年女子的经验。
重生莫名,病好,药对,但也有部分原因是她一恢复了意识就主动配合着饮食和尽可能的让自己多动弹起来。
所以,大清早,周曼云已在自个儿的房门前跟着朱妈妈有样学样,叩齿摇头,摆腰揉腹,全然无视内院里那些早起的仆妇、丫鬟们诧异的眼神。
这几日细细地回想前世的境遇,周曼云更明白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
十八岁时她刚从高家少奶奶的位置跌落给人铺床叠被伺枕席,初时也是娇娇怯怯得不适应。后来活做多了,却自然抛掉孱弱,虽然境遇不佳,但身体康健,所思所想也算通达,认了自己的命歹,凡事靠己,也活得不差。
可后来定居在了洛京的后院里,锦衣玉食的日子一过,不出两年,心中对那男人起了不该有的依赖心思,就又退回了从前做周家女高家媳的憋屈,到最后落了个连亲生子都保不住的结局。
那时不敢逃,也是有些是担心自己逃不了才放弃。身体好坏也影响人的心境,这辈子决意要守护母亲,就得让自己的身体尽量再康健些。
杜氏死日将近,不知当年当日是何种情形的曼云心思沉沉。
不过神思再飘摇也禁不起朱妈妈的厚实拉扯,她的赞声响亮,象是巴不得全县城都能听见,“云姐儿真聪明,一学就会!”。
周曼云偷偷地抬起小手拭了把汗,把面上的心虚掩了去,在心底再次对自己强调着,“我才五岁,才五岁,能把这些照样儿做出来是该得意的!”。
再抬脸,一滴自得的汗珠儿已上了小巧的鼻尖。
依葫芦画瓢儿,跟着朱妈妈比划了一通,回到廊下,小满就贴心地递上了拭泪的帕子。
“二伯娘!”,周曼云看着就立在小满身边的高氏,面上还是不觉得露了羞涩。
想来刚才那些个动静已然被高氏全收到了眼底,贞淑娴静,她跟高氏前世的教导已背了个道儿。
带着轻淡的梅香,高氏的手爱怜地摸上了曼云的小脑袋,“刚病好,就能这样欢实,多好!”
不是责怪?曼云暗暗地有点幸福的眩晕。
已探完杜氏的二伯娘高氏,是来给曼云送早点的。同样她亲手包的燕皮小馄饨,一份给曼云,一份送到了外院,给她亲儿周慎。
看着高氏袅袅而去的身影,曼云庆幸地看了看外院的方向。
那夜,慎哥儿莫名发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热,好在有假道士在,折腾半宿,终于险险地抢回了慎哥儿的命。
仿若度了一劫,慎哥儿也渐有了好转的迹象。
而这也让本来对留下来历不明道士很有意见的大奶奶谢氏哑了声,对众妯娌前仆后继都成了道士的信众只能腹诽。
应该他不会死了吧?曼云手中的小匙,在小碗的汤水中捞了空,依旧未觉,直接放到了嘴边。
前世里,家中的逝者死忌,挨得近,整个周家一到六七月就是一片香烟缭绕的阴霾。跟在高氏身边长大的曼云对慎哥儿的日子,记得很清。
今日是已经是六月二十三了,曼云在心中掐算完,面上露出了甜甜的笑,不管如何,慎哥儿的命已与前世不同。这一点点的改变,也让她对接着留住娘亲跟更多亲人的命有了更多信心。
六月二十三!再一细想,周曼云手中的汤匙砰的一下掉到了碗底,溅起的汤汁很快的濡湿了她身上的藕色小衫。
“乱想什么呢?”,坐在床上看着女儿吃早点的杜氏,嗔怪地斜了曼云一眼,招呼着朱妈妈给她换件衣衫。
周曼云看着朱妈妈手上捧着的一团柔软的胭脂红樱,使劲地摇了摇头,“太艳!”
“姐儿生得好,又白嫩,穿艳了才好看!”,朱妈妈一边笑着,一边自顾着给曼云解着身上弄脏的衣服。
“换件素”,话到嘴边,曼云自咽了,木偶式地摊开了手。
她能说什么?那个没了的文哥儿,明显周家上下都没当回事。难道告诉就是喜好艳色衣衫的母亲,父亲可能已经不在了?还是告诉整日也还是光鲜亮丽的周家众人,在霍城的周太夫人,七十六岁的曾祖母孟氏今天就要去了?
这会儿要是强要着素,会被认定是引晦气的,毕竟家里病人一堆儿。
默默地在心中暗祷一番,从善如流地换了衫,周曼云坐到窗边的书桌旁,托着小香腮,望着外面的天空发呆。
“平州这天气邪性儿,自五月来就没落一滴雨水,要不能让那孩儿瘟发了起来”,朱妈妈坐在曼云身边,纳着一只鞋底,嘴里不停地碎碎念。
永德十五年,哪里的天气都邪性儿!特别是对周家而言。
前世,就听霍城的老人们说过,曾祖母孟氏去世前后,霍城连着下了小半个月的雨。
曼云轻轻地叹了口气。
六月二十三,霍城,大雨。
雨点如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