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名门毒女-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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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将将要走近三人,一块淡绿色的半旧丝帕儿掩住了来人的嘴唇,只听得帕下传出了几声不耐烦的咳声。
声不大,却将两个不安生做厨事的妇人生生地吓得慌忙掉头就往厨房里钻。
圆脸小媳妇慢了一步,乌黑发髻上的银光一闪,倒一下子就晃痛了管事娘子桂枝的眼。
“朱妈妈,这厨房可是大奶奶委了我管着的!你哪能天天勾着这几个不做活?再有,刚才你瞎唱什么!纯是在败着周家的名声!霍城周家状元第,本朝六代为官作宰的不下四五十人,单说我们家老爷,那可是当朝二品大员”
管厨房的桂枝不过三十出头,颇有几分颜色,通身收拾的齐整,压发的簪子上还镶着几颗攒成花的米珠。她本是大奶奶谢氏陪嫁来的二等丫鬟,做姑娘时就是个巧嘴,也很讲究体面。
这会儿,桂枝自觉占了理儿,端着主家世仆的范儿,两张薄唇更是不停地开合,字字句句连串往外冒着,鸭蛋圆的粉脸上透出了几分得色,口沫四溅。
“话说,杜府亲家老爷就算出身差些,但也算累了军功做了官。可怎么给五奶奶陪房,却都尽添了些没规无矩的下人,朱妈妈你自个儿瞧瞧你那老不休的样儿说不得;人家还真以为有其仆必有其主,真是丢人呢!”
一直低头沉默不语的朱妈妈,眼底一暗,右手麻利抄起身旁的一把菜刀,往一捆子择好的苦玄草上狠狠地一砍。
“俺剁死你个看着好看,可也就会攀高爬床的烂枝儿!”
刀子狠砍在石板地上,砰地闪出几星光亮,青砖地上立时现出一道白棱棱的刀痕。
唬了一跳的桂枝尖叫一声,向后一靠,死死地抱住了廊柱。
一声冷哼,朱妈妈傲慢地站起身,胖大的膀子故意挤过面色发白的桂枝,端着一簸箩处理好的草药进了厨房门,自顾自地挽袖打水。
桂枝背靠廊柱细想了下朱妈妈刚才的狠话,待回过神来,立马心虚地跟进厨房,可两眼一扫,却只见着坐在灶边的两个仆妇故作混事不知的低眉顺眼更显诡异非常,直觉得脸上火热发烧。
一时忘了端架子的桂枝狠咬着牙,愤愤地挤到朱妈妈身旁,双手胡乱一伸,抓起一把药草就囫囵个儿地丢进炉膛。
炉膛里火势一窜,青叶卷入火舌头,瞬间飘起一股浓呛的烟气。
“四平家的,你这个狗杀才!凭什么把俺给云姐儿拔的药草填了炉灶!”,朱妈妈被草药气儿呛红了眼,大手抬起,狠狠甩了桂枝一耳光。“老娘要扒了你的皮!”
顺势歪倒的桂枝,索性两手一划拉,把灶台上备好的饭菜,食材,碗碟都扫到了地上,然后扯下几缕青丝飘在颈侧,捂着脸,嘤嘤哭着跑了出去。
“算你个小娘皮跑得快!”被溅上了满身油污的朱妈妈,站在厨房门口,指着桂枝的影骂了半晌儿。待返回头,她也只能自认倒霉,归整了剩下的草药,在两个妇人诚惶诚恐的陪笑中,也往着内院去了。
第5章 娘身有孕?
更新时间2013…9…26 9:01:51 字数:3468
昏暗的西厢耳房里,朱妈妈扯着外裳裹住胖胖的身子,正系着带,门砰地一下被从外面踢了开来。
气势汹汹的桂枝带着一堆儿丫头婆子堵着门,染红的蔻丹直指向前,“就是朱九红她无理取闹砸了厨房,非要在置备晚饭的点,给六姑娘整来历不明的草药汤子喝!带她到大奶奶跟前,让她自个儿分辩去!”
几只手七手八脚地冲着朱妈妈扑了上来,扯发抓乳,硬是把一座小山样的朱妈妈推推搡搡,挤出房门,挤到了院子当中。
“呸!乃们这帮子糟食的猪狗!”朱妈妈火大得挽了袖子,钵大的拳头轰的一下就要往桂枝的脑袋砸过去,可她下意识地向曼云的房间一瞥,却见了杜氏不知何时已站在檐下的阴影处冷着脸色。
朱妈妈拳收,低头,消声,任一群女子围着她咋呼。
见着一向剽悍的朱妈妈在自个儿面前蔫了,桂枝得意一笑,衬着半面红肿更显狰狞。
她一手抖着从刚才跑回厨房里捡出来的草药篓子,另一手猖狂的指头戳上了朱妈妈的鼻尖。
“你倒是凶呀!大奶奶委我管事,你反倒来糟践我。这什么烂药杂草,也能进了周家的院子?也好在你们房里的六姑娘只是个姐儿,不比哥儿来得金贵,由得你撺掇了五奶奶瞎摆弄,不吃大夫开的药,吃这些个有毒的杂草,必是找死的”
“依我看,找死的是你吧?”,不远处传来的疑问声清淡,还带着些许爱娇似的尾音。
正骂得痛快的桂枝,迅速伸手掩住了唇,方才透着兴奋红润的脸儿,刷地一下变得苍白。
院中花圃围栏的一根竹条已然被拔了起来,执在红衣的杜姗姗手中,挟风带势冲着吓呆的桂枝就照直打了过去。
任着桂枝哭着讨饶,左躲右闪,竹笋炒肉的声响,却是在小院之中不绝于耳
躺在房里的周曼云,似睡非睡间,就听着院里隐隐传来一连串的哐哐砰砰。
可却是一个女人拔高哭嚎的夸张声音,把她彻底地惊醒的。
“夫人,您要给我做主呀!五奶奶就要打杀奴婢了!”
这一嗓子,不但曼云,旅居平州本就挤在一院之中的周家内眷,不管刚才是真没听到,还是假装没听到的人都被惊动了。
依稀听着涉及娘亲,周曼云强撑起柔弱的小身子,翻身下了床,趔趄地向着门边走去。
也跟着起身的小满,揉揉惺松的双眼,撑着有些发麻的单脚向前急蹦几步把曼云紧揽在怀,一脸慌张。“云姐儿!我抱你上床去。”
周曼云摆了摆手,坚定地指向了门边。
倚在小满身旁,透着未卷起的布帘边缝,周曼云眯着眼看向了热闹非常的小院。
小院子正北的正房,门帘被掀开一边,然后几位丫婆子簇拥着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站在了门口,冷冷地看着院子当中一堆儿或站或跪的人。
阳光之下,也只有杜氏还闲闲立着,一脚踩着实地,另一只脚抬起踩在一个正趴着不停啜泣的妇人的后腰上,红色绣鞋尖攒珠而成彩翅蝴蝶作势欲飞。
被杜氏踩着的桂枝看见上房有人出来,就想昂了头接着叫,一根竹条贴着她的额头直直地扎进了土里。
半声呜咽立时伴着土沫子哽住了,却是连本就轻不可闻的抽泣声也听不到了。
这是娘亲?我周曼云的亲生娘亲?小曼云的小手紧紧地拽住了棉布帘,十指指节透出了紧张而又兴奋的葱白。
可接下来的情形,又出乎周曼云的意料,急转直下。
见桂枝不敢作声了,杜氏红色的身影却是直冲到正房门口,一把捉住了大嫂谢氏的胳膊,盈盈跪下,芙蓉面梨花带雨,对着房内掩面哭了起来。
“还请母亲给媳妇做主!实是这奴才欺主,造口业中伤云姐儿,媳妇才忍不住教训了她几下。她却喊得彻天,纯是要败我周家家声。母亲您最疼五郎,五郎更是把云姐儿当眼珠子似的,他若知我没能拦着卑贱下人编排云姐儿,我,我可怎么交待呀”
杜氏的哭诉声极轻又极清晰,不至满院皆知,但也能丝毫不差地递进周夫人的上房所在。
娘亲跪着!隔着有段距离的周曼云听不真切,只看着自个儿今世失而复得的娘亲跪在地上哭着,心头抽疼。
养儿方知父母恩,当日自个儿跪求于地,也只为了孩子的一条性命,方才打桂枝时那么嚣张的娘亲不是为了女儿,又怎会如此?周曼云眼中一热,小身子往前一扑,撒开步子向着杜氏跑去。
“娘!”,叫得情真,泪已如雨。
“云姐儿!”,杜氏挺直背半扭了身,原本假作的委屈换成了十成十的惶恐。
周曼云快速奔来的身子在闷热的院子里晃了晃,险险要栽在地上,朱妈妈的手及时地捞住了她。
朱妈妈冲着跟在曼云身后跑来的小满狠瞪一眼,抬手打算把曼云递到小满伸过来的手臂里。
“不要!娘!”,周曼云强别过头,一只小手直直地指向了还跪在大奶奶谢氏脚边的杜氏。
朱妈妈心下一慌,直接抱着曼云冲到了杜氏的身边,也跪了下来,大嗓门直接地咧了开来,“夫人哟,您可别让俺家小姐跪着了,要罚就罚老奴吧,俺家小姐还怀着身孕呢”
身孕?朱妈妈的话,一下子坐在她结实臂弯里的周曼云惊呆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向了杜氏平坦的腹部。
“呀!这可是真的?”,原本冷绷着脸居高临下俯视着杜氏发顶的大奶奶谢氏,瞬时放柔了嘴角,连忙俯身扶起了杜氏。
比谢氏足高了一头的杜氏顺势搭手站起,腼腆地低下头,小声应着,“应该是的。我自个儿算了下,也才上身两个月,许是路上有的”
一片或高或低的恭喜声,伴着谢氏惊喜的笑容,在四周响了起来。
“朱妈妈!你先带着云姐儿回房!等会儿再回来跪着!”,再转向朱妈妈的谢氏敛了笑,又是一脸的霜。
杜氏轻轻地扯了扯谢氏的袖,谢氏暖暖一笑,妯娌俩亲热地把着臂,一同进了上房。
上房打起的帘子刚放下,曼云就从朱妈妈怀里支愣起她的小身板,小手儿一直指向了周夫人房里,嘴里只一味尖叫着,“娘,娘”
言多必失,又急于知道究竟的周曼云只能一直强撑着,以小卖小。
拗不过曼云的朱妈妈一脸难色,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一会儿,周夫人的房中才出来个长相俏丽的丫鬟,伸过手从朱妈妈怀里接过曼云,冷冷地吩咐着,“夫人许云姐儿进去请个安,劳烦朱妈妈就和桂枝姐一起在廊下跪着,等发落吧。”
曼云顾不上朱妈妈的罚跪,直接跟进了祖母周夫人的上房。
紧闭着门窗的屋内,一股淡雅的暖香直扑而来,让跑到杜氏跟前的曼云不自觉地皱起了小鼻子。
香味入鼻仿若自然又细分成了数缕。比之前世,这种灵敏又怪异的感觉,让曼云有些浮躁不安,强自悄悄屏息宁了神,她才面无异色的抬眼儿打量起了四下。
几日醒来,周曼云只在自个儿房里呆着,看着家具陈设很是简陋,倒是真符着在异乡客居的样儿。
可周夫人的房里却不同,家具倒还一般和曼云屋里的一样显是租来的便宜货色,但床架上搭的杏色绡纱幔帐,屋里点着的卧蟾吐金品香炉,还有床边的镜匣,又隐现着周曼云前世熟知的周家作派。
果然,前世里关于自家娘亲出身北地寒门的说法,也应该是真的。周曼云思忖着,更加心疼地握紧了杜氏的手。
周夫人现年不过五十七,因保养得宜,还依稀能看到当年的好样貌。
只是周夫人头上硬是箍着个让她显出暮气的金丝连蝠蓝锦抹额,病容恹恹,闭着眼倚在床头迎枕上。床边还一气儿围了四个侍疾问安的儿媳妇,年轻女人容似花,反倒衬出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周曼云一见周夫人,就自觉在床头行了个周全的跪礼,伏着小身子等着叫起。
依着前世的经验,曼云知道周夫人老谢氏,自诩出身江南最尊贵最悠久的谢氏,极重规矩,礼重不怪。而且打前世曼云能清晰记事起,周夫人也就一直这样病歪着。
两年后的泰业二年,曼云七岁时,爷爷周显曾被刑讯的旧疮复发过世,周夫人将管家之权正式交给了大媳妇谢氏,荣养当起了太夫人。可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