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名门毒女-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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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底蛙,久居洛京,鸿胪寺的外藩使节也见惯了,京中贵人家中胡妾也有生过异于常人的孩子,你应当知道恺哥儿的眸色应当是随了杜氏那边的母系先祖。”
“爹爹!”,周松顿首一叩,凄声答道:“您也说了京中那样的怪孩子多是胡姬所生,地位低贱不足道。可恺哥儿却是我周家嫡子嫡孙,若是张扬出去,周家该如何自处?”
“为何无法自处?”,周显气极反笑,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拉紧了曼云的手,要细听下长子的高论。
“霍城周家本就是中原著姓,郡望允阳,先祖于三百六十年前始迁霍城,立绍廉堂,前朝时文德公更是天下文章大宗。及至一百八十年前,铁勒胡蛮扫西域诸国,入侵中原。当时是江南各世家联合抗敌,将胡蛮拒之河北岸待我朝高祖皇帝,重收中原,复了汉家河山,叙功论赏时,周家景仁公得封泽亭侯,后才有了文德公的状元及第。
虽周家爵位五代已没,但世家之风不可废。曾抗胡蛮的周家,家中怎么可以有个流着胡人血脉,长着异色眸的孩子”
“你为何不再说说。周家先祖当年是附着谢家肃宁公的骐尾,惟谢家马首是瞻。因此,你白活了四十岁。也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谢,还是姓周!”,周显起先话音淡淡,待说到最后。手边的一碗茶汤,径直地就冲着周松的脸上泼了去。
“爹爹!儿子确实是为了周家”
“周松!这些个,又是那两个姓谢的女人教的吧?”,周显扶着曼云颤巍巍地站起了身,白发轻动,一身落寞。道:“我还以为你经了一场牢狱会变聪明一些!”
“周松,周成栋!你就记着一点,就好了。你五弟本不会死。他本会自己护着自己的孩子的,他是为了救爹爹死的。是替被你陷害入狱的老父亲死的”,在周显的长长的叹息声中
,一老一小的身影离开了花厅,只留下周松一人依旧在厅中跪着。
依山就势。沿坡修的长回廊看不到尽头,周曼云的双眼酸涩。她紧紧地握住了周显的手,悄声问道:“阿爷,您所说的大伯陷害您入狱,又是怎么回事?”
“老头子说多、说漏了!”,周显的脸上显出一丝苦笑,道:“在周松那个榆木脑袋里,估计就觉着是理所应当。兵部郎中,监临贪弊。周家那里缺那几个钱?他以为是与同僚和光同尘,人家却是作了局让他钻。三木之下,受了些逼刑诱供,又自觉聪明得招出一句‘我父知情’,想着把我这个老头子拉下水,凭着圣眷脱罪,又或者是他身后的人所图更大,教他可以用我翻案,还可以借机把办案的那拔子人反整下来”
“他背后的人?大伯背后是谁?谢家?”
周显拍拍曼云的肩膀,一头白发摇了摇,低声道:“云姐儿,就这样,别再问阿爷了!左不过就是一群狗咬狗罢了”
白发老翁,满目的苍凉悲恸!周曼云低下头抿紧了嘴唇。
“周大人!若是周家容不得小哥儿,等小姐出了月子,我们就把她们娘仨个都带回燕州去!”,一直等着周家祖孙两个回来的杜玄风,一见到周显,就立即提出了要求,在他身后,是一帮子点头应合的杜家亲兵。
将杜氏母女送归霍城后,跟着南来的杜家亲兵中也只有几个回了燕州报信,其他的都留在了霍城。
“娘还不知道,他们想这样对弟弟呢!”,曼云轻声解释着,握着周显的手更紧了些。
“不论如何,我也会让恺哥儿上了周家的谱,让柘儿在地下安心!”,周显犹豫了下,又笑言道:“若是等上了宗谱,媳妇想带着孩子回燕州去看亲家公,也好!”
“阿爷!云儿没打算走的!”,周曼云立即娇声地安抚着老人家。有些事,她也没跟杜家这几个说清楚,娘亲现在的健康是在恢复中,可是如果她跟着娘亲离开,那么师父也会跟着走,可是祖父伤病的治疗也才刚刚开始。
前世里,周显遍请了江南名医,还是在明年春天去了。今世看着,阿爷待着自己和娘亲还是极好的,若是不顾,真心不忍。
“好,不走!云姐儿,明个儿你就陪阿爷亲上一趟大周府,看阿爷把弟弟的事办清楚喽!”
周曼云连忙欢喜地点了点头。
“老爷!老爷!”,一头大汗的周贵宁急急地跑了来,嘴里嚷着,“老爷,族里的些个破落户,足有一百来号人,纠集着堵了别院的门,让我们把小少爷交到宗祠处置”
“周周成栋,这个混蛋!”,周显狂咳着,按住了胸口,两道老泪顺腮而流下。
周显自知生了个蠢儿子,可那里知道周松居然会蠢成这样!
第61章 胡姬妖娆
倚霍山,傍芳溪,霍城从古时的溪边小村,渐成集镇,再到了如今的县治,居停此处数百年的周姓大族功不可没。
和其他有着豪族祖地的州县一样,霍城周家若有事,也是先循着家丑不外扬的规矩,宗族中自行处置,若非必要并不会动到官家,即使家中有进士及第做了官的也是如此。
数百年来,周氏宗族开枝散叶繁衍的人丁也多,难免有些无事可做而又热心宗族事的闲人,天天揪找着宗亲们的错处,喝令改之,以收谢礼。
因此,当溪南小周府的五奶奶杜氏生下个妖物的传言,随着不知从何处来的铜钱,在街面上倒过了几手,周家霍山的半山别院的门口就堵上了百十来号群情激昂的周氏族人。
人群中也有老实些的,犯着嘀咕,悄声道:“那孩子怪倒是怪了,但也是周柘的遗腹子,说来还跟太子爷有着渊源世荣公从朝中退下,也是进了品阶,赐了仪仗的,若是他真心想护着,也是难办。”
“我们溪北大周府里还没透出消息来。上山前,我专门报了咱们要把那怪娃娃带去祭了祖,淮二叔也没说不准!”,嚷嚷的汉子一副得色,亲近地称呼着周家目前的族长周淮作淮二叔,显示着自家还是刚从嫡宗分出来不久,与众不同。
“就是就是”
在门前的一片喧闹附合声中,有人一把揪住了身边一个正掩面躲避想要溜走的男人,用手指着,大声地嚷开,道:“大伙儿,看,小周府的周松!他也在这”
恍然大悟的声响在人堆里此起彼伏。有几个与周松辈份相近也惯长混脸熟的,已没样儿地凑上前对周松勾肩搭,捶胸顿足地摆出了同仇敌忾的架式。更有甚者,腆着脸,大咧咧地谢了周松的的赏银,拍着胸脯保证的,会让周松得偿所愿。
得偿何愿?被紧紧围在人群中的周松欲哭无泪。
这些他压根就不认识的族人说是周松使了钱银,让他们来闹。可他也是才带着气出了半山别院的大门,往下山路上没走久,又被裹挟了回来。
“松大爷。您且说说,这一次是把那小妖物处置掉就好了还是一鼓作气,咱给柘五爷膝下过继个小子。把这些别院山产一气儿地都拿回来要我说,显爷爷也是处事不公,那小妖物还没生下来,就将这大片的良田山地都转给了五房。要是小妖物没了,你们五房也就有个要外嫁的姑娘。难不成就这样。让我们周家的地姓了别家的姓”
四周的嘈杂声一下子都灌进了周松的脑袋里,他的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
在家中,周显也听到娘亲与妻子对周显紧急处置产业办理文书的抱怨,当时他并未多想,可这会儿,被外人揭了出来。实在让他羞愧难当。
“爹爹眼里又何时有我这个嫡长子!”,想到了周显护着五弟弟骨灰离开洛京,将他独自丢在狱中的那段日子。周松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轻声道:“原本,爹爹就偏着五弟,周柘死了,他就恨不得我也死去”
哗然声向四下扩散开去。更引了一片义愤填膺。虽说围在这儿的人,论起根来。一个个都旁庶得不知到何处,但不妨碍他们维护正统嫡枝的心意。
周松又对着半山别院紧闭的大门跪下了,腰杆挺直。此前被老爹泼茶赶出门的惶惶不安再也不见,身后那些个他原本从未拿正眼看过的族人,让他备感宽慰。
“出出来了”,有声音在不远处喊着,都盯着正大门看着的一堆人齐齐地扭过了头,周松缓缓地站起了身子。
半山别院的正门有阶,而此时打开的是不远处的一道车行门。
好事的人群一拥而上,最前排地很快地收住步子,自成一列,害得后来人只得撞在他们的脊背上。
“咋回事!这是”,后面质疑的声音一下子也顿住了。
“天子赐的驷马安车”
十对穿黑色弁服,腰带镶着铜色兽头的骑士,前四后六,护在两辆马车的前后,神情严肃。
前一辆马车朱轮华盖,遮挡得不透半点风,四匹黑色骏马拉着,端正稳当。穿着紫色大科朝服的周显安坐在车中,曼云踞坐在他的脚边,托着爷爷的手,口鼻观心,仿若对外面的一切充耳不闻。
周显荣退,天子赐车赐杖,可他一向觉着这份归乡荣耀沉甸甸地压着周柘的人命,因此从未使出来过。
但世人总是先敬衣冠后敬人,就连自家的亲生儿也是。敢叫嚣着纠众上门,不过是看着老父无用!周显听着车窗外隐约有人唤着周松的声音,心中大恸。
“本想明日办的,也只能今日就出来了。我们快些,说不准赶回来时,恺哥儿还醒着呢。”。周显低头看着眼前一脸凝重的曼云,朗声一笑。
曼云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跟阿爷要一起去大周府,把弟弟的事情扯清楚。
才出生没几天的周恺,自然是舍不得带着乱跑的,为了他,周显在后面的车上另安置了人。
后一辆马车只用双辕,虽然现下还春寒料峭,但车帷已换了浅白的轻纱,透过时不时被春风撩动的纱帘,可以看见车里影影绰绰对坐着的两个人影,身姿曼妙。
车队向着山下的霍城行去,如逐浪觅食的水鸟一样跟着去的人流,一边跟着,一边议论纷纷。
“那些护车的侍卫应当是周家五奶奶家的说来,都是军中正经的武职”,跟行的人群中,有人想起了曾经挨到的老拳,吱了一声,就蹩手蹩脚地溜了。
但仍好些人锲而不舍,除了个别几个还关心着杜氏生的那个孩子在不在车上,大部分人都在想弄明白了后一辆张扬的马车上坐着的两个女人究竟是谁了。
名门世家的内宅妇人。在市井中能有个隐约的美名传着就不错了。平日里,就算是进香走亲有所进出,不能车行直入二门,也会有围帷挡得严实。周显这队出行,车中人若隐若现地露了异于平常妇人打扮的身形,却让一群闲人很是兴奋地忘记了原本的初衷。
缓缓前进的车队在进霍城城门时,刻意地停了一下。不是为了停车待检,而是掀开了后一辆车的围挡。
倒吸了口气的诧异之声,瞬间跟着投射而来的目光,凝在车上。
车上两个披发于肩的丽人踞坐相对。因周家正处丧中,装束素淡,一浅青。一月白。但同是绫缎制的衣服,款式异于中土,紧绷着酥胸,但腰际却放空一片,露出的蛮腰不盈一握。
更奇的是两个女人。是一模一样的异族孪生女,鼻挺目深,轮廓分明。在阳光下,两瀑秀发反射着棕红色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