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任务、责任、实践-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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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就可证明这项特别的技术评价是行不通的——没有足够飞行空间供经常的空中交通之用。但当时却没有任何一个专家想到飞行空间是多么有限。同时,在喷气式飞机开始应用时,没有一位专家预见到商业空运会有如此的发展,并使得空运达到大众运输的程度,巨型喷气客机在一天之内运送旅客横渡大西洋的数目同以前大型客轮在一周内运送的旅客数目相等。人们的确也预计到横渡大西洋的旅行会快起来——但当然以为是靠船运送。那一时期,北大西洋沿岸所有国家的政府都在大力资助建造新的超级豪华邮船,而当时旅客却正在放弃乘船而改乘新式喷气飞机。
数年以后,人人都在谈论自动化会产生巨大的经济影响和社会影响——但实际上却没有产生。电子计算机提供了更难以相信的事。在四十年代后期,没有人预计到电子计算机会被工商企业和政府机构所应用。电子计算机固然是一项“重大的科学革命”,但每一个人都“知道”,它主要被应用于科学和军事。作为最广泛的市场调查的结果,当时的研究的承担者得出的结论是,到2000年世界电子计算机市场至多只能吸收一千台电子计算机。现在,离当时只过了二十五年,在世界上就已装置了十五万台电子计算机,其中绝大多数用于做大量的日常簿记工作。又过了几年以后,当企业显然已在购置电子计算机用于计算工资和记账时,专家们又预言电子计算机将代替中层管理人员,以致没有人再保留在总经理和工长之间。在五十年代早期《哈佛商业评论》的一篇被广泛引用的论文中曾问,“中层管理是不是过时了呢?”对于这个反问,该文毫不含糊地回答说“是的”。但正是在那个时期,中层管理却开始大事扩张。在每一个发达国家中,不论是在工商企业中或政府机构中,中层管理职位的增长速度相当于过去二十年中整个就业增长速度的三倍,而且其增长速度与电子计算机应用的增长速度是并驾齐驱的。在五十年代早期,如果以技术评价为依据,任何人都会废除工商研究学院,因为其毕业生很可能找不到工作。幸运的是,年青人并不相信这种预测而以前所未有的数量奔向工商研究学院,以便获得电子计算机帮助创造出来的好职位。(关于中层管理热潮,见第三十五章)
虽然没有人预见到电子计算机对中层管理职位有这样大的影响,但是每一位专家却都预测电子计算机会对企业战略、企业政策、计划和高层管理产生重大的影响——但电子计算机在这些方面却没有产生丝毫影响。同时,却没有人预测到企业政策和企业战略在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的真正革命,即企业合并的浪潮和多角化大企业。
这不仅由于人们在技术方面的预测能力并不比其它方面的预测能力更强,而且由于事实上技术的影响比其它绝大多数发展更难预测。首先,正如人口爆炸的例子所显示的,技术的经济影响和社会影响是多种因素会合的结果,而这些因素并不都是技术性的。而且每一种因素都有它自己的根源、自己的发展、自己的动力、自己的专家。某一领域的专家从来不会想到其它领域,如传染病专家就不会想到植物虫害。抗生素专家所关心的是处理疾病,而实际上出生率的爆炸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基本的和早已为人所知的公共卫生措施。
同样重要的是,哪一种技术可能成为重要的技术并产生影响,哪一种技术可能消逝下去(如所谓“飞行的T型车”)或只有极小的社会影响和经济影响(如自动化),是不能预测出来的。至于哪一种技术将会产生社会影响,哪一种技术将始终只是一种技术,那就更难预测出来。最成功的技术预言家,科学幻想小说家儒勒斯·维尔纳(Jules Verne)在一百年以前就曾预言过二十世纪的许多技术(虽然当时的科学技术人员并没有认真看待他讲的话)。但他完全没有在技术的社会影响或经济影响方面做出任何预测,还是毫无变动的维多利亚中期的社会和经济。经济和社会的预言家反而是最差的技术预言家。
因此,技术评价局的唯一作用可能就是使得许多第五流的科学幻想小说家得到充分就业。
技术监控的必要
然而,主要危险是我们能预测新技术的影响的幻想会使我们忽视真正重要的工作。因为,技术的确有各种影响,有利的以及有害的影响,有的甚至是很严重的。我们无需对这些影响进行预测,。但在一种新技术的实际影响已发生作用时,要对之作仔细的监控。在1948年,实际上没有一个人正确地看出电子计算机的各种影响。五、六年以后,人们就可以而且事实上也看出其各种影响了。于是人们就能说,“电子计算机在社会方面和经济方面所引起的各种影响对我们不是一种主要的威胁。”在1943年,没有一个人能预见到DDT的影响。十年以后,DDT在世界范围内成为农民、森林工作者、畜牧业者的一种工具,并成为世界范围内的一个主要生态因素。那时就应考虑应着手采取什么措施,应该开始发展各种不象DDT那样对环境产生巨大影响的杀虫剂,应该在粮食生产和损害环境这两者之间做出困难的权衡选择——而无限制地使用DDT或目前这样的完全禁止使用都没有足够地考虑到这些。
技术监控是一项严肃的、重要的、的确必不可少的工作。但它并不是预测。对新技术所能做的唯一的事就是猜测,其中猜对的机会只有百分之一,而更多的可能是鼓励了不恰当的技术,阻止了最有利的新技术,从而造成损失。需要加以注意的是“发展中的”技术,即已有着重大的影响,足以进行判断、衡量、评价的技术。
而对发展中的技术的社会影响进行监控,首先是管理当局的职责。
但是,非技术的影响,即社会和经济的创新和发展的影响也是同样重要的——而那些主张技术评价的人却完全忽略了这一方面。这些影响在出现并被确定、评价和测量以前是难于预测的。因此,也必须对它们进行监控。这也是管理当局的职责。
如何处理各种影响
确定一个机构附带产生的各种影响只是第一步。但管理当局应该如何处理这些影响呢?目标是清楚的:凡不属于机构的宗旨和使命的对社会、经济、社区和个人的各种影响应维持在尽可能低的程度,最好能予以消除。不论这种影响是在机构内部的,对社会环境或物质环境的,都是愈少愈好。
如果能通过取消那种产生影响的活动来消除其影响,那是最好的——而且实际上是唯一真正有效的解决办法。
如工作团体的事务由管理当局来管理和控制,就可以通过取消管理当局的介入来做到——那样对机构和管理当局本身都有好处。
但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却不能取消那种产生影响的话动。因此,必须进行有系统的工作去取消这种影响——或至少使这种影响尽可能地减少——同时又保持这种活动。
最理想的办法是把这些影响转化成对企业有利的机会。有一个例子是美国大化学公司之一的道化学公司近二十年来解决空气和水污染的办法。道公司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不久就确定,空气和水污染是一种不好的影响,应予消除。早在公众激烈反对环境污染以前,道公司就在其工厂中采取了完全消除污染的措施。它在那个时候就采取系统的步骤把烟囱和水道中排除出来的有毒气体和有毒物质转化成为可以出售的产品,并为这些产品创造出各种用途和市场。
另一个例子是杜邦工业毒物实验室。杜邦公司早在二十年代就意识到它的许多产品有着有毒的副作用,并着手消除这些有毒物质。杜邦公司在那时就开始消除这种影响,而当时其它的化学公司都认为这种影响是理所当然的。但以后杜邦公司又决定把控制工业产品有毒物质的业务发展成为一个独立的企业。杜邦工业毒物实验室不仅为杜邦公司服务,而且为各种各样的顾客服务,为它们开发各种无毒的化合物,检验它们的产品的毒性等。于是,通过把一种影响转化为企业的机会而消除了这种不利影响。
什么时候需要规章
始终应该力争把对社会的不良影响转化为对企业有利的机会。但在许多情况下,却做不到这一点。更经常的情况是,消除一种不良影响就意味着增加成本。对一般公众来讲是“额外”支付的东西,对企业来讲就是成本。因此,除非本行业中的每一个企业都作为同一规则来接受,否则,它就会成为竞争中的不利因素。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只有通过规章才能做到使每一企业都接受——而那就意味着要通过某种形式的公众活动。
只要一种不良影响必须通过增加成本才能消除,管理当局就必须预先考虑并拟定出某项能以最少的成本而使公众和企业得到最大利益来解决问题的规章。然后,管理当局要努力使恰当的规章成为法规。
管理当局——而且不仅是企业的管理当局——却一直在避开这方面的责任。传统的态度一直是“没有规章就是最好的规章”。但这只适用于能把不良影响转化为企业的机会的情况。但是,当消除不良影响需要一种限制时,制定规章就符合于企业特别是负责任的企业的利益。否则,企业就会受到惩罚而被谴责为“不负责任”,不道德,贪婪,愚蠢,搜刮钱财。
如果认为在这方面没有规章可循,那就是故作视而不见。
任何时候,只要发生了汽车工业的安全带或公用事业的空气污染这一类的危机,企业最终受到的惩罚会是很严厉的。这一类的危机总是会导致丑闻,导致政府的调查,愤怒的社论,最终会使广大公众对整个产业部门、其管理当局、其产品失去信心。最后就是惩罚性的立法。
公众在目前还没有看出问题这一点不能成为一种理由。事实上,正如上面的各个例子中的情况,即使公众在目前对有远见的企业领导人防止危机的任何企图采取积极反对的态度,也不能成为一种理由。最终还是会发生丑闻。
一个例子就是国际石油公司未能预先考虑并想出接替“石油开采权”的办法。其实,石油开采权的不良影响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时就可以清楚地预见到了。另一个例子是,美国工业界未能仔细考虑到加拿大为了既要保持政治主权又要吸收外资而可能采取的有关外国投资的规章(这两个例子见第五十九章)。
美国制药业早在1955年就知道,现行的有关检验新药的规则和程序行不通了。这些规则和程序是在具有奇异效力的药物——以及同样强有力的副作用——出现以前制定的。但任何试图使制药业正视这一问题的制药公司都被其它公司阻止了。他们对试图进行革新的人说,“别捣乱”。据说有一家公司的确已制定出了一种全面的新方法和新的管制程序,但它终于被人说服而把这些方案束之高阁。
以后又来了一种镇静安眠药的丑闻。它实际上证明了美国控制系统的有效性。因为,当欧洲各国批准应用这种镇静安眠药时,美国的管制当局很早就认识到这种药的有毒副作用,因而不予批准。因此,当德国、瑞典和英国出现了由于孕妇服用这种药物而生下畸形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