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任务、责任、实践-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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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上的。
几千年来我们已经知道,狂热分子是不能用理性的论据来说服的。现在我们开始认识到,这并不是由于缺乏“论据”,而是由于狂热分子无法知觉的一项超出其感情范围的信息交流。首先必须改变他们的感情。换句话说,没有一个人真正地“与现实接触”,如果“与现实接触”意味着完全接受客观事实的话。“神智健全”和“妄想偏执”的区别不在于知觉的能力,而在于学习的能力,即在经验的基础上改变自己的感情的能力。
知觉受知觉能力的制约这一点,早在四十年以前就由最被广泛引述而可能最少被人注意的组织学家玛丽·派克·福莱特指出来了(例如,特别在其论文集《动态的管理》中,哈珀出版社,1941年)。福莱特指出,意见分歧或冲突很可能不是关于答案的,或关于任何明显可见的事物的,而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是由于知觉上的不一致。在某甲看来非常生动的,某乙根本没有看见。因此,某甲所辩护的事情,根本不属于某乙的知觉范围。反之亦然。福莱特认为,两个人可能都看到了现实,但可能都只看到了现实的一个不同的方面。世界,而且不仅是物质世界,是包含多个方面的。而人在一个时间只能看到一个方面。
人们很少认识到可能存在着其它的方面。有些事情,对我们来说是如此的明显,从我们的感情经验来说是如此的确实,却有着其它的方面,有着“背面”和“侧面”,同我们所看到的方面是完全不同的,因而导致完全不同的知觉。在我前面提到的瞎子摸象的故事中,几个瞎子碰到了一种新奇的动物,每一个瞎子摸到了象的不同部位——象腿、象鼻、象肚,得出了完全不同的结论并坚持自己的结论,就是由于各人条件的不同。如果他们不了解这一点,如果摸象肚的那个瞎子不亲自去摸一摸象腿,他们就不可能进行信息交流。换句话说,如果我们不首先了解接受者即真正的进行信息交流考能够看到些什么以及为什么看到这些,我们就不可能进行信息交流。
二、信息交流是期待。一般讲来,我们知觉到的是我们期待着去知觉的。我们在很大程度上看见我们期待着去看见的、听见我们期待着去听见的。我们所不期待的可能是我们不满的这一点并不重要——虽然在绝大多数有关企业和政府机构中信息交流的著作中认为这点是重要的。真正重要的是,我们根本接受不到我们所不期望的。我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把它忽略了。或者,我们对之作了错误的理解,把它看成、听成我们所期待的事情了。
对此,我们已进行了一个世纪或一个世纪以上的实验了。实验得出的结果是毫不含糊的。人们往往把各种印象和刺激纳入一个期待的框架之中,而竭力抵制“改变想法”的行为,即知觉其不期待知觉的,或不去知觉其所期待知觉的事情。当然可以提醒人,他所知觉的同他所期待的事情是相反的。但要做到这一点,首先要了解他所期待知觉的是什么。然后要求有一个清楚明白的信号——“这是不同的”,即一个打断其思路的展动。如果用小量的、逐渐增加的步骤来渐进地使他认识到他所知觉的并不是他所期待的,那是行不通的。那样反而会加强其期待而使他更为肯定,他所知觉的正是他所期待的。
因此,在我们能进行信息交流以前,我们必须知道接受信息的人期望看到和听到的是什么。只有在知道了这些以后,我们才能知道,是否可以利用他的期望来进行信息交流——以及他的期望是什么——或者是否需要有“不同的震动”,有一个“唤醒”,以便打破接受信息者的期待并迫使他承认已发生了他所不期望的事情。
三、信息交流提出要求。多年以前,当心理学家研究人的记忆的时候,一种奇特的现象使他们大为惊异,这种现象开始推翻了他们所有的假设。为了测验记忆力,心理学家设计出一组语调以不同的次数显示给受测验的对象,以便测验他们的记忆保持能力。作为测验控制手段,设计出了一组无意义的语词,只是一些字母的拼凑。使这些几乎在一百年以前的早期试验者大为惊异的是,他们的受测验的对象(当然绝大部分是学生)对各个词的记忆保持能力极不一致。更令人惊异的是,他们对一些无意义的词显示出令人惊异的高度记忆保持能力。对上述第一种现象的解释是相当明显的。语词不仅是一种信息,而且带有感情色彩。因此,人们往往压抑带有不愉快或威胁性联想的语调,而记住了带有愉快的联想的语词。事实上,这种由于感情上的联想而有选择地记忆,此后用来测试情感上的错乱和个性。
对无意义的词有较高的记忆,当时是一个更使人困惑难解的现象。人们原来以为,没有人能记住没有意义的词。但过了若干年以后已弄清楚了。对这些词的记忆虽然是有限的,但正因为这些词没有意义而能被记住。因为这些词没有意义,所以不提出什么要求。它们是真正中性的,对它们的记忆可以说真正是“机械的”,既没有显示出情感上的爱好,又没有显示出情感上的厌恶。
每一个报纸编辑都知道的另一种类似现象是,用来“填补”版面的讲些无关要紧事情的三五行的“补白”,却被很多人阅读并记住了。为什么人们要阅读甚至记住这些小事?如在一个早被忘记的公爵的宫廷中人们最初在每一条路上穿不同颜色的袜子。或者,烘面包的发酵粉最初是在什么时间和地点被使用的?但有一点是无可怀疑的。这些讲述无关紧要事件的小补白却人人爱读。而且,更为重要的是,除了报纸上有关大灾难的惊人标题以外,它比其它任何东西更为人所记得牢。其原因是,这些补白并不提出要求。正是由于它们的无关紧要才使得它们被人记住。
信息交流始终是“宣传”。信息的发送者始终想要“讲些什么给别人听”。我们现在知道,宣传一方面比相信“公开讨论”的理性主义者认为的要有力得多,另一方面又比认为宣传所创造奇迹的人(如纳粹党的戈培尔博士)所相信的要无力得多。危险在于人们不再相信任何事物,对每项信息交流都抱怀疑态度。结果是没有什么信息被人接受。任何一个人说的任何一件事都被认为提出了要求并加以抵制,事实上根本不予听取。对于彻底宣传的最终结果不是狂热,而是冷嘲热讽——这当然会造成更大而更危险的损害。
换句话说,信息交流必然提出要求,必然要求信息接受者成为某样的人、做某种事、相信某种事。它始终求助于动机。换句话说,如果信息交流符合于接受者的愿望、价值观和目的,它就有力;如果它不符合于他的愿望、价值观和动机,它很可能根本不被接受,甚或被抵制。当然,最有力的信息交流能起“改造作用”,即改变人们的个性、价值观、信念和愿望。但这是极为罕见的,而且每一个人的心理上都极为强烈地抵制它。据圣经上说,即使是上帝,也要先把以色列扫罗王的眼睛打瞎,然后扫罗王才相信上帝而上升到使徒保罗的同等地位。旨在改造人的信息交流要求人们降伏。因此,一船讲来,除非信息能适应于接受者自己的价值观,至少在一定程度上适应其价值观,否则不可能有信息交流。
四、信息交流和信息是不同的,而且事实上在很大程度上是对立的——但又是互相依存的。信息交流是知觉,而信息则是逻辑。因此,信息是纯粹形式上的,没有什么意义。它是非人称的,不是人与人之间的。信息愈是能摆脱人的因素,即摆脱感情和价值现、期望和知觉等,则愈确实而可靠。事实上,它就愈具有信息的作用。
在人类以往的历史中,问题在于如何从信息交流中,即从以知觉为基础的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关系中探索出一点信息来。在以往的全部历史中,问题在于从大量的知觉中分离出信息内容来。而现在,我们突然拥有了提供信息的能力——这一方面是由于逻辑学家的概念研究工作(特别是1910年出现的罗素(Russell)和怀特黑德(Whitehend的符号逻辑),另一方面是由于数据处理和数据储存的技术研究工作,即特别是由于电子计算机及其储存、处理和传递数据的巨大能力。换句话说,我们现在的问题同人类一直在试图解决的问题正好相反。我们现在的问题是就信息本身、没有任何信息交流内容的信息来加以处理。
有效的信息的要求同有效的信息交流的要求正好相反。例如,信息总是具体的。我们在信息交流中知觉到一个整体的图形,但我们在信息过程中传递具体的、个别的数据。事实上,信息首先要遵守经济原则。所需要的数据愈少,则信息愈好。如果信息过多,即超过了真正需要的限度,会导致信息淹没。它不是使信息丰富,而是贫乏了。
同时,信息以信息交流为先决条件。信息总是编码的。为了接受信息,更不用说使用信息了,信息接受者必须知道并了解其代码。这就要求有事先的协议,即要求有某种信息交流;信息接受者至少要知道信息是关于什么事情的。电子计算机磁带上的数字是表示山的高度呢,还是表示联邦储备银行的现金余额?在这两种情况中,信息接受者都必须知道是什么山或什么银行,才能从数据中得到任何信息。
信息系统的原型可能是奥地利帝国军队在1918年前用作指挥语言的军用德语这种特殊语言。奥地利军队当时是使用多种语言的军队,指挥官、没有指挥任务的军官和士兵之间常常没有共同的语言。但它应用了不超过两百个特殊词——如“射击”、“稍息”等,每个词只有一种十分明确的意义——管理得很好;词的意义总是一种动作,而其学习是在动作之中和通过动作来进行的,即在行为科学家现在称之为“操作制约”之中来进行的。在经过几十年的民族主义者的动乱之后,奥地利军队中是很紧张的。在同一军事单位中服役的不同民族的人之间的社会交往,如果不说是不可能的话,也已日益困难。但是,直到最后,奥地利军队中的这套信息系统却仍能发挥作用。它完全是形式的、死板的、逻辑的,每个词只能有一种意义,并以完全预先确定的信息交流为依据,对某种特定的声波只能有一种特定的反应。但是,这个例子也表明,一种信息系统的有效性决定于愿意并能够仔细考虑谁、为了什么目的需要什么样的信息,还决定于在进行信息交流的各方之间系统地理立一种每一特殊的投入和产出的意义的系统。换句话说,信息系统的有效性取决于预先建立的信息交流。
信息交流所表达的意义层次愈多,则愈是难于数量化。
中世纪的美学认为,一件艺术作品能表达若干层次的意义,如果不是四个层次,至少也有三个层次的意义,即:字面上的、隐喻的、比喻的以及象征的意义。最明显地把这种理论转化为艺术实践的艺术作品是但丁的《神曲》。如果“信息”是指可以数量化的东西,那么《神曲》就没有包含任何信息内容。但是,正是由于其意义模糊,可以从多层意义上来理解,从作为一种神话故事到作为一部形而上学的哲学巨著,使它成为一部具有巨大力量的艺术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