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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民国政史拾遗 作者:刘以芬-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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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曾任交通总长)到司令部谈话。”曾谓:“司令欲与我会晤,可访我于寓所,奈何请我往?”宪兵谓:“我但奉令
而行,不知其他。”遂强挟曾登汽车。曾两仆亦随上,车行数武,两仆乘宪兵不备,突击而掷之车外,驱车径返寓所,
正以电话向各方探询,而兵警突入,拥曾而去。曾抵司令部,严词质鹿。鹿谓:“此出总司令(指冯)意,君可在此小
憩,无他虞。”本交军法处负责监视,处长闽人某,以避嫌拒,乃移交副官处,派副官二人监之。曾亲友四出营救,托
人语鹿,果释曾,愿以十万元助军费。鹿答以款姑先缴,候陈明总司令办理。曾方恐受绐,卒未缴。
    曾日与两副官处,渐稔熟,先探其对段信仰如何?两副官极口称执政功德。曾乃与谈己与段之关系,并谓司令欺侮
我,即不啻开罪执政,将来未必与彼有利,二人亦唯唯。曾又询其在司令部月入几何?前途有无希望?二人均称生活困
苦,升迁甚难,言下又有郁郁居此之意。曾知有机可乘,乃谓:“尔二人果能脱我于险,我当各赠二万元,以纾尔目前
困难,彼此结为兄弟,我有生之年,尔二人仰事(二人中有一人父年已八十余)俯蓄,均由我担负,并言诸执政,录尔
大功。”二人俱:喜诺。谋既定,曾令其密将眷属移津,于某黄昏,二人以汽车载曾出司令部。门卫见副官在车,不疑
有他,置不问,车驶入东交民巷,迨鹿发觉,已无如何也。曾匿居数日,与两副官同乘汽车,由其婿王某驾驶,自东交
民巷旁门出,径越丰台,于某小车站,改乘火车安抵津日租界,虽幸脱虎口,然亦云险矣。
    未几,段系姚震亦为国民第三军所逮(冯为国民第一军),或云乃曾所为,藉示报复,实则姚虽皖人,而与曾亲,
夙为宏业派所不满,殆亦彼辈陷之也。此足见内部派系之争,其互相仇视,有时反较异党为甚,其争愈烈,贻害亦愈大。
冯虽跋扈,其始尚不敢公然与段为难,自此端一开,乃益无忌惮,其后徐树铮在车站为冯所杀,虽云为其舅陆建章复仇,
其心目之中无段,亦可概见,谁谓段之败,非皖、闽两派内争有以促成之耶?
    ★吴佩孚不与冯玉祥妥协
    冯玉祥于第二次直奉战争突尔倒戈,致使直军全然瓦解,其经过情形,余已笔而记之矣。
惟冯后受奉军压迫,又谋与吴佩孚妥协,而为吴所峻拒,其事或为外间所未详知者,亦不可不一述也。
    盖冯既决心倒戈,恐势孤难集事,乃深与胡景翼、孙岳结合,以所部改称国民第一军,胡称国民第二军,孙称国民
第三军,于回师时,举京津一带要隘,由国民军节节布防,以示先入者王,他人勿得染指意。迨奉军继至,一举占保定,
再举占天津,驯至北京附近国民军驻扎之地亦在所必争,冯之愿望遂归幻灭。段祺瑞恐两军因此破裂,从中斡旋,议定
以津浦线划归奉军,京汉线划归国民军,俾各从事扩展,一时暂安无事。然国民军力征经营,始获奠定豫局(由胡景翼
督豫,孙岳任豫省长),而京汉线北段之保定,仍在奉军掌握,脉络终难贯通。若奉军则由天津直趋淞沪,鬯行无阻,
其势张甚,远非国民军所及。旋孙传芳由浙江出师讨奉,奉军以战线过长,布置未周,仓皇由沪、苏、皖撤退,孙军追
亡逐北,直至徐州为止。
    冯见奉军失势,谓为千载良机,遂一面遣使约孙进兵来击鲁(山东)张(宗昌),一面密说驻在滦州之奉新派将领
郭松龄,率兵出关,驱张自立。在冯自以计出万全,讵意弄巧成拙,冯虽令豫军入鲁,而孙则按兵不动(孙此时已无意
再由徐州进兵,所以诺冯之请者,无非借之以牵制鲁张,使前线无忧,得以专意整顿内部),结果不特鲁张未去,反使
吴(佩孚)乘机在鲁、豫收集旧部,东山再起。至滦州郭军长驱出关,始势甚锐,而巨流河一战,竟至被俘身死,结果
不特奉张安然无恙,反使吴(佩孚)、张(作霖)之间发生同感,弃嫌修好,此又岂冯所料及哉?
    闻吴当时曾有一电致张,略谓:“某平生最恶反覆小人,不意敝处有一冯玉祥,尊处亦有一郭松龄,叛乱相寻,纪
律败坏,良堪浩叹。闻阁下正躬率劲旅,扫除余孽(其时张方率兵入关,讨伐魏益三,因魏将郭留驻山海关残部编为国
民第四军,与冯相呼应),某愿悉力相助,共张挞伐,必使此辈无所逃罪而后已。”固已早露与张合力讨冯之意矣。冯
闻郭败,知己必不容于张,恐吴、张联合势成,更难为敌,乃宣言下野出洋,由李鸣钟、张之江等出面向吴谋妥协,并
遣人说吴,谓:“焕章前此固曾开罪于公,但现已悔祸,决然下野,直之大敌本为奉,倘能乘此时机共图团结,敌忾同
仇,则胜算可操,举国敢不唯公命是听?”吴哑然曰:“冯焕章尚知有吴子玉耶?彼前假外力以颠覆吾辈,今见形势不
利,又思假吾力以保持其叛乱所得之成果,吾虽至愚,岂肯任其玩弄?且彼已为全体袍泽所唾弃,亦决非吾私人所能曲
予包容。若以团结言,以彼反覆性成,既已倒戈于前,安保其不倒戈于后,是所谓团结者,反以种将来无穷分裂之祸根。
彼平生惯以伪善欺人,吾即不再受其欺,恐世必尚有误认为诚实恭顺,终受其害者。吾甚怪社会是非不明,正义不伸,
竟任此辈逍遥法外,流祸家国,君乃亦为之作说客耶?”某闻言嗒然而去。吴卒与张合,驱冯于南口。吴平生刚愎自用,
少容人之量,固其所短,然其对冯严持不妥协态度,则为能见其大,非可以褊狭目之。
    ★奉军侵略东南之失败
    奉军之乘胜入关也,其气锐甚,大有目空余子之概,不特京津一带绝不容他人染指(故对国
民军着着进逼),即东南各省亦皆视为囊中物可以予取予求者。奉系将领本分新旧两派,旧派主巩固原有地盘,不必急
图发展,新派主向外扩张势力,不宜困守一隅。而张(作霖)本人则赞成后者,其志之不在小可知。
    当其与国民军划分驻区时,取津浦铁路线而弃京汉线,即已露侵略东南之意矣。惟欲取东南,表面上不能不先得段
(祺瑞)之同意,且东南地理民情均非奉军所素习,亦不可无人为开其先,于是第一步乃以卢永祥督苏饵段,而由张宗
昌率奉军护之到任,卢任其名而奉取其实,段、卢固乐从也。卢始尚嗾其潜沪旧部,乘机图浙,但在卢未到任时,即已
被孙(传芳)缴械,不得逞。而齐(燮元)虽惧奉军声势,先期离职而去,然犹集合旧部,谋与奉抗,终以势孤,一败
涂地,残部由苏州向沪溃退,奉军乘胜追击,上海殆已入其掌握。孙(传芳)对此次战争,本持观望态度,及奉军抵沪,
懔唇亡齿寒之惧,极力支持沪总商会三项主张(即一上海不驻军,二不设军职,三将兵工厂他移),否则不惜出于一战。
段、卢恐战事扩大,且亦不愿奉军过于猛进,从中力为斡旋,卒成立第一次江浙和平条约,由孙传芳、张宗昌亲自签字,
奉军遂自沪撤退。
    奉之于卢,不过一时利用,今见段、卢均不为己张目,感情自渐疏隔,卒使卢不能安于其位,辞职而去。始借卢而
暗中侵略东南,卢既去,乃遂公然攫取矣。先是,张宗昌军由沪撤至徐州后,张作霖即向段要求以之督鲁,一方固以酬
其此次南下之功,一方亦欲使津浦全线,悉归己系控制(前督郑士琦非奉系),以确立经营东南之基础。即其对沪,亦
始终不能忘情。适其时上海发生工部局枪杀民众案,引起罢工、罢学风潮,乃以维持秩序为名,由张学良率兵二千人驻
沪,旋又由姜登选、邢士廉统大军继之,上海实际又归奉军占领。至是更发表扬宇霆督苏、姜登选督皖,其势力奄
有东南半壁,在彼固觉踌蹰满志,讵知失败之机即肇于此。盖浙孙见奉军再至沪上,已存戒备之心,及杨、姜联袂南下,
益感威胁,虽杨尚高唱和平,然实因布置未周,暂而出此,并非确切可恃。孙早觇其隐,为先发制人计,声言讨奉,五
路进兵,杨、姜猝不及防,仓皇失措,乃下令苏、沪、皖军队,同时撤退入鲁,孙追亡逐北,直至徐州为止。始也具投
鞭断流之概,终也贻草木皆兵之嘲,亦可悲已。
    综奉军此次失败原因,厥有数端:防区过广,兵力分散,一也;偏师图远,策应困难,二也;主客异形,劳不敌逸,
三也;破坏和约,师曲为老,四也;兵纪不良(尤以张宗昌军队为甚),民情怨愤,五也。而其总因,则在徒中虚骄之
气,而无全盘计划,虽欲不败,其可得哉?后之用兵者,可以鉴诸!
    ★林宗孟与郭松龄
    郭松龄之反张(作霖)也,闽县林宗孟(长民)实参帷幄,且同死于是役。林与郭素无渊源,何
时而始结合,因何而相投契,论者惑焉。欲明此,不可不先溯林之生平,及其当时遭际。
    清季闽人宦浙之有政声者,为林迪臣(启)、卓芝南(孝复)两太守,及林伯颖(孝恂)、方雨亭(家澍)两大令,
皆能以开通地方风气为务,其子弟多负笈海外,林即伯颖先生之哲嗣也。早岁游学日本,入早稻田大学专攻政治,夙具
宏抱,其父又力造就之,凡读书交友之费,悉听其用不少吝,一时同学多受其周济。相传当日中国学生有持物向日人质
库典质者,苟得林名刺一纸为介,其典价必较寻常为高,盖主人知林素慷慨,即质者无力,林亦必代取偿,无虞亏折也。
林文采俊美,工书,偶作简札,咸古雅可诵,日、英语均谙熟,喜交游,人亦乐与接,与梁任公(启超)、杨皙子(度)、
黄克强(兴)、宋渔父(教仁)诸人皆友善,即日本政客中之卓卓者,如犬养毅、尾崎行雄等,亦时相过从。或有询林
以黄、宋与君政见相左,君何与交厚若此?林曰:“凡政治家首贵器度恢宏,黄、宋皆当世美材,岂可以政治主张不同,
遂并私交而废之?且现今国中局势瞬息万变,安保两派无殊途同归之一日,则维系私交,预留他日彼此沟通折冲之地步,
未始非切要之图。”闻者韪之。其时林声华籍甚,甫卒业,各省督抚交相延聘,终以桑梓谊切,应福建咨议局之招,归
就书记长职,其在闽与旧势力奋斗情形,前已述及,兹不赘。
    未几,武昌首义,各省响应,孙中山先生当选临时总统。林以宋教仁先生之荐,应召入京,甫抵下关,突有枪弹自
人丛中发,直趋林,林亟伏地,弹掠身过,始免。盖同盟会人以林夙主立宪,恐其与中山先生接近,欲杀之以绝后患也。
林知不容于革命派,遂星夜出都。迨袁世凯任总统,同盟会改组为国民党,林与汤济武(化龙)、刘崧生(崇佑)等所
创立之民主党,亦与共和党合并而为进步党,议会中成两党对峙之势。进步党政策主与现势力合作,期导入于宪政正轨,
然迨觉其事与愿违,则又急行舍去,其于袁(世凯)、于段(祺瑞)皆中道乖离,即以此故。林用心亦同,而态度或较
和缓,有时且颇似恋栈,盖其平生以才华自负,亟欲有以表见,又以政党目的在取得政权,非万不获已,不宜自绝其发
展之途,故在林主观上,往往“有为”之成分多,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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