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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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月下绿梅旁巧笑倩兮的少女,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嗅着她身上独一无二的馨香,觉得无比满足。
一时春~宵帐暖,一对交颈鸳鸯都疲累了,帐内想起细细的鼾声。就算有再多的压力、再多的困难、再多的艰辛,都留待明日之后再说吧,而现在,他们要睡了。。。。。。
第十九章 登基(下)
薛缜登基之后,日日忙于国事,只有晚上的时候会和沈璇玑一起用晚膳。沈璇玑心疼他不顾身子,吩咐就让御膳房多煲一些汤水来给他补身。她自己也会在“凤昭殿”后的小厨房做几个可口的小菜,等着薛缜来了,让他吃得舒心些。
不知不觉就到了冬天,宫里的地龙烧得暖,“凤昭殿”里还摆着不少黄铜炭盆,饶是这样,沈璇玑依然披着厚厚的狐皮小袄,窝在榻上不愿下来走动。
“哎呀,糟了!”她突然惊呼起来,殿里的宫人都吓了一跳,连忙束手听命。
“皇上今儿中午在书房和大臣们商议事情,午膳必没有用好。兰清,你叫小厨房去下一个米线,不必搁火腿了。”兰清领命去了,沈璇玑这才下了榻,净面匀鬓,换上大氅,叫兰清拎着食盒,自己去书房给薛缜送食物。
一踏进御书房,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暖气,沈璇玑正要说话,只见气氛怪怪的。御书房里服侍的宫人们都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地上碎了一只青瓷茶盅,一个面生的小宦官正跪在地上收拾。
“这是怎么了?”沈璇玑笑着走了进来,只见薛缜坐在正中的椅子上,脸色不豫得厉害,一边的双池都不敢劝说,只是低着头上来给她行礼。
薛缜见是她,脸色微微好了一点儿。沈璇玑叫了双池起来,“谁惹皇上生气了?可是你个猴儿崽子又胡闹了?”
双池苦着脸,“嗳哟我的皇后娘娘,您这次可是冤枉奴才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只听薛缜“咳咳”地清了清嗓子,“你先下去吧。”
双池回头看看薛缜脸上暗含告诫的表情,明智地选择了闭嘴。沈璇玑心知有异,却依旧笑吟吟地接过兰清手里的食盒,暗中给兰清使了个眼色。
兰清会意,趁薛缜一个不留意,就跟着双池退了出去。
沈璇玑也不问薛缜为什么生气,他既然不肯告诉自己,问了也是白搭。她将食盒搁在桌上,一掀开,就流泻~出一阵清香。薛缜中午生了一肚子的气,确实没有吃饱,这时候闻见这香气四溢的鸡汤米线,自然食指大动。
沈璇玑拿出一个骨瓷小碗,先挑了半碗米线进去,又浇了些鸡汤,最后还不忘洒上一些葱花和香菜碎,小小的一碗米线,青是青白是白,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薛缜接过她手里的碗,肚子吃饱了,气虽然一时还是难平,起码脸色好看了不少。
沈璇玑陪着他到后头小花园里走了几步,他还是记挂着书房里的事务,她也不留下妨碍他,便自己和兰清原回了“凤昭殿”。
“你可问清楚了吗?”沈璇玑回到自己的寝殿,才问兰清,她一向对双池有办法,想必双池也不会瞒下什么。
兰清的脸色也不好看,她吃吃艾艾地道,“问、问是问清楚了,只是,奴婢说了,娘娘千万不要生气。”
沈璇玑心里一沉,面上还是笑着,“你说就是,我不会生气的。”
兰清这下打开了话匣子,将自己从双池那儿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
原来薛缜生气,是因为朝中有勋贵大臣,劝着他早日给天家开枝散叶,最好年后就开始甄选秀女,充实后宫。
提起这个话头的,就是八王爷的前岳父那位宁国公,他人品虽然坏,到底掌握着几分实权,门下也颇有几个子弟。薛缜刚刚登基,羽翼未丰,自己的力量没有培植起来的时候还是要依靠这些老臣。
宁国公此人脸皮极厚,他姬妾众多,有十几个子女,除了一个嫡女投资失败嫁给了八王爷,身后还有可观的资源。他对这位新皇帝一点儿也不了解,可是想来想去,男人除了爱名利就是爱美人,这是个颠扑不破的真理。薛缜已经贵为天子,名利对他来说没有吸引力,那么就只有送上美人了。反正府里还有三四个适龄的嫡女庶女,个个都是羞花闭月,只要入了薛缜的法眼,自己的富贵还是长长久久。
他志得意满,却忽略了薛缜眼里倏忽闪过的一抹凉意。
“朕才登基,皇后也正值韶华,此事不急,等过了明年再说吧。”薛缜淡淡地回了一句。
宁国公还是不依不饶的,“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然知晓帝王之家理应枝繁叶茂的道理,想必是不会反对的。”
卫邗也在坐,听了这话拉长了脸。这不明明是说他外甥女儿爱嫉妒、不叫皇帝纳妃吗?这样的罪名女子可背不起啊!他正色辩道,“皇后娘娘雍容大度,岂会是拈酸吃醋之辈?宁国公这样说,是什么用心?”
宁国公和安国公向来不和,听他说话,就皮笑肉不笑地道,“皇后娘娘自然雍容又大度,只是如今皇上膝下只有容华公主一个,多选些身世好相貌好的女子进宫承宠,也是理所应当。”
卫邗被他气得脸色都变了,听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沈璇玑答应选妃也没什么大不了不算大度,可若是不答应,就是十分小气不配为皇后。他正要想法子反驳,就听薛缜冷冰冰地道,“此事容后再议。。。。。。”
话音未落,居然又有个不怕死地接口道,“皇上,臣认为宁国公所言有理。”
薛缜的脸黑得像锅底一样,可是看看眼前这人,又不能斥责。说话的是先帝的老师、九十多岁的老臣楚文明,素来德高望重,更是天下清流人物的标志,他开口了,薛缜自然不能不留情面地驳回,等到听完他洋洋洒洒地一大通道理之后,脸色已经难看得不能看了。
好在这时吏部尚书路文彦是个伶俐的中年人,他捻着三缕颌下髯轻飘飘地走了出来,将楚老头搀回座位,“楚大人,您累了,歇歇吧!”
楚老头也确实是累了,趁他喝茶的工夫,薛缜清了清嗓子,表明了态度,“此事是朕家事,以后再议。”
这下终于没人再继续不长眼地接下去说了,皇帝的脸阴得都快拧出水了,宁国公心里也暗暗后悔自己一时嘴快,可是期待利益那么吸引人,他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双池说,皇上好不容易耐着性子议完了事,将那些大人打发走了,刚气得摔了个杯子,娘娘就到了。”
兰清口齿伶俐,一开始说话的时候还顾着瞧沈璇玑的脸色阴晴,说到后头也顾不得了,一口气将事情原原本本都说了出来,这才看到沈璇玑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
她端端地坐在椅子上,肩背都挺得笔直,领口上的风毛柔柔地蹭着她的脸,衬得脸白眼清。
其实娘娘还年轻好看得很,不知道那些大人,为什么急着让皇上选妃呢?”兰清忿忿不平地道。
“那按你的意思,如果年老色衰了,就应该提早选妃吗?”沈璇玑悠悠地问道。
兰清心里一惊,连忙跪在地上,“不、奴婢、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奴婢的意思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就应该一生一世白头偕老,谁再在里头掺和,都、都感觉、感觉怪怪的。。。。。。”兰清一急,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她惴惴不安地抬头看沈璇玑,只见她脸上是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一生一世一双人么?又谈何容易呢?”
不想面对的,终于还是来了。沈璇玑没想到,真的到了这一天,她的心情居然是这样的平静。也不对,毕竟现在只是说说,也许等到她亲眼看见的时候,她是不会像这样平静的。
“这种事情,要旁人逼着赶着,也挺没趣儿的。”沈璇玑淡淡地一笑,“既然他们这么想要皇上充实六宫,我也不好太过拂了人家的好意。”
“兰清,传旨下去,就说下月初九,本宫在御花园办‘群芳宴’,今日赞同宁国公的那几位大臣家的姑娘,务必要在单子上,让下头的人好生预备着,去吧。”
第二十章 群芳
初九那日很快就到了,皇后娘娘要办“群芳宴”的消息,在琼江可算是一桩大事了。宫里早早就给重要的勋贵、朝臣之家的女眷都下了帖子,叶冬毓、齐纭净、三王妃、六王妃和其他几个王爷家的王妃、郡主算是陪客,规格这么高,被请的人自然十分有面子。
如今陛下后宫空虚,是公开的秘密,琼江的贵妇都不是傻子,自然想到皇后此举与之有关,于是都豁出命去将自家女儿打扮得个个花团锦簇,一时城中的绸缎庄、首饰铺又是人满为患。
叶冬毓和齐纭净二人提前一日就被请进宫来,当晚就留宿“凤昭殿”偏殿。薛缜这几日朝中事忙,自然也不知道沈璇玑这些安排,还以为只是一个寻常的茶话会,沈璇玑闷了想要找人开开心,他自然不会阻拦。
晚上他照旧来到“凤昭殿”歇息,却被兰清挡了驾。兰清的理由冠冕堂皇,“安国公府的大~奶奶和三~奶奶来了,皇后娘娘说多有不便,还请陛下委屈一晚,在‘元泰殿’歇息吧。”
薛缜自然不能拒绝,虽然允了,可是转身离开的时候心里总有些委屈。哼,自己一天这么累,晚上还不能和老婆一起困,这么委屈,当这个鸟皇帝有什么趣儿嘛!
沈璇玑和两位表嫂在屋子里听得分明,齐纭净进门时间不久,诧异地捂着嘴,家里人都说皇帝很宠爱皇后娘娘,她还半信半疑。叶冬毓亲眼见过薛缜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对沈璇玑关怀有加,也不吃惊,只是掩着嘴一笑,“皇上登了基,对娘娘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沈璇玑似笑非笑地道,“现在是这样,再过几年,又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
叶冬毓和齐纭净都不是笨人,可是事关天家,也不好随意置评,只有心里暗暗叹了一声,说些家中的事替沈璇玑开开心罢了。
一夜无话,到了次日一早,居然下起小雪来,纷纷扬扬的,落地即化,打在人身上也感觉不到什么,不过是一个水点儿,倏地就干了。
好在桌子本来就摆在御花园的暖阁之中,外头寒风不得入侵,还能透过水晶玻璃窗赏雪景,也算是风雅了。沈璇玑自然坐在正中主位上,穿着一件朱红色的遍地金绣牡丹蔷薇宫装,上头还套着白狐毛坎肩,手里不离身地捧着一个烟紫色百蝶穿花锦套的小手炉,虽然只是家常的打扮,却依然是身姿端逸、不怒而威。她的头上戴着一只金嵌紫晶的发冠,只比薛缜的略精致小巧些,却是一样的贵重无匹。头发高高地拢了上去,露出修长的颈项,肌肤和手上的一样奶腻丰白,越显得眉眼青黛一般夺目鲜明。
可是她美,自然有人比她更美。那些大家闺秀们,个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琼江水土本来养人,她们又是家中捧凤凰儿一样长大,个个身娇玉贵、珠圆玉润不说,身上穿着各大绸缎庄最新、最贵重的衣裳,头上插戴的首饰也都价值不菲,这样围拢了入座,真可谓是姹紫嫣红、五光十色,十分养眼。
沈璇玑维持着端庄的笑意,心里却隐约地回想起一段旧事,算起来也不过四五年前,她也是这样柔媚鲜艳,像晨光熹微中一支初初绽放的蔷薇,而如今的自己,却已经端着姿态坐在这儿,给自己的丈夫选女人了。这之间的差距是如此之大,一时使她回不过神来。
“娘娘,宁国公家的两位姑娘向您请安。”叶冬毓坐在她身边,见她微微出神,而底下跪着的两个女子已经保持一个姿势待了好半晌,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