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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人的条件-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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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可能的快乐结局)在某种意义上是爱的终结它要么必须征服新的伙伴、要么必须被改变成另一种互相拥有的模式。爱,就其本质而言是非世俗的,正是出于这个理由而非它的罕见,它才不仅是非政治的,而且还是反政治的,在所有反政治的人类力量中也许是最有力的。    
  因此,如果基督教教义假设的这一点是真的唯有爱才能宽恕,因为只有爱才完全接受属谁的人,那么,在不管他做了什么,总是乐意宽恕他这一点上,宽恕必须完全在我们的考虑之外、爱存在于自身狭窄且受限定的范围中,而尊敬却存在于人类事务的广阔领域。尊敬同亚里士多德的热爱政治活动没有什么两样,它是一种非亲昵、非亲密无间的那种〃友善〃;它是一种对甚至远在天涯海角的人的敬意,这种敬意不局限于那些我们可能推崇的品质,也不局限于那些我们可能会高度赞赏的行为业绩。这样,尊敬在现代的丧失,或者确切地说,这一信念在我事),这正是人这种存在物为取得自由所付出的代价;无法控制所作的事情以及知道这一事情的后果,以及把希望寄托在未来,这是人们为争取生活的多样性和现实性,为享受同他人共居于这个世界问4每个人来说,这个世界的真实性是以所有人的参与为保证的)的快乐付出的代价。          
《人的条件》 
汉娜·阿伦特著        
第五章 行动    
   34.许诺本能    
  许诺本能的作用在于控制人类事务的这一双重负面后果,这样,它便成了唯一能够替代一种以自我控制为基础并能统治他人的控制能力的力量;它与自由(这是在丧失独立自主的状况下得到的)的存在高度一致。所有以合同与契约为基础的政治体系固有的危险与优点在于,与那些以规则和主权为基础的政治体系固有的危险和优点不同,它们把人类事务的不可预见性及人的不可靠性原封不动地保留下来,把这一不可预见性和不可靠性仅仅作为一种中介(可以这样说),从中浮现一些预见性的岛屿并在这一岛屿上建立起一些令人信服的航行路标。一旦诺言像不确定性海洋中一些孤独的确定性岛屿那样失去其特征时,也就是说,当这种承诺本能被误用来函盖未来的广阔空间,并描绘在所有指南中都可得到的路径时,它们便失去了其约束力,整个事业便断送在自己手里。    
  我们在前面曾提到过人们集聚在一起并一致行动时产生的力量以及人一散这一力量也就不复存在。使他们集聚在一起的力量与他们集聚的展现空间不同,也不同于使这一公共空间得以存在的那种权力,它是相互许诺的力量或相互签约的力量。如果说一个孤立的存在物不管是作为人的个体存在物还是作为一个民族的集合性存在物宣布拥有主权,那么主权就永远不会是真实的。主权假设了就许多人相互受诺言的约束而言某个有限的现实。主权存在于未来的不可预见性所导致的有限的独立自主性中;其局限如同许诺以及履行诺言本能固有的那种有限性。由一个共同的目标(就为这一目标许诺是有效的和约束力的),而不是一种共同的意志(这有时会像魔幻一样地激励人们)约束并使人结合在一起的实体,其主权很清楚地表明自身优于那些完全自由,不受任何承诺和目的约束的人。这一优势来自那种把未来当作现在来处理的能力,即极大地、真正令人不可思议地扩大权力得以有效的空间。尼采以他对道德现象非凡的感悟力(不管他的这一现代偏见认为所有权力都源自孤独的个人的意志力量)在许诺本能(即〃意志的记忆〃,正如他所说的)中发现了将人类生活和动物生活区别开来的特性。如果说,在行动和人类事务领域中的主权就是制造和俗物世界中的控制权的话,那么它们的主要区别就在于:前者只有人们抱成一团才能取得,而后者的取得只有在孤立的状态中才是可以想像的。    
  就道德不只是mores,也不只是那些通过传统才得以强化,并以契约为基础的习惯和行为准则(两者都随时间而变化)的总和而言,道德至少在政治上像善意通过随时准备宽恕和被人宽恕,作出承诺和信守承诺来应付行动的巨大风险一样支配自己。这些道德概念是仅有的不运用到来自外部的行动,来自许多据说是更高级本能的行动或者来自行动自身无法涉及的实践经历的行动概念。相反,它们直接产生于那种以行动和言语的方式同他人共同生活的意愿;这样,这些道德观念就像置入本能中的控制装置一样,以开始一些新的、永不停歇的过程。如果没有行动和言语,没有与生俱来的思想表达,我们就注定会在变化过程形成这一周而复始的循环中回旋;然后,如果没有取消我们所做的事,并至少部分控制我们放任不管过程的本能的话,我们就会成为自发的必然性的牺牲品这种必然性带有不容变更的规律的全部特征。根据我们时代以前的自然科学,这些规律构成了自然过程的显著特征。我们早就明白:对必有一死的存在来说,这种自然的死亡最终难逃厄运,虽然其自身周期交替,因而得以长久。如果说死亡真的是历史过程无法剥夺的特征,那么,历史上发生过的每件事都会消亡也同样是确凿无疑的了。    
  但是,这只是在某种程度上才是正确的。倘若顺其自然,那么人类事务也只能遵循消亡的规律这是介于生死之间的生命的最确定、也是唯一可靠的规律。正是行动的本能干扰了这个规律,因为它干扰了这个不容更改的日常生活过程正如我们看到的,这个过程反过来又干扰和妨碍了生物的生命过程的循环。如果不是因为存在这种能阻挠生命延续,并能促使新事物不断产生的本能这种本能是行动本身固有的,它就像一个一直在那里的提示器,提醒人们尽管人固有一死,但他的人不是为了死,而是为了新的开始,那么人走向死亡的生命期限就会不可避免地使一切带有人性的东西遭到毁灭和破坏。然而,从自然的角度看,就像生命跨度的直线运动好像偏离了循环运动的普遍自然法则一样,从看上去好像决定世界进程的自发过程的角度看,行动似乎就像一个奇迹。用自然科学的语言来说,这就是〃惯常发生的无限的不可能性〃。事实上,行动是人创造奇迹的一种本能,就像拿撒勒人耶稣洞察这种本能的能力在起源和开创性方面都能同苏格拉底洞察思想的种种可能性的能力相媲美,他肯定非常清楚地当他把宽恕的力量比作更一般的、创造奇迹的力量,对两者等量齐观,并将其置于人所能及的范围时了解的那样。    
  将世界(人类事务领域)从其通常的、〃自然〃的毁灭中拯救出来,这个奇迹最终出于这一事实行动的本能从本体论上来说是根源性的。换言之,这就是新人的出现和新事物的开始,就是人们一诞生就能进行的行动。只有这种能力的充分实践才能赋予人类事务以信心和希望,而这两者是古希腊人完全忽略的人的经历的本质特征。他们将保持信心,视为一种非同寻常的、不太重要的美德;把希望看成是潘多拉匣子中幻想着的种种罪恶中的一种。《福音书》用几个词宣称的〃大喜讯〃〃一个孩子已降!临我们中间〃,可能是对世界抱有的信心和希望的最荣耀、最简洁的表述。          
《人的条件》 
汉娜·阿伦特著        
第六章 VitaActiva与摩登时代    
   他发现了阿基米德支点,但却用它来支撑自己;看来他只是被允许仅仅在这一条件下发现这一支点。    
  弗兰兹·卡夫卡    
  35.世界的异化    
  现代史的开幕发生了三件大事,这三件大事决定了现代的特征:美洲大发现以及随之而来的全球开发;宗教改革,通过扩大基督教会和修道院的财产,宗教改革开始了一个个人剥夺财产和社会财富积累的双重过程;望远镜的发现以及从宇宙观点来思索地球本质的新科学的发展。这些事件并不能被称为现代事件,因为我们是在法国大革命后才知道这些事件的。尽管不能用任何因果关系链来解释这些事件,因为没有哪一事件可以以此来解释,但它们仍在持续不断地发生,在这一过程中存在着先例,并可以叫出先驱者的名字。然而,所有这些事件并没有展现其在黑暗中积蓄力量的潜流突然奔发的古怪特点。一些我们与之相联的名字伽里略、马丁·路德以及一些大发现时代的伟大的航海家、探险家、冒险家仍然属于前现代世界。此外,对新发明的奇怪的怜悯,17世纪以来几乎所有伟大的作家、科学家和哲学家死死咬定他们看见了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想到了以前从未想过的问题所有这些在他们那里都不能找到,甚至在伽里略那里也找不到。这些先驱者并非革命者,他们的动机和打算仍然深深地扎根于传统之中。    
  在他们的同代人看来,这些事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发现从未听说过的大陆和从未梦想过的海洋;最令人扫兴的是宗教改革带来的西方基督教的无可挽回的分裂,以及这一改革固有的对东正教的挑战和对人的灵魂安宁的直接威胁;当然,最不显眼的是人类早已储藏颇丰的工具库里新添的一种新器具(除非不看星星),尽管它倒是从未有过的第一种真正纯科学的器具。不过,如果我们能像衡量自然过程一样衡量历史的势头,那么我们或许可以发现,一些最初最不引人注意的东西,即人类发现宇宙的最初尝试,却具有不断增长的冲劲和速度,直至它不仅使地球表面的扩大(这一扩大只能在地球自身的范围内找到其最终的界线),而且也使显然无止境的经济积累过程显得黯然失色。    
  但这些仅仅是猜测而已。事实上,新大陆的发现、丈量其土地和测量其水道花费了好多世纪,只是在现在才刚进入尾声,只是在现在人类才完全有了其世间的居所,才把对以往年代具有诱惑力且禁锢的无边无际的地平线尽收于一个地球,他对这一地球的壮观轮廓和表层的了解之详细,一如他了解自己的掌纹一样。正是发现了地球上巨大的可得的空间,才开始了人所共知的地球的收缩,直到最终在这一世界(虽然它是现代的产物,但与现代世界绝非一致)中,每个地球上的居民成为其国家的居民。人们现在居住在一个地球般党的不断扩张的整体中,在那里,甚至距离这一概念(它在部分的最完美的不间断的连接中仍是固有的)在速度的大举进攻面前俯首称臣。速度征服了空间,虽然这一征服过程在一人同时在两处出现这一无法征服的界线上受到了局限,但它已经使距离变得毫无意义,因为人类生命中毫不起眼的部分年、月,甚至周对于到达地球的任何一点再也不是所需的长度了。    
  当然,对摩登时代早期的环球旅行开拓者的目的来说,再也没有什么能比这一终结的过程更相异的了;他们拓展疆域,而不把它缩小成一个球,当他们呼应远方的召唤时,他们并不打算举步不前。只有事后认识的智慧才是显而易见的。如果一个物体可以衡量,那么它不可能是无限的,每一次调查将一段距离内的东西集中起来,因而将广漠的距离缩小到了方寸之间。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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