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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亚当之子-第17部分

小说: 亚当之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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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敢打赌,英王大概都快被这气疯了……哪家公司?”

    “美孚,新泽西的美孚石油公司。”

    汤姆希望爱国的诺加德能对他的回答感到高兴,可诺加德却撇了撇嘴,骂道,
“该死的洛克菲勒。把我们所有人在这个产业的立足之地都给毁了。简直是见鬼。
新泽西的美孚石油公司,见鬼去吧。”

    他们聊了下去。在战前,诺加德是个独立的石油商,一个自己拥有工作队的
钻探商。

    “每次我们伸下钻井的时候,总希望能带出石油的气息。小子,当我站在自
己那三十亩土地上的时候,我从来没像那样把钻头磨得那么利过。每次这么做的
时候,你总会觉得油砂就在那一头闪闪发光。

    “你找到过石油吗?我是说,你自己。”

    “两次,就两次。”

    “是吗?”

    汤姆的饥饿,对家的想念,对艾伦的愤怒,统统都消失了。他怔住了,旧时
的石油瘾比饥饿更让他难耐。

    “第一次是宾夕法尼亚州布拉德福市的一口小井。第一天,我抽出了三十桶。
两个星期后,八十五桶。四个星期后,不管我怎么做,都只能抽出十桶油,这还
是运气好的时候。结果我以一条新裤子的价格把那口井给卖了。就在那条路上两
英里远的地方,一块我曾经想买但没买下来的土地上,我的一个朋友挖出了石油。
那个王八蛋在那儿一个星期就抽出了三千桶。”

    汤姆敬畏地呼出一口气。这就是石油业的可怕之处,这个辉煌的事业集运气、
冒险和地质于一身。“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就像美梦一样甜蜜。从一开始我就把那口井称作‘老福’。钻井轻
松得就像切黄油。两千英尺后就发现了石油气。三千英尺后,我们的脚全都浸泡
在石油当中。每天六百桶。‘老福’尽了最大的努力,上帝保佑她。”

    “然后呢?”汤姆知道诺加德正在逗他玩,可他忍不住还是掉进他的游戏。
“然后呢?”

    “然后约翰。戴维森。洛克菲勒偷走了最后一滴油……他拥有那个地区所有
的精炼厂。他所付的价钱几乎都不够把石油运过去。他榨干了我的一切,然后在
我上门求他的时候把我的井买走了。找到石油还不够,汤姆,把它变成美元才是
最重要的。”

    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和几个月里,诺加德一直跟汤姆讲述着他在宾西法尼亚
州和俄克拉荷马州从事石油业的经历,还有“从来没有去过加利福尼亚以西,但
是,等到这些国王们和皇帝们厌倦了打仗之后,你会在那儿看到我正在自己的后
花园里钻探石油。”

    汤姆的瘾又上来了。如果他能离开战犯营的话,他已经知道以后该怎么做。
他会进入石油业:不是和艾伦一起,而是独自一人。不是在波斯,而是在美国。
不是依靠其他任何人的金钱或是善意,而是依靠他的头脑,他的勇气和他的决心
去取胜。

    虽然他被困在监狱里,可有时候他觉得找到石油好像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

    艾伦越来越强壮:强壮到足以承受第二次手术,这也是最后一次手术。

    1917年2 月,他被送进南安普顿一家专业医院。一切都准备就绪,他被打上
麻药。一名护士说,“请数到十。一,二,三……”

    他在灯光下头晕目眩地醒过来。

    床边摆着一架屏风,两个医生,一个矮胖的护士长,后面还站着一个漂亮的
护士。医生正在争论治疗的方式,并且抨击着以前的缝线方式。等他们发现艾伦
已经醒了之后,就开始问他一些问题,检测他的恢复程度。

    今年是哪一年?

    “1913年。”

    哪个月?

    “没概念。”艾伦因这个问题的愚蠢而发笑,希望医生们也能够注意到可笑
的一面,可他们没有。

    他叫什么名字?

    “艾伦。”

    艾伦什么?

    “克瑞里。艾伦。克瑞里。”

    医生们发出自言自语的啧啧声,然后就消失了。护士长不满地看着艾伦的被
单,把它们掖得紧紧的,紧得简直就可以把病人打包送出国了。然后她也走了。

    那位漂亮的护士走到床边。她有着一头红褐色的头发,脸上长着雀斑,还有
一双迷人的蓝眼睛。她把被单松开。

    “可能不太整齐,”她说,“但至少你能呼吸了。”

    他冲她微微一笑,“我想医生们不太喜欢我。”

    “他们谁都不喜欢,除非你的病情特别有意思。”

    “这么说我还不够标准了?我觉得全身就像被汽车轧过一样。”

    “哦,手术的时间相当长。比预计的要长,不过你会愈合的。我见过的更糟
糕的病情都愈合了。”

    艾伦意识到肯定就是她帮自己更换了衣服,还帮自己洗过澡。他的脸因为一
种老派的困窘而发红。

    “别担心,我在这儿已经呆了两年,什么都见过。”

    “还是……”

    “还是没什么。”她把体温计放进他口中,迫使他中断抗议,“中午是吃炖
羊肉还是喝苏格兰浓汤?”她问道,“吃羊肉就点点头,喝汤就摇摇头。顺便说
一句,羊肉炖得很糟糕。”

    艾伦摇了摇头。

    “不错的选择。我已经给你父母亲打过电话。他们晚上就会过来。我告诉他
们你会有一点儿头晕,不过你很乐意见到他们。我会悄悄地帮你拿一些花瓶过来。
帕梅拉肯定会带一些花儿过来,哪怕是把花房里的花儿全都拔光。”

    “谢谢——”

    “啊!体温计!别说话!”

    “嗯。呃呃。”

    她把了把他的脉搏。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指感觉非常美妙,使他虚弱身体的其
它部分感觉就像有卡车轧在上面。她的白制服让人头晕目眩。他看着制服随着她
的呼吸一起一落。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他慢慢睡着。

    他的父母晚上抵达的时候,带了一大把鲜花,好几罐蜂蜜,好几瓶大麦汤,
还有(他父亲趁着他母亲忙着插花的时候给的)一小瓶威士忌和一把香烟。

    “那护士是谁?”他问道,“她说起你们的时候就好像认识你们一样。”

    “护士?你是说洛蒂?红头发、蓝眼睛的那个?天啊,艾伦,亲爱的,我都
跟你说过十好几遍了。那是洛蒂。邓洛普,今年在我们家呆过的姑娘之一。是个
可爱的姑娘。我一直希望你能见见……”

    /* 24 */第三部分假定死亡第23节逃跑行动

    “Hier! Komm ! Bitte Schnell!”

    那个看守已经上了年纪,满头银发,是个犹太人。他站在监狱院子里大概三
十码远的地方,冲着汤姆招手。

    汤姆指了指自己,“Ich ?我?”

    看守点点头。

    汤姆拖着步子走过去。酷寒的冬天已经转为春天。汤姆的体重仍在减轻,他
已经确信自己将死于饥饿。他无精打采,无动于衷。他的胃鼓了出来,塞满了肠
气和空虚。他跟上看守。

    “Ja?”

    “Hier。 Ein Geschenk。 Fur dich。 ”一份礼物。给你的。

    汤姆笨拙地伸出手。看守给了他一包糖,两小罐鹅油,一瓶黑莓酱。汤姆看
着这笔财富,几乎无法理解。看守试着向他进一步解释。汤姆无法完全听懂这个
犹太人带有口音的德语,但他听明白这是红十字会寄给另一个人的包裹,那个人
最近刚刚死了。看守看到汤姆的状况,所以想帮帮他。汤姆是如此的感激——如
此的震惊——他哭着说谢谢,就像一个收到圣诞节礼物的孩子。看守把他的感谢
挥到一边,告诉他要慢慢吃,然后就走了。

    这份礼物就像是生命的第二次机会。

    汤姆恨不得把这些东西全都吞下去,可他知道,如果这么做他的胃肯定会发
起反攻。他用了五天时间吃完了鹅油和果酱,每天早晚就着一大杯凉水吃一勺糖。
他的胃发出抗议,但痛苦的胃胀气减轻了。这么多月来第一次,汤姆觉得自己变
得像个人。而且,作为一个人,他已经准备好采取行动。

    那天晚上,在战俘营的角落里,他向诺加德提出了一个建议。

    “我们逃走吧。”他说。

    艾伦逐渐康复,洛蒂。邓洛普一直照顾着他。有天早上,就在他的意识逐渐
走出手术前的一片迷雾时,他坐了起来试图表示感谢。

    “多谢你所做的一切,”他说,“很抱歉我没有早点说这些话。我肯定表现
得很粗鲁。我猜是因为麻醉剂的原因。”

    “当然是。”

    “嗯,不管怎样,我还是得说对不起。那样太缺乏教养了。”

    她用鼻子哼了一声,开始收拾他的餐具。

    “你肯定觉得我很愚蠢。”他说。

    她站起身子,放下那些盘子,“对,对,我是这么觉得。说到现在,你已经
把自己形容得粗鲁、缺乏教养,然后是愚蠢。在过去几天里,你因为需要更换衣
服而说对不起。你因为引起麻烦而道歉——而且我想你所说的麻烦就是指你为国
英勇负伤。当我称赞你的勋章时,你跟我说那不是你赢得的。由此,蒙塔古上尉,
我总结出你是个大傻瓜。”

    他微笑起来,“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这次又是为什么?”

    “那好吧,不说对不起……邓洛普小姐,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我是艾伦。
蒙塔古上尉,非常高兴能够认识你。”

    她优雅地屈了屈膝,伸出手,“我叫夏洛特。邓洛普。”她说,“请喊我洛
蒂。”

    **

    艾伦在医院里呆了六个星期。起初的时候,他觉得很尴尬,因为让父母的朋
友和客人如此亲密地照顾自己。但是,后来,当他康复得可以坐在轮椅上被推着
在医院里到处逛逛的时候,他开始明白洛蒂的日常工作包括哪些内容。她所在的
那个部门处理的是一些从法国送回来的最糟糕的病人。她照顾的人有失去双腿的,
有失去视力的,有失去听力的,有被毒气摧毁四分之三个肺的,有在每次只要深
呼吸就会吐出黑血的。和洛蒂每天所见到的一切相比,艾伦因为她替他洗澡而感
到的尴尬就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们成了朋友。

    她每天值完班后,就会来找艾伦,带着两大杯热气腾腾的茶和从家里拿来的
一块蛋糕。她告诉他战争刚刚爆发时她正在法国度假。她延长了假期,“不想在
打仗的时候出门——天啊,现在想起那些事,感觉好奇怪”。她住在布伦的一家
旅馆时,遇到了几个远征军的伤员,于是就留下来帮忙。最初的时候她很震惊—
—“恐怕我是个从小受到很好保护的小女孩,我没想过……我从没想过战争会是
什么样子”——但她逐渐在这满是血污的行业里发现了自己的使命。“因为爸妈
的缘故,我从法国回来了,但我坚持至少要来这儿——”她指的是重伤中心——
“因为我不想成为那些无聊的女孩,她们帮人量量体温换几件衣服,就觉得自己
应该收到国王的感谢信。”

    而他也跟她讲述了自己的一切。他发现自己能够带着某种类似直率的东西向
她讲述战争。毕竟,对他目睹过的各种惨境来说,她也耳闻过相同糟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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