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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校舍上的车轮 作者:[美]m·狄扬-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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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船里没有人说话。两个大人和野洛用力划着桨,起伏的巨浪,使没有经验的老师不能把桨很快插进水中,再顺利地拔出来。他在拚命划,他那全身没经过锻炼的肌肉都在使劲,不能再更高地要求他了。杨纳士强壮的身体更加使劲地弯着,催使小船前进。 
   小船一起一伏,船尾的莱娜看见皮尔的头有时比前面两个划桨的还高些。皮尔的眼睛紧盯着钟楼。小船随着波浪向上升起时,他不看海,不看浪,还是死盯着钟楼。脸色铁青,嘴唇惨白。皮尔正在和晕船症作斗争! 
   莱娜就是在巨浪的顶峰也看不见鹳鸟或沙洲。海在不停地翻滚,天色阴暗。灯塔的尖顶像铅笔似的有时矗立在天空,转眼又沉进海里。只有杨纳士知道沙洲的方向和距离,但杨纳士严肃地一言不发。 
   突然,他的视线从两个划桨人身上移开,向楼钟瞥了一眼,接着又默默地划了一会儿。“老师,”他不耐烦地说,“你到莱娜那儿休息一下。” 
   老师一离开,野洛就一声不响地坐到中间,抓起老师的桨。杨纳士开始哼着,有节奏地一下下用力把船划向前。野洛年青有力的两臂和杨纳士宽厚的双肩,很自然地配合着。四支桨节奏一致。 
   “你一看就知道他是渔民的孩子。”精疲力尽的老师对莱娜说。 
   莱娜点点头。她的眼睛在海上寻找着,希望在海浪中看见白色的东西。 
   杨纳士又向钟楼望去。 
   “二十分钟,”他喃喃地说。“再有二十分钟就涨潮了。那时候除了返回堤坝,哪儿都去不成了。那些鹳鸟也会淹死。孩子,要划就拚命吧!” 
   “这样的风浪,二十分钟我们能到吗?”老师问。 
   “我们从沙洲的后面走,”杨纳士说。“只要一到沙洲后面,水势被拦住了,浪也就不会太猛。应该到得了。” 
   莱娜故意等皮尔的头上下跳了十二次,再回头看钟楼上的钟,已经模糊了。他们在动!你要是也像莱娜这样做,就能看出船在前进了。小船并不是仅仅随着巨浪起伏。杨纳士和野洛的确划得很快。喔,他们真是健壮。皮尔的眼睛避开海浪和水波,仍然盯着钟楼。汗珠从他带病容的脸上滚下来,但他很顽强,不能让晕船把自己制服了。 
   “到了,”杨纳士终于说,虽然别人都没有注意到。“野洛,再好好划十下,我们就到背风的沙洲了。加把油,孩子!” 
   划了十下以后,虽然还看不到什么,但大家已感觉到了。波浪的巨大威力在这儿似乎被击垮了。在这儿,很容易感到了船是在前进。 
   老师一声不响地爬回原位。正当他开始划桨时,一股激流和漩涡突然冲来。整个海像在膨胀。他们也随着升高了。整个海在上升。暗潮到了,开始涨潮了。 
   “涨潮了!”皮尔喊道。这是他第一次开口。 
   “划!”杨纳士狠狠地说。“干!拚命划!” 
   不到几秒钟,沙洲在前面海上出现了。皮尔转过身,站起来,抓住船边,伸长脖子,去看沙洲上的鹳鸟。 
   莱娜以为杨纳士会叫他坐下。但正相反,杨纳士说:“对了,站好,你觉得行了,就马上带锚跳下,跑上沙洲。然后去找鹳鸟。” 
   皮尔转过身,吃惊得张开嘴,怀疑地看着杨纳士。 
   “没错,”杨纳士说。“沙很硬。我上去过多次。涨潮的大浪现在正滚过灯塔,你有的是时间。” 
   船头划进了沙岸,在沙里搁了浅。皮尔带了铁锚跳下时,重重地摔了一跤。他抱着锚在沙岸上走了几步,把它抛下,然后看着杨纳士,希望得到鼓励和下一步指示。 
   “照我看,你有三分钟时间。三分钟以后,潮水会滚到这个沙洲。快走!”杨纳士说。 
   皮尔好像有点害怕。他转过身去,爬上沙坝,在沙坝上停了一下。“它们在这儿!在这儿!”他高兴地尖叫道。“是活的,可是已经淹到脖子了。” 
   “抓住!”杨纳士粗哑地叫道。“抓住脖子,把它们抓过来。它们不会挣扎,已经累死了。快,孩子,要不然你们三个都得淹死。” 
   皮尔害怕地向船上的人看了最后一眼,在沙坝后消失了。紧张、可怕的等待!他们面前是那隆起的沙坝。皮尔就像沉到海里似地消失了。沙坝高出来的地方,挡住了视线,他们已经听到雷鸣般的潮声咆哮而来。 
   “潮来了,”杨纳士说,他把桨插进沙里,掉转船尾。这样,待皮尔回来时,舷侧靠在岸上。“把锚拉进来,我用桨把船撑住。”他对野洛喊道。“只要把锚收进来就行。别到沙坝那边去。那孩子有时间跳进船就行了。他怎么还不来?” 
   这时候,只听见沙坝那边叫唤道:“杨纳士!杨纳士!涨潮了!” 
   杨纳士不自觉地紧靠着椅子上的绳子,好像要站起来,向皮尔跑去似的。 
   皮尔的头从沙坝上露出来了。他在那堵高墙一样的巨浪前使劲地奔跑。巨浪似乎就在他身后咆哮。他冲下沙坝,惊恐地瞪着双眼,抓着两只鹳鸟的脖子。它们的翅膀无力地扑动着。 
   “跳!孩子,跳下来!” 
   皮尔跳了。莱娜赶紧抓住扔给她的那只鹳鸟。皮尔摔进船底,手里仍然抓着另外一只鹳鸟。他躺在那里,哭了起来。“它们不愿来,跟我打架。它们又那么重,陷在沙里了。”他哽咽着说。突然他生起气来:“杨纳士,沙地不硬,我都陷进去了。而且水又来了!”杨纳士忙得没空回答。他把桨从沙里拔出来,把船从沙岸推开。涨潮的巨浪冲过沙坝,像发怒的瀑布。不过这时船身已经自由了。海浪把小船向前推去。小船迅速地乘浪前进。 
   “我忘了这次风暴,”杨纳士对皮尔说。“那五天的风暴,大概在沙上留了很多污泥淤沙。不过你成功归来了,对不对?” 
   莱娜坐着,把鹳鸟放在腿上。皮尔蹲在她旁边,停止了抽泣。他爬起来,坐到莱娜旁边,把另一只鹳鸟也抱在腿上。他们两人一动不动地坐着,看着两只半死的大白鸟。只有它们眼睛里的微弱光彩,显示出它们还活着。皮尔轻轻地摸着他那只鹳鸟的脖子。莱娜也紧抱着她的一只,好像要使它温暖些似的。 
   多么令人难以相信!鹳鸟就在他们腿上。巨大、陌生的鸟,飞过海洋和大陆,如今躺在他们怀里。皮尔和莱娜你看我,我看你,显露出高兴和惊讶。他们又看看鹳鸟,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们没有注意,小船因为顺潮,很快就要靠近堤岸和钟楼了。 
   “咳!抓住脖子!”杨纳士突然警告说,“虽然它们现在很弱,但毕竟是野生的。它们的长嘴会把你们两人啄几个洞。” 
   莱娜吃惊地抬起头。皮尔没有理会,还在抚摸着那白鸟的脖子。皮尔差一点为它送了命。这件事真叫人不敢相信。 
   “我们有两只鹳鸟。”他对莱娜喃喃地说,仿佛现在他才明白这个事实。 
   突然,德克、奥卡和艾卡都在堤上向他们大叫。皮尔和莱娜急忙抬起头。啊!已经到了!前面就是堤了。堤上不止有德克、奥卡和艾卡,所有的妇女、小孩、杜瓦,甚至西博婆婆都站在那里。整个韶若的人都在堤上了。 
   杜瓦从特纳村散步回来,正迈着大步沿堤走着,德克、奥卡和艾卡就把好消息告诉了他。三人同时喊叫起来: 
   “注意,”杜瓦终于听明白了的时候说, “注意,我们得准备着他们把鹳鸟救回来。有杨纳士,一定会成功的。他们带回来的鹳鸟已经奄奄一息了,但还是野生的。野鸟不喜欢被人摆弄。所以,我们把梯子搬到学校去,等船一靠岸就把它们放到车轮上去。以后的事,就要看它们自己了。我想,遇到这场风暴,可怜的鹳鸟已经精疲力尽了,什么地方都可以安家了。所以越早点送到车轮上去,它们在韶若住下去的可能性就越大。” 
   大家都知道杨纳士有梯子,可是,杨纳士现在在船上呢!放梯子的小棚子可能会锁着,不过大家还是跑到杨纳士家里去了。连杜瓦也拄着粗拐杖,跟在后面去了。果然棚子是锁着的。 
   “把门打破。”杜瓦命令。 
   三个男孩儿看看他。打破杨纳士家的小棚! 
   老杜瓦笑道:“我负责。我想杨纳士不会把我放在膝盖上打屁股。” 
   男孩子们还在犹豫,杜瓦走上前去,把拐杖尖插进锁上的搭扣。那钉住搭扣的钉子吱吱地从门框上出来了。杜瓦走进小棚,男孩子们也跟了进去。他们把梯子搬了出来。这些声响把西博婆婆引到了后门口。 
   “这叫非法闯入!”她在后门台阶上叫道。“杜瓦,论你的年纪,也该知道点好歹!” 
   “西博,我们没有坏意,”杜瓦回答。“鹳鸟到韶若来了。从你我还是小孩的时候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看见鹳鸟。它们是坐船来的。”杜瓦隔着高墙,把情况解释给老婆婆听。她的眼睛开始亮了起来。 
   “这我倒要开开眼界!就算风能把我吹倒,为这件事,我也要到堤上去看看。不过我要借你的拐杖用用。”杜瓦把拐杖从墙头递了过去。“西博,你老了,要当心点!” 
  孩子们抬着两个梯子,早已走到了街上。 
   “对不起,我还有件事要办。”杜瓦说。他回到小棚中,拿了一卷绳子,去追赶孩子们。杜瓦到学校的时候,德克和奥卡已经把第一张梯子靠墙放好了。在杜瓦的指挥下,他们把第二张梯子也抬了上去,放在屋顶上。杜瓦把绳子扔给他们,让他们把两张梯子连了起来,再绑在屋顶的车轮上。 
   男孩子们迅速地干着,因为他们急着要回到堤上去。艾卡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不一会儿,烟从学校的烟囱里喷出来。一片片纸屑飞落到德克和奥卡身上。 
   “他生火干吗?”德克向杜瓦叫道。 
   艾卡从教室跑出来,搓着黑漆漆的手,掸着裤子上的煤灰。他为自己能想到在教室的炉里生火,感到十分得意。“那两只鹳鸟在风暴里挣扎好久,以后又在冷水里站了那么长时间,也许需要暖一暖。”他说。 
   “咳!”老杜瓦惊讶地说,“亏你们小孩子想得出——烤鹳鸟!” 
   德克和奥卡爬下梯子。三个男孩立刻向堤岸跑去,不客气地把老杜瓦甩在后面了。杜瓦在后面走着。在村内的大街上,他自家的台阶旁边,杜瓦发现了那两只死鹳鸟。他严肃地叫三个男孩回来。德克只得到杨纳士的小棚里去取两把铲子;奥卡和艾卡把死鸟带到钟楼下的墓园里。德克把铲子拿来时,杜瓦叫他们就在墓园内的大门旁挖个小坟墓。 
   “我们可以在国家的墓园里挖吗?”奥卡怀疑地说。 
   “刚才我们做了这么多犯法的事,我想,多一件不算什么。”杜瓦不在意地说。“而且,谁会知道!”他把头向堤上歪了一歪。韶若所有的妇女都聚集在堤上,向海里张望着。小孩子和母亲们在一起。连西博老婆婆都站在那里,妇女们为她遮着风。 
   “喔,不知道他们进行得怎么样了。”艾卡说。 
  杜瓦耸耸肩。“你把这两只埋好就可以去看。不能把死鸟到处乱放。如果他们带来的两只活鹳鸟在韶若飞的时候,看见自己同伴的尸体,那它们就不会太喜欢韶若了,也许一有机会就飞走了。” 
   这就够了。奥卡和德克诚心诚意地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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