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号酒店-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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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手相视而笑,笑容却都有些窘迫。柯卫清了清嗓子,“今天是年三十了,你也放个假,我们去花市逛逛吧!”
太阳出来了,晨光热情地洒满了城市每个角落。爱国路这个深圳最大的花市,每逢春节会把这条宽阔的马路两头扎上,花商们在齐整划一的档位里展示着各自的花卉。颜又又来深圳六年多了,还是第一次年三十来逛花市。
人流如帜,花海如潮。富贵团簇的金菊、火焰飞舞的天堂鸟、清雅孤傲的白梅、娇艳欲滴的桃花、热情喜气的海棠……在琳琅满目的花丛中,颜又又独爱蝴蝶兰。看那盈盈逾尺的花梗从叶腋抽出,每枝花梗上都顶着一串怒放的花朵。纯白的、淡紫的、橙赤的、鹅黄的、绯红的、蔚蓝的……有的还兼备几种色彩,有的好像绣上图案的条纹,有的有如喷了均匀的彩点,仿佛一群盛装列队的蝴蝶在轻盈起舞。她喜悦地站在花丛中,今天她套了一件咖啡色的高领毛衣,上阔下紧的靴裤和军靴把清瘦修长的她包裹得不同一般女人地帅气,清新恬淡的她与七彩斑澜的蝴蝶兰气质完全不同,花儿艳丽妩媚女儿英姿飒爽,却相映成辉宛如天成。
柯卫的心有些醉了,他悄悄地在她耳边低语:“看你平时穿着那么朴素,我还以为你会喜欢颜色清淡的花呢!”
颜又又笑了:“花儿生来就是要开成七彩的,就像女人应该活得出彩一样,这样才不枉为花为人一场,你说是吗?”
“是!”柯卫的心里流淌着感动,“昆明有个叫世博园的地方,那里四季常青是花的世界。你这么喜欢花,将来我们的会所走向正轨后,我带你去昆明看花好吗?”
“好!拉勾!说话一定要算数哦!”颜又又顽皮伸出了手指。
柯卫伸出手指与她相扣,眼神里饱含着爱意,“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我已经辞职了。我不能扔下你孤军奋战,我们一起同进同退吧!”
颜又又默默地看了他一会,无言地纵身入怀。
两人在人潮花海里紧紧相拥,忘了还有世界存在。
自此,一段错位的感情终于归了正,从事业的相互扶佐到性爱的琴瑟和谐,两人如鱼得水丝丝入扣。尽管他们都有过比对方出色的伴侣,可优秀的对像不等于完美的感情,这也恰恰验证了他们在一起时的合适。原来不光是“爱”连“性”也是要讲缘份的,男女之间新鲜热辣的刺激易得,可难得的是互不嫌弃和互相信任的感觉,这比世上任何春药都来得投入和持久。
深圳是个旅游城市,可是真正生活在这里的人并不常去那些景点。理由很多。去海边?有点远人也太多,游个泳就跟下饺子似的到处是胳膊和腿。去运动?偶尔为之,就是太累很难坚持。去泡酒吧?多去几回也就没什么意思了。都市的生活太忙碌太累,在钢铁水泥的城市森林里人们像负重的蜗牛,有没有一个能让人们彻底放松又唾手可得的方式和空间呢?
2003年3月28日,“水木年华”水疗会所开业了。聪明的经营者吃透了城市人追求健康、舒适、私密和品位的心理,这所隶属于月苑酒店的综合性休闲会所一网打尽了深圳最流行的休闲娱乐项目。颜又又曾经想先搭个架子,以后再逐步追加项目,但代表投资方的程启淮却不停劝说她要一步到位。
如果你踏进会所正门,会发现这里分男女两区入口,第一层是恒温泳池、水中健身房、温泉药浴、水流按摩池和各色桑拿室,等运动累了,你就泡泡温泉蒸蒸桑拿吧。全身筋骨都活络了,训练有素的服务员会体贴的送来统一的棉质休闲服,这样你可以开始一次彻底放松旅程。因为刚才大剂量的运动,你一定会感到饿了,二层餐厅为你随时提供丰富的中西美食。吃饱喝足有点倦了怎么办呢?旁边就是休息大厅。你会喜欢这豪华舒适的躺椅,每椅配有一个液晶小电视,可调节的椅背里内藏音响,客人只要自然靠后就能不用戴耳机听到声音,边看电视边享受民间绝活——采耳、足沐。小憩一会有点无聊,你不妨去豪华宽屏影院看场电影,也可以去古朴典雅的茶艺轩品品茗茶听听民乐演奏,还可以去豪华夜总会里听歌蹦迪,或是进包房自由K歌一把。如果这些你都不喜欢,那就去自得吧,除了沙弧球、桌球、射耙这些轻量运动的项目,上网冲浪、下棋打牌也是不错的选择。经过一系列的活动,你会有些腰酸背痛,不妨上三层看看吧,这里提供的宫廷泰式按摩一定会让你满意,连按摩房都有中式、欧式多样提供选择。不喜欢按摩的女士,这里有五星级美容院为你做一次专业美容,等待的男士则可以进健康监测中心,这里有专业医生和精密仪器为你检查身体是否有隐患。一天的活动让你流连忘返,不知不觉夜已深了,不想回家怎么办?去月苑酒房开个房间美美睡一觉吧!
“水木年华”建所时就已把市场定位在白领金领和成功人士,按照会员们预交会费的多少分为钻石、白金、贵宾和普通四个等级,然后分别给予不同的消费返回和折扣。豪华的设备、周全的项目和健康的概念的确吸引了许多社会名流,一开业就赚了个满堂红。开业仅半个月就发展了近百名会员,让酒店上下为之惊叹,但一场突如其来的浩劫却将颜又又和柯卫从收获的幸福中拉了出来。
2003年在深圳人的记忆中最浓重最惶恐的一笔一定是非典,这场席卷全国的疫病几乎把旅游酒店业、餐饮娱乐业推向了悬崖。疫情未平,人们也无心娱乐,所有的公众场合都变得人迹廖落。“水木年华”一出世便遇上了这场12级风暴,会所变得门庭冷落。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空空如也的会所,人心涣散的员工,庞大的支出零销售的进帐,欠酒店的债务以滚雪球的速度在极速扩大,巨大的压力逼得颜又又和柯卫喘不过气来。
是我做错了吗?是天要绝我吗?颜又又没有说出心里的恐惧,但她看柯卫的眼神里流露着脆弱。
不,你还有我,我们一定要撑下去。柯卫无言地握紧了她的手。
28
洪玥变了,一度的高调嚣张又变回了温顺和平静,至少在程启淮眼里是这样。她又想玩什么新花样?程启淮冷眼旁观着洪玥的举动,没有一刻放松过绷紧的神经。人之所以迷恋不过是因为爱上自己的感觉,并非真的为某人不可自拔,但这种迷恋却足以让不明就里的当事人发疯。女人的疯狂他是深有体会的,得不到的东西她们宁可玉石俱焚,特别是像洪玥这种狠毒的女人,疯起来也许是寻常女子的数倍。他不怕她抓狂出招,倒是这貌似驯服的平静让他捉摸不透了。
当洪玥来他办公室送资料时,他叫住了她。从他们的关系崩溃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跟她说话。洪玥的身子一震,慢慢地转过来坐下。两人一问一答地说了一会工作,当程启淮停下来时,便只剩下了久久的沉默。她的眼睑一直垂着,眼神粘在自己的鞋尖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瘦多了,没有化妆的脸上显出一丝病态的苍白,整个人已失去了过去的生气和灵动。突然之间他觉得有些怜悯。
“最近你自己怎么样?是不是生病了?”隔着一张大班台,程启淮的关心远远地飘过来,“去买些补品吃吧,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憔悴得不像话。”这些话如果早一点说,洪玥一定感激得痛哭流涕,只要他不离开她,她愿意跪下来当他的奴隶。但现在已经太迟了。洪玥抬起眼睛,失神地看着他。
程启淮微微笑了笑:“我希望你明白,我也想不失去你这样一个好帮手。”他加重语气强调了“好帮手”三个字,就是希望她摆正自己的位置,继续合作但不要妄想控制他。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帮手,他并不想把洪玥推到自己的对立面去。洪玥再次垂下眼睛,一滴泪随之滚落下来。虽然她没有说一句话,但程启淮看得出她的失望。
“你对水木年华会所有兴趣吗?他们已经连续亏损好几个月了,我给你一个总监的身份派过去吧,你先去了解一下情况,这个会所还是很有前途的。你想办法把那几个人弄走,但千万不要弄坏了这个项目,因为到时候我会把这个会所交给你来承包,我们不能跟钱过不去,是不是?”程启淮不急不忙地说出一大堆话,这个过程中他看到了洪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这个女人想整颜又又和柯卫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何况那里还有一个老仇人章黎呢!这下可好,老情人、老仇人、老朋友全齐了,一场好戏就要开锣了!
果然,洪玥毫不犹豫就说了声好,说完她侧头看着他桌上的地球仪出了神,程启淮知道此刻她心里并不平静。临走时,她终于露出了进屋后的第一个笑容,然后很恭敬地对他说了声谢谢,走出门外的脚步明显轻快起来。
程启淮用手拍了一下地球仪,看着它飞速转动,他得意地笑了。他相信洪玥已经彻底臣服在他的镇压、冰冻加重用的政策下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水木年华,幸亏有颜又又顶过了最艰难的几个月,现在非典疫情已得到控制,相信市场很快可以复苏了,就让洪玥出面去赶走他们吧!月苑酒店已经开始一点点蚕食进他手中,也不枉他多年费尽心机。说到底,最大的蠃家还是他!
第二天早上,洪玥对镜梳妆了很久。镜子里那个一夜未眠的女人神情恍恍惚惚,一条眉画了又擦擦了又画,最后居然把眉笔都折断了,她颓丧地扔下一台瓶瓶罐罐,在马桶上呆坐了很久。我在怕什么呢?是怕跟他们一决高下吗?还是怕见到那个被我深深伤害的他?或是怕他见到我现在这个模样?她不停地追问着自己,却得不到答案。
洪玥踏进水木年华会所门口时,大厅里有几个客人正在服务台登记,颜又又正在向他们热情地介绍着会所的项目。她一身短袖长裤的白色休闲装,这套活力四射的装束是她为会所员工选定的制服,栗色卷发随意地在后脑绑成一个炮竹,淡竭色的肌肤散发着健康的光泽,那生动轻松的神情真让人无法联想,她现在居然还背着巨额的债务,看来真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数年前她一头短发青春焕然,现在仍然素面朝天英姿飒爽。洪玥突然发现,黝黑皮肤的人其实很经老,不像肤色白晰的女人,岁月平添的皱纹、斑点和憔悴都被明亮的肤色加倍地放大。
看到洪玥时,颜又又快步走了过来,迎面抱了她一下,“洪玥,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来帮我!”从她的拥抱中传来的力度终于感觉到了她内心的压力。洪玥暗自叹气,生意场就是战场,根本就不适合颜又又这种有勇无谋的人来玩,这个缺心眼的傻女人注定要一败涂地。那一刻洪玥真想劝劝颜又又,如果不想下半辈子穷困潦倒就赶快撤退吧!
颜又又带着洪玥从女宾部进了会所,为她一一介绍环境。这还是洪玥第一次来会所,虽然颜又又以朋友的身份邀请了她好几次,但她一直找不到要来的理由。颜又又落难时她不想被误会来看笑话,颜又又走运时她更不想来瞻仰成就。会所里稀稀拉拉没几个人在玩,但水电人工都做到了十足,颜又又喋喋不休地说着这已经好很多了,非典那时一个客人都没有。
洪玥漫不经心地听着,眼睛在会所里四处打量,她在找人,找那个最害怕看到的人。别看他们工作的地方相隔这么近,在她心情很糟糕的时候,也曾特地去他常出入的地方等过,竟然一次也没碰到,这不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