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辩之美-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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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们会成功。但就在这一天之中,由于一个疯狂的举动,所有的这一切都被毁灭了,并且,他们现在所能祈盼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他们能在他们的有生之年里过上一种平静的、充满了痛苦的生活。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呢?
让我们先从迪克·娄伯说起吧。
我不敢说,我知道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但我一直在努力寻找它的答案。我知道,某种东西,或是由几个因素构成的某种东西,应该为娄伯的疯狂行为负责。我认为,实际上,这世界不存在意外事件。我认为,凡事都有因才有果。我认为,如果我十分聪明,并且对于本案了解甚多,那么我也许就可以找出它的原因来。我将尽我最大的努力去那样做,尽管这要花费不少的心思。
当然,这个孩子不是生来就有知识的。当他一天天地长大,他周围的事物也就一天天在他脑海里留下印象。迪克·娄伯是一个出生富有,生活中充满机遇的孩子。在本法庭里,法官大人,您被一次又一次地要求,或是别的法官也被反复要求,考虑一下没有机会的孩子们。人们要求法官考虑那些穷人的情况,那些穷人以街为家,没有受过教育,也没有生活的机会。当然,法官们确实替他们考虑了,而且很正确地替他们考虑了。
但是,法官大人,就像当穷人家的孩子是件倒霉事一样,作富人家的孩子往往有时候也是倒霉的。财富会带来厄运。一个孩子有太多、太好的机会和优势,也会是件不幸的事。我能找出当富人的孩子有什么不好的原因吗?我想,我是能找到的。这里有这样一个年幼的孩子,他由一位家庭女教师管教。这位女教师既聪明又活泼,对孩子充满爱心。为了这个孩子的安康,她尽心尽责。她强迫这个孩子学习,就像非要把植物放进温室里一样。这个孩子失去了一个孩子应有的快乐,只是偶尔地,因为撒谎或是欺骗,他能得到一点点快乐。好了,我不是在批评那位护理孩子的女教师。我建议法官大人您改天去看看那位教师的照片。照片就完全能说明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尽管她钟爱这个孩子,但是,她强迫孩子按她的意愿去做,并且不容许他人的干涉,她期望这个孩子应该达到最高的完美境界。这个孩子没有时间停下来,没有时间停止看书,他没有时间去享受一个孩子正常的生活所应享受的乐事。那么,发生了什么呢?
法官大人,发生了什么事呢?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或是不同寻常的事。这位女教师成天和这个孩子呆在一起,除了孩子会在半夜里偷着跑出去而外,她都和这个孩子呆在一起,从孩子两岁起,一直到他14岁时才离开。读读这位女教师的这封信,对了解她对这个孩子的看法是大有好处的。这封信很长,它准确地说明了教师和孩子之间的关系。这个孩子就像任何健康的男孩那样诡计多端,常常逃脱她的控制。她,在孩子面前摆满了各种各样最好的,但又往往是孩子们并不喜欢看的书。他,一旦老师不再盯着他的时候,就去读那些他特别喜欢看的侦探小说。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读了一本又一本的侦探小说,这一切可能都不会有问题。结果是什么呢?他所读的每一个故事都是犯罪故事。如果我没有记错,本州有一条法令,去年才刚通过,禁止未成年人阅读犯罪故事。为什么,这只有一个原因。因为司法界敏锐地认识到,如果未成年人阅读犯罪故事,他们会形成一定的犯罪倾向。所以,本州司法界通过此条款,既表达了他们的这种看法,也禁止孩子们阅读犯罪故事。这个孩子一天又一天地读着那些犯罪故事,他从没有停止过阅读那些书。当他通过了安·阿博学院的入学考试后,他仍然还在阅读那些书。并且,他在大学4年级的时候,几乎不看别的书,只是整天抱着那些犯罪故事书在读。
好了,这些事实毋庸置疑。他很小的时候就有想与犯罪打交道的倾向,并且想当一名侦探。还是个小孩子时,他就开始盯街上行人的梢。还是个小孩子时,他就幻想着,他是一帮犯罪分子的头儿,并且在街道上指挥着那帮犯罪分子。这些行为在他身上是怎样形成并发展的呢?让人们想想吧。这一点对我来说,就像黑夜之后就是白天一样地自然。每一个侦探小说都讲述的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侦探的故事。这些侦探通过不合常情的方法跟踪一个倒霉的人,并最终把那个可怜的人投入了监狱或是送上了绞刑架。这些故事都表现出侦探是多么地聪明,并都要揭示出犯罪分子是怎样自己落网的。
这个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形成了这样一个观点:世界上总有一个任何人都无法侦破的完美无缺的案子,总有一个让侦探们无从下手的案子,总有一桩完美无缺的犯罪。他曾经对查利·罗斯的故事很感兴趣,查利·罗斯曾被人绑架过。他一直都对这样的事情感兴趣。他天真幼稚地认为,一个案子如果计划得天衣无缝,那么就没人查得出来。因此,他想去计划并实施一个完美无缺的案子,这件案子将和绑架、和谋杀有关。
他想犯下一个完美无缺的罪行。这个想法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桓着,虽然这个想法时而强烈,时而微弱。这一切不是因为迪克·娄伯充满邪恶,而是因为他还是个孩子。这个想法也随着他的成长而逐渐变得强烈。这个想法与他周围的环境一道发展着。这个想法的形成在于缺乏正确的教育。最终,这个想法牢牢地控制了他。他相信,他能打败警方;他相信,他能策划出完美无缺的犯罪。很多年来,他都在想着这桩犯罪,谈论着这桩犯罪。还是个孩子时,他就谈论着这桩犯罪,就着手计划着这桩犯罪。他这种让人同情的行为,虽然完全丧失了理智,完全没有动机,但它就是要实施一桩完美无缺的犯罪,并且这个计划必须要有绑架,要有赎金,否则,它就不是完美无缺的,而且他们必须拿到钱。
法官大人,我们同样也应该对自己诚实。当我往这个男孩的脖子上套绳索之前,我应当尽量在我的脑海里回忆我年轻时的各种情感。我应当尽量回忆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世界在我眼前的景象。我应当尽量回忆那些曾经改变了我生活的本能的、持久的情感有多么强烈。我应当尽量回忆在孩子那种强烈的、压倒一切的情感面前,一个男孩子有多么的软弱和无能。
但是,法官大人,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那还不是全部的东西。人的本性是强烈的,它没有任何的怜悯之心。它以它自己神秘的方式在起作用,而我们都是它的受害者。我们自身没有多大的能力驾御它。本性把它的这一能量握在它自己的手心里,而我们则扮演着我们自己的角色。用古波斯的欧玛尔·海亚姆的话来说,我们只是
他玩的游戏里的一个个无用的棋子,
在这个黑夜和白天的棋盘上;
这里又那里地移动着,将军,杀死了,
一个接一个地又躺回了壁橱里。
这个男孩如何处理这一切呢?他不能当他自己的父亲,也不能当他自己的母亲,更不能当他自己的祖父母。但所有这一切都摆在了他面前。他不想把自己置于家庭女教师和财富的包围之中。他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然而,他却被迫要对这一切付出代价。
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们都疯狂了吗?面对着历史,面对着每一种哲学,一方面,我们反对这个世界存在的那些宗教人士、占卜者或预言家的学说,另一方面,我们却做着我们那些野蛮的祖先爬出岩洞和树林时曾做过的事情。
法官大人,我感到谈论这种事似乎非常的难堪。我几乎不敢想象,我们现在已经是在20世纪了。然而,却还有人在那里严肃地说,尽管人的本能促使他们做了那些事,尽管生活环境促使他们做了那些事,尽管他们所受的教育促使他们做了那些事,但是,你仍然必须处死那两个孩子。
我要再一次地说,这不是在有意地指责孩子的父母,相反,我相当地尊敬他们。毫无疑问,他们已经尽力做了他们所能做的一切。如果他们没有那么多的钱,也许他们会做得更好,是否如此,我不知道。巨大的财富往往会诅咒所有接触过它们的人。
我一遍又一遍地欺骗着自己,重复着我童年时的话语,然而,我却仍没有进入我的第二个童年。在我还能欺骗自己的时候,我就这样欺骗着自己,这样做并没有什么目的。我们所有的人都会有梦,都会有幻想,都会建造我们希望的那座城堡。但是,童年时期的城堡应当留在童年,长大后,应该思考更加明智的事情。如果那些童年时的梦想还徘徊在脑海里,那么,就意味着脑袋出了毛病。20个世纪以前,大卫王就曾说过:〃当我很小的时候,我像个孩子般去思考,像个孩子般去说话,像个孩子般去理解。但是现在,我已经丢弃了我童年时那些幼稚的东西。〃当童年的梦想、童年的幻觉还在一个人身上徘徊不去时,当一个人生理上正在逐渐长成大人,心理上还是个孩子,还具有孩子一样的情感、感受和幻觉时,你就可以说,正是这些童年的梦想和幻觉应当对这个人的行为负责。
在这个可怕的悲剧中,没有一项行为不是一个孩子的幼稚行为,不是一个还在童年生活中徘徊不前的孩子的行为。娄伯受到了一个孩子般的新鲜感受的驱使,受到了那无法控制的情感冲动他所受的教育还没能强大到可以控制这种情感冲动的地步的驱使,受到了一个孩子的大脑里经常盘桓的梦想和幻觉的驱使。因此,我要说,法官大人,如果把那种刑罚放在这个可怜的孩子身上,那将是最最残酷的、最最不公正的、最最错误的和最最野蛮的行为。
这个孩子需要更多的关怀、更多的爱护和更多的引导,他需要有人来唤醒他的情感,他需要有一双引导的手领着他穿过那条年轻人必须经过的充满荆棘的路。如果他以前就有了这一切,那么今天他就不会呆在这儿了。
好了,法官大人,现在我想说说另一个小伙子贝勃。
贝勃比迪克要稍微大一点,他头脑非常聪明,聪明得与他的年龄不相称。他的思维甚至有点古怪,就像在其他方面也有点古怪一样。他是一个很冷漠的男孩,一个热衷于哲学的男孩,一个喜欢学习的男孩,他生活中的每一分钟都很匆忙。
他很快就完成了学习,很小的年纪就进入了大学。他学习的速度几乎比其他컈何人都快。但是,他的情感生活是残缺的,这一点,除了科隆尔医生外,其他的精神病医生和证人都告诉过你们。就智力而言,他几乎只是半个意义上的孩子,他就像一台智力超常的机器,在没有调节器、没有监督员管理的条件下运行着。他敏锐地四处发现生活中的每一件事,他四处寻求解决生活中的每个哲学问题,但是,却只用他的智力和思维去解决。
当然,他的家庭并不能理解他,很少有人能理解他。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死了。他有很多的钱,只要他需要什么,他就能得到什么。这两个孩子都有用不完的钱,他们都有汽车,他们的身边充塞着奢侈品。他们就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
贝勃喜欢哲学。我称他为贝勃,不是因为我想通过这样称呼来影响法官大人您的感情,而是因为每个其他的人都是这样称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