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辩之美-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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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过。很明显,迪·拉·贝克维热管不住自己的嘴,曾情不自禁地吹嘘自己如何谋杀了梅迪加·埃维斯。这个证据与戴维斯以及其他证人的证词相一致,按照德诺特的话说,是〃钉在棺材上的最后一颗钉子〃。
经过10天的审判和5个小时的商议,陪审团于1994年2月4日作出宣判,判决拜伦·迪·拉·贝克维热因刺杀梅迪加·埃维斯而犯有谋杀罪。
2.律师小传
1966年,当拜伦·迪·拉·贝克维热因为谋杀梅迪加·埃维斯而第一次受审时,与美国的刑事审判制度相比而言,鲍勃·德诺特更感兴趣的是参加少年棒球联赛。他根本意识不到,30多年后他会成为一个成功判决刺杀梅迪加·埃维斯的凶手迪·拉·贝克维热有罪的优秀检察官。
德诺特在密西西比大学学习法律时,并没有计划过要从事刑事诉讼这一职业。拿到法学学位毕业后,德诺特从事的是私人律师事务。直到10年之后,他才加入了杰克逊地方检察官办公室。这样的经历不同于一般检察官的成长道路。一般来说,刚从法学院毕业的年轻律师会先进入地方检察官办公室获取一些庭审经验,然后再被诱进高收入的私人律师职业圈。德诺特则不同,在私人律师职业圈中获得成功之后,他放弃了这一职业,成为一名副地方检察官,这是为了他认为正确的目的履行职业责任,做正确的事,帮助实施在法律面前种族平等的原则。
在审判迪·拉·贝克维热之前,德诺特就已成为了杰克逊地方检察官办公室的一名高级检察官。由于他高超的专业技能和庭审知识,所以只有他才配承担起美国历史上最令人注目的审判之一对嫌疑刺客拜伦·迪·拉·贝克维热的第三次审判。
从一开始,德诺特就觉得自己与埃维斯有某种联系,这种联系不仅仅因为这又是一桩谋杀案,又是一次审判。在对这个案件进行重新调查时,德诺特37岁,埃维斯被刺杀时正是同样的年龄;德诺特有3个孩子,而这正好又与那位被刺杀的民权运动领导人一样。这种神秘的联系和意气相投的感觉,超越了年龄界限和长辈与晚辈的关系。德洛特非常仰慕埃维斯的一生,埃维斯的一生是为人类基本的尊严而无畏斗争的一生,是与过去对黑人的午夜袭击和私刑拷打作斗争的一生。
德诺特希望以其真实的面貌来处理这个案件,而这个真实的面貌就是谋杀怀有恶意地蓄意杀人。正如德诺特所说:〃这不是黑人对白人或白人对黑人。这个案件是关于一个人被刺杀,而且是被暗中埋伏的枪手从背后击倒了,这个人不能面对为他起诉的检察官、他的法官和杀害他的刽子手。〃
3. 法庭演说赏析
在对拜伦·迪·拉·贝克维热的起诉中,检察官鲍勃·德诺特遇到了许多几乎难以逾越的障碍。在此之前,贝克维热由于暗杀梅迪加·埃维斯已经两度受审,但陪审团两次都意见不一,不能作出裁决。要重审以前陪审团未能作出裁决的案件,面临如下几个难题:记忆衰退了;证人消失了;而且即使证人还能作证,他们也几乎不能像过去那样准确地作证了,这使得他们很难通过盘问。再何况,过去不仅有过一次,而是有过两次未决审判,这使得对这个案子的审判更加困难重重。
在1994年对贝克维热的起诉中,德诺特还面临着另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暗杀已过去31年了,要把陪审员带回到上一代人那个完全不同的时代,对原告来说是个难题。对陪审员而言,暗杀就像发生在古代的事,你怎样才能让这12个陪审员觉得这场审判非常重要,不能够再拖延了呢?德诺特直截了当地说:〃如果你们相信那些能证明他在1963年6月12日的所作所为的证据,那么他就有罪,你们就有责任判他有罪。因为,女士们、先生们,你们知道,我们这儿谈的这种犯罪行为,这种谋杀,这种伏击式的暗杀是不受时间限制的。〃
德诺特一开始就意识到了富有影响力的、扣人心弦的开场白的重要性,所以他栩栩如生地描绘了一个垂死的人在自己的鲜血中爬向他的家人,而他的孩子则在一旁悲哀地呼唤:〃爸爸,爸爸,起来呀!〃这样动人的情景,这肯定能抓住陪审员的心。
德诺特力图使他对这一情景的描述以及他对此的憎恶能够引起陪审员的共鸣,使他们不得不同意他的看法。他们中谁愿意说不同意副地方检察官所说的话呢?这一桩谋杀〃跨越了种族的界限。不论是黑人、白人还是拉丁人,任何一个正直的人对此都应该深恶痛绝。暗杀是人类可以想像的最卑鄙、最野蛮、最应该受到谴责的一种谋杀,而你们现在所面临的就是这种谋杀。〃
德诺特把陪审员们逼入了困境,因为他正确地估计了人们所具有的都认为自己是〃好人〃的心理特点。所以,当他说这次审判〃不是黑人对白人,或白人对黑人〃,德诺特就正好把陪审员夹在了中间。当他说:〃这是应该被任何正直的人所谴责的事情〃时,他实际上就是在对陪审员说,他相信他们是通情达理的正派人。而当他说这个案子〃是社会,是文明的社会与邪恶的斗争,是社会与不义的斗争,是社会与触目惊心的罪恶的斗争。女士们、先生们,这个案件就是密西西比州诉被告迪·拉·贝克维热〃时,他就迫使陪审员们要么与密西西比州的好人站在一起,要么就和这个逃避公正审判已久的坏蛋站在一起。
从贝克维热的一些充满种族主义情绪的文章中,德诺特引述了一些言词卑劣的段落,这些文字在60年代初可能无可辩驳,但是在今天的法庭上却留下了令人作呕的气味。这样,德诺特就使得这些陪审员不可能再站在被告一边。
德诺特重复了一遍他的〃咒语〃〃他的枪。他的想法。他指纹。他的车。〃把被告与罪行联系了起来。
德诺特向陪审员讲述了谋杀的动机,为什么贝克维热扣动了板机?〃这件事为什么会发生?为什么会发生这类事?梅迪加·埃维斯为什么会被暗杀?为了他的信仰。没有一点自我防卫,他就被杀害了。梅迪加·埃维斯从来没有对被告有过任何暴力行为,他所做的不过就是居然有胆量,居然有勇气,想为他的种族争取点什么。争取什么呢?争取别人能够称呼自己的名字,而不是被轻蔑地唤作'家伙';争取能够进餐馆就餐,能够去百货商店购物,能够参加投票选举,能够让孩子进入像样的学校得到像样的教育。就是为了给他自己、他的家人、他的同胞争取一点平等的权利,使他们能够得到人类应有的尊严?quot;
德诺特这样结束了他的终局演说,他对陪审员说:〃事实上,你们就代表了密西西比。〃然后问他们:〃女士们、先生们,什么才是密西西比对此案的公正裁决呢?对于这个被告在仇恨的驱使下对一个只是渴望自由和平等的人的谋杀,什么才是密西西比的公正裁决呢?〃
豪无疑问,答案只能有一个。
在本案胜诉后,鲍勃·德诺特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并回顾了他的终局演说:
〃路易丝·拉摩尔在小说《黎明》中写道:'一个人所说的话会存在于他的头脑中或别人的记忆里,而射出的一枪、打出的一拳,这样的行为则像投入池塘里的一颗石子,它激起的涟漪不断地扩散,直至波及到了远离我们的一些生命。'
〃有些事物是超越时间的。1963年6月12日,星期三,凌晨,一支1917年出产的口径为30。06毫米的恩菲尔德来福枪,从密西西比州杰克逊市的一丛忍冬花和苏合香树中射出的一枪就有,而且仍然还有这样的一种影响。这一枪结束了全国有色人种促进会在密西比州的地方负责人梅迪加·埃维斯的生命。事后,暗杀者拜伦·迪·拉·贝克维热于1964年两次受到了白人陪审团的审判,但两次都以陪审员意见不一,未能作出裁决而结束。
〃1/4世纪之后,这一枪所引起的涟漪再次波及到了密西西比州,波及到了许多人的生活,包括我自己在内。1994年2月5日,31年之后,一个多种族的密西西比陪审团清楚地宣读了我们期待已久的一句话:'我们,陪审团,宣判被告有罪。'
〃陪审团的判决使埃维斯的家人觉得这件事终于有了某种程度的了结,它同时也是我个人的思想和信仰成长的一个里程碑。
〃对于密西西比州而言,这是一个重大的举动,这个举动向它自己、向全世界证实了密西西比州在过去的30年里的确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然而,更有意义的是,它以一种积极的方式向所有的种族证明了这一点:无论是密西西比州还是我,都不想再重温60年代的事。但是我认为,只有当我们,并且只有直到我们从过去的桎捁中解放出来后,我们才能前进,才能充分发挥我们的潜能。
〃陪审团对贝克维热一案的判决是一次重大的感情净化。全世界的眼睛都看着密西西比州站在击球手的位置上,如何去对付这个难接的球。而密西西比不仅得了1分;而且还漂亮地接了这个球。我们不但将把我们和过去捆绑在一起的桎捁抛在了一边,还驱走了一些曾缠绕着我们的种族主义的鬼魂。
〃密西西比州对拜伦·迪·贝克维热一案,表明了我们的体制还能发挥作用。但只要有任何地方还存在种族主义,包括密西西比在内(虽然那儿或许比北方的许多地方还少一些),我们的体制就不会畅行无阻。这个案件揭示了人类的正直和质朴的公正,可以跨越种族和时间的鸿沟,哪怕这需要30年的时间来实现。只要是伸张正义,任何时候都不算太晚这不只是对我们每一个个体而言,对作为一个整体的国家而言,也同样如此。
〃不论我们属于哪一个种族,源于哪一种社会文化背景,我们至少有两点人类的共同之处正直和质朴的公正。只要我们努力,所有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品质。我认为,这是一个崇高的启示,从30多年前密西西比州杰克逊市的一个简朴家庭的车道上响起的那一枪开始,直到现在,它的涟漪还在不断扩散。
〃对任何审判而言,最关键的阶段之一就是律师对陪审团的终局演说或总结。我认为,在贝克维热一案中更是如此。自我从1989年10月开始重新调查这个案件以来,4年已过去了,在这期间,关于我对这个案子的追踪调查有过许多消极的负面的评论,但其中没有任何评论与证据或法律有关。对发表评论的这些人来说,贝克维热有罪已是既成事实,但他们认为这无关紧要。有人认为起诉一个70出头的老人不对,有人认为这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还有的人则认为谋杀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换而言之,'谁在乎呢?'
〃我把自己4年的生活完全投进了这个案件,可我只有不到1小时的时间来说服12个陌生人,让他们明白:不仅贝克维热有罪,而且他们为什么应该在乎此事,他们为什么应该表明态度,他们为什么应该投票判决他有罪。
〃这些年来,只要有人作出消极的评论,问个问题,或者表达一点对此案的疑虑,我都会记录下来。如果一个普通的市民百姓有那种感觉或疑问,那么,可以肯定陪审团中至少有一个人也会有那种感觉和疑问。如果哪个陪审员在我作完终局演说之后,还保留着他有过的任何感觉或疑问,那我们就失败了。最好的结果不过就是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