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狗-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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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似乎感觉到正在接近身边的什么庞大得不可理喻的东西, 它没办法,它唯一的武器就是啃咬,通过不断地啃咬它可以抵挡一切,它愤怒地咆哮着想把那一切咬碎。
黑狮的嘴角挂着血,滴下红色的涎水。
黑狮开始拒食,并前所未有地表现出一种烦躁,它什么也看不见,不停地空咬。终于,鬼听到它的牙齿崩断的声音,但它仍然没有停下来,它似乎什么也感觉不到。
有时候,黑狮会像想起什么一样停下来不断地摇晃着自己的头,似乎想要摆脱什么,但只此而已。它已经真的疯了。
第二天中午,不住地吠叫的黑狮已经站立不稳,但它像一头在生命最后一刻仍然不愿意倒下的垂老的象,仍以巨大的象牙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它那硕大的头此时成为累赘,显得如此沉重。但它还在支持着,挺着头,发出那种更像是喘息的咆哮。
德子拿着枪出来了。鬼没有见过步枪,它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它只以为那不过是一根棒子,德子不过是无法忍受黑狮垂死般的叫声,想教训它一下。
黑狮一动未动,德子只是举着枪瞄了一下。在一声巨响之中,鬼看到黑狮的身体像一根崩断的钢条,涣散的身躯以折断般的动作弹跳了一下,然后如同被碰坏的沙雕,瘫在地上。
黑狮倒下后,鬼感受那飘起的死亡的气味,随同一起到来的还有刺鼻的火药味。
在基地时鬼曾经受过这种面对枪声的训练,一个扮成假想敌的训导员手持一枝左轮手机,一枪接一枪地打在鬼面前的地上,最后直到子弹崩起的尘土打在鬼的鼻尖上。这种的训练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冲击犬对枪声有所适应,在面对持枪的歹徒时也能够保持镇静自若,无所畏惧。但显然包括开枪的训导员都认为这种训练对鬼来说是毫无意义的,甚至是浪费子弹。正像他们预想的,鬼是唯一面对枪声不但没有后退还勇猛地向开枪的训导员攻击的犬,鬼根本不畏惧枪声。最后,鬼终于拖倒了牵着它的两个训导员,狠狠地咬住了假想敌持枪右臂上的护袖,用力地摇撼着,直到他丢掉了枪。对于德国牧羊已经绰绰有余的帆布训练护臂,鬼一口就撕开了,鬼也许需要一个里面衬有钢板的护具吧。但那时,鬼并不知道枪是什么,也许只是可以发出巨大声响和刺鼻气味的一种金属吧。
但此时当那种硝烟的气味在空气中散逸开来时,鬼明白枪的作用了。枪是可以带来死亡的金属。
就在当天晚上,鬼的晚餐里增加了大量的肉,鬼甚至没有迟疑地开始进食,它并没有去想一想那残留着肉屑的骨头曾经是属于谁的。黑狮也像贝贝一样,变得渐渐地遥远了。它的皮,已经和贝贝那晒得像石头一样坚硬的皮一起并排晾在院墙上了。
贝贝和黑狮已经永远地从鬼的世界里消失了。现在,鬼感兴趣只有那个黑色的铁笼子,这次,黑狮的一半也被投进了那里。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隐藏在笼子里的,一定是一个拥有巨大胃囊的永不知饱的饕餮之徒。那里面究竟藏着什么,这种想法令鬼着迷。鬼不时地感到那黑暗的铁笼中也有什么在窥视着它,在观望之中,鬼总是可以感受到一种荒野气息的渗入。
《鬼狗》第三章 草地(8)
在那铁笼的里面,黑暗之中,一个荒野的生命在无尽地游走。
在这草地之下的深处,最深处,连极善于打洞的獾也无法触及的深处。在那黑暗的地下,蕴藏着来自远古海洋生物在造山运动被覆盖到地下之后孑遗下的一种黑色物质。乌黑的原始的物质,当人类发现从这种黑色的物质可以提炼出一种可以燃烧的能源时,对于这种黑色物质的寻找就从未停止过,甚至为了这种珍贵的物质一次次爆发残酷的战争。这是黑色的金了,石油。在草地下面上千米处,亿万年前的沉积物缓慢而耐心地蜕变,直到有一天人类在在地上开出一个纵深的伤口,于是黑色的能源就从这茫茫的草地流淌出来了。
更多的人类涌向草地,疯狂地钻透地层,在大地上开出更多的伤口。
这个草地中的院子就是这样的一个中转站,那些进入草地深处钻探地点的车都在这里加油、休整,这里也存放必需的建筑物资。
鬼并不知道秋天是怎样到来的。但是在那个深秋的夜晚,当一切开始的时候,它发现院子当空悬挂的那只将整个院子照得如同白昼的大瓦数白炽灯泡边已经没有飞舞的夜虫了。
鬼并不知晓一切是怎样开始的,总之从下午开始就不断地有那种行驶时震得地面嗡嗡作响的大型卡车在院子外面停下,扬起经久不散的灰尘,从那些车上下来的人大声地相互打着招呼。
整个下午,有三头羊被杀掉,那是一个快活的盛筳,所有的人都在吃喝,直到夜色将近时他们才三三两两地来到院子里,穿着奇形怪状的大衣,浑身上下弥漫着酒的气味。
鬼从自己的木箱中爬了出来,它已经有所感觉,他们是为它而来的。
尽管很多人已经醉了,但他们在工作时还是效率惊人,很快就以角钢和铁丝网在院子当中圈出一个只留一个入口的封闭场地。
德子过来牵鬼,尽管他醉得不成样子,从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中都有酒精的气味涣散出来,那浓烈的气息让鬼感到不知道所措,它不安地翕动着鼻子,想呼吸到一些新鲜的空气。但周围已经笼罩着一种说不清的气味,或者是一种氛围吧,慵懒,沉闷,羊肉的膻味,各种气味复杂的香味。
鬼竟然感到有些昏昏欲睡,但这些陌生的人还是让它感到兴奋。
最开始,鬼被拴在被铁丝网和角钢围成的场地边上。德子离开了。
这时,鬼开始成为那些司机戏弄的对象。
首先,是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毫无来由飞了过来,准确地砸在它的鼻梁上。这突然袭击倒不是多么疼痛,但是确实让鬼吓了一跳。
它向着那石子飞来的方向愤怒地狂吠,但它并不确定究竟是哪一个人。恐惧和愤怒让鬼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些人,尽管被项下的锁链一次次地扯回,长毛翻飞的在灯泡下呈现出灰白色的鬼,还是一次次腾起,扑向这些陌生的人。在腾跳时,鬼那两片总是悬垂的上唇猛地翻起,獒犬总是需要这样一次次地跳起才可以翻起上唇,上下颌准确地咬合,扑倒对手。
如果此时一个微小的失误,鬼挣断了项下的铁链或项圈,或者哪个喝得过多的司机靠得太近,结果都是可想而知的。经过这一段时间训练后的鬼一旦咬住什么,那么打死它也不会松口的。还好,这些都没有发生。真的没有发生。
在鬼的身体之中,一种隐秘的激素像微小的火苗,正缓慢地从它肾脏的某个腺体里渗透出来,通过血液的循环进入它的全身。
一种莫名的兴奋在鼓舞着鬼。此时,它不在意任何其它的事情,只想撕咬,咬碎一切。
德子走了过来,还好,他没有忘记在手中拿着一根巨大的木棒。在这根大棒的威慑下,鬼略有收敛,终于没有顺势将他扑倒。
德子将鬼牵进被角钢和铁丝网围起来的空地之后,解开它项下的
链子。来到这个院子之后,鬼还从来没有机会享受这样的自由。它有些不知所措,却并没有在这场空地里奔跑。它警惕地背靠着笼子,又要与笼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便提防外面的工人隔着笼子插进来的棍子。
当那只巨大的铁笼子被慢慢地推到围场的边上。
鬼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笼子,这个它已经关注很久隐藏着隐秘兽类的动物笼子,此时这些工人的呐喊和不时飞过来的土块或是搅动的棍子都不能再吸引它。
鬼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个笼子上,笼子的后半部分是一个结实的铁箱,前边由是用钢条焊成的紧密的栅栏。
自从来到这个院子里,这个笼子一直是令鬼困惑不解的存在。现在,当它终于出现在面前时,鬼竟然兴奋得有些颤抖。
笼板被抽了起来,笼子被打开了,但笼子里漆黑一片,鬼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有人从铁箱后面的小洞里插进一根钢筋,用力地搅动,终于,伴随着一声不安的呼噜声,一个黑色的影子落在围场里。
一块巨大的木板迅速在它的身后立了起来,隔断了它回到笼子里去的路。
鬼认真地审视着它。
这个动物看起来很像警犬基地里的德国牧羊犬,但显然它的身体比那些德国牧羊犬更紧凑也更僵硬一些,头显得更宽,毛短色淡,接近枯草的颜色,后腿也并没有那么弯曲。
《鬼狗》第三章 草地(9)
它在喘息,而且此时它已经发现了鬼,卷起唇角,露出白得惊人的牙齿。
它的左耳可能是以前受过伤,有一点微微地耷拉下来。
一头狼。
鬼以前没有见过狼,但在基地里有各种各样的狼犬。鬼发现它与自己以前见过的所有狼犬都不一样。
它以一种极其紧张的姿势站在原地,翕动着鼻子。也许这更像一种原始的狗,在它的身上除了皮和肌肉,几乎没有多余的脂肪。鬼知道这是一种它以前从未见过的非同寻常的狼犬。
狼并没有靠在围网上,显然它并不信任围网后的人。
鬼现在终于见到这头隐匿已久的动物了,也就没有什么好揣度的了,当潜在的威胁真的浮出水面时那么一切就已经无所畏惧了。
其实真正令鬼感到不安的只是一直隐藏而不现身的恐惧的气息。
一种似曾相识的气息。
鬼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此时,那种好奇心获得满足的短暂平静已经消退。
只是一瞬间,连鬼自己似乎也听到了那种声音。啪地一声,好像是身体最深处一个久被封闭的幽暗的门被打开了,那是来自它父辈的最久远的遗传密码。藏獒,它的父亲,一头永远被关在围栏里的巨硕无比的黑色藏獒,在基地从未有过它的敌手。所有的狗在它的围栏前走过时都低声屏气。曾经有一头长得像猪一样粗壮的足有八十公斤重的纽伯利顿獒犬在路过它的围栏时挑衅地吠叫,它在狂怒之下竟然撞断了钢筋的围栏,纽伯利顿獒犬那松垂的脖颈被撕开一个巨大的伤口,如果不是四个训导员用大棒将它打开,那么,那头纽伯利顿的头就被咬断了。
荒野,这头狼让鬼那隐藏和身体中的荒野的种子开始悄然萌发,高原獒犬那蓬勃不覊的血在激荡着它。
一个啤酒瓶子砸在鬼的身上,狂怒的鬼冲向了瓶子飞过来的方向。它扑在围网上,那角钢架成的围网竟然猛烈地晃动起来。它再一次跃起来,重重地扑向围网,它并不确定是哪一个人击中了它,但它相信只要冲破围网就可以撕破那个人的喉咙。鬼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
人群被这种狂暴的气势而慑服,全部向后退,此时即使隔着一层结实的铁丝网,他们仍然能够感觉那要咬碎一切的不可阻挡的凶暴。尽管他们喝了足够多的酒,但酒精还没有在血液中畅通无阻地流动到让他们忘乎所以地步。它们很清楚被这样一头暴怒的狗咬上一口是什么后果。
他们相信鬼已经疯狂了,真的被它抓到,恐怕要被咬断大腿吧。他们一直相信德子就有这样的能力,把一头狗训练成六亲不认的野兽。
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