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中的狼-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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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吗?”
“经常的,不过通常仅仅是在心里面说。今天你在这儿……对了,你有点儿像我的猫,只要有一只猫在身旁,我思考问题就会出声。如果有什么东西在听着,就不显得傻了。”
“什么?你说我是什么?”他有些不乐意。
“好了,还是做点事吧。给你的皮特打个电话,让他和假日市场那家伙联系一下,我想知道我能不能对刘易斯讲,他,他叫什么名字?”
“威克。”
“是否可以对刘易斯说是威克让我去找他的,免得说奥洛齐科让我去的,不起作用。还有,让皮特再问问威克,是否知道点刘易斯、内瓦罗或者布洛克威茨的事。明白吗?”
“遵命,老板。”约翰从“侦察者”中探出他的高大身躯。“我去一下,你一个人在这儿没问题吧?”
“我对付得了任何拦路抢劫犯,只管开车从他们身上碾过去就是了。”
然而,他的身影刚从我的视线消失,我就开始不安起来。我似乎觉得有人盯我的梢。我扫了一眼后视镜,又张望车外侧的反光镜。所有停着的车辆内都空空荡荡,每个杂草丛生的院子里都渺无人迹。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早已跑得无影无踪。我本能地往座椅中滑下去些。
约翰猛地拉开右边车门时,我惊跳起来。“吓着了?”他用嘲弄的口吻问我。
“废话。你打听到些什么?”
“威克同意用他的名义。但是他和皮特对布洛克威茨或内瓦罗的事都一无所知。刘易斯是干蛇头那一行的。”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个运送非法移民过境的家伙?”
“是那样。他在边境上接应他们,并把他们送到他们想去的地方。白天他是个修盖房顶的屋面工。照皮特的说法,那些蛇头就像一条地下铁路。他说刘易斯完全诚实可靠,要的钱也不多。”
“你那个皮特为什么老是把别人说得像是圣徒?”
约翰耸起肩。“那么你为什么总是怀疑别人胡作非为?”
我说:“我想我已经习惯于不见真凭实据不信所有一切了。好了,现在5点钟,我们去找找信风酒吧,你看怎么样?”
他咧嘴笑道:“没问题,我在电话簿上查过了,它在朝北三个街区的哈兰德。”
幸亏约翰事先查了地址,那家信风酒吧是一长溜快餐馆、小商业设施中最不起眼的破旧建筑。木料构架,没有窗户,霓虹灯的店名招牌瞎了火,一棵棕搁树随风摇动,这就是它的全部外景。我把车停在这个街区,告诉约翰等着我。“没门!”这次他先跳下车。
我跟着走出车子,气愤地隔着车头朝他瞪眼。“我想我们是定了规矩的。”
他交叉起双臂,也对我瞪眼。“纳辛尔城的酒吧没有我在,你就不能进。”
“这太荒唐了!”
“再说一句,我就要发脾气了。”
“该死,去你个妈的——”
“别把妈牵进去。嗨,看吧,那两个英俊的水手要救你了。”
我瞥了一眼,有两个水手交换着眼色朝我们走过来,他们最多有二十岁,大概从来没遇上过约翰这样大个子的酒吧殴斗者。我急忙抓住约翰的手臂,大声说:“走吧,亲爱的。”接着压低声音说,“我饶不了你!”
“这话我听得多了。自打我和乔伊把你塞进地毯下面后,你……”
“别说废话!我允许你和我一起进去,”马上我又不容置疑地加了一句,“因为我不想让你把那两个可怜的水手揍扁了。但你只许坐在酒吧里,不要管我,不要跟上来,不准开一下口,不要来帮我什么——”
“是,是”
信风酒吧里面连一丝流动的空气都不存在,一张嘴就吸进香烟气味。四周昏暗无光,许久我才看到霓虹灯的啤酒招牌和被灯光照亮的一个售酒吧台。我的眼睛还没来得及去分辨里面的顾客,那乱哄哄的一阵西班牙语已涌入我的耳朵。约翰紧张了,一手搭在我肩上,试图把我拉回到酒吧外面。
“天哪。”他轻声嘀咕着。
坐在吧台和桌子边的几乎全是男人,并且清一色的拉美人。我们站在那儿,他们顿时都缄口不语,调转头来望着我和约翰,脸色变得僵硬,充满敌意。
我也不安了,但还是对约翰说:“没事。”同时迅速扫视了一遍酒吧。酒吧的末端孤零零地坐着一个男人,长长的小胡子下垂着,头发直披两肩,皮肤黑得像个黑人。我立刻向他走去,约翰紧跟在我身后。“去喝杯啤酒。”我吩咐他。
“不行。”
“我说的是正经话。”
“我在保护我自己,不是你。他们大概不会用刀捅一个女人,况且你懂得自我防卫。”
“那好,来吧。但要是你开口说一句话——”
“你就拿我去喂售烟机边那个丑得要死的家伙。”
“24。”
我们一走近,刘易斯就在座椅上旋转了一圈,起身向我们致意,柔和清澈的目光在估摸着,随后露齿一笑。“你是奥洛齐科打电话告诉我的女士吧,她要我保证等着你。”
约翰嘘了个轮胎漏气似的声音。
“我是莎伦,这位是我的……助手,约翰。我们能谈谈吗?”
“当然。让我给你们拿些啤酒来。去那儿的小间。”他指了指。
这时,别的顾客已经移开了目光,重新开始他们中断的交谈。我和约翰在小间里坐定。
刘易斯进了小间,两手间紧紧夹着三瓶啤酒。他传了一圈,然后坐在我们对面。“嗨,奥洛齐科告诉我,你给了她正需要的钱。她不应该要。我告诉她今天晚上我能得到这笔钱,如果这事顺利……我正等着听消息呢。她太高傲了,不肯接受我的钱。”
“我不在乎付她钱。她帮了我忙,我很乐意做些回报。”
“奥洛齐科还是个小娃娃,和我有点亲戚关系。”他的脸色黯淡下来,闷闷不乐,眼睛向下看着桌于。“她命苦。他们来的时候,她又漂亮又聪明,甚至今年秋天就要去上大学了。我要杀了那个使她怀孕的混蛋。”
“她会好起来的。”
他抬起了头,目光将信将疑。“我看她不大对劲。你看她显得多么病弱。”
我点点头。
约翰说:“我在山顶区的妇女职业诊所有熟人,我想他们收费不会超过295块,就是……那种手术。他们还会给她做别的检查。我把我朋友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写下来,你告诉奥洛齐科打电话给她。我担保那位熟人能让她得到很好的照料。”他说完,为破了先前定的规矩而不安地看看我。
刘易斯的脸上顿时一亮,当即从衬衣口袋里摸出一张脏兮兮的纸。约翰接过纸写上了名字和号码。当他递回去的时候,我悄悄踢他一脚,但他耸了一下肩,眼睛看着别处。
“那么,”刘易斯对我说,“你是想知道在假日市场停车场上奥洛齐科碰到的那家伙的情况。”
“她说那天晚上你又见到了他。”
他点点头。“那是在边境线附近的界碑路上。我是……你知道我干什么吗?”
“你帮助人们去他们要去的地方。”
“是的。星期天晚上我有个事先安排好的运送计划。大概在11点钟左右,也许更晚些……我做的事就是坐在我的车子里,车子停在老牛奶场对面。我晚上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等候他们,希望他们顺利穿过峡谷。不管怎么说,我注意到这个家伙,因为他是白人。晚上在那个地方是不大见到白人的,除非边境巡逻队。”
“他在干什么?”
“他就坐在路边一堆混凝渣土上,那条路是一直通向高台地的。”
“你肯定就是这个人吗?”我给他看海诺的照片。
“是的,就是这人。我仔细地看过他。他就坐在混凝渣土上,拿着一根点燃的香烟,但他没有吸。他不停掸掉烟灰,烟一燃完,他就再点一根。我猜想这是某种暗号。”
他说的这细节解释了海诺在巴里凯酒吧买香烟的原因。“后来呢?”
“大约过了15分钟,一辆吉普车开过来,这家伙上了吉普,车开上高台地。”
“这个高台地,上面有些什么?”
“没什么,除了石头和泥土,还有一间烧毁了的土坯房。你要有辆四轮驱动的车才开得上去。有时游客去那儿看风景,边境巡逻队就会警告他们,那儿很危险,离峡谷太近了。”
我考虑了一下。“如果边境巡逻队一直守望着”二,那么找那么个地方会面,就太奇怪了。”
刘易斯笑了。“见鬼,他们晚上看不住。他们忙着在那些峡谷里追捕我们的人,管不过来。他们一个班头只有三十来个人,管着整个县,包括各边境检查点和机场。但是,你的朋友和别的什么人坐在吉普车里上那儿去,那真是拿着性命去冒险。到了夜晚,那地方到处有坏人,那可是真正的坏人。”
我有点不寒而栗,连忙问他:“你看见那辆吉普又开下来吗?”
“没有。大概五分钟后,我接的人穿越过来了。”他摇着头,喝了口啤酒,双眸充溢着阴郁。“我的人过来了。”他又重复一遍,“在这之后,我就见不到他们了。”
“后来怎么样呢?”
“该死的圣奥诺福雷检查点,你们知道靠近海边的那个边境检查站吗?”
我点点头。就是在那里,许多在州际五号公路上企图北上的非法移民被拦截下来。
“我们一般这样干的,”刘易斯说,“让乘客先下车,事前对他们讲了,等路上没有车,就跑步过公路,从灌木丛里绕过那个检查点。我们过了检查点再接他们上车。我们运送的这些人都精疲力竭,提心吊胆,而且他们的判断能力也不行。他们中间总有人根本过不了公路。”
约翰在我身旁咕哝一句什么。
刘易斯握紧手中的啤酒瓶,眼睛朝下摇着头。“差不多有250人死在那条高速公路上,车子从他们身上碾过,因为他们判断不了车子开得有多快。”他咬着嘴唇,举起啤酒瓶,又喝了起来。“我对我带的人仔仔细细地作了解释,所以昨晚上没出事。那些人都来自一个小乡村,以前从没见过车子跑得那么快。他们……”
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手。“刘易斯,我很难过。”
“是的,多谢了。”他用手擦了擦鼻子,“至于这个家伙……奥洛齐科说他是你的朋友。”
“是的。”
“那好,虽然我没看见他离开高台地,我想我还是可以帮助你的。”
“噢?”
“我认识一个人,叫马蒂。他是个坏料,孬种,我真想把他从地球上除掉。你知道吗,我手中有他的把柄,所以他会和你谈谈的。”
“那么,你是说他了解我朋友的情况?”
“是的。我肯定他知道。”刘易斯点着头,神情严肃,“因为马蒂跟着那辆吉普上了高台地。”
14
刘易斯对我们说了声“请原谅”便出去打电话。约翰和我在酒吧的小间里等候。过了一会,约翰说:“你觉得怎么样?”
我耸耸肩。我非常担忧,心急如焚得没法表达。那个高台地上发生的事凶多吉少,我能肯定这一点。而且我有一种预感,那就是可能还有什么事会发生。自从海诺失踪以来,我现在是最接近于他活动过的地方。但是纵然如此,我却有另一种从未产生过的感受:我和海诺之间相隔遥远。
刘易斯回来了,说马蒂愿意和我们见面,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