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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钢轨上的爱情-第21部分

小说: 钢轨上的爱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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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靠在写字台前,将抽屉里的小纸片们拿出来,一张一张,写满了念书时候的梦想与规划。“你这是做什么?”看我慌张的神色,他将手里的纸片重新放回抽屉里,一边上锁一边问道。抽屉里有一把崭新的油画刀,那是郁十七岁那年我送给他的礼物。   
 我站定下来,随口说:“郁,我想看看你过去画的画。”   
 楼下客厅里传来客人们愉快的嬉笑声,许或收好自己的情绪,热情地招待着。   
 郁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到床边,他看一眼白色的床单,脸部细微地抽动了一下,眼睛里是模糊的恍然,俯下身去,从床底下拖出一叠画,揭开画布,然后推到窗台下。   
 “都在这儿了。”他面向我说道。   
 深秋午后的阳光从开着的窗子里打进来,照在郁的后背上,显出一圈金黄,他的脸背光,我看不清。我走过去,蹲下来,开始一张一张地看。时间过得很慢,楼下依然欢腾。我偷偷地瞄郁一眼,再看画一眼,心不在焉。   
 郁靠着窗,回避我的目光,他将脸转向窗外,那里传来哄闹声,有人起哄说:“老马最疼老婆了,快点,让马夫人说说!”随后是一阵应和的笑声和催促声。   
 原本这样的场景、笑声、起哄声在很多婚庆纪念派对上都能听到,可是今天,那底下传来的每一声都让人害怕,不由自主地害怕。郁悠悠地靠在窗边,将视线放下去,他看不清水晶婚夫妻的脸,他们就站在窗下,面对着亲朋。他就像一个偷窥者,安静地听着,也随着楼下的各种话题轻轻地笑着。时不时地,还会回头来看我一眼,可如果我们的目光撞上了,他又立刻回避,按着自己的手指来回拨动着。   
 当楼下的妻子说自己的丈夫为了怕她身体有负担,在十三年前主动去结扎的时候,我从地上猛地抬起头,站起来,愣愣地看着郁的侧脸。可他却似乎什么都没发现,还在饶有兴趣地听着。察觉到我站起来的时候,不解地转过脸来,问:“怎么?看完了?”   
 我点点头,脑子里混沌一片。   
 郁蹲下身子将画叠好,盖上画布再推回到床下。我坐到写字桌边,从书架上取下他的画册,翻看起来:“郁,你为什么不再画了?”我竭力让自己的问话显得不那么唐突,我和郁之间的生疏已经容不得任何的唐突。   
 他靠在窗口面向着我,并不回答,只是掏出一支烟来说:“我出去抽个烟。”便想从我身边绕开走过,在金黄色的阳光里,我看到他细长手指上的戒指,银白色闪亮的。许或也有一只,这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就在这儿抽吧,我也要一根。”我伸出手去拦他,直觉告诉我,楼下的那场派对里会有蠢蠢欲动的危机。   
 他看看我,嘴角露出一丝轻易捕捉不到的微笑,似乎是习惯性地伸出手来按我的头顶,像个长辈般地训教道:“小姑娘,抽烟不好!”   
 这是小时候郁常做的动作,一连串的,看我一眼,然后学着长辈的模样老成地按住我的头顶,有板有眼地教训。那个时候我们走很长的一段路去美校学画,只有彼此作伴。这个细微末节的动作就像一根细小的导火线,只要稍加不注意,便会蔓延触及到最深处的地方,不可收拾。我又露出一个假笑,拨开他的手臂,说:“尔他夏公主长大了。”   
 郁收回自己的手,站在原地,我们相互看着,突然间谁都不再说话。那些被我压到最深处的画面、动作、语言、场景一下子从失压的心底冒出来,重重地在我胸口的各个角落互相撞击,我的心脏又开始如同一只软弱的橡胶球在顽皮小孩的手里被反复揉捏,紧蹙的疼痛漫步全身。   
 “我想画的都已经画完。”他突然俯身下来吻我,像七年前那样,嘴唇是温热的,轻轻地沾湿我的脸颊、鼻子、嘴。我僵硬着,没有回避也没有阻挡,他的手抚上我的脸,那上面闻不到一丝松节油的气味。当感觉到他的舌头试探进来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侧过脸去,紧握拳头地坐在椅子上微微颤抖。“我在干什么啊!”他抬起身子面朝房门口快步地走出去,下楼,脚步声里有逃亡的慌乱。   
 等我想起必须拦住郁的理由时,刚才那个还触手可及的男人已经走到了楼下。我起身飞快地追出去,却看到他正站在改成弯拱圆弧的客厅门口,笔直地,和院子里的马朝对看着。院子里的许或瘫坐在凳子上,头发散着,亲和地随着风来回移动,似乎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马朝惶惶不安地看着郁,可郁停顿了很久,还是没有搭理他们。他只是从人群中走过,径直出门。   
 派对继续上演。   
 我伸手想停住趴在地板上不停擦地的许或,可她不理睬我,只是微怒地甩动肩膀:“不要跟我说话!”她抬起胳膊擦了一下汗,再将卷曲的刘海拨到耳根后,继续狠狠地擦地板。郁已经有整整三天没有回来。   
 许或像往常一样,每天清早开门,等服务生来摆放好餐桌餐具,厨师到位,然后开始一天的工作。夜里她只是反复地在二楼的舞池里擦着地板,来回奔走,像一休那样。她不说郁,吃饭的时候不说,看电视的时候不说,她只是呆呆地一个人靠在客厅的沙发上,茫然地看着满屋子的桌椅。   
 白天,偶尔来我们这里用午餐的,也有附近的新客人,他们来到Golden Rod,盘算着也要在什么地方用一幢老房子,开一间这样的餐馆,有家的亲切。可这个时候,许或不会像往常那般友好地和他们搭话,说一些自己的经验,她只是坐在院子里,面朝着大门等待熟悉身影的回来。   
 我想问她那个孩子的事,可她却总是不搭理我,一个人忙进忙出地,停不下来。从她的神情里,我知道七年前,她并没有过一个孩子。   
 “是又怎样!”许或突然从地板上跳起来,将手里的抹布丢在水桶里,浑浊的水花溅出来,落在地板上。她的腰上系着围裙,头发蓬松地扎着,夹在耳朵根的头发在剧烈的晃动中弹出,垂下。   
 “那天马朝真的强奸了我!他说你听话,你听话,我就让郁从替补名单上回去……” 她的鼻翼显出浅红色,慢慢地抽动,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鹳鸟,扑扇着翅膀,难以抑制。   
 她怒气冲冲地拎着脏水跑下楼,走进厨房,“哗”地倒进水池子里,打开水龙头洗手,然后“呜呜”地靠在水池子边哭泣。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原本温婉的许或如此骤怒,从厨房里走出来,她站在楼下,对我大喊:“他还是爱你,我拉不住,一点都拉不住!我只能想尽办法地让他留在我身边……”随即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哈哈大笑。   
 这样的笑声像是阴冷冬天里的北风,以最快的速度冻僵我的身体,我听不清她说的话,也不愿听清,可我的心底是高兴的吗?这种细微的高兴里有不被允许的爱情,还有对许或的伤害,我不知道,也不愿意去知道。   
 我站在二楼的舞池里,看着阳台外的茫茫夜色,汽车来来回回地驶过,不再宁静。厨房里是“哗啦,哗啦”流水的声音,它们一头撞死在不锈钢的水池子里,粉身碎骨。   
 第二天,她拎起一袋行李说:“我回家了。”   
 一个星期后,当郁满身酒气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胡渣四处横生。我正坐在他的房间里,看他一路踉跄地走进来。   
 “你——在?许或她人——呢?”郁迷迷糊糊地问。   
 我站起来看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疾步走出门去。他跟在我身后,不停地扯我的袖子:“眉!等等!我问你话呢!”   
 我闻到一股浓重的酒精气味,郁的手掌温热。可我依旧没有回话,只是径直下楼朝厨房走去,他跟在身后,重重地倒卧在客厅里,像吸完鸦片的躯壳不停地抽搐着。我从厨房里走出来,端一盆水。他突然从地板上坐起来,像许或那样哈哈大笑,边笑边说:“这个世界充满谎言!”他张开双臂,面朝客厅的天花板,像个神经病那般,在地上跺脚,随后捶胸顿足。我走上前去,利索地将水从摇晃的脑袋上倒下去,水“哗”地一声吞没所有的笑声。   
 郁像是站在一幕瀑布的底下,闭起眼睛,愣愣地享受。清水顺着他的头发一滴一滴地淌下来,客厅里发出“嘀——嘀”的响声,还有沉沉的呼吸声。没过一会儿,他又瘫倒在水里,将脸贴在上面,不停地喘粗气。我看到地板上的水滩被他的呼吸吹出一圈又一圈的水涡,“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欺骗我?”他躺在那里,蜷缩起身体,轻声地说。   
 我走到他的身边,坐下,伸手摸他的脸,脸上的胡渣微刺着我的手心,传来酒后的体温。这样的感觉很亲切,又很陌生,仿佛是在梦里伸手出去。我们的过去像是被人生硬地从储物柜里拖出来,展示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七年前,我和郁曾经那样真切地相互依靠,如果不是父母的谎言,我们会自然地成长,心无杂念;如果不是谎言的揭穿,我们会牢牢地守在一起,一生一世。七年前的郁,体温是微凉的,每一次画完画后,他便要抱着我坐在还没成型的《告别》前,用自己的脸摩娑我,他将胡子刮得很干净,脸上也没有成熟后的茬青色,那   
 时候的一切都和现在完全不同。   
 郁侧躺在水滩里微微地睁开眼睛,眼白上布满了红丝,他的瞳孔显得黯淡,看着我。   
 我下意识地将手挪开,从回忆里努力地走出来,手指垂在地板上,将一些水珠从一边激起,溅到另一边。   
 “郁,许或她是爱你,才会骗你。爸爸妈妈也是。”我一字一句地说着。可他似乎没有在听,不动,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郁。”我伸手推他,他还是睁着眼睛不吱声,只是慢慢地从水滩里坐起来,短发粘湿。他伸出湿漉漉的手来摸我的脸,在水的背后我感觉到他手心里的温热,一点一点地升高。突然手心里用出蛮力,使劲地捏住我的脸,眼珠一动不动地狠狠看着。   
 “为什么他们要骗我?为什么你是我的妹妹?为什么!”   
 我的脸被手掌死死地盖住,眼睛变形,愣得有些惊慌失措,说不出话来,手臂只是机械地支撑着地板,微微颤抖。忽然,他站立起来,俯身将我拦腰抱起,像横拎着一只破旧的布娃娃那般,蛮横地上楼。我看到自己的双臂垂下来,呆滞地听着沉沉的脚步声敲击这幢空房子的地板、楼梯、走廊,身后的每一个脚步都留下一个水印,然后溅开来一两滴水珠,落在地板上尸骨无存。   
 那个夜里,我像是一具僵硬的尸体冷冰冰地裹在白色的床单里,无法回应郁的每一个亲吻和每一次抽动。我呆滞地看着他,看他俯在我的身体上,丧失理智地埋下头去,肆意亲吻。他的头发有些湿粘的刺人,胡子拉杂,嘴唇滚烫地在我冰凉的身体上来回游动。我不反抗,也不回应,只是呆呆地看着,一动不动。偶然间,他抬起头来,看到我冰冷的眼睛。他的神色里有半醉半醒的恍惚,我想不出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俯在我身体上的这个男人又是谁?   
 突然,他不顾一切地伸出手来蒙住我的眼睛,猛地将身体刺探进来。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那一刹那间完全停止,周身的血液像是眼泪一点一点地围绕心脏流滴着,经不起任何触碰。我知道这个男人不愿看我的眼睛。他不敢看。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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