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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眼儿媚-香蝶-第22部分

小说: 眼儿媚-香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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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湖?”钟灵一楞。

喜乐嘻嘻笑:“姑爷说上次踏青给玩砸了,这次要好好赔给小姐。”

桌上有张纸笺,钟灵拿起来,认得是乔荆江的字。

字是写给她的:“一春犹余几枝花,何向东风悲白发?”



少爷要带少奶奶游湖的事,到晚间已在留候府中传开。原来城中富户大族素有值良辰美景之时携家出游之风,一来有点附庸风雅的意思,二来则是展示家境繁荣的机会。钟灵入门以前,留候每年都会带家眷出门玩上数次,今年开春后老爷已经带夫人和二夫人上山下湖游过几回,只是未叫上少夫人,在老候爷看来,老辈人不是不能帮着照顾小辈,可是既然已经成家,就算没有分开过,乔荆江也是自己小家的一家之主,自己的媳妇儿自己带,该负的责任是不可以还象以前那般赖给当爹的去担。前些时候乔荆江忙着,儿媳妇并未如城中其他大户家眷有机会出门走走,好容易被花心儿子带出去一遭还被花魁搅了兴,老爷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对儿媳妇颇同情,还好儿子开了窍,知道要有补偿,老爷一听正中下怀,于是交代夫人好生准备一番,那意思是要儿媳妇今日晚间游个痛快,把前些日子缺的都补回来。

是以乔荆江傍晚回家之后,发现家中不仅是准备好了少爷和少夫人的出门,且船已包下,船上酒食已备好,一应器物也已打点齐备,他只需出个人就够了。

乔荆江得意地想:这阵子没有白拍老爷子马屁,由此可见,拍得十分到位。

黄昏时分,留候府少爷一家出发去城南镜湖游玩,天黑之时,正好到了湖边。

镜湖是京中富贵人家常玩乐的地方,湖边亭台楼榭不少,入夜笙歌不断,沿湖修了些式样雅致的围栏,搭出个圆门的样子,门两边挂上琉璃灯,引人到湖边的一些小船上,船也是精致小巧的模样,少见男子划浆,多是美女弄楫。每每一些风雅之士到得镜湖,便寻得这样的一条小船,登上去和女子们划入湖中玩耍,故而湖中星点点多有停泊的小船灯光,丝竹嬉笑之声不断传来。镜湖虽不在江南,却有着不逊江南的风月情致,故而也有了个好听的别名——“小秦淮”。

乔家车马到时,镜湖这一夜的别样风情才刚开始,他们未到被围栏圈住的湖边去,而是在远离那处的一处无甚装饰的岸边上了条画舫。留候老爷前些时候带妻妾到此处游过,此时参照前次的安排,一切倒不用太费心思。

画舫慢慢往湖中划去,此时雾气当空,天清不染,波声入帘,月影穿窗,说不尽清爽柔和之意。

少爷和少夫人在舫中细酌慢饮,相伴赏月观水,一边说话聊天,乔荆江是这里的熟客,便随口拣些好玩的传闻来说,少不了聊起到这边玩耍的一些朋友的趣事,说到好玩处,两人都是忍俊不住。说话间已到湖心,这边厢的船影少了许多,小划子不怎么上这边来,故而只零星地泊着数只画舫,一轮月色伴水光灯影,又是格外一种静美的情致。

乔荆江与钟灵聊得嘴累了,便趴在窗口看月,钟灵此刻心境甜美柔和,见舫中几上放有一琴,便起身过去,轻拨慢捻,指下流出一曲来。

她弹得随心,琴声也就随意悠然,若静夜空谷叶落,又如深井水纹乍动。

乔荆江斜靠画舫窗口,静静听琴,心境也随之悠远起来。

过了一刻,忽然南边一画舫中箫声幽幽而起,婉约低绵,与琴声相应相和,如谷中鸟徊衔叶,又似佳人临井观影。

钟灵微微一笑,面露欣赏之色,她未停手,仍是随手弹去,亦与那吹箫者相和。

一琴一箫,在南北相隔不远的两条画舫中合鸣,配合无间。

一曲终了,东船西舫皆静,似都醉于这一湖月色一曲音。

钟灵心情愉快地抬起眼睛,看见乔荆江醋意冲天的一张脸。

“会是谁呢?”相公似有咬牙撸袖子的冲动,“和娘子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钟灵笑道:“操琴者最喜遇上知音,如伯牙子期之遇,相公不要想得太多。”

“伯牙子期都是男子。”

“相公又焉知吹箫的不是女子?”

“去看看!”乔荆江竖起眉毛。

钟灵见他的样子,觉得实在不是个好主意,笑劝道:“曲终人散,又何必去扰人家?”

“哼哼!”乔荆江冷笑,“难得遇上能和娘子如此相知的人,娘子不好奇,我倒好奇是怎样的风流人品,怎可不去看看?”

钟灵正欲再劝,忽听在船头玩水的喜乐道:“姑爷,不用过去,那画舫往这边来了。”

“喔?”乔荆江脸上酸意更甚,“可见对方也极是欣赏娘子的琴声,有意相识而来。”

“我怎可随便与外人相识?”钟灵面有难色,“还是回避的好。”

乔荆江任性起来:“有为夫相伴,娘子偶尔见一下外人无妨。”

说话间,南边的画舫已经靠过来,船头一人朗声道:“不知刚才是哪位雅士弹得好琴?小弟十分仰慕,可愿现身一见?”

乔荆江听见这个声音,一楞,从舱口探出头去问道:“曹白轩,你何时学会吹箫的?”

对面船头站的,正是同样被长辈踢到工部跑腿的曹白轩,他二人日日相见,算是乔荆江那群吃喝朋友中的一位,乔荆江只知他是声色犬马之徒,从来不知他精通音律。

曹白轩一眼认出乔荆江,也是颇出意料,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乔兄!箫不是我吹的,是你熟人吹的,朋友也是你这熟人想结识,我不过是代问一句,既然都是熟客,就不用引见,你自己过来谈吧。”

乔荆江听见是熟人,越发好奇,把扇子往颈后一插,提起衣袍下摆,跳过画舫,往舱内看去。

见舱中坐着好几位酒肉朋友,正中坐了一位淡妆素裹的佳人,纤指按箫,红唇衬着玉箫如朱砂一般十分好看。

不是陶飞燕又是何人!

陶飞燕见进来的是乔荆江,亦是大惊,十分诧异地问道:“乔公子,你何时弹得的这一手好琴?”

乔荆江脚往后退,慌慌要回自己的船上,心中直道:罢了罢了,我只道是哪里来的孟浪子弟要调戏娘子,谁知道却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冤家,这可如何是好?

却见曹白轩却已走到乔家的画舫上,探头朝里头望,口里笑道:“乔荆江,你的本事我知道,这琴定然不是你弹的,莫不是今儿找到个好琴妓,不如叫来我船上,两处并做一处耍如何?”

喜乐与莫愁上前挡在舱口,将曹白轩外推,怒道:“哪里来的登徒子!还不下船去!”

曹白轩笑道:“这两个丫头倒有趣,居然敢推我堂堂曹公子?”伸手要去摸莫愁的脸。

乔荆江已经赶回船来,将曹白轩一把揪住,往他船上拖,一边怒道:“曹白轩!你怎可如此无礼!”

曹白轩十分不解:“你我从来有福同享,今儿怎么如此奇怪?”

人影儿一闪,陶飞燕手握玉箫从画舫中走出来,笑道:“如此说来,弹琴的是乔少夫人无疑。想我与夫人也算熟人,上次见面不曾多谈,今夜如此神交,不如让奴家与她多说两句体己话儿?”

乔荆江正拖住曹白轩,一个没拉住,陶飞燕已经走过船去。

曹白轩听见此话,面上十分尴尬,向乔家画舫作个揖,道:“在下口无遮挡,得罪乔夫人,还望恕罪。”转而拖住乔荆江,道:“是我多嘴,你莫怪罪,来来来,让我赔酒几杯,让你消消气!”

乔荆江正欲返身回船,舱中早已走出几个朋友,与曹白轩一起拖他入船去,哪里容得他走脱。

这边舫上,喜乐和莫愁对走前来的陶飞燕怒目而视,堵在门前不让她前行。

陶飞燕淡淡一笑,和声道:“乔夫人,你我既然能神交,定然也会有些话儿是可以谈的,刚才的事你定然有些介意,不如让奴家与你说个清楚,也免得你家相公回来后不知如何解释。”

舱中沉默半晌,传来少夫人的声音:“放她进来。”

陶飞燕举步进舱,见钟灵在几后端坐,面有愠色。

“良家女子被误认为琴妓,自然是十分恼火,更何况是乔少夫人这样的身份。”陶飞燕了然地笑道,“你定然还恼你相公不着力反击,奴家说的可对?”

钟灵只怒不语。

陶飞燕不以为意,继续道:“若奴家告诉你今儿就算是留候老爷在也不会着力反击,你可还会如此生气么?”

钟灵眼中闪过疑色。

“这个曹公子虽然是个酒囊饭袋,却是兵部尚书曹天泽的独生子。”陶飞燕抚着手中的萧,抬眼看钟灵,“若奴家得的消息没错,少夫人的娘家是定远候府,武候家中人与兵部尚书若是翻了脸,只怕日后出征不会有好日子过罢?”

钟灵吃惊地看着陶飞燕,花魁的话颇出她意料之外。

陶飞燕倒笑了:“少夫人,奴家今日变得如此知礼可亲让你不解了吗?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奴家最擅站哪个山头就唱哪儿的歌。”她的笑变得有点使坏的意思,“你家相公的眼力,你应该信得过才是,若奴家只靠一付皮囊度日,你家那个眼高于顶的相公岂会与奴家纠缠不清?”

乔家少奶奶敛神定睛打量陶飞燕,见今夜的她与上次雨中山头上见到的大不一样,那时的陶飞燕虽未带首饰倒也打扮入时,整个一风骚媚惑的妖人,刻意要勾引别人的相公,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透着一股街巷市井的俗气。今夜的花魁却只着淡妆,衣裳素雅,将玉箫横搁臂上,举止大方,浅笑倩兮,哪里有半点风尘味道?倒似出污泥而不染的芙蓉,

见到陶飞燕今日的模样,加上先前听她一曲清远的箫声,钟灵总算明白为何京师出色的女子众多,独她坐到了花魁的位置。

这个女子,若不看她的出身,着实出色。

陶飞燕面露疲色,不等钟灵招呼,自去画舫窗边坐下,支颊道:“那边船上忙着调笑你家相公,又只道奴家过来这边陪夫人说话,一时半刻不会唤回去,奴家只想借你处休息片刻,夫人倒不必担心刻意相扰。”

钟灵稍点头,唤喜乐:“看茶。”

丫头不怎么乐意的听了主子的话,奉上香茶,陶飞燕放下玉箫,接茶:“夫人真是好气度,令奴家心折,若非与夫人不是同路人,倒可作个手帕交。”

钟灵道:“那些形式上的东西,可有可无,若是谈得来,倒不必拘于什么交不交。”

陶飞燕视线落到玉箫上,轻叹一声:“可怜奴家闻琴倾心,原想结交一位风流公子,不料知音却是夫人,叫奴家白白作梦一场,好生伤感。”

钟灵道:“妾身倒庆幸知音是个女子,免了相公一番猜疑。”

两个女子相视一眼,都觉好笑,竟渐生了惺惺相惜之意。

忽然旁边船上传来一阵喧哗,似众人推怂劝酒,又有男女调笑之声夹杂其中。

钟灵皱眉,侧耳去听,陶飞燕看见,摇头:“那边船上的话,不要听得太明白为好。”

“为何?”

“男人在一起吃酒调笑能说些甚么?总不过是那些下作的东西。夫人一个干净人儿,不要污了耳朵。”

“他们拉我相公过去,不知会怎样灌他。”

陶飞燕哑然失笑:“夫人担心乔公子么?那倒不必,他在酒场舞肆中厮混多年,早是天下第一伶俐人,曹白轩的水准还不够与他提鞋,又怎么整得倒他?”

钟灵手指在琴弦上拨两下,想起刚刚曹白轩的话,心中忽生厌恶之情,推琴起身,走到窗边,隔帘向旁边船上看去。两船并在一处,这边放着帘,那边倒不拘什么,窗户大开,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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