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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风月美人湾-第26部分

小说: 风月美人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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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瀑布湾对田纳已经很陌生,基本上没有人能认出她来,但田纳仍然认识湾里所有的大人,她上前喊一位坐在门外晒太阳的老人:“张爷爷,你好啊!” 
  老人没有反应。 
  田纳又向前走近了喊:“张大爷,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二腊。” 
  老头还是没有反应,但屋里听到外面有人说话,都出来了,不过出来的人都不认识田纳。 
  “陈奶奶,王婶,陈大伯……你们好!”田纳喊着。 
  但是他们都不认识她。 
  “我是住在那间屋里的二腊。”她用手朝她自己的房屋一指说:“你们都把我忘了,我出去的时候是你们把我送到湾口的。” 
  陈婶儿哭了,一把将田纳搂在胸前说:“二腊,我不敢认你哪,长这么大了,像个城里人了。” 
  “我离开你们都十几年了。” 
  陈奶奶也过来拉住田纳的手哭着说:“二腊,我们都老得没用了,你再不回来就看不见我们了。” 
  “陈奶奶,您别哭,我这不是回来看您来了吗?” 
  “我没哭,我高兴!我说昨日怎么屋后喜鹊叫呢?” 
  “二腊,你怎么没和男人一起回来?”陈婶问。 
  田纳没说话。 
  陈婶又一指张老头说:“他眼瞎了,耳朵也聋了。”说完她又用手轻轻地推一下张老头,弯腰把嘴凑到张老头耳朵上喊:“王家二腊在外做事,回来看俺湾里人来了。” 

  张老头很激动,哆哆嗦嗦一边站起来一边东摸西摸说:“二腊在哪?二腊在哪?” 
  “张爷爷,我在这儿。”田纳把手伸给他说。 
  “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报应哪!”张老头满脸老泪哭着要跪下。 
  田纳拉住他不让他跪,“你可千万别让我折阳寿。” 
  田纳是认错了人,瀑布湾姓张而且这么大的年纪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张保堂,一个是张明堂,亲兄弟,长相一样,不同的是当初探堂瘦,明堂胖,保堂跟田纳爷爷是好朋友,张明堂却是田纳爷爷的仇人。保堂死了,明堂瘦了,否则田纳也不会叫错人,她在进湾前就想好了,这次回来她不想理张明堂一家人。 

  张明堂曾是瀑布湾的村长,他年轻时是个出名的游手好闲的人,当初田纳爷爷是瀑布湾的队长,解放后他一直是瀑布湾的领导。张明堂年轻时手脚不干净,偷过生产队的东西,有一次把瀑布湾的耕牛份到外地卖被人抓住,田纳爷爷把他交给公社,公社把他送到县里劳改了两年。张明堂劳改回来,从此与田纳爷爷作对,她爷爷生病时,张明堂在外地偷了五千块钱来收买了一个国家干部,那个干部把他扶上来当了村长。从此,张村长发誓要王家绝种,王家没有男人跟张明堂斗,田纳姑姑找个男人进湾倒插门,张明堂拉一伙人坚决反对,逼得她姑姑跳了瀑布湾的瀑布潭。田纳的妈死后,王家的后人只有田纳一根独苗了,张保堂要收养她,张明堂坚决反对,说:“不行!除非她当着全湾的人立字据,从现在起,她是我水生的老婆,要不明日给我滚出瀑布湾厂真的是恶有恶报。三年前,张明堂摔断了右腿,老骨头接上不出一月,他又大病一场,病得他眼瞎耳聋,皮包骨头。 

  田纳问:“我保堂爷爷呢?” 
  “他死了,死了四年了。马奶奶比他死得还早。”陈婶说。 
  田纳感到很难过。 
  陈婶见田纳难过,她问:“二腊,你给俺湾里人长脸了,而今你在哪个大政府做事?” 
  “我自己开公司。” 
  “公司?”陈婶不明白。公社、公家、公安局、公粮,她在心里念了一大串带公的,但还是不明白公司是个什么东西,她又问:“二腊,这公司是搞哪个的?” 
  田纳心里一阵酸楚,轻轻地摇头说:“陈婶,公司就是发财的。” 
  “还是王家人好,在外做了大事,发大财不忘湾里人。” 
  陈婶说。 
  张明堂一个人自言自语:“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田纳没再理张明堂,她面对陈婶说:“我在外头这些年天天都想湾里的乡亲们。” 
  湾里来了生人,院子里的人出来十几个,多数都是中年人,文水生一眼就认出田纳喊:“小腊子。” 
  “水哥。” 
  两个人紧紧握手,打量了又打量,文水生说:“你像电影里的人,我差点儿没敢认你。” 
  文水生与田纳是小学同学,两个人都是郑老师的好学生。文水生比田纳大三岁,他叫她小腊子,她叫他水哥。文水生现在是瀑布湾的民兵连长,村长的得力助手,他说:“刚才围那么多人,村长还问哪家来了客人?”文水生转过头喊:“村长,是俺湾里的人从外面回来了。” 

  田纳东张西望,不知村长是谁,问:“水哥,现在哪个是村长?” 
  “村长叫陈凯。”他用手一指说:“村长来了。” 
  陈凯跑过来说:“欢迎你回家乡来。”心想她真像演员。 
  田纳与陈凯握着手,她总觉得他不像湾里人,她说:“我叫王二腊,跟文水生是同学,我在外闯了几年,这次带了点钱回来建设瀑布湾。” 
  陈凯已经听陈婶讲了她是在外头开发财公司的,现在她又亲口说带了钱回来建设家乡,他心里很激动,说:“我叫陈凯,欢迎你!欢迎你!” 
  陈凯的心里很不平静,来瀑布湾改变穷面貌已近一年,但起色不大,主要原因是没有钱,现在有人送钱来了,他真想重新握住田纳的手喊几声万岁。几个大妈轮着跟田纳说话。陈凯不便再插嘴,他让水生和另外一个青年把田纳的行李挑到村部开会的那间大屋,安排陈婶和三个妹子陪田纳喝茶,又找了几个做饭手艺好,又讲卫生的人去文水生家杀鸡,煮腊肉,做饭,他自己领几个男女青年去打扫队里曾经当过仓库的房子。正好那一栋房是田纳以前的家。 

  田纳没让陈婶陪她喝茶,她急着要去妈妈的坟上,陈凯派两个妹子陪着她。 
  田纳先到爷爷奶奶的坟上放两万响鞭炮,叩四个头。她妈妈的坟离爷爷奶奶的坟不远,田纳放的也是两万响的鞭炮,叩四个头,其中有她爸爸的一份儿。田纳的爸爸是在部队牺牲的,尸骨埋在了边疆。田纳叩最后一个头时她久久不起,哭着说:“妈,这些年我一直没回来看您,原谅女儿的不孝吧。妈,您跟女儿说的话,女儿一直记丧心里,我都是按你的交待去做的,可,可有的地方女儿没做好,我对不起您老人家,妈……”田纳哭得很伤心,伤心得有时背过气去,她抽泣着说:“妈,不是女儿要故意去做那种事,是身不由己啊,妈。”田纳把头理在地上久久地说:“妈,我在外面也撞到过好人,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是他救的我,我要不是遇到他,妈,我——你女儿认他做哥,妈,你没能见到您女儿的恩人。田纳这次回来就是帮助乡亲们脱贫致富的,你们都可以安心了……” 

  田纳上坟很晚才回来,她回来时已成了个泪人。 
  晚上,田纳要到每家每户去看看,在珠海她就做过安排,除张明堂外,每家一包糖,每户四百块钱,就当是见面礼吧!田纳特意给瀑布湾小学郑老师买了两瓶茅台酒,“小妹,帮我把那两瓶酒拿来,咱们先去学校。”田纳说。 

  “学校,腊姐,学校早垮了。” 
  “垮了,什么时候?那郑老师呢?” 
  “郑老师死了。” 
  郑老师一生爱烟爱酒,田纳小时候听人讲的,但她并没见过郑老师抽过烟,喝过酒,只见过郑老师始终用茅台酒空瓶子当茶杯喝水。上课时他常常把拿在手里的粉笔接到嘴边,那动作特像抽烟,下课后,他嘴上还有白粉末儿。 

  郑老师原先是县城附近一所学校的老师,他一辈子单身。六十年代有一次加工资,当时郑老师因为单身,算他平均收人最高,老师们要他请客,郑老师买了三瓶茅台酒,当时才一块多钱一瓶。那次他自己没喝茅台酒,好酒全让同事们喝了,他只闻到茅台酒香味。后来郑老师想买瓶茅台酒尝尝,但一直没舍得,但他先是把三个空茅台瓶子放在宿舍里闻香味儿,等香味儿全跑了,他就买一角二分一斤的白酒当茅台酒喝。后来郑老师被派到瀑布湾来教书,他看到瀑布湾穷,好些孩子读不起书,郑老师戒了烟,也戒了酒,用自己的钱来帮助那些没钱读书的孩子。两个茅台酒瓶子一个用来插花,一个当杯子用来喝水,他喝水的动作和表情跟以前喝酒一样。 

  郑老师半年前死于肝病,他的肝病有十五年的历史,肝硬化就有五年了。郑老师重病不起时,他躺在床上还坚持给学生上了一个学期的课,病重时乡亲们坚持送他去县里住院,他坚决不肯,说:“我的工资两年零三个月都发不下来了,怎么可能有钱给我治病呢?算了,谢谢乡亲们,不治了,我也没治了。”他闭上双眼休息了一会儿又说:“以后万一国家有钱了,给我补发工资,你们千万别说我死了,一定要把工资领回来,别让他们给花了。领回来,放在学校,帮助交不起学费的孩子们买书用……” 

  郑老师很小就没有父母,他还有个弟弟叫郑环生,在老家务农。郑老师是靠助学金读完师范的,他病重的时候,郑环生来接过郑老师几次,让他回去治病,但郑老师不表态,他怕连累弟弟。另一方面学生和家长们也不让他走,最后他还是让弟弟把他接回了老家。郑老师病危时,陈凯代表瀑布湾的全体学生和家长们去看过他,但陈凯去看他的时候,郑老师已经不能说话,也不能进食了,但他还清醒、还能认人。陈凯喊他的时候他眨眼睛,陈凯说:“湾里的乡亲们派我来看你了!” 

  郑老师嘴角和鼻子抽动,两行泪水从脸上流下来,后来,从他脸上僵硬的表情和迟钝的目光中知道他有话要交待给陈凯,有人出主意拿来笔放在郑老师的手上,郑老师真的写了,但他写的字东一笔,西一笔,歪歪斜斜,横七竖八,断断续续,根本认不出来。最后还是陈凯猜出个大概,想了半天陈凯高兴地问:“郑老师,您写的是不是学校不能垮?” 

  郑老师点着头流下两行病泪。 
  陈凯哭了,他哭着向郑老师保证。 
  回到湾里,陈凯开始跑乡政府,县政府,上上下下,求爷爷告奶奶,最终他还是没跑出个结果来,学校终于在一场大雨中倒塌了。 
  田纳沉默了很久,说:“小妹,咱们先去找村长。” 
  她们来到大屋,陈凯正在召集青年人开会。会场很安静,陈凯在讲话,像在批评人。田纳拉住小妹说:“这村长还挺厉害,平时都这样吗?” 
  “我不知道。” 
  小妹是文水生的二妹,她们兄妹三个,姐姐叫大妹。小妹十六岁,平日大人的活动根本不找她,因此,陈凯平日是否厉害,她根本不了解。 
  陈凯还在批评,“……竹笋都是俺湾里长的,笋干是一个太阳晒出来的,为什么有的人家笋干别人抢着买,有的笋干别人就不要?为什么?撕粗了晒起来干得慢,干得慢的就出不来成色,成色不好就卖不出好价钱,这是技术问题。可有的人把根本就不能吃的老笋干放在里面,外面用一层好笋干包着。”陈凯提高了嗓门说:“有人竟然还往笋干上喷水!” 

  陈凯的讲话突然停了,整个大屋里鸦雀无声。陈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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