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夜色温柔-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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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枪说:“谢谢了,我们就在附近转转!”
将军说:“不要走得太远了,不然不能负责你们的安全的。”
月亮和中国的是一样的,可是我们能去哪里呢?大老远的来就是为了看这个和中国一样的月亮?
我们坐在平地中央的草地上,那里就是块草地,是灯光的死角。
老枪的脸色在月光下有点惨淡,他不会没感觉出将军的软功吧?
虽然今天什么都还没说。
依香坐在老枪的边上,也是一脸菜色。
“如果他不同意呢?”我问了这个问题,虽然这个问题问得不合适,尤其是在老枪脸成菜色的时候。但绝对是个问题的,如果没希望还不如趁早回去。
“再说吧。但肯定不能停止供货的。”老枪的气力象是出了问题,后面的那句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依香在回来的路上没有说过一句话,老枪这样的男人居然有女人对他如此也值了。
老枪没有回来。
第二天开始了正式的谈判,其实根本就不是谈判,那样的事情除非双方是我与老枪这样的关系才可能达成让老枪满意协议,不然别说和老外,就是在国内也没人会干这样的几乎就等于愚蠢的事情。老枪这样精明的人居然会被广州人水了也是我一直没弄明白的。
老枪的目的就是想让将军赊上几百方货。
将军笑着说:“不可能,没有这样的规矩。就是我的东西卖不出去我都不会干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我的将军能当多久也不知道这样的生意能做多久,所以我和你只能是现货交易。如果你做不了,等着要的人很多,都是你们中国人,而且价钱还比出的好。”
将军说的和我想的一样,原来我也有和将军不相上下的地方但我永远成不了将军。
“你难道不相信我的信誉?”老枪唯一作为谈判法码的也就是信誉了。这家伙是走投无路了,居然会想出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来,信誉是什么?什么都不是。
“我相信,但是这样的事情我只相信规则,你知道我也是有风险的。”
“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
“除了钱没有别的办法。”
我知道谈判就应该这么结束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回国。事实上谈判也真的结束了,老枪不可能现在有钱,信誉不如钱有信用度。
我们三个人站在车边,阳光下的老枪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脑门有点悲伤的颜色。
这是他孤注一掷的举动,当这样的举动没有结果的时候可能每个人都会有那样的颜色。
将军也在边上,说:“我们是朋友,虽然生意做不了,但你们还可以在这里玩几天,我的人会保护你们的安全。”
老枪把站到了车上的一只脚拿了下来,说:“将军,如果用东西抵押行不行?”
将军笑咪咪地拍着老枪的肩膀,说:“只要够价值,当然可以。既然你有抵押的东西和给钱是一样的。”
“押人。”
“押人?”将军的笑容还没完全收回去因而显得古怪。“这恐怕不行,我要人干什么呢?”
老枪肯定是疯了,这样的办法都能想出来只能是疯了。我和依香彼此对望,他能押谁呢?一共就三个人。将军也看着我们两人,似乎在掂量我和依香的价值。
依香怎么想的我不管,总而言之我是不会押在这里的,我即使寂寞、即使难过但也还没想到要把命放在这样的地方,就是我真想不开了我也要自己找一种方式与一个喜欢的地方去死。不管和老枪什么关系,我也不能把生命的权力交到他手上,交给谁都不行,我长那么大容易吗我?如果老枪真的想打我的主意,那么从此一刀两断。不是我不仗义,但没人肯拿命去仗义的,宋江都能出卖他的弟兄而我比宋黑子差远了。何况我没出卖谁但是也不能允许别人把我给当了,我也不会给老枪当宋江的机会。
依香说:“枪哥,把我留下吧!”
依香真伟大,象小时候我看的那些电影里的人物,手举炸药包或者堵在机枪眼上,更象那个高喊“向我开炮”的人。那些人很伟大,我从心里佩服,因为我做不到。我也佩服依香,因为她也伟大。英雄们是为了信念,依香也是为了信念,为了一个叫老枪的男人的信念,我想不出这两种信念之间有多少的区别。
将军笑了起来,说:“兄弟,你真的要把这个女人押在这里?这可不行,你知道女人在我们这里不值钱的,要押就押你吧。”
老枪的表情也象电影里面的,象文哥在上海滩打天下的时候的表情,那种要砍手指就可以给你砍手指,要砍脚指就可以给你砍脚指的表情,说:“我说的就是把我押在这里!”
哇塞,这不是电影是什么呢?
将军的表情再一次僵硬,既然出乎我的意料而不出乎他的意料那么我这几年和老枪的交情真是白混了。这小子真他妈的酷,玩什么都酷。
将军说:“你还是想想吧。”
“不想了,钱是我要赚,我不可能赚了钱而不要命,所以只有我留下你才会放心。”
“好吧,你是条汉子,你就留下吧,也只有你有这个资格。”将军肯定不需要一个中国男人,女人还可以拿去卖了,男人能干什么?但将军肯定相信老枪不会为赚钱而拿命去换,如果要用命换的话不用到缅甸来,加入张军他们一伙就可以了。与其说是将军相信老枪的命比我和依香的值钱还不如说将军不相信这世界上没有用命去换钱的傻瓜。
第十四章
我收拾了行囊,如同我来的时候一样悄悄地回了昆明,春节都要来了,即使老枪不这么安排我也要回去的。
依香送我到了机场,说:“雁哥,这里你放心,昆明的事情你一定要整好,枪哥的命就在我们两人的手上。”
“我知道的。”这样的话依香对我已经说了几百遍。我不会为了老枪去卖命就象我不会为了单位的事情牺牲自己的健康一样,但是我不会不对老枪负责的,我们是朋友,如果连这点都不知道我真的不是人了,自己都觉得不是。
那天谈判完已经是黄昏,将军说:“你们明天走吧,让我的人送你们到口岸。”
我对将军没有半点的感激,到了这样的份上,这样的人情我也会做而且比他做得要好。
月光依然姣姣,据说这样的地方很少有如此明亮的月光,但明亮的月光因为老枪而显得分外的惨淡。
我们三人坐在草地上,夜风中是草的味道,蚊子象F —117 一样的轮番轰炸。
好在依香有经验,把带来的驱虫药放在中间才让蚊子们有点畏惧。这里就是老枪将要生活的地方。
谁都不想说话,也似乎都有话要说,但是说什么都多余。
老枪看上去有点象立遗嘱,说:“归雁,昆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瑞丽的事情就让依香来做。”
我和依香都只有点头的份。我不会为老枪去死,但我也不会见死不救。
“枪哥,要不我和你一起留下吧!”依香的眼睛晶莹。
“不了,你没必要在这里,而且我在这里已经足够了。”老枪真的很酷,象对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说话。
“可是我愿意啊!”
“你要真为我好,你就在瑞丽帮我的忙吧。”
夜很深了,我忽然发现自己在那里很多余,我借口撒尿回到了将军帮我们安排的房间,也是竹楼。我无法入睡,老枪真他妈的幸福,有个女人能这样对待她。
我呢?我已经糊涂了,我喜欢“夜色温柔”,她也似乎喜欢我,可是我居然连思念的方向都没有。
我很惨,老枪却生在福中不知福,这世界就这么的不公平。
夜寂静得可怕,寂静到可以听见蚊子的飞翔。老枪和依香一直坐在草地上,隐约传来他们的声音。
“今晚你睡我那里好吗?我一个人会害怕!”
“你听我说,我现在的一切都很渺茫,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我不能给你任何的承诺。”
“我不要承诺,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你很善良,正因为你善良所以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可是‘猫哈狗’。”
老枪后面没说话了,这家伙真不是东西,既然可以如此冷漠地面对一个已经说了“猫哈狗”(傣语:我爱你。男人对女人说则是狗哈猫)的女孩。
又成了电影,比穷聊阿姨的电影还穷聊的电影。我对老枪开始模糊了,一个阅历了无数女人的男人居然会这样。
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在热带的丛林里睡着了。我居然做起了梦,很杂乱,一阵是老枪的头不见了,一阵又是“夜色温柔”
远远地叫我“大灰狼,你傻着干什么,还不来抱你的娘子?”一阵又是小王恶毒地看着我,还有就是卢小雅用一把枪抵住了我的后背。
醒来的时候老枪站在我面前。我说:“你真不识抬举,你没去那边睡觉?”
老枪狠狠地说:“你别再和我说这个!”
三人的房间连在一起,竹楼只能挡住视觉当不了听觉,依香在哭。
老枪说:“睡觉吧,明天你们还要赶路,也希望你能关心一下依香。”
“要关心你自己关心,别往我这点儿推,你他妈的是男人就男人到底。”我可以帮老枪做事情,但是我为什么要去帮他收拾感情的残局呢?
老枪很象一个唠叨的老太太,人之将离都是这样的?“好女人是一所学校,可以成就一个男人也可以毁灭一个男人。”老枪只能怪自己进错了学校,但是进错了学校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吗? 2,
深冬的昆明还在花红柳绿,红嘴鸥飞翔在昆明明亮的天空。
我忽然对昆明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在目前显然是不能回办事处了,当然也不能去住老枪家,连老枪自己都象一条丧家只犬我去了还能有什么好?
昆明本来就是一个让我没有归属感的城市,现在我更象一条没人要的狗,甚至比老枪还不如。即使家并不温馨,但起码老枪还是有个家,而我的家在哪里?
操老枪的旧业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那些相信老枪的客户未必相信我,虽然我一个兜里揣着老枪的手机一个兜里装着自己的手机。还有一个更难办的事情是现在发生的业务都要回避陈丹妮。
我怎么说也不如老枪与她的关系,即使不和睦但他们还在法律上是夫妻,并且陈丹妮的肚子里有老枪的接班人。我说到天上去和老枪也就是一朋友,虽然可以一起嫖* 娼都不避嫌,但也就是朋友。
老枪的形象有点象电影里的镜头在某个瞬间已经定格,生意是挽救他的唯一方式,但生意谁又能说清楚呢?我能做的是能是努力地让老枪从那个充满传说的地方回来。
老枪在我和依香上车的时候挥手,那手挥得很苍凉,象那幅著名的照片《乌干达的手》上的手。
老枪酒醉的第二天,我和他百无聊赖地游荡在瑞丽的街头,他对瑞丽街头的女子的目不忍睹也是充满了抱怨,说:“瑞丽这地方很适合当和尚,你这家伙来这地方算是来对了,有钱赚还可以疗伤。”
我说:“流氓就是流氓,结婚之后依然还是流氓,看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