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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银鸡泪-第31部分

小说: 银鸡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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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肥仔轻轻地笑了。“干嘛不呢?我们是好伙伴,不是吗?”他向前探出身子,起动了车子引擎,让它空转了一会儿。“到底为了什么?倘若不是我抱住你,你会杀死他的。”
  “还不是为了那个姑娘……”阿昌开口解释道。
  “就是今天下午你倍加赞赏的那个黄头发姑娘?”肥仔打断了他的话。
  “正是她,”阿昌说,“她……
  肥仔再次打断他的话,责备说:“我原以为在这种事上你会更聪明些,阿昌。”
  阿昌转过头来,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肥仔擦着火柴,点上一支烟。火光里,他双眼闪闪发光。“我真不理解你,阿昌。根本不值得为女孩子惹是生非。”
  阿昌端详着他的朋友。在这一点上,肥仔说对了——他不懂得这种事情。他又闭上眼睛,仰在靠背上。肥仔挂上挡,车子向前驶去。
  肥仔不懂,这根本不关丽佳的事。忽然,他脑子里疑窦丛生,或许正是因为她呢?他扭过头,打量着肥仔。
  肥仔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汽车前面的街道,小心谨慎地驾驶着。肥仔向来做事认真仔细,不允许出半点差错。这就是肥仔的弱点,这就是为什么他总是截球,而不带球。他不喜欢冒险;这并不是因为他胆小,他就是这种性格。
  肥仔对这种事感到不可理解,他怎么能理解呢?他又不认识丽佳。
  她走进楼下门厅,刚要抬脚迈上楼梯,就听到家里传来婴儿尖细的哭叫声。她上楼来到房门前,哭声更府了。下面的门缝里露出灯光。她犹豫了一下,把门拧开。
  她想起昨天夜里有一个长獠牙的婴儿在梦中想要奸污她。她下得一连退了三步。
  屋里雪亮的灯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不由得眨眨眼皮。婴儿的哭声震荡着耳膜。她急匆匆走进屋,把门关上。听到左手方向过道里传来脚步声,她侧过脸去。
  她的继父站在那里,裤子松松地吊在他宽大的髋骨上。他上身只一件汗衫,衬裤的白色吊带挂在他宽得出奇、长着一簇浓密胸毛的胸脯上。他一言不发,那对漆黑的眼珠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他怎么哭了?”她用手指着卧室问。
  “你上哪儿去了?”他闷声闷气地问,根本不理会她的问话。
  她抬腿朝卧室走去。“游泳去了。”她爱理不理地说。
  “一直游到晚上十点钟?”他看了一眼厨房里的钟问。
  “从浅水湾回来要走很远的路。”她回答说,伸手推开卧室的门。
  他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扳过来。她看着他,眼睛里暗淡无光。“为什么不先回家告诉你母亲一声?”他愤怒地嚷道,“她为你担惊受怕,而你也知道她身体不太好。”
  “如果你能找个工作做,不让妈妈上夜班,她的身体就会好多了。”她生气地答道。
  他举起手掌,好象要打她。
  “打吧,我看你敢!”她龇着牙奚落道。
  他吐出一句:“不要脸!你这贱人!”
  丽佳眼睛里流露出轻蔑的目光。“酒鬼!”她反唇相讥,“你不敢。你心里明白,你要敢打我一下,妈妈就会把你踢出去。”
  他的手慢慢垂下来。“若不是因为我是你父亲生前的好朋友,我才不管你呢。”他咕哝着说。
  “不准你提我父亲!’”她抢白道,“至少他是个男子汉。他养活了这个家,没有整天躺在那儿喝啤酒。”
  他现在只有招架之功了。她也看出了这一点,内心产生了获胜的感觉。“你母亲不让我再干盖房子的活了,”他张口结舌地说,“我们结婚时,她就逼我答应她。她说这个家不能再失去一个男人了。”
  “你亲眼看到我父亲掉下来的,”她毫不留情地说,“天晓得你老待在家里是因为你的允诺,还是因为害怕了。”
  婴儿的哭声变得尖锐急促起来。他喘着粗气站了片刻,转开身。“去看看你弟弟是怎么回事。”他嘟囔着说。
  她走进卧室,把门关上。他蹒跚着走到冰箱前,取出一筒啤酒。他用熟练的动作拉开筒盖,倒过来贴在嘴上喝起来。一楼酒液从嘴角流出来,滴在汗衫上。他把啤酒一口气灌进肚子里,然后把空筒丢进水池上的一个纸袋里。
  他紧紧盯着关上的卧室门。婴儿已经不哭了。她真象只母老虎,用这个词来比喻她是再恰当不过了。他用手臂揩了一下嘴巴,真拿她没办法。从她听说母亲要和他结婚至今,她对他一直是这个态度。
  他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丽佳爸爸当时脸上所凝聚的惊恐表情,那是充满恐怖的短暂一瞬间。海生发现应该搭有脚手架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时,他张开嘴叫一声“啊”急忙把手伸向他的朋友。
  接着,他旋转着向地面掉下去。低下头,看到他的帽子轻飘飘地飞离了他的脑袋。他的朋友翻着筋斗,头发在灿烂的阳光下闪亮着。
  对这段往事的回忆使他感到喝下去的啤酒又涌了上来。他屏住呼吸打了个嗝,才好受些了。每逢看到丽佳,他就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朋友。她长相酷似她的父亲,甚至连她走路的神气也和她父亲一样,步履坚定而轻捷。
  他是在向陈嫂求婚的那天晚上第一次发现这一点的。那时丽佳的父亲刚刚去世一个月。那天晚上,他穿上自己那身最好的、只有在星期日到教堂去时才舍得穿的衣服,在杂货店里花两块钱买了一盒糖。杂货店的老板告诉他这是最好、也是最新式的糖果了。他登上她们家的楼梯,在门外停下脚步。由于爬楼梯和心情紧张,他浑身汗涔涔的。他踌躇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屋里传来陈嫂的声音:“谁呀?”
  “是我,海生。”他在门外答道。
  他听到门里面有人小声急促地前咕些什么,接着门开了。丽佳上在门口,抬头打量着他。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是您,海生叔叔。”她说。
  他低头看着她笑了,用眼角往屋里搜寻着她母亲。门厅里没有她的踪迹,只见厨房桌上堆放着一些针线和白布。“你好,丽佳,”他笨拙地答道,“你母亲在家吗?”
  丽佳点点头。“她穿衣服去了,”她后退一步,让开门口,“进来吧,海生叔叔。”
  他抬腿不自然地跨进屋内,把手中的糖盒朝她递过去,“这是我给你买的糖。”
  她接过盒子。“谢谢你,”她边说边把它放在桌子上,“妈妈让我领你到客厅里去。”
  他摘下帽子,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不要紧的,”他拘谨地说,“我可以在厨房里等。”
  她庄重地摇了摇头,又说了一遍:“妈妈让我领你去客厅。”
  她头也不回,引他穿过狭长的过道。她走在前面,好似一个跳跃着的白影子。由于光线昏暗,他绊了一下。他感到她的手碰了碰他。
  “拉住我的手,海生叔叔。”她平静地说,“要不你会在黑暗中绊倒的。”
  她把自己温暖的小手放进他的大手,让他握着。她突然停住脚步,他撞到她身上。“对不起,”他急忙道歉,心里埋怨自己大笨了。
  “没关系的,”她边说边把手抽回来,“我去开灯。”
  黑暗中,他听到她走开了。接着咔嗒一声响,房间里的灯亮了。她在灯前亭亭玉立,灯光映照着她白色的衣裙。他注视着她,她里面好象什么也没穿。
  她注意到他的目光,不禁哑然失笑。“你喜欢我这身毕业新装吗,海生叔叔?”她诡谲地问,“你敲门时妈妈刚刚做好。”
  他点点头,目光仍停留在她身上,“这衣裳很漂亮。”
  她仍旧站在灯前,“你知道吗?这学期我就要毕业了。”
  “知道的,”他回答说,“你爸爸告诉过我。他为你感到自豪。”
  她的眼睛蒙上一层阴影。有一阵功夫,他以为她会不住哭出声来。可她很快恢复了常态。她从灯前走开。“下学期我就上高年级了。”她又说。
  “这么快?”他故作惊奇地问,“在我眼里你还是个小孩子。”
  她站在他面前,抬起头望着他。“我快满13岁了,”她说,“我再不是小孩子了。”
  他没有和她争辩。这个事实他已注意到了。
  “为了感谢你给我带来的好吃的糖,海生叔叔,让我吻你一下。”她满面笑容地说。
  他窘得两腮通红,不知所措地晃动了一下了,说不出话来。
  “弯下腰来呀,海生叔叔,”她执拗地说,“我够不着你。”
  他弯下腰,把面颊朝她伸过去。她的动作使他大吃一惊。她用双臂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他的嘴唇。这简直不是孩子的亲吻,而象个天生就懂得此道的女人的吻。隔着衣衫,他感觉到了她那年轻肉体的压迫。
  他惶遽伸手推开她,无意之间却触到了她小巧玲珑的乳房。他象被火灼了似地赶忙垂下手。
  她向后退了一步,抬头看关他、眼睛在笑。“谢谢您送的糖,海生叔叔。”
  “不用谢。”他喃喃答道。
  “你坐呀。”她经过他面前朝过道走过去。在过道口她停住脚步,回过头望着他问:“我再不是小孩子了,对吗,海生叔叔?”
  “对,对的。”他赞同说。
  她自豪地一笑,转身朝过道奔去。“妈妈!”她大声喊道,“海生叔叔给我们带来一盒糖。”。
  他在椅子上坐定,想起发生事故前几天亨利亲口对他说过的话:“再过一年,海生,男孩子们就会象发情的公狗似地到处追逐她。”
  他摇了摇头,刚才碰过她的手指仍在微微发抖。他内心深处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冲动。亨利一定眼瞎了,那些男孩子肯定早就在追她了。
  他听到过道里传来陈嫂的脚步声,连忙站起身来。陈嫂走进客厅时,他正满脸通红地立在那儿。
  她伸出手,他们象男人那样握了握手。“海生,”她说,“你待我们太好了。你不该买糖,那要花不少钱。”
  他依然握着她的手。“我想让你们高兴,陈嫂。”他的声音嘶哑。
  她缩回手。“请坐,海生。”她说,自己在他对面的一张椅子里坐下。
  他端详着她。她相貌楚楚动人,身材高大而匀称。她确实象老家那种女人,而不象那些女人那样节制饮食把自己折磨得骨瘦如柴,况且她还是个出色的厨娘。他情不自禁地回忆起过去每当看到她老公打开饭盒时,自己是多么地羡慕他。她为老公准备了美味可口的夹心面包。可海生的女房东只会给他准备些干巴巴的香肠。
  每当他解释为什么一直不结婚时,他总是说找不到一个象陈嫂那样的女人。
  “喝茶。”她说。
  “你别费心,”他笨嘴拙舌地说,“别为我麻烦。”
  “这并不麻烦。”
  他们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儿,突然她用闽南话问他:“你喜欢丽佳的新衣服吗?”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答道:“她现在长大了。”
  陈嫂点头称是:“是大了。她星期五就毕业了。”
  “我知道,”他忙说。
  她眼睛里登时涌满了泪水,忙把脸扭开。
  “对不起,”他抱歉地说,“我不是有意……”
  她摆了一下手。“我晓得,”一串串泪珠滚下她的两腮,“有时我实在忍受不住,老习惯不过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有象老公那样有主意。”
  他站起身,朝下望着她。他心目中老家的女人就该是这个样子。她们有自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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