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鸡泪-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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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苏醒过来,身体又恢复了知觉。疼痛也伴之而来,尤如千万根细小的钢针刺入自己的肉体。她小心地转动了一下头。
房间里仍然亮着灯,只有她孤身一人。她渐渐地恢复了记忆力。她从床上坐起来,禁不住疼得哼出了声。
她看到床边的地板上扔着小弟零乱的衣服。她感到一阵恶心涌上喉头,赶忙跑进厨房。她对着水池干呕,腹部一阵阵抽疼。疼痛终于消逝了,又一阵彻骨寒冷。
她赶紧拧开水盆里的热水龙头,钻了进去,拼命地用肥皂刮擦着自己的皮肤。可她感到的肮脏并不是在表面,而是深深地隐藏在她的肉体里,是她永远也擦洗不掉的。
然而,温水解除掉了一些疼痛。最后她起身跨出浴盆,浑身湿漉漉地走进自己的房间,从衣橱里取出一条毛巾。她慢慢地擦干身上的水,开始小心谨慎地穿衣服。
她对着镜子仔细地涂好口红,往后梳理好头发。镜子里,她的脸呆滞而冷漠地对着她,只有眼睛还存有生气。这是一对绿幽幽的、充满了仇恨的眼睛。
她走到床边,收拾着床铺。枕套上沾有斑斑血迹,她换了一个干净枕套,又拉紧毯子,把换下来的枕套卷在里面。
小床上传来一声微弱的响动。她朝那儿望去,娃娃尿床了。她利索地给他换好尿布,灌好一小瓶水,搁在他嘴边。然后她回到床边,从床垫下摸出那把刀。
她木然地穿过房间,来到小弟房门口。她悄悄把门推开,向屋里窥去。他那硕大的、黑乎乎的身影卧在床上。她拉了一下头顶上的灯绳,室内灯光大亮。小弟的身体一动未动。
他仰面朝天躺在床上,沉重地呼吸着,毯子缠在身上。
她把刀子凑近他的脸。“醒一醒。”她轻声唤道。
他沉睡着,嘴里发现一声声鼾声。
她的手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醒过来!”她咬牙切齿地怒声叫道。
他猛然张开了眼睛。好一会儿,他呆若木鸡般地躺在那里。接着,他的目光落在刀子上,惊恐万状,好半晌才从嗓眼儿里挤出一句话来,“你想干什么,丽佳?”
“我要履行我的诺言!”她压低嗓音声色俱厉地说,“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他朝上望着她,一动也敢动。“你疯了!”他喘息着说。
“你更疯!”她冷笑着,用刀子狠狠从他脸上划过。
他的肉就象被太阳晒裂的、熟透了的甜瓜一般分裂开来,从脸颊和颚骨上的伤口里马上聚满了一汪鲜血。他疼得尖叫着,从床上跳起身向房门冲去,毯子拖在身后的地板上。
他惊叫着穿过房间,逃进门厅。从打开的门洞里,他看到她正步步朝他追来。他沿楼梯向下跑去,毯子绊了他一下,他滚下几级楼梯,跌在下面一层地板上。
她站在上面楼梯尽头,低头望着他。他仍然在尖声叫喊。她闭上眼睛。不久以前,她的母亲就躺在那儿。她转身走回屋里。
她关上门,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细心地把刀子冲洗了一番。然后,她把刀放在桌子上,在一张椅子上面门而坐。她的母亲也总坐在这把椅子里等着她回家。
她感到眼睛在冒火。她累了,实在太累了。她合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重重的敲门声。她睁开眼睛,泪光莹莹。“过来。”她平静地说。
就这样,警察走进了房间。
她坐在房间里,等待着电话铃声。烟左缸里堆满了烟蒂。现在是星期五的上午。她已在这儿住了四天,钱包里剩下的钱刚够付房钱的。可玉芳说过她星期五上午来电话,她们把一切商量好了。
那还是在她获释前大约六个月的时候,在洗衣房里。面对她站在熨衣板前的那个身材苗条的姑娘忽然抬起头来。
“你出去后有何打算,丽佳?”
丽佳熨完一个枕套,把它整齐地叠好。她沉思了一会儿。“我不知道。也许找个工作。我还从来没考虑过。”
“什么样的工作?”
她开始熨一条床单,“我不知道。找到什么就干什么。”
玉芳放声大笑,“你会饿肚皮的,屁股露出来了都不知道。”
丽佳诧异地望着她问:“你准备干什么?”
“我有我的计划,”玉芳神秘地说,“大的计划。”
“什么计划?”
玉芳刚要回答,瞥见一个女看守沿走廊向她们走来,便压低嗓门很快地说:“今晚熄灯以后来见我,我再告诉你。我想咱们可以联合起来干出点儿名堂。”
将近晚上十点钟的,丽佳站在玉芳床边,低头看着她。“你醒着吗?”她悄悄地问。
那个黑发姑娘坐了起来,“嗯。”
丽佳坐在床沿上,“你以后准备干什么?”
“我要给自己挣点儿真正的钱花。我打算去搞演出。我的男朋友正为我今后出去联系地方。”
“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比你晚三天,”玉芳说,“他让我找个伴和,然后携起手来一起干,所以我才找你。我想咱们俩是很好的一对儿,你的黄头发和我的黑头发。他们就迷恋这个,有对比。”
丽佳举棋不定,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什么样的演出?”好低声问,“我可不会任何节目。”
玉芳哑然失笑,“那些节目我只用一个晚上就能教会你。”
“噢,”丽佳说,“是吗?”
玉芳摇摇头。“这比你每星期累个半死去挣钱强多了。”
“我不知道,”丽佳说,“我还从没想过这事。”
“安静点!”一张床上传来叫声,“我们还要睡觉呢!”
玉芳掀开被窝。“进来和我躺在一起,”她赶快说,“这样我们应当不用担心那些长耳朵了。”
“我还是回自己的床吧。”丽佳说。
玉芳雪白的牙齿闪烁了一下,“胆怯了?”
丽佳没吱声。她上了床,玉芳拉过被子盖在她们身上。她们静静地躺了一会儿,丽佳感到了玉芳的体温。“你说的真正的钱是怎么因事?”她问。
“每天20到30美元,”玉芳小声说,“而且毫不费气力。”
丽佳一动不动。钱才是唯一重要的。没有钱,你就得当叫化子。另外,对于她来讲也没有别的出路。体面人一旦了解她的过去,也不会用她。“你说的是些什么节目?”她问。
那姑娘没有回答。她的双手迅速地动了一下,丽佳吃了一惊,忙扭开身子。“住手!”她低声喝道。
“是你问我的嘛。”玉芳说。
“哼,”丽佳生气地低声说,“可我没想到你竟是个搞同性恋的女人。”
“我可不是,”玉芳小声辩说,“这就是节目。”
丽佳沉默了。那姑娘的手又回到她身上,她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放松点儿,放松点儿,”她的朋友对她低语,“我不会伤害你。稍微锻炼一下对你也有好处。这样时间也好过些。”
丽佳获释前一天,玉芳来帮她整理行装。“记住我对你说的话,”她说,“星期五上午在房间里等我的电话。”
“我记住了。”丽佳答道……
她又看了看手表,都快中午了。她把烟熄来,把旅行包放在床上,慢慢收拾起衣物。不会来电话了,趁她的钱还够付帐时,得马上离开这里。
电话铃响了。她一把抓起耳机,“玉芳吗?”
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是乔,玉芳的男朋友。她在外面的汽车里。你准备好了吗?”
“马上就好。”
“好,”他说,“我上来接你。”
他敲门时,她已收拾停当。她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红光满面的男人。她朝他笑了笑,“是乔吗?”
他点点头,走进屋,向她伸出一只手,她握住他的手。“玉芳没说错,你长得真漂亮。”他由衷地赞叹说。
她赶紧松开他的手。“谢谢你,”她说,“我现在可以走了。”她朝电话机走过去,“我叫个搬运夫。”
他摇摇头。“别叫,”他说,“我提着包从侧门出去。你装作出门的样子走前门。这样就可以不付帐。”
她坚定地望着他说:“谢谢,我要付帐。”
他耸耸肩膀,“随你的便。”
她拿起电话耳机,给服务台拨了电话。
玉芳正坐在车里。看到他们走过来,她笑着说:“我刚才还在想你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旅馆,亲爱的。”
“我正打算离开,不等你了。”丽佳承认说,钻进汽车坐在她身旁。
玉芳微笑着说:“乔很着急,所以我们中途停了一会儿,他去拿他的提包。”
丽佳飞快地看了她的朋友一眼,玉芳微微涨红了脸。“他去拿他的提包?”她疑惑不解地问。
“对,”乔应声答道,把车子挂上档,驶进川流不息的车队。“你想一个人出门能不带些衣服吗?”
“出门?”丽佳反问道,“我们到哪里去?”
乔说,“我在北滩那里有一套漂亮的小公寓。这个季节那儿可是赚钱的好地方。”
一个高个子灰头发的男人走近服务台,“小姐,1204房间。”
柜台服务员抬头看了他一眼,“她刚走,先生。她五分钟前结的帐。”
星爷打量着他。“结了帐?”心里疑窦丛生,“有人和她在一起吗?”
柜台服务员点点头,“是一位先生陪她走的,先生。”
“那位先生什么模样?”星爷问。
“是个大块头的男人,先生。高矮了你差不多,红脸膛。”
“噢。”星爷转身离开柜台。
“出什么事了吗,先生?”
星爷回头望着他说:“没出什么事。”他穿过前厅朝外面走去。至少不是阿昌,最初他怀疑是阿昌,可阿昌皮肤黑,个头也不及他高。他推动旋转门,来到街上。都怪自己没抓紧时间来。他该一听到她的消息就来找她,他应该想到象她这样的姑娘是不会长时间甘心寂寞的。他把一支雪茄塞进嘴里,沉思着,忘了点着它。也许目前这样更好,他现在正忙得不可开交。他可以等一等。
她还会露面的,他们迟早都要露面的。
这是他连着第三天早晨注视着她走出水面。她从海里走出来,就象女神一般。她穿一身白色游泳装,紧贴在身上,就好似她的皮肤。她的高耸丰满的乳房、纤细的腰肢、苗条而丰满的臀部似乎是用雪白的大理石雕琢而成。她不慌不忙地摘下白色的泳帽,浓密而熠熠生辉的一头黑发抖落下来,包住被阳光晒黑的脸。
她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上沙滩,那儿搁着她的毯子。她弯腰捡起一条毛巾,使劲地揉搓自己的身体。他似乎觉得那毛巾搓疼了自己的皮肤,他还从来没见到过能象这个从海里走出来的姑娘那样自我陶醉的人。
他知道她接着要干什么。她要舒展开身体,躺在毯子上,松开游泳衣的扣带,在阳光下躺着。她曾不止一次地抬头仰望他坐落在小山顶部俯瞰大海的房屋。晒一小时太阳后,她就会站起来,把自己的全部东西整整齐齐的叠好,放进一只小的海滩用提包。然后,她便披上一件浴衣,走到海滩边,钻进一辆敞篷小汽车,离开这里。
这是她每天上午千篇一律的做法。他甚至可以利用她对表。每天上午十一点钟,他便通过卧室的窗户看到她走上海滩。
那晚,他因不胜酒力难受得厉害而醒了过来,高声呼唤仆人送番茄汁来。不知是听不到,还是装聋作哑。他气呼呼地翻身下床,朝窗口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