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感女孩-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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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们可以给《国家地理》杂志打个电话,我是说,如果《未知世界》认为我们没有这个故事的版权,我们可以带些陶器回去作证,对吗?”
“我不会去那儿的。”我肯定地说。
“那好,我自己去。”
我想叫喊,禁止他去。但我行吗?我对他的身体、心灵和意志并没有任何权利。邝看着我,我也想冲她大喊:这都是你的错!你和你那可恶的故事!她像姐姐那样看着我,拍着我肩膀想让我安静下来,被我挣开了。
她对西蒙说:“不,西蒙,你不能自己去!”
西蒙转过身,问:“为什么?”
“你不知道那洞的位置。”
“对,但你可以告诉我,”他一本正经地说。
“不,利比—阿是对的,太危险了。”
西蒙伸了伸手臂,我想他是要向我们好好发泄一下,哪知他耸了一下肩,“好吧,也许是的。我们还是先睡觉吧。”
我躺在那张拥挤的婚床中间,僵直得就像大妈躺在棺材里一样。我侧着身子尽量不碰到西蒙。十个月来这是我们第一次同床而眠。他穿了一套丝织的睡袍,他不时地将膝盖或别的部位碰到我的大腿,我总是小心翼翼地挪开。但在另一边我还要防着邝的膝盖碰我脚趾,我甚至怀疑她在故意把我推向西蒙身边。
外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这是什么?”我轻声道。
“我什么也没听到。”西蒙说,看来他也醒着。
邝翻了个身,说:“山洞里的歌声,我不是说过了吗。”
“听起来不一样,像是在抱怨什么。”
邝又翻过身去,几分钟后,她发出了鼾声,再过一会儿,西蒙的呼吸也变得深沉了。这样一来,就剩下我一个人夹在两个睡着的人之间,孤独而又清醒,我凝视着黑暗,脑海里流动着二十四个小时来发生的一切:冷冻车与大妈的滑雪大衣,躺在棺材里的小包子和邝。那只可怜的鸡和它死前的挣扎。酒里的死老鼠,山洞中死去的传教士。还有西蒙的脸,当我们看到龙峰时他那兴奋的表情,看上去精美而奇特。这是否是我们似曾相识的旧情重现?也许我们还会成为朋友,当然,也许它什么也不是,仅仅是一瓶老鼠泡的酒。
我翻了个身,西蒙也跟着翻了过来,我只好把自己弄得像根筷子似的以免碰到他。然而,身体在死亡之外并非想僵直就僵直的。我渴望自己的身体蜷入他的怀中,让我享受一下舒服的感觉。但如果我这么做,会使他胡思乱想,以为我已经宽恕他了。或者承认我是需要他的。他不时抽抽嘴唇和鼻子,发出他进入梦乡时常有的声音。很快我就可以感到他呼出的气浪在我的脖颈上此起彼伏。
我一直对他睡得如此深沉感到妒忌,汽车喇叭甚至地震都不能弄醒他。此时,这固执的鼾声又响了起来,而且像是从床下发出的。细听有些拉锯似的声音,是的,是锯齿磨擦的声音,或是老鼠在磨牙,它们咬着床柱,以便在磨利牙齿之后爬上床来。“西蒙”,我轻声道,“你听到了吗?西蒙!”像往日一样,他的一只手臂移到了我的屁股上,头拱在我的肩上。我猛地一悸,怀疑他是否真的睡着了,或者这只是他本能的反应?我慢慢把屁股挪开,看他的手臂是否会随之移动。他呼了一声,也许他也在考验我。
我把他的手从我身上移开,他动了动,哼哼唧唧地说:“呣,对不起。”然后又发出鼾声,转到一边去了。如此看来,他的亲昵之举只是梦中的行为,并非有意为之。我的喉咙一紧,胸口隐隐作痛。
以往每次吵过架,他总是要和我相拥而睡并做爱,似乎身体的这种接触会弥合我们曾有的裂痕。我对这一套怨恨已久。但每当他抬起我的下巴时,我都只是稍稍抵抗一下而已,当他吻我的嘴唇、鼻子和眉毛时,我只好压住火气,憋住呼吸。因为我越是厌烦,他吻的地方就越多:脖子、乳头、膝盖。我容忍他这样做,并非因为我屈服或者是性欲,而是因为这一切都是恶意的,它不能修复什么,也无法带给我什么希望。
我原想晚些时候和他谈谈这些问题,为什么他视回避为正常,而我却认为是个警告,为什么我们彼此不知道如何多一些交流,怎样在共同的空间里各自保留自己的一份领地。在一切还不算太晚的时候,我要知道把我们聚到一起的爱情为何减弱了,该如何修复。很多次我担心我们的爱情不够丰富,它只可以维持几年,却无法维系终身。我们错把一份小吃当作了圣诞大餐。我们像两个饥渴的人想得到丰饶的爱,却疲倦得无法说出,直至时光流逝,我们只剩下了毫无诗意的朦胧渴望。
每次他把我的衣服脱光时,我都会想到这些事情,他在亲昵中注视我的裸体让我感到怨恨。我让他抚摩我的身体,这是他十分熟悉的身体,可他却感觉不到我的心。他想找到我的节奏,不停地说,“放松些,放松些。”我慢慢滑倒,任其自然也许是错的。我最终屈服于自己的节奏,他的节奏,我们共同的节奏,爱就是一堆动作,例行公事和条件反射。
以前刚做完爱,我会有短暂的快感,但不久就被厌恶所取代,我要重新去追忆起那些担忧——关于收获与丰饶,没有结果的爱情和绝望的死亡——它们不再是情感,而是变成了概念,愚蠢,甚至可笑。
现在我们的婚姻已经结束了,我懂得了什么是爱。它是大脑里的一个诡计,肾上腺的一些分泌,它让体内充满了担忧与美妙的感觉,又把它们淹没在生物化的狂喜之中,你可以了解爱中的一切,但它仍然是不可抗拒的。就像那只在长眠中浮动的手臂一样。
第十九章 牌楼
我是被一阵恐怖的叫喊惊醒的,仿佛一个姑娘在被人谋杀时发出的那种叫声。接着,室外传来杜丽丽的声音,“等等,等等,你们这些馋嘴。”接着是猪的哼叫声,和杜丽丽夹杂在其中的声音,“吃吧,吃吧,多吃快长。”
没等我完全清醒,我就隐约感到了什么不对。整个晚上,我的身体竟被身边最近的热源所吸引了过去,而那热源竟是西蒙。确切地说,我的屁股已经完全拱进了他的大腿窝里,而他那东西也已经在早晨坚硬地挺立起来。西蒙总是这样,以前我们把他的这种情况称为“报时的公鸡”,邝的位置上已经空无一人,她的被窝摸上去已没有余温了,什么时候走的?一定是悄悄走的。西蒙呢,他真的睡着了吗?还是在偷偷地暗笑?
更不可思议的是,我突然有一种春潮涌动的感觉。尽管昨晚我想了那么多,我的体内仍有一种翻涌的东西,在渴望强力与热流。同时我也在渴望一种舒适的放松。我责骂自己:你怎么成了没有脑子的饭桶,智商低下的动物!我克制住冲动,把身体挪向邝睡的那一边。西蒙动了一下,我浑身一哆嗦,赶紧缩到床脚上,我的行李昨晚就放在床脚,气温大概是有华氏45度左右,我想去拿几件衣服。
西蒙打了个呵欠,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拨开蚊帐说:“睡得真香,你怎么样?”
我拿出自己的大衣披在肩上,天冷而使人有点发僵,我的牙齿一边打颤一边说:“在这儿要洗个热水澡该怎么做?”西蒙脸上现出一副奇怪的表情,他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在厕所的小棚子旁边有个公共澡堂,”西蒙说,“昨天你在拍照的时候我找到的。它是不分男女的,只有一个出口,没有更衣室。我估计它已经长久没人使用了,里面的水已经有了浮垢。如果你要洗热水澡,就要自己把热水带进去。”
我对这儿的情况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他的话仍让我吃惊,“他们洗澡的水难道不换吗——每天都用?”
“看起来是这样,上帝,我们在美国是太浪费了。”
“你在取笑谁?”我说。
“你呀,你知道你的洁癖有多严重。”
“我没有。”
“没有?那为什么每次一到宾馆,你先要把床单换掉。”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经常更换。”
“真的?”
“当然我也并没有在上面发现什么人留下的皮屑或液斑。”
“好了,不说这些了,去洗澡吧,我支持你去。”
一时间我真有点不知所措,是去那个澡堂洗澡呢,还是这样苦熬两个星期。
“当然了,你也可以拿一个大盆在里面用海棉擦一下身,我来给你送水。”
我假装没听见,为了憋住不笑出来,我面颊上的肌肉都差点痉挛了。我拿出两双长统袜,都是羊毛的,我一向不用纯棉的东西,只可惜带得大少了些。西蒙的建议不错,用海棉擦擦身是蛮好的。西蒙作水保更是难得,我可以乘机拍些照片,他像个埃及奴隶,穿着一件绉巴巴的衣服,一副忍受酷刑的表情,轻轻地把热水浇在我的胸上,肚子上,腿上。我心不在焉,像对待一只水龙头似地说:“太热了!太凉了!快一点!”
“噢,对了,”西蒙打断了我的思绪,“昨天晚上你又说梦话了。”
我努力避开了他的目光。有许多人在睡觉时是打鼾的,而我则是说梦话,而且我的梦话不是那种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而是非常完整有序的句子。夜越深,说得越响,有时甚至会把自己说醒过来。西蒙听到过我说的许多梦话,我曾经要订三份肉布丁,还叫邝把那些鬼魂从我身边赶走。
西蒙扬了扬眉毛,“昨夜你的话真的泄露了不少天机。”
妈的,我昨晚做了什么该死的梦?平常我总是能记住自己的梦。现在怎么不行了。难道是西蒙自己在做梦吗?或许我们还做过爱?“梦不能说明什么,”我边说边拿出一件保暖内衣和一顶深蓝色的绒帽,“那不过是些支离破碎的残片。”
“你想知道你说了些什么吗?”
“不想。”
“和你很爱做的事有关。”
我把东西往地上一扔,说:“我并非如你想象的那么爱做。”
西蒙眨了眨眼,然后笑了起来:“你真的在做。因为你在说‘西蒙,等一等,我还没准备好呢!’”他顿了有四五秒钟,接着说,“你在兜我。你猜我想到了什么?”
“闭嘴!”我的脸一阵燥热,伸手在皮箱里愤愤地抓出了一双羊毛袜,“转过身去,我要换衣服。”
“你的裸体我看过不下一千遍。”
“随便,但不会有一千零一遍了,转过身去。”
我背冲着他,脱下了睡衣和内裤,心里在责怪自己怎么会投进他的怀抱。他引诱了我!而我却像个傻瓜一样上钩了。我应该明白这只是他的雕虫小计。但我马上又想到了别的,便转过了身子。
“你不必把肚皮缩进去,”他抓着墙边的窗帘说,“你看上去很棒。你总是这样,我好像从来没看够你。”
“你这个猪秽!”
“什么?我们可还是夫妻啊!”
我拿起手中的袜子向他掷去,他一闪身,袜子扔在了蚊帐上,这蚊帐一定是有上百年的历史了,袜子刚扔上去时,它竟一下撕裂开来,几丝绒线随之轻轻地飘浮在空中。
我们两人都惊呆了。我就像一个用棒球打碎了邻居窗户的孩子一样,紧张得颤抖起来。
“噢!”我用手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