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爱 -赫连勃勃大王(梅毅) 著-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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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作为裁判,一手拿着一只秒表,正坐在沙发上看戏一样观看“运动员”赛前的“热身”情况。
劭干生又去北京出差办事了,否则能有机会同我一起当面欣赏江学文“表演”。江学文光着身子穿件长睡衣,不停地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如同霍利菲尔德大战泰森前那种跃跃欲试的姿态。他又松胳膊又踢大腿,比运动员还煞有介事。其实,即将开始的运动只和他的“第五肢”有关,根本用不着这么夸张地做动作。
江学文对此次比赛很有把握,事前一小时,他已服用了一把挪威出产的壮阳药。由于药性已渐渐发起,他那猴子一样细长黑红的阳物已不时从睡衣的开岔处探头探脑。潮州佬个头不到一米六五,很瘦弱的样子,面色青白,长着一个同身体不成比例的大脑袋,一双细细的眯缝眼,正不露声色地正襟危坐,拇指和食指捏着客厅里不知谁放在那儿酒盅样大小的茶具,很逍遥地在品咂功夫茶。显然是沙场老手,骨勇之人,一丁点儿也没露出急躁亢奋之色。
两个应召而来的小姐几乎完全脱光,每人只穿着件乳罩,旁若无人地坐在沙发上小声聊天,间或还叽叽嘎嘎地笑几声。两个女人都不到二十五岁,但皮肤看上去已呈松弛的状态,并黯淡无光。操淫业为生的女人衰老得极其迅速,往往一年时间就比正常女人老三岁的光景。
于我而言,这种女人引不起我任何性兴奋的感觉,女人只有在遮遮掩掩的羞态下才会有魅力,敞露女性那种无廉耻的展现和毫不在意的裸体,只给人以“物”的呆板意念。
“还有一分钟准备时间,请各就各位。”我手拿秒表站起来宣布,差点笑出声来,觉得这一切很滑稽。
江学文和潮州佬都没有笑,满脸肃穆和赛前的紧张。两个女人也满脸严肃,双双站起来,走到单人沙发的靠背处,站在沙发后面,双手支住沙发,撅起屁股,做准备姿势。
事先,作为裁判员,我已提醒她们,绝不能扭屁股,假快感呻吟或暗中使劲以使参赛者分心,她们必须完全放松地撅在那里当一种“物”。
两个女人刚刚往里面灌了许多开塞露以保持润滑,这种没有爱、没有情甚至没有性欲的交合令她们这种“专业人士”也十分干燥,必须充分准备以免受伤。潮州佬上下衣服脱得飞快,也就在我低头调秒表的功夫,他已全身赤裸,干瘦干瘦,肋间根根见骨,状如剔了肉的西排。但见此人胯间一物,昂然奋然,竟比江学文的那话儿大出三分之一。
和江学文相好的女作家如果见此情状一定会大吃一惊,肯定会满怀惊异地新写一本小说描述她的发现,时下新人类女作家们的小说中,总是想当然地认为男人的身高与阳物成正比。如果才女们此时此刻见到矮小潮州佬的大家伙,肯定比哥伦布发现美洲还要惊奇,她们那些不断曝皮的嘴唇一定会因惊讶而咧得能插进一支香蕉。
距比赛开始还有三十秒钟,潮州佬忽然光着身子从冰箱的上格里掏出两小瓶矿泉水。矿泉水,谁也没看见他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大概他进来后趁人不注意时准备下的。
已经站在小姐身后,一只手已搭在对方腰上准备“开始”的江学文,接过潮州佬替他拧开盖的冰冻矿泉水,茫然发问,“干什么?”
潮州佬先不答话,仰头灌进一瓶冰水,抹抹嘴,说,“为了使比赛公正公平举行,必须事先喝冰水。如果咱俩当中有人吃了什么药,事先做手脚,这冰水一会儿就会发生作用……快喝,比赛马上开始了。”
迫于无奈,江学文仰脖也灌下一瓶冰冻矿泉水。喝完了水,他仍旧是愣愣的表情,似乎还没缓过味来。
“开始!”我按动秒表。
四个人,八条腿,很紧张地支棱在那里,开始了交合比赛。
潮州佬肯定是个中高手,其面色如古僧入定,淡然无喜怒情急之色,视若无物,不紧不慢但又坚决地进行;江学文的脸上毫无事前的自得之色,也不知是冰水的作用还是潮州佬那唬人的话起了作用,他进行的频率渐渐放慢,十分钟不到已经面露不忍之色。
两个女人都微皱眉头,不时用手往耳后拢头发以舒缓不快和分散注意力,见我手拿秒表前后左右地转,两个人的目光都很恶毒地盯着我。
我此时真想劝她们在脑子里背中学时的古汉语课文或做个代数题,或者算一算目前股市哪支股票成长率最高,总之想点儿有意思又费脑筋的事情。
无比神秘,无比隐晦,在诸多作家笔下浪费了许多奇奥晦涩文字的性行为,在我的眼皮底下进行着。
其实,这种交媾没有任何意义可言——没有热情,没有喘息,没有分泌物,甚至连汗水也没有。两个女人不停地用开塞露往里面滴,像是在干一件压根儿与人体无关而又粗重的活儿。
江学文的脸上油光闪闪,眼神已经涣散,不时呈痛苦状,也许那冰水真的开始发生作用抵蚀春药的药力了。
“江先生,您的频度太慢了吧……”潮州佬腰间更加用力,小瘦屁股后面的两块肌肉异常结实,随动作起伏凹凸有致。他又看看我,大概示意我这个“裁判”应行使监督的权力了。潮州佬确实是个久经江湖的生意人,彬彬有礼的语言中充满咄咄逼人的意味。
“加把劲儿,加把劲儿,”我尽量用很轻松不在意的音调催促着江学文,以免他比赛失败后归咎于我。
空气中充满了粘膜部位暧昧的气息,还有进口的避孕套所发出的一种古怪的芳香,使人联想起保罗·克利抽象而又淫猥的变形图画。
“……这小姐有狐臭……”江学文音调乏力,显然这个借口连他自己也不信。
他身前的小姐撇撇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大概想申辩又怕犯规拿不到钱。她侧过头,同旁边的女人交换了个眼色,然后鄙夷而又恶毒地笑了笑,这个表情又使她那张脸衰老了十岁。
江学文忽然停止了动作,表情沮丧、颓唐,湿漉漉的小东西滑落出来,细长而又疲软,令人在心底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他似乎忽然间变得很羞怯,扯上条毛巾围在腰间。“……唉,今天感觉很差,认输,认输……”他强作风度,主动服输。
这就意味着他在十九分钟半的时间内输掉一万三千元——一万赌资,三千元的小姐辛苦费。潮州佬表情变得轻松起来,还像武打片里的侠客一样说了两声“承让”,就差把那话儿入鞘抱拳拱手了。
江学文一张脸又像哭又像笑。
他在那里强撑着装出自己输得多体面多有风度,可崭新的一万三千人民币票子又割肉般地被人在十九分半钟内赢了去,其内心痛苦可想而知。潮州佬已穿好衣服,以生意人特有的严谨,迅速用一个微型验钞机鉴别一万元钞票的真假。
江学文的一万元赌资崭新得令人起疑。那崭新的票子每嘎嘎地响一声,都可看见江学文似笑非笑的脸上的肌肉抽搐一下。也许,他在心中正诅咒那瓶冰冻矿泉水的威力,使具有强大威力的春药消遁于无形……
我咬住嘴唇内侧,竭力不使自己笑出声来。
27.女孩,嫁人吧
我坐在一个角落里,柔和的龙舌兰酒同绿色托尼克苏打水一同灌进喉咙,绿宝石似的液体清凉纯滑。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跳舞。飘忽不定的裙裾与闪亮的皮鞋忽隐忽现,凝固在一起,又倏然分散开。灰色的生活,蓦然之间为七彩的霓虹所照闪,显现出无比美好的令人内心充满伤感的温馨假相。真实生活被摒斥于玻璃之外。带有许多种暧昧气味的空气,让人在酒意中会很悲伤地凝视着这令人眼花缭乱的场景。
还有不少人在吃喝,用餐巾纸揩着脸上的油汗,咀嚼着上百种味道各异的菜蔬,肉丸子在牙齿之间辗转压碎,被饱嗝轻轻上推,然后顺着食管直落入肚,喉结在蠕动……
我坐在角落里差不多有一个多小时,怕被人认出似的默默喝着酒,心怀鬼胎又万般好奇地地注视着新婚仪式的全部过程。
冷刚结婚了。
他的对象不是什么土富豪的女儿,而是小姐蓝薇薇。
蓝薇薇穿着粉红色的婚纱,施了薄薄一层脂粉,喷了香水,从一定距离望上去,清新美丽得令我顿起荒谬陌生之感,似乎自己从未与这个女子有过肌肤之亲。我都怀疑自己怎能对如此美丽的肉体有过厌烦和暴躁之感。
很可能蓝薇薇累得双腿已在打颤,但她仍陪着她的新婚丈夫冷刚同参加婚礼的来宾寒暄,在整个大厅里走来走去。我努力从记忆的坟墓中,挖掘着这个曾经和自己有过亲密关系的女孩子,但残留的记忆,只有以想像的线条才能使画像连接活动起来。
依据某些气味、触觉,大脑皮层在极度兴奋时留下的刹那印象,渐渐地一个完整的她又在我脑海中复活了。
在我的生命之中,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有着闪亮的眼睛、美好的乳房、性感的嘴唇以及能娴熟摸麻将的年轻女人,流连于我个人生活的光影之中,难道一切都是真实的吗?对了,我和她曾经手拉着手,坐在南方摇曳多香的夜色房间里。我曾和她做爱后,一起用同一个盘子用餐,从一支吸管里喝着甜酸的饮料。还有那天晚上在酒吧一起爆发的大笑,兴奋的歌唱,虽然我们的嗓音都是走调而且充满不和谐的颤音,但是那样地令人开怀——一切都极其迅速地为平庸的生活所湮没,如果不及时挖掘的话,连痕迹也不会留下。
我在蓝薇薇的婚礼上,意想不到地发现了我一直忽略的对方的美丽。
她多么像林紫倩啊!她的身材,她的步伐,她的腿形,甚至她笑时的眼角……甚至蓝薇薇的身体形象也比与我自己在一起时更加修纤,似乎她的肌肉、骨骼、姿势、笑容、气息、步态,瞬即之间,因为另一个男人进行了重新的微妙的调整,忽然变得既富有魅力又性感袭人。
我一直在角落里畏缩着,不作声地喝着酒。
我对参加婚礼的许多客人全然陌生,一些是蓝薇薇的当小姐时的姐妹们,一些是冷刚的朋友,但竟然没有一个是我相识或似曾相识的。劭干生出差在外,否则,只有他才肯定是我的熟人。
我觉得,有那么一刻觉得,我自己有那么一丝小小的卑鄙——我竟然能恬然地出席蓝薇薇的婚礼。
我自己的生活中充满故事般的猜想,脑子里充溢着谎言、创造、想像、欺骗与不忠,然而压倒一切的是厌恶感,这种感觉,主宰着我个人生活表层之下的意志。
我深知,我本身只是浩瀚无边的大海之中的一粒微尘,我之所以和另外的无数微尘不一样,就在于我拥有一个厌世者般高人一筹的领悟力——和所有的个体一样,肉身将被时间和宇宙无情的吞没,生活终是一种梦中之梦。
我想在梦中体会更多的东西,没有什么比没完没了地活在两个人纠缠的噩梦之中更凄惨的事情了。
我爱的女人,都是另外一个我心中女人的影子。
然而,就在这婚礼之上,看着自己曾经喜欢的女孩,成为别人的妻子,我本该轻松却蓦然体会到一种沉沉的失落。
我自己不清楚这种失落源自何种东西。有一个意外的问题,像萤火虫一般由远而近地闪烁在我的思绪之中——自己一生之中,到底期望和等待着发生的会是什么呢……
在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