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夏雪-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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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心中，永远无法扶平的生活上带给他的创伤。随着现场设备安装阶段的结束，现场真正紧张忙碌的设备调试工作，
就紧接着开始了。在一连几个月的时间里，肖楠从未休息过一个星期天。
更难熬的要属每天夜里的加班。夜里加班，加到二十三点是件很平常的事情，有时还要加班到第二天凌晨。夏天还
会好一点，等到了冬天，就要遭罪了。上海冬天的寒冷，不同与北方。上海人把上海的冬天的寒冷叫做“湿冷”。肖楠
从前在上海曾经有过暂短的停留，但是，那是在夏天。肖楠来上海的现场工作以后，才有机会真正的体验到了上海的
“湿冷”与北方的干冷，有什么不同。
在北方过冬天的时候，人们只要身上穿的多一点，就并不会感到怎么特别的冷。那种冷是一种冷到人的皮肤表面的
冷，也就是被上海人称作的“干冷”。况且，北方人的家中都有暖气。可是上海的冷就不一样了。这种冷，能让你感觉
到穿透了你的皮肤，进入到了你的骨缝中的那种冷。而且上海人过冬天，有的家庭里，是没有空调的。
肖楠感觉最难受的就是晚上饿着肚子，站在举架有几十米高的空旷而又非常寒冷的厂房里，加班的时候。在没有吃
晚饭的状态下，站在寒冷的厂房里，一站就要站到半夜，才能结束一天的工作。
而在那种时候，往往是肖楠体验上海“湿冷”的最痛苦的时候。那种“湿冷”就会让你感到仿佛自己患了严重的风
湿病一样的难受。感觉自己身体上的每一块骨头的骨缝里，都似乎有带着湿气的寒流在侵入。而双腿由于长时间的站立，
所产生的酸痛，就更不必说了。不仅仅是来自身体上的疲惫与寒冷。
更令肖楠无法面对的是，前来帮助设备调试的日本专家，常常会因为调试工作上的意见不统一，而与中方发生的争
执。肖楠作为现场的日语口译翻译，被夹在日本专家与中方两者之间，真的很难做到两全其美。更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是，有时双方自己由于自己的失误给工作上造成的被动，当在追究责任时，往往会把翻译推到前面来。说翻译没有翻明
白。
肖楠真的就经历了一次这样的事情。有一天，他跟随的日本专家，正在聚精会神地在现场指导工人如何调试设备。
就在那时，一个现场的技术员走了过来。他想向肖楠跟随的那个日本专家，请教一个有关设备调试上出现的技术问题。
但由于提出的问题，问的过于细致。所以那个日本专家，也无法很具体地作出解释。于是，那个日本专家就回答说，这
个问题他不知道，因为他不是具体负责这项工作的。请那个提出问题的现场技术员，去向负责这项工作的别的日本专家
去请教。
然而，由于肖楠跟随的这个日本专家，以前曾在齐齐哈尔的一家工厂的现场，呆过一段时间，因此，他多少能听懂
几句不完整的汉语。坏就坏在这个日本专家，对汉语的一知半解上。肖楠按那个日本专家所说的那样，给中方的技术人
员做了翻译。
肖楠，向现场中方的那个技术员翻译说，那个日本专家说他不知道，因为他不是负责这项工作的，请他去找负责此
项的日本专家去请教。按理说，肖楠的翻译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可是，在翻译的过程中，所出现的“不知道”这三个
字，却让肖楠莫名其妙地捅了马蜂窝。因为那个日本专家能听懂这三个字。
日本专家听肖楠在翻译时，用了“不知道”这三个字后，立刻对他大发雷霆。他反驳说：“我不是不知道，我知道，
但我不是具体负责这项工作的人！”
肖楠看他发了火，就急忙重复翻译了一句说：“他说他不是不知道，他说他知道。只是因为他不是具体负责这项工
作的。”肖楠在刚翻译完“他说他不是不知道，”这几句话时，还想继续往下翻译。但却被那个日本专家打断了。那个
日本专家又暴跳如雷道：“你怎么又说我不知道！？”肖楠听到这里，真是被弄得哭笑不得。
原来那个日本专家，在听肖楠翻译时，又听到肖楠说：“他说他不是不知道，他说他知道。只是因为他不是具体负
责这项工作的。”这句话的前半部里，又包含了“不知道”这三个字。可是，肖楠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呀。一向很彬彬
有礼的肖楠，终于再也沉不住气了。
肖楠也十分生气地大声回敬说：“我是想说你不是不知道，是知道！可是你也得让我把话说完整呀！说你不是不知
道，是知道这句话的时候，里面如果不说‘不知道’这三个字眼，这句话能说完整吗？能说明白吗！？”肖楠感觉自己
好象是在说绕口令似的。那个日本专家听到这里，也终于听明白了。尽管被肖楠没有好言好语地说了一通，他也自知理
亏，呆在一旁不再做声了。
令肖楠无法接受的还不仅仅这些。在现场由于有很多高强度和又脏又累的体力活，需要人做，因此现场会经常雇佣
一些廉价的民工来做。说起民工来，他们是谈不上有什么文化可言的。他们在干活的时候，难免头脑会反应有些迟钝。
有几次，肖楠听到他所跟随的日本专家，在指导乡下来的民工做一些事情时，由于感到他们不能很好地领会他的意
图，他竟用日语，奚落那些民工。民工们当然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可肖楠听了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学过日语的人都
知道，日语里的第一人称“你或您”，分别在针对不同的人时，有不同的用法。
通常情况下，都使用尊敬对方的“您”，可是肖楠所跟随的这个日本专家，常常会使用对人不尊敬时使用的“你”。
而这个“你”也不是正常情况下使用的那个，而是在不尊敬对方时使用的那个“你”。
所谓漂泊的生活，就如人们所想象的那样，根本就不可能是很阳光的，让人感到很惬意的那种生活。漂泊中，会有
辛酸和甘苦。也会有更多的无奈和忍辱负重。做人，按理说，是没有谁愿意过着漂泊的生活的。然而，人有时为了生存，
又不得不四处漂泊。离开自己的亲人，离开自己的家乡。到一个陌生的，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去寻找希望。
76。守住孤独
孤独，对于人来说，是一种最可怕的无形杀手，有的人，当他面对孤独时，会感到心慌意乱，会导致精神崩溃。没
有人渴望过着孤独的生活。人们都不希望自己孤独。因为孤独，会让人感到有一种附带恐慌般的无助与莫名的悲凉。因
此就有人总结了“孤独的人是可耻的。”这么一句话。
肖楠的生活是孤独的，这并不意味他就是一个可耻的人。他是一个男人，是一个进入而立之年的男人。世事的艰难
与沧桑，早已经把他锤炼成了一个能勇敢面对与战胜孤独的人。肖楠来到上海以后，曾经被安排在一家招待所里暂时居
住。招待所的条件很不好，是三个人共同住一个房间。与他同住的另外两个人都是上里年纪的人。让肖楠最吃不消的是，
睡在他对面床上的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会经常在凌晨的时候，在梦里大喊大叫。看样子是在说梦话，可是叫喊出来的声
音，实在是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另一个睡在靠门边的，同样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那个人，虽然从不在梦里大喊大叫。但是，惊天动地般的鼾声，
仍会让肖楠夜不能寐。本来肖楠是没打算从招待所里搬出去单住的。住招待所是不用自己承担任何费用的。可是肖楠如
果夜里休息不好，那么第二天去现场工作，是很容易发生安全事故的。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肖楠在外边，自己单独租
了一间房子。虽说他每个月除了拿到的租房补贴以外，还必须自己往里填补。但从此他毕竟可以不再被夜里的大喊大叫
和惊天动地般的鼾声所影响得无法睡觉了。
离开了群居的地方，肖楠每天除了到现场工作外，都是一个人，在一楼一间很潮湿而又难得能见到阳光的十几平米
的房间里度过的。肖楠租住的房子，是在临街的一个小区住宅里租的。小区住宅的四周，是用围墙围着的。肖楠从每天
下班后，从喧嚣的大街上，通过小区的一扇黑色的大铁门，就走进了自己租住的那个在小区一楼的一间房子里。小区的
围墙外是喧嚣的大街，而肖楠的房间里，却让人感到异常的静谧与凄冷。
肖楠刚住进来时，每天下班后，一进入属于自己的这个领地，他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把房间里的电视机
的开关打开。他急着打开电视机，并不是想看电视里有什么好看的节目，而是想让从电视机里呈现出的画面与声音，来
为他这个孤独的世界里，注入一些人气与生机。
肖楠刚到现场时，现场由于只停留在设备的安装阶段，因此工作量没有多少。每天也都能准时地下班。肖楠每天一
下班，可以说他就脱离的集体，一个人在他那间小房子里独处。夏天的夜是漫长的，肖楠独自躺在房间的床上辗转难眠。
他的耳边常常响起的声音，是从临街传来的行人的喧闹声。这种声音，常常会使得他心中产生了浮躁。
于是他从床上跃起，穿上衣服，一个人来到小区围墙外的大街上，闲逛起来。他一边看着大街两旁的橘黄色的路灯
所发出的柔和的光亮，一边不知道自己想要到什么地方去。看到走在大街上的搂肩搭背亲密无间的情侣，他顿觉自己是
那么的孤独。在那种时候，他在心中，曾强烈地渴望，此时能有一个女性，突然闯入他寂寞孤独的生活该有多好。
然而，当他想到了他那远在另一个城市里的，与女儿相依为命的妻子时，他却觉得自己此时所产生的这种欲念，是
多么的龌龊。尤其是当他回想起女儿晶晶，看他时那种清澈如水的那双眸子。更觉得自己生出的这种欲念，是那样的卑
微。这在他看到了现场来自国内各地的，有的男女翻译同居在一起时，也不为所动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肖楠为了排解自己内心的孤独与落寞，他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在自己租住的房间里，安装了宽带。他来上海
的时候，已把那个後海外贸易株式会社，配给他用于工作的40G 硬盘，内存256 的东芝笔记本电脑带了来。後海外贸易
株式会社，虽然毫无道理地将他遗弃了。
但当初会社所配备给他工作上所使用的东西，一件都没有收回。没有人向他索取，他也就都留了下来。肖楠有了网
络的陪伴，从此就再不感到孤独和寂寞了。肖楠很喜欢看网络小说，有时，一看就忘了睡觉，弄得自己第二天上现场工
作时直打瞌睡。不过，肖楠对时下流行的网络游戏，却不感兴趣。
他只习惯在自己静静的房间里，给自己泡上一杯淡香四溢的绿茶，一边慢慢地品着，一边徜徉在多彩的网络小说的
世界里。偶尔，当他自己实在心血来潮，就也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敲打着键盘，写上一篇贴在网络小说论坛上过过
瘾。
肖楠写的东西，贴在网络小说的论坛上，被人阅读了之后，还有很多人给他回帖说，喜欢看他写的东西，要他再继
续写下去。这样一来，肖楠仿佛一下子又找到了当年翻译日本推理小说时的那种感觉。而且要想写点什么，也能够很快
进入状态。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