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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东史郎日记 作者:(日)东史郎-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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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面的水蒸气袅袅升起,又消失在空中。月亮穿过水汽倒映在湖面。远处野狗的吠叫声,更加深了寂寞的感觉。  
  黑色的小猪像老鼠一样悉悉卒卒空过湖边。  
  我站在那儿望着这寂静的景色,不由得触景生情,怀念起了故乡。  
  二月十七日。  
  站完岗回宿舍后,又去参观了寺庙。  
  今天不比往日,刮起了大风,风卷着沙土迎面扑来,让人无法睁眼。  
  寺庙建得很古朴,上面有〃清朝道光〃的字样。庙门的屋顶又宽又重,穿过庙门,走过圆形石桥,就来到了正殿。正殿里面安放着支那特有的与真人一样大小的雕像。  
  不知为何,今天一整天都觉得坐立不安,心神不定。把席子铺在向阳处,躺在上面继续我的故乡梦,昨晚的月亮至今还留在我的心坎上。  
  一想到不知何时才能重归故国,我就陷入深深的乡愁之中,啊!无法排遣的乡愁。  
  特别想家的时候,我常常会有这种冲动:想一刀挑死支那人,听他们的惨叫声,或是一枪打进支那人的身体。那样心里或许会舒服些。  
  原定要在磁县驻扎一个月的,但随着战线的扩大,我们也不得不向前进军。  
  应该是下午两点出发的,临时改成下午七点乘火车出发。  
  不用步行,真是太妙了。  
  今晚月亮没出来,四处一片漆黑。车站上,压缩饼干、大米、酱油堆成了小山,宇都宫联队的哨兵站在一旁看守,抓到前来偷窃的支那人,就绑在树上拳打脚踢。支那人满脸鲜血,痛苦地哀叫、求饶。  
  在昏暗的空地上,一些戴着白色臂章的苦力,一一、二、三、四、五……按顺序用日文编上了号,好像共有四十八人。  
  从守卫营那边又传来了〃哼!混蛋〃的责骂声和殴打声,紧接着的是支那人的哭喊声。看来这些宇都宫的士兵相当憎恶偷东西的支那人。  
  我们看到黑乎乎的火车开始喷蒸汽了,靠蒸汽居然能推动这么沉重的车身,真是一项了不起的发明啊!  
  两个半小时后,火车停靠在彰德车站。这个地方看来不小,车站也很大,车站前有一个日彰宾馆,很显然是临时改造的。一个穿着日本和服的女人下了火车就走进宾馆,看来勇敢的日本市民也跟随到彰德了。  
  我们从车站出发走了五六百米,来到城内找宿舍,在一条巷子的两旁排列着很多砖瓦房。我们中队就要宿在这儿。  
  我们挨家挨户地敲门,用中文喊着:〃开门!开门!〃却无一人给我们开门。最后我们就用十字镐砸门,结实的门却纹丝不动。费了好大劲冲进去一看,只见一个老头吓得哆嗦成一团,其他人早不见了踪影。  
  可能我们在门外大喊〃开门〃的时候,女人和孩子趁机溜了,但这家的房子没有后门,他们是怎么逃走的呢?难道从屋顶上逃走不成?  
  我们大骂了老头子一通:〃你这死老头子!我们没想害你们,你倒让我们费这么多功夫!〃随后就走进房间躺了下来。  
  最近供给的食品、日用品,用都用不完。在警卫队的话,可一直都是这样的。  
  我们各自吃得饱饱后外出。  
  二月十八日。  
  彰德很大,特别是白天,人多得像在赶集。我们乘的人力车从后城门出了城。广漠悠久的大地上绵延着高高的城墙,这是在大陆才能看到的风景,像电影上的画面一般雄伟。  
  壮观。  
  城外的火车站前妓院林立,可能有三四十家。大都是朝鲜妓女。不知为何今天特别想找个妓女。我们五人看中了一个妓院,觉得那儿可能有美貌的妓女。谁知进去一问,一下子找不出五个妓女,我们只好返程。坐在人力车上,想想幸好没找到妓女。  
  二月十九日。  
  但这一天外出的时候,我还是走进了妓院。  
  最近可能是太轻松了,晚上常常难以入眠,我想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发泄一下了。  
  我找的朝鲜妓女长得很漂亮,但显得很无知。  
  一小时三日元。  
  她有一个手提收音机,随着音乐给我跳起舞来。欣赏着熟悉的音乐和舞蹈,我觉得很愉快。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嫖妓行为,我就后悔不已,那感觉如同身体被淤泥玷污了一般。我的体内生出一种无法抑制的厌恶,真想往自己肮脏的身体上狠狠唾一口唾沫。  
  现在士兵的心境和当时他们在南京军政部时的相差甚远。在南京的时候,人人都认为取得了胜利,个个兴高采烈,充满活力,现在的士兵们已失去了往日的朝气,每天唉声叹气,士兵内部弥漫开一种自暴自弃的情绪,早就失去了原来那种紧张感。  
  要想让士兵们恢复原来的干劲是不可能的了,失去那种热切的期待后,他们现在陷入了沮丧的情绪中。  
  但这只是心理历程的一个过渡期而已。过了这个过渡期,我们会静下心来,全力以赴,为下一个军事目标做好准备。  
  今天有酒供应,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喝酒了。还没到满月的时候,但天空中的月亮像幻灯一般清亮,无数的星星银河般瑶璨,即便在这寒冷的冬夜,我们也嗅出了春天的气息。过不了多久,迎面拂过的春风就该带来一股刚挤出的牛奶般的浓香了。  
  院子里,熊熊燃烧的火堆上,架着石油罐热酒。我们围着火堆坐成一圈,边喝酒边引吭高歌,唱了很多曲子,有沙诺沙曲(沙诺沙曲,为l897年前后日本流行起来的歌谣,因每句结尾加上沙诺沙的音调得名。)、袈裟曲(日本新与一带流行的民谣。)、矾曲、小原曲等。  
  我们意气风发的歌声,打破了冬夜的寂静,回荡在夜空中;我们打的拍子,也与歌声应和,在夜空中回响。  
  这所房子的主人,也就是先前的老头子,笼着两手,脸上交织着不安和好奇,诧异地瞧着我们不同寻常的举动,竖耳听我们奇怪的曲调。  
  我们尽情地喝酒、高歌。直到拍得手发疼,喝得酪酊大醉为止,但我们高亢的歌声里隐含着一丝不知何时才能返回故乡的忧愁。  
  今天也允许外出,但因为昨天外出时做了该遭唾弃的事,我准备一人在房间里度过。  
  战友们都出去了,不知为什么,我今天特别想一人安安静静地呆着。我早已习惯了纪律森严的部队生活,像昨天那样放松一下,当时感觉很兴奋,但过后只会觉得无聊。  
  门外传来了如位如诉的二胡声。我大踏步走到门口,把卖唱的盲人叫了进来。他吃力地登上石阶,拉起了二胡。细弱而颤抖的弦声沁人我寂寞的心灵。春风轻轻地拂过我的脸颊。我的心颤抖起来,像是因为自己找回了哀怨,又像是因为找到了真实的自我。盲人眨巴着什么也看不见的眼睛,静静地拉着二胡,昨晚,我们在这儿意气风发地唱歌、喝酒,现在,瞎眼的乞丐在同样的地方拉着凄凉的曲调,嘶哑的二胡声直接传到我的心灵深处,我恨不得让这音乐永远留在我的心里。拉了几段曲子后,二胡停了下来。我给了他十钱和一些米。  
  卖淫女失去姿色就当鸨母,赌徒变成了骗子,浪荡子沦落为乞丐,这就是贯穿人一生的不可逆转的法则,即将步入老年的盲人垂下了头,好像已屈服于这个人生的法则,慢慢吞吞走下台阶。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衣衫褴楼的老太太,她带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幼儿,拄一根细细的拐杖,拎着个圆筒状的空罐子,那孩子一个劲儿地往她怀里钻,瞪大双眼看着我,她或许就是抗日战争的受害者吧?我拿一些食品把她打发走了。  
  我们中队跟在第三大队后面出发了,我们中队的第一小队充当磁县与彰德间的警备力量,第二大队负责彰德的警备。  
  我们走到城外,踩着厚厚的尘土向广阔的大地前进,在去汤阴的路上,我看到五六个朝鲜妓女搭坐在部队的卡车里。  
  看来她们也和部队同步调前行。  
  日本军人老是说支那兵把妇女和孩子带到战壕,可如今为什么自己也带着这种不洁之身行军呢?  
  第一个晚上是在肮脏的汤阴城宿营的,我们的目的地是新乡,村下少尉在我们分队领取给养,和我们一起吃住,少尉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酒,我们杀了鸡,饱餐了一顿。  
  放眼四望,到处是大地,绵延的平地上甚至找不到一个石子儿,我们的部队在这土地上像成群的蚂蚁缓慢前行。  
  半路上无法补给水,所以早上出发前把水壶装满后,得一直靠它撑到晚上到达宿营地为止。走过平地,越过丘陵,第二天晚上,我们在后石桥一个非常贫苦的农家宿营。我看他们实在穷得可怜,就拿了一些点心给他们家脏兮兮的孩子。  
  北支那的人家再穷也有大门,这个人家也不例外。他们家没有一扇朝外的窗户,要想从外部攻打进来是不可能的。  
  里面的房间呈〃凹〃字形排开。  
  这个人家养鸡,对他们来说鸡也算是笔不小的财产了。  
  我们四处追着逮鸡,没想到北支那的鸡居然像鸟似的,能飞到半空中,根本抓不着。鸡飞上高高的白桦树顶,在白桦树之间跳来跳去。但到了晚上,鸡还是乖乖地回窝睡觉。我们等它们进窝时,抓住两只宰了吃。  
  我们又踩着天空般无垠。浮云般柔软的土地行军。天空和大地在远方相接,大地向我们展现它的伟大和宽阔,我们机器一般走在这土地上。  
  在这片土地的海洋里,时不时能看到树林,有树林的地方就一定有村庄。除了偶尔能看到这些树林外,映在我们眼里的只有土地和天空。连麻雀也见不到。  
  在北支那这片见不到小鸟的土地上,对那些偏僻落后的村庄来说,惟一能与外界交往的就是这尘土飞扬的道路了。  
  道路成了惟一的交通手段。这里的农民世世代代受苛捐杂税之苦,麦子收成不好时,就只有哀叹的份了,这块土地上出生的人们,不知道外面的的世界,也接触不到文明,就这么忍受着重重剥削,默默地劳动,最后又被埋在这片土地上。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又消失在地平线上,我们日出时分就出发了,被这急行军弄得筋疲力尽,我曾几次想让农民帮我背背包,但转念想到这是对意志的锻炼,一直没开口,我浑身汗水和泥水,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地跟在队伍两百多米后。辎重兵们骑着马轻轻松松过来了,他们大声说笑来到我身边时,我已累得说不出话来了。  
  一想到我们步兵这么累,他们却骑在马上有说有笑,就像在骑马散心,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暗想,只要他们敢对我说一句话,我就逮住他们,狠狠骂一通,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  
  准知他们根本没跟我搭腔,只顾和自己人谈笑风生,轻快的马蹄声渐渐远去。我瞪了马屁股一眼,又迈开步子,军靴像雨珠般无精打采地落在地上。  
  不一会儿,我们就到达道口镇了。本来平汉铁路是有支线延伸到道口镇的,现在铁路的枕木被抽走,铁轨也被卸掉了。据守卫的士兵说,铁轨是敌军为了不让我们用而卸掉的,枕木则被居民偷去当柴火烧了。  
  在这块不长树木的地方,柴火一直是个问题。麦秆算是惟一的柴火了,这里的人还把马粪晒干当柴烧。  
  道口镇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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